張平
寂靜的夜晚多么靜
我怕聽見骨頭的聲音,我聽見骨頭的碰撞像那一排籬笆。
圍起什么,不是青草地,不是十一月還開的花。
懸 冰
打破冰,讓它系在稻草,讓它懸在空氣中,好像挖掘一段往事。
好久了,滴下一滴水,好久了,叮咚使一條溪流復蘇。
冰越來越薄,是冰本身嗎?空氣削薄,還是時光?
懸著世界,另外的聲音在另外的曠野散失。
我凝視稻草,最后一滴水落下,我被系在上面。
把剩余的時光,交還給夜晚
我喜歡黃昏遇見客棧,燈火漸降,一個人孤獨更好,客棧旁找附近的酒肆,握著瓷杯。與瓷杯對話,上頭的不是酒,多好,黃昏正入夜。多好,有那么大的空間揮霍,客棧前的小路凄清更好,入深秋,隨風飄過來葉片。
葉片是一些人遺忘的聲音,遇見了我,碰來碰去,像擦過自己遺忘的事件。
就這樣飽滿,孤獨有了遙遠的感覺。遙遠的是一些搖來搖去的手,在溪的另一邊——
“喂,水中的影子?!焙拔覇??我自己不吭聲,她在喊我?還是她喊錯了。
我怎知期間的秋到底有多深。
一株隨河柳又能發(fā)出什么動靜,她被烽削落為尼了?
我還是碰瓷杯,回到自己孤獨的嘴唇。嗯,不要多言,燈火漸降,把剩余的時光,交還給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