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建革
內容提要 清代黃淮交匯的區(qū)域在清口。清代中前期,官方沿續(xù)長期的以清刷黃策略,使清口成為水流控制的中心。早期清口的清水優(yōu)勢明顯,不但由于湖水較深,也由于壅正年間加高了高家堰,人為地促進了清水的優(yōu)勢。這時期,清口水利樞紐有效地發(fā)揮作用,淮水七分入黃,三分濟運。隨著黃水在清口的倒灌和黃河上游南岸的黃水入湖,黃河河道和洪澤湖北部湖底不斷淤積,黃水優(yōu)勢也不斷增加。官方加高高家堰,加強蓄水,以致高家堰的危機不斷產生。乾隆五十年以后,借黃濟運經常發(fā)生,運河被淤。清口不再是水流控制的中心,高家堰上的泄水壩成為控制中心。每一時期的水文變化,都有相應的黃淮運湖的互動,官方的各種措施也是在清口、高家堰與洪澤湖水流互動基礎上形成的。
明王朝重啟大運河以來,淮陰以上的運道與黃淮水系交匯于洪澤湖?;此谇蹇诜至鬟M入黃河和運河,以清刷黃的同時以清濟運,實現了治黃與濟運的雙重效果。水流控制核心在清口,高家堰抬高湖水水位,加強了清水的水勢,使清口成為水利樞紐。從靳輔治水到黃河改道,這其間清口的水環(huán)境有一個從清水旺盛到清不抵黃的過程,高家堰也有一個從安到危的過程。隨著黃河河道和洪澤湖的北部湖底在淤積的環(huán)境下抬高,官方需要不斷地加高高家堰才可以保證以清刷黃的水位的抬高,湖水常決高家堰,高家堰危機發(fā)生,高家堰上的泄水壩也成為泄水與蓄水的控制中心。隨著黃河河身和洪澤湖北部的淤高,藉黃濟運經常發(fā)生,運河也被淤抬高??傊?,水環(huán)境的變化使得清口、高家堰和洪澤湖治理都發(fā)生一系列變化。研究這一階段的清口、高家堰與洪澤湖水流的交互關系,對理解清政府黃淮運湖的治理有重大的意義,這不但有助于理解清代的治黃、治運與治淮諸工程,還有助于了解清代末期國家整體上控制水環(huán)境能力的變化以及相關的政治與環(huán)境的關系。
明初清口水流無阻攔,是自然條件下的黃淮相合。麟慶言:“黃既不常入泗,縱入亦系賈魯河分流其入淮之處,距清口尚遠,故至嘉靖初年,雖洪澤湖諸湖已匯為一,而河口末嘗倒灌,淮得暢出其河口,情形猶與明初相同。迨嘉靖初年以后,黃常入泗,三義口淤塞,河流南徙,于清河縣前與淮水交會于小清口,黃強淮弱,橫截河口,于是淤湖淤運,百病叢出?!边@時的黃強淮弱是在自然水流的基礎上形成。①筑高家堰以后,導向清口的淮水水流不斷加強,形成刷黃的動力。靳輔治河以后,蓄清刷黃和高家堰修筑進一步加強。當時高家堰較低,清口水流相對平衡,康熙中期以后,淤積開始因著上游決口而發(fā)生。乾隆十五年高斌言:“先是因黃河上游宿遷之徐家灣、蕭家渡、安東之時家馬頭、山陽之童家營潰決,黃既分流,水緩沙停,屢有淤墊。康熙三十五年前,河臣董安國筑攔黃壩,另挑馬家港引河,導黃由小河口入海,下流既窄,上流愈壅,頻年沖潰,清口淤為平陸?!笨滴跞拍辏瑥堸i翮堵塞決口后,遵皇帝命將攔黃壩盡行拆去,廣辟清口。②
張伯行提出收束清口的建議:“洪澤湖水即小,則清口不宜太寬,宜收束使窄。若慮口小則水急,運船難行,則宜于清口之上復張福、王簡、黃邵三口,酌量開放,清水太大則三閘俱開,中大則開二閘,稍大則開一閘,水小則全閉,務使清口之水常平,則船自易行而不使黃水倒灌,則清口之為清口得矣?!彼J為運口的位置也應適當調整?!包S水之所以倒灌運河者,亦運河口門正與清口相對,所以一經倒灌即入運口,其勢甚便也。今宜將運河口改于武家墩堤西石坎之東,使口門向南,則運河口與清口相背,自不至有倒灌之虞矣?!彼J為將運口等閘堵閉,將高家堰各閘堵閉,可以形成清水旺盛。③引河疏導的辦法到后期無能為力??滴跞迥辏矅鴮σ铀畡萦星宄恼J識:“爛泥淺、帥家莊、裴家場三道引河,勢分力弱,每逢倒灌,動輒淤墊,應從大墩接筑長堤,挑濬裴家場引河,逼令全湖之水匯歸出口,并力敵黃?!雹?/p>
形勢的發(fā)展,客觀上要求清口有復雜的壩工應對水環(huán)境變化??滴跞吣旯俜浇ㄇ蹇谑畨?,束清壩“西壩御黃,東壩蓄清,以時拆展?!鼻r期束水壩三次下移,改稱御黃壩,以運口兜水壩為新束清壩,嘉慶十年又移新束清壩于運口之南???、乾、嘉時期,此壩成為清水控制淮水入黃入運的控制點。⑤康熙三十八年,張鵬翮指出,靳輔治河時的水文平衡已遭破壞?!敖窈由碛賶|,竟成平陸,清水隔絕不絕,獨有黃水流入運河,深不過三尺五寸四尺不等,與去歲所見大不相同。”當時爛泥淺的裴家場引河旋挑旋淤,清水敵黃不力,官方又挑張福口引河引清水于黃河口相近處入運河,勢在裴家場引河以上?!吧舷滤畡菹酀?,當夏秋水長之時,兩處清水匯合,庶可敵黃?!睆埜?谝庸こ掏旯ず?,張鵬翮又奏請修高家堰的六壩工程,修高家堰“逼清水出口,以會黃入?!薄_@些工程完成之后,張鵬翮在七月完成了有東西二壩的束清壩建設。運口也筑二壩。九月十三日他令河官“將運口兩壩筑畢,僅留口門以放糧船?!币逅脒\后“再將六壩閉塞,逼清水滔滔出口?!雹蘅滴跞拍?,清口外又建攔黃壩。⑦攔黃壩又稱挑水壩,于東西壩外,使清水正趨下流入中河運口。“將黃河清口之水盡向下流,再合為一處,則黃水之水,永無倒灌之虞?!雹?/p>
束清壩分七分淮水入黃歸海,三分淮水入運,這種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到嘉慶年間。嘉慶五年,“湖水去路有二,一由束清壩、御黃壩入黃河出云梯關歸海,計泄水十之七八;由運口折東經三壩三閘入淮揚運歸江,計泄水十之二三。”⑨束清壩建后,以前運口的轉水墩仍起作用。康熙四十六年,皇帝對張鵬翮的上諭有:“清口湖水,七分敵黃,三分濟運,今應將大墩分水處西岸草壩,再加挑寬,大使清水多出黃河一分,則運河東堤不致受險。”⑩靳輔所置轉水墩與一系列工程與當時湖水與黃流相關,束清壩修成后,官方還在康熙三十八年開了開陶莊引河控制黃水?!耙苑中裹S水,后淤。五十一年復開,又淤。乾隆七年開寬復挑,共長七百二十二丈五尺,旋放旋淤。”乾隆四十一年建成陶莊新河一千六十丈,“扼河北注,而于舊黃河建筑柴壩土堤以截之,名順黃壩,四十二年放河。”?靳輔設的轉水墩當時很有規(guī)模。包世臣言道:“轉水墩在湖口五道引河之外,運口頭壩之上。從前洪澤湖口中內有引河七道,而黃河大溜傍南岸直指運口,故筑轉水墩,分湖溜之七西北行以敵黃,其三則東南入頭壩以濟運。墩之形不可考,故老言其上可堆料五百垛,則周圍蓋以千丈計。自康熙之末,吳城磚工外,御壩既成,河溜北趨。湖口積有淤灘,寬至九百余丈,名太平河,其西岸筑順黃堤以御黃漲,而轉水墩仍湖溜七分使向西北,則恐沖開順黃堤,接引黃溜南行,為害運河,實有不得不拆之勢?!?
圖1 清口與七條引河示意圖?
乾隆初年,高家堰上仍有天然壩,口門較低。鄂爾泰言道:“查天然壩之名,始于明河臣潘季馴,因彼時湖底甚深,此處地形稍亢且為山盱尾閭,而高家堰石堤僅三千余丈,又不足恃,故用水防決,然亦止令漫溢而出,初未聞掘壩至地,而一泄無余也。今湖底既高,水面隨長,形勢迥異?!碧烊粔蔚倪^水是湖水漲到一定水平后自然溢水,平時泄水不用啟用此壩,故天然壩常閉。湖底淤高后,河臣啟用天然壩“藉以減水,則又有三滾水石壩。南壩、北壩寬七十尺,中壩寬六十丈。且前河臣齊蘇勒,恐其減水無多,復經將三壩各改低一尺五寸。是半槽之水,湖本能容,過岸之水,壩已足泄。天然土壩原不須開,乃河員舊習,但遇湖水盛漲,三滾壩尚未過水,即將天然壩掘與地平,俾全湖注東。”河員常開天然壩而不開滾壩,因天然壩地勢較高,可以先泄高水位的水。壅正年間堅筑高家堰以后,鄂爾泰認為可以不開天然二壩?!罢堧废潞映?,將天然二壩永不許開,俾洪澤湖水得以常蓄。至有為天然壩不開,高堰堤危險之說者,查高堰石工共長一萬二千九百二十余丈,計七十余里,且堤頂寬四五丈,貼堤土工靠實,坦坡如法而葦草蟠結,過堤之浪不能擊背而撼,此萬無可慮者也?!?
乾隆元年伏秋,水勢甚大,三滾壩和天然壩皆開,七月二十五三壩停流,二十七日天然壩下埽堵閉?!笆招钊逅?,由清口暢出,匯黃東注?!鼻《昶?、八月,三滾壩未過水。乾隆四年大水,六月中旬滾壩過水,洪澤湖水志長至一丈六寸?!叭凉L壩北中二壩過水一尺七寸,南壩過水一尺一寸,天然壩堅閉不開。”六月二十五日高斌上奏時,湖水又漲至一丈二尺一寸。“山盱滾水壩北中二壩過水三尺二寸,南壩過水二尺六寸?!碧烊粔稳詧蚤]不開。六月二十八日,“洪澤湖水長至一丈二尺四寸。清、黃同時并漲,又加山東客水大發(fā),比雍正八年大小僅小六寸。高堰三滾壩北中二壩過水三尺六寸,南壩過水三尺,天然壩堅閉不開?!碧烊粔尾婚_,下游泄水入里下河的三壩也不開,使得下河地方得免水患。?這時期,清口淮水旺盛,刷黃得力。水位普漲,高家堰加高,天然壩常閉,三滾壩常開啟以泄水,再到后期,天然壩閉,新建兩個滾水壩代之,即智、信二壩。嘉慶八年,陳大文論奏道:“乾隆十六年奉高宗純皇帝諭旨,天然二土壩永禁開放,另建石壩二座,并南、北、中三石壩共為五壩,以仁、義、禮、智、信為之次。仁、義、禮三壩照康熙年間舊制,高堰志樁長水至八尺五寸及九尺以上,聽其由石脊過水。惟智、信二壩,則于石面之上加筑封土,嗣后仁、義、禮三壩亦一并封土,高不過四尺,寬一二丈,仍照向定章程,長水至九尺以上,以次相機開放?!?更細的規(guī)則有:“仁、義、禮三壩過水三尺五寸,始啟智壩,仍不減,次及于信。”?乾隆九年七月,吏部尚書果毅奏道:“天然二壩,原議徹底開放,必致清水受虧;若永行堅閉,又慮出格之水湖不能容,請將天然二壩改建滾水石壩,照山盱三滾壩式量,高一尺,不致過水太多,覆準遵照,尚未興工。查洪澤湖地勢,盡南之天然二壩,盡北之武家墩,俱較古溝、六安溝高七尺,余較高堰高六尺余。準水入湖正溜,先至古溝、六安溝低處,然后分溢武家墩、高堰外灘,其浸及三壩、天然壩外灘者,乃其回溜倒漾?!比q滿時,“水出清口交匯之地,河寬四百余丈,清水過盛,占流四分之三,逼黃路窄不能暢下。”?全湖漲滿時,有清水過旺之嫌??傊?,這時期清口刷黃得力,后期河臣有論述:“從前乾隆年間,湖高于河自七八尺及丈余不等,一交夏令,拆展御壩至一百數十丈,故能大泄清水以刷淤。時及秋冬,慮其泄枯,始收蓄湖潴以濟運。后因河底漸墊,至嘉慶年間改御壩為夏閉秋啟,已與舊制相反,除上游失事之年,仍未展束、御兩壩暢出清水,外其余年份,雖亦時啟御壩,而黃河偶漲,即形倒灌?!?
乾隆中期以來,洪澤湖及其周邊有豐水性增強的變化。乾隆二十二年,夢麟言道:“伏查洪湖水勢,二十年以前患其不足,近則患其有余?!必S水性增加伴隨高家堰滾壩過水的增加,下游有泄水危機?!案哙]或開七壩,或開五壩以泄之。”里下河地區(qū)被淹,官方挖范堤泄之,而曬鹽的亭場又被淹。?因洪澤湖北部湖底抬高,湖水向南集中引起的,五壩過水量增加,下游各區(qū)也增加了水量。這時,清口區(qū)保持著清水刷黃的優(yōu)勢。乾隆二十四年,總體水勢是清強黃弱。五月二十六日,“洪湖出水尾閭溜勢甚為強旺?!鼻蹇谔帯扒逅畷尺_出口,逼抵濁流較前更遠?!鼻蹇趯Π短涨f淤灘在黃河溜勢北趨時被沖刷,這一年刷去一百五十余丈,寬五六十丈不等淤灘?!扒鍙婞S弱,黃運循軌。”閏六月初,洪湖自淮水長發(fā)以后陰雨不斷,白鐘山在三壩過水三尺五寸時“先將智壩封土除去,湖水仍在長發(fā),又將信壩封土起除?!鼻蹇趨^(qū)域淮水盛張時,東西二壩展寬,清水暢出清口,“抵黃勢甚強旺”。閏六月初,盡管洪湖水勢比往年盛大,由于清口水流暢通,下游水情也相對穩(wěn)定。?
乾隆二十七年,乾隆皇帝在山盱廳立水志,規(guī)定不輕啟五滾壩。?官方視山盱滾壩的水情對清口束水壩進行拆堵。乾隆二十八年七月,高晉等奏道:“本上年欽定,展寬清口機宜應以五壩水勢為準,如五壩之水由六尺長至七尺,則水與壩脊相平,即應將清口展寬六十丈?!?官方開清口壩,閉山盱五壩,淮水基本入黃。乾隆三十二年,乾隆在給軍機大臣的上諭中闡述了以清刷黃的時機和技術特點?!扒傲钜曃鍓嗡?,展拓清口以資宣泄,使洪湖異漲,不致漫溢為災。邇年頗收其效,但啟放固當始于未然,而堵筑亦不可不以時消息。蓋洪湖上承淮北諸山水,易水易落,而黃流迅駛,歲以為常。若湖水暢消以后,清口收蓄稍遲,則清流力弱,勢不足以刷黃,恐致倒灌?!?
乾隆初期清水常盛,刷黃順利;乾隆中期階段,黃淮平衡,黃水優(yōu)勢增長,有時出現倒灌。以乾隆三十三年為例,這一年黃淮并漲,黃水高于清流,清口需要束壩抬高清水水位。十月,“秋汛以后,黃水加長,消退甚緩,又值洪澤湖水勢較弱,以致力不敵黃,倒灌日久。”黃水倒灌時間達三月之久。八月份漕運總督認為洪澤湖水勢逐日增長,黃水再落一尺可以刷黃。?七月初八日,高晉指出,盡管清水仍在上漲,卻仍需收束清口?!拔┯袑⑶蹇跂|壩量為收束,俾黃水少進,則清水易于外出。”他命道廳將清口收束三尺。?隨著湖底淤高和黃河河身抬高,黃水倒灌之勢加強,乾隆四十四年官方添建御黃壩以防倒灌。孫玉庭等人言道:“清水之能否敵黃,惟較湖河水面之高低,不關筑壩之遠近。前此御黃壩之設,專為攔御黃流倒灌,宜于外挺,俾內河少停淤之患,堵閉時亦無入袖之誤。若清水外出之時,則以收蓄湖水為主,御黃壩即與束清壩為重門攔束,宜于口門不深,兩壩可以收窄?!?乾隆四十年以后,官方利用了原有黃河河道建成新的陶莊引河,使清口的出流長度達五里,黃河暫時不易倒灌。官方將清口外黃河故道兩邊堵塞,東為攔黃壩,西為順黃壩,入黃之處為橫攔黃水的御黃壩。束清壩始建于康熙三十七年,乾隆四十四年官方建御黃壩,乾隆四十六年又移束清壩與運口相齊,在運口前收束清口逼清水入運河。臨運口處有束清壩,控制清口入運;臨黃河處有御黃壩,控制清水刷黃沖沙。這一工程使清口免倒灌達十年。然而,乾隆五十年仍然出現了黃河倒灌清口的現象,官方不得已而引黃濟運。?這種惡化是從乾隆中期積累而成。乾隆四十一年高晉與薩載等言:“近年黃水時有倒灌,致通湖引河淤墊,引河淺阻,清水不能暢出,清江淮安一帶,運道俱有停沙?!备邥x講了二十年以來的變化?!俺荚诠ざ嗄辏瑲v經黃流倒灌,河道停沙,由通而淤,由淤而通,或淤在上而下游淺阻,或淤在下,而上流壅盛。通塞靡常,疏治亦無良策?!?
乾隆五十年,連續(xù)大旱下的黃河泥沙使清口淤高,漕船擱淺,官方不得不引黃濟運。吳璥言:“乾隆五十年因久旱水枯,洪澤湖僅存水二尺二寸,是年秋冬及五十一年春,自河口以達淮揚運河,悉系借黃濟運,清口淤成平陸。直至夏秋,淮水長發(fā),始得暢出敵黃,而河勢亦即復舊。”?清口淤成平陸的事靳輔治河時也有,當時高家堰不高,水流松散,黃水倒灌只是一時。乾隆五十年的引黃渡運時,黃河水進入里運河,把里運河和高寶湖槽淤高3 米,運河水只剩1 米,局部地區(qū)只有20 厘米。?
從乾隆五十年到嘉慶初年,時有藉黃濟運,淤積卻不像后期那樣嚴重。嘉慶九年,陳大文提到了清口倒灌的歷史和現狀,“自前明迤今,河口倒灌次數,難以更僕數,而太平河一帶清水,得出即通,歷來從未淤斷,本年四五兩月,倒灌次之水,亦漾至武家墩以南,至六月初一日后,清水暢出湖尾之太平引河等處,即已刷深?!彼v了從明到嘉慶年間的倒灌狀態(tài),也指出當時湖底仍然沒有淤淺到很嚴重的狀態(tài)?!昂宣}米商船以及漁船往來甚多,并經確切詢問,所言相同,是現今湖底尚不為淺。這其間有洪澤湖因高家堰筑高而產生的湖面擴展,一些區(qū)域水深增加,以前則是湖灘。陳大文等講了移清口與修壩的作用。“查清口未改以前,原只有束水東西壩一道定制,視湖水大小以定口門寬窄。如湖水漸消,亦漸次收束。自乾隆四十一年移改清口后,勢遠氣寬,清水外出無力,束清壩一道,不足以資收束。于五十年前,大學士公阿桂奉命添建御黃壩一道,亦視黃水大小遞相拆筑以御黃流,頗為得利。但水勢總爭高下,各該壩雖能節(jié)宣,亦難免倒灌。惟有設法節(jié)節(jié)收束,使之逼溜,刷沙不致過于寬緩散漫?!?
早期洪澤湖北部水量較少,但當時黃河也較低,后期湖水浩淼,卻是難以濟運,關鍵在于黃河河身的淤高。嘉慶十年左右,鐵保闡述了清口清黃水勢的變化?!昂闈珊賶|,前河臣靳輔疏載彼時湖中止有存小一道,寬十余丈,深五六尺至一二丈不等。今則湖面寬數百里,深至二三丈不等,較靳輔時大不相同,又豈得反諉為淤淺。況清水之敵黃,所爭在高下,而不在淺深,此說又可勿論矣。惟河身抬高一說,詢之在工員弁兵夫及瀕河紳士,僉稱嘉慶七八九等年,黃河底淤高八九尺至一丈不等,是以清水不能外出,河口之病,實由于此?!?嘉慶中期,清水更加難以敵黃。嘉慶十六年三月,勒保等言道:“黃河水勢長落靡常,而湖水微弱已極,不但不能敵黃,且不能濟運?!碑敃r的形勢是“淤河可治,淤湖則難治。現今湖口灘高,皆前此黃水入湖之病。”?
嘉慶十七年,運河在黃水入運環(huán)境下停淤增加?!巴晗掠螕P河一帶水勢不大,故黃水灌入黃河,尚難徑下,然已不免停淤?!卑冽g提出上游減黃助清的計策是使上游的減黃壩泄水,經沉淀,入湖成清水,以此減黃助清。“為今之計,惟有籌畫減黃助清之計,以濟回空。查減黃之途,有天然閘、峰山閘、祥符五瑞閘三處,天然、峰山二閘,下游河道久已挑濬,即可啟放?!彼J為桃汛時黃水漲大,可以分水不影響正河刷黃?!斑^閘十余里即入洪湖,可期朝發(fā)夕應。查嘉慶九年,回空船及十一年辦里重運,俱曾開放,見效甚速。所慮者,黃流灌入湖內,不免停淤,然該閘下即近張??谝又?,縱有淤淀,亦止在此河之中,來年清水蓄高,即可刷去?!?有效的減黃固可以起到一時的作用,然而,嘉慶年間官方開虎山腰減壩的舉措,效果并不好。道光年間包世臣言道:“二十年春,鑿虎山腰減壩于徐州,分泄盛漲,而清黃交病?!?上游的決口入湖會形成正河余水流緩而使河身淤高,故這時期的黃河淤高更明顯了。嘉慶二十二年,黃河河身變化明顯?!皬那包S河底低,冬間洪湖存水二三尺即足敵黃利運,是以壩工不甚吃重。迨后河底逐漸淤高,湖水亦因之抬高,盛漲之時,高堰志椿率長至一丈八九尺,即冬令水落,亦必收存一丈外方能敵黃水高溜。”?乾隆、嘉慶、道光這一百余年中,減黃壩泄水入湖以“引黃助清”的事件經常發(fā)生。早期引黃助清時,湖水浩盛,對清水的影響較小。后期官方直接從清口引黃,則直接淤積湖底,加上倒灌,湖底淤墊越來越嚴重。黃河改道以前的最后四十年,為了保證濟運,幾乎無年不引。從乾隆十八年到道光二十三年,有19 次的黃河決口入湖,使洪澤湖的淤高速度大大提高。?清口的倒灌越來越嚴重,洪澤湖的北部淤高也越來越強。
嘉慶七至九年,清口淤高3 米左右,道光年間再淤高4 米左右,洪澤湖水位從居高攻沙刷黃到被動地借黃渡運或灌塘濟運,濟運危機加重。漕船經此,每艘船要七八百人乃至千人牽挽,一天只能過20—30 艘。黃河之水常常沿運河達到高郵和寶應城下。?不斷的借黃濟運,使運河不斷淤高。在高郵縣,運河和高郵湖將縣分為湖東和湖西兩部分,高郵湖水位長期比陸地高出2—3 公尺。?嘉道年間,運河西堤外的湖灘與東堤外民田高低略同,“比之河身低且丈數”。?官方不斷加筑高家堰以蓄水,卻不敢輕啟五壩泄水,且經常啟清口上游的峰山四閘減黃,以沉積后的清水入洪澤湖助清。這時,也有黃河的南岸決口,像邵工決口,會形成湖水入黃后的水流暢通。“邵工亦系南岸漫口,彼時全黃入湖,賴清口通暢?!鼻蹇诘幕此疀_淤并入黃刷黃,山盱五壩得以保全,然而,許多的黃河南岸決口使黃河淤墊加高并使湖底淤高。嘉慶十八年黎世序言:“臣等溯查,從前湖水出口入黃,河道寬有二百余丈,下游山海河道比今低至丈余,以故湖中不致漲滿。自豫省衡工、江境郭家房等處節(jié)次漫溢,河底墊高,湖水即不能暢出。運口一帶,倒灌日甚,不但下游長河較前高至丈余,即湖口以外清水入黃之處,兩岸漸淤高灘,現在河身窄處,僅存寬二三十丈,比舊日河身不及十之二三,是以嘉十六年李家樓漫口黃水歸湖,清水不能暢出?!?嘉慶十八年,睢工漫口又一次形成了暢通的局面。道光五年琦善言道:“自嘉慶八年至十七年,河口淤高,黃水倒灌,黃運兩河漫口多處,以至漕糧艱滯,糜帑殃民。若非十八年豫省睢工失事,全黃澄清入湖,暢出清口一載有余,將河底積淤刷滌深通,弊將不可復救。又焉能至道光元年,洪湖存水八尺一寸,尚高于黃河六尺有余,得以敵黃而濟運。雖以上游之失事,藉刷下游之積淤,其言似屬不經,而實在情形,則有在工年老之官弁可詢。”?
減黃、淤湖與壩偃控制有著復雜的關系。潘錫恩在道光四年曾對嘉道時期減黃危機進行過分析?!拔艚o從毛城鋪減黃,水紆折四百余里,入湖后亦淤塞。嘉慶十三年、十六年,兩議復毛城鋪舊閘,仁宗?;实垡渣S水入湖,斷無不淤,事得中止。今祥符閘直灌洪湖,乃當黃水極盛之時,壩口已灌于下,閘口復灌于上。黃水入湖,俱無出路,湖底安得不墊高乎。此時縱使清水未泄,亦涓滴不能北出,況時值隆冬,堰堤斷不能筑,清水斷不能蓄,若更引黃入運,閱正、二、三、四月,糧艘銜尾不斷,黃水灌入無停。臣見漕船未及渡完,運道且將淤滿。而淮、泗一經漲發(fā),不能北出清口,必仍決堰堤東注,下河之貽患無窮。”黃河即無清水沖刷河底,河水又分入運河,力弱行緩,必節(jié)節(jié)停淤,處處壅溢。潘重申恢復清水環(huán)境的必要性。“況明年較之嘉慶十六年,尤有不應出此者,請申言之。十五年高堰之掣通,在十月初三日,今年掣通則較遲四十日。且聞嚴寒地凍,修筑維艱,十六年三月初一日開御黃壩,其時清水已有所蓄,曾堵束清壩,以防內灌,然且貽害。近年正、月二出運,卻須啟壩引黃。是蓄清則比昔為遲,引黃則比昔為早。兩者相乘,其害必速而更甚,此最下之策,斷不可出者也。”?
這時期清口刷黃的機制基本上得以維持。道光八年,張井等提及清口清水刷黃的歷史時言道:“在康熙乾隆年間,湖高于河丈許,乃獲收效,后此惟清水獨行之時,始能攻刷見深。如嘉慶十七年以前,河患最甚,是年外南順黃壩志樁,存底水二丈六尺五寸。十八年九月,豫省睢工漫溢,至二十年春,始行堵歸故道。御壩以下河身,經清水刷滌二年,是年外南順黃壩,年底存水二丈五尺。至二十一年,僅存底水一丈九尺,比十七年底水,低至七尺五寸。二十二年雖清水外出時多,并無加深。二十三年則因分泄倒灌,河底淤高,所存底水即與十七年相同。二十四五兩年,豫省馬營壩儀工,先后失事,御壩以下河身,又經清水刷滌二年。至道光元年,順黃壩志樁,存底水二丈零五寸。而道光二年底水,存至二丈八尺,又淤高七尺五寸,此清水獨行刷淤之明驗。至若常年偶啟御壩,或高下無多,或暫開即堵,雖清水泄黃下注,亦未見其能刷深也?!边@時的運口,常年倒灌。“所以河底積漸淤高至一丈數尺。臣等年來堅閉上游各閘,不使分流,力守御壩,不使倒灌?!?道光年間,黃河河身淤高加強,情形危機,而嘉慶年間基本上可以維持。這時的總體形勢在變壞,清口的形勢基本上是暢通的。
隨著黃河河身的抬高,官方難以通過清口的束水壩或御黃壩控制整體水勢,水環(huán)境控制中心轉移到高家堰區(qū),官方通過泄水壩啟閉控制蓄水和泄水,高家堰五壩開始成為控制上下游的控制點。嘉慶年間,山盱五壩的開啟程度增加,潰壩的機率也增加,這又進一步促成高家堰的危機?!吧巾煳鍓我?guī)制,自周橋沿河向西南,依次排立仁字、信字、二壩,久未啟放,壩基均尚完好。義字壩于十年跌成深塘,不能簽椿修復,現于外層圈筑些壩堵閉。其智、禮二壩,十一年啟放后,將壩基壩底俱已沖損?!秉S河和湖底日益增高,西南方向的水勢加強,五壩的壓力也增加?!翱嘉鍓闻f制,原系滾水石壩,水漲聽其自泄,水落則止。厥后黃河之底日高,必須加蓄湖水,方能暢出敵黃,原設壩基,遂形卑矮。于是將壩基封土,蓄水愈高,一遇開放,建瓴下注,輒將壩底沖壞,而下游之被淹浸,萬不可阻遏?!焙映紓冃迚螘r不得不加高壩基。?
嘉慶八年以后,常有藉黃濟運之事。嘉慶八年閏二月,“清口水淺,糧船起駁渡黃,旋黃水倒灌,即借黃濟運?!本旁曼S水落后,淤泥積于清口河灘,挑浚后僅可通運舟。嘉慶九年,上游衡工的決口已經堵合,黃流入海仍然不暢,倒灌洪湖運河。九月,清口上下清黃相抵,沙淤更甚,官方開祥符和五瑞二閘減黃助清,并疏治清口。?嘉慶十年,清水仍倒灌清口。官方移束清壩于運口之南接近清水,御黃壩移于河辱,同時引黃濟運?!盎此怀銮蹇冢妩S水以濟回空。”借黃濟運使黃水入運河,運河大量受淤。淤積令湖水難出清口,淮水異漲時泄水壓力轉向山盱壩偃,這一年汛期,洪水掣開義壩,官方堆砌碎石以護高家堰。?嘉慶十二年,官方又一次藉黃濟運。“是年春,淮水不出清口,藉黃濟運。五、六月,河口益淤,攢挑河口淤淺,并挑五引河。又于御黃壩口門及新挑河尾各設草閘,先引清水灌入,移進漕船,然后開河尾閘,啟御黃閘出舟?!?這種方法基本上與道光七年以后的灌塘濟運相類似。為了湖蓄,這時開始常閉御黃壩。嘉慶二十年百齡等言:“近年河底墊高,雖湖水盛大,亦不能外出,徒有倒灌之害,是以于重運全行渡黃之后,即行堵閉。本年清口以下河底,比前刷深數尺,現在黃水早在增長,而清水尚在暢流出外,自當因時制宜,將御黃、束清兩壩,并行拆展,以減洪湖盛漲之勢而助黃河刷滌之功?!?這時的閉壩,還是在渡運之后閉壩的,渡運期間,清口仍有自然水流的流動。
嘉慶八年漲水時,五壩惟禮壩尚完整,智義二壩“灰脫石塊殘缺,仁信二壩,沖跌坑塘,石塊掀揭。”嘉慶十年義壩開通時,慶桂等指出:“若宣泄過多,或致清口淤阻,所關非細。該壩早堵一日,則蓄水多一日之功;湖水多蓄一分,則刷黃多一分之益?!蔽鍓巫钥滴跞拍昙扒∈甑玫较鄬Φ男蘅?,到嘉慶年間已破損老舊?!懊坑鰡⒎胚^水,或沖跌殘損,不過零星粘補,并非普律全修?!惫俜郊有薷呒已撸黾又T壩在水流控制中的作用。[51]由于清口之病,官方更注重及時關閉山盱之壩以蓄清水。嘉慶十一年,戴均元上奏時言道:“追溯百余年來,惟乾隆五十一年為最大,高堰志椿長至一丈六尺二寸;其次則乾隆四十三年及嘉慶九年,會長至一丈五尺一寸。本年五月初旬,長至一丈八尺四寸,實為從來所未有?!备咚慌c湖底淤高有關,早期的黃河決口之水還沒有形成后期那樣重的湖底淤積,湖心一帶的水深足以容納湖水上漲。“從前豫省及豐碭等處,黃河南岸屢有漫溢,濁流蕩漾,經由洪澤湖下注,其迤西一帶,自多積淤,但湖面周圍數百里,甚為寬廣?!盵52]到后期,湖底抬高,湖底難容更多的水,高家堰吃重。官方開王營減壩掣泄黃水,同時加筑高家堰并開放智禮二壩。然而,五月水漲時,仍然掣通信壩。[53]
這時,清口的蓄泄機制已因黃水倒灌和河身抬高無法起到作用。嘉慶十四年是一個水災之年,高家堰被沖,清口須修治。鐵保等人在上奏時言道:“清口與運口為淮黃關鍵,亟應漸次補救也。運口為湖水入運門戶,向來頭二三閘之上,設有頭二三壩,寬五六七尺不等,并有蓋壩、挑清壩、束清壩層層挑護收束,始能收三分濟運,七分敵黃之效。然淮弱黃強,力本不敵,從前舊制完善,尚形倒灌?!盵54]這一年,高家堰被沖,為防止來年缺乏水源,河臣們當年冬天便閉壩收蓄清水。徐端奏道:“溯查向年洪湖存水,總在一丈以內。嗣因黃河河底墊高,湖水因之抬蓄,如十三年冬,洪湖存水僅一丈三尺,次年漕船仍照常贊運。就現在情形,較十三年水勢尚屬充余,而先事豫防,自當熟籌儲蓄。臣已飭裹河廳將束清壩口門大加收束,俟回空漕船渡黃完竣,即將御黃壩趕緊堵閉,使清水全注運河?!盵55]
這時期,官員們?yōu)槭∈露=椟S濟運,他們有時試圖恢復以清刷黃的傳統(tǒng)模式,由于水流控制難度增加,他們的努力多難奏效。嘉慶十七年湖水盛漲,禮壩被沖垮,百齡仍堵閉智壩以控制泄水量,以期六月份敵黃濟運?!敖昝恳越椟S濟運為長策,殊不知河以倒灌而分流,以分流而底墊,南河痼疾,莫甚于此。本年黃水順軌暢行,已大有起色,若任聽泄枯清水,仍以倒灌回空,是經歲籌畫,底定之功,廢于一擲。”[56]七月份,百齡上奏要求修砌禮壩。“若再不將禮壩速堵,任聽湖水久泄,不但下游農田被水,且瞬屆開放御壩過船之時,必致黃流攔入清口,諸多窒礙?!碑敃r南河大小官員“以泄枯清水尚可,借黃濟運,沿循痼習?!盵57]道光初年孫玉庭曾提到嘉慶年間的慣例?!袄枋佬蛉蝺?,于嘉慶二十一、二等年,重運渡黃后,因清強于黃,即未堵閉。然口門宜寬宜窄,必隨時相機收展,操縱由人。近于道光二年伏汛長水較早,即于五月十四日堵閉御黃壩,道光三年,重運渡竣,因清水外出未堵,旋于六月中旬黃水陡長,較高清水二尺余寸,已形倒灌。于六月十八日將御黃壩堵閉斷流,均有奏案可稽。”[58]
尚書文服等提到,道光元年以來五六月堵合御黃壩的舉措到道光四年以后已成為常態(tài),閉壩成為常態(tài),山盱壩河的控制中心的地位更加明顯。道光四年運船渡完以后,六月中旬清水較高于黃,七月十二日黃高于清,御黃壩尚存口門十六丈余尺,河督命令趕堵口門。堵了御黃壩,清水不出清口刷黃,洪澤湖湖水會非??斓胤e累。孫玉庭等在閏七月十九日奏:“洪湖水勢,自御黃壩堵閉后,逐日增長。現在高堰志樁已長存一丈五尺五寸,專由運口一處下注,湖面已開漲滿?!边@時,連運口的清水入運,也需要整體上封閉御黃壩積累湖蓄才可以完成。十一月份,御黃與束清處于重新開放狀態(tài)。“高堰志樁現仍存水一丈七尺二寸,束清、御黃兩壩口門雖已展寬,而湖水盛大,一時不能消減”。山盱信壩泄水較為暢速,這時官方啟放信壩,稍減湖潴。俟湖水消存一丈六尺以內,趕緊堵蓄,以備來春敵黃濟運。[59]官方操縱著泄水壩,控制湖蓄。
從嘉慶元年到道光五年這二十年間,隨著黃河日益抬高,蓄水重要性越來越強,高家堰的危機也進一步加重。道光六年三年,琦善言:“溯查嘉慶至道光五年,順黃壩洪澤湖水勢尺寸,有清高于黃之日,即有黃高于清之時,清不敵黃,則河水即從而倒灌。而洪澤湖從前水勢,案牘不全,無從追溯。就近二十年來,經冬存水從無蓄至一丈八九尺者,此皆因石工陡峻,一遇風勢猛烈,易致掣塌之故?!钡拦馄吣炅拢闈珊乃恍钣谝徽闪叱?,仍不能暢出敵黃,卻形成了對高家堰前所未有的危機。蔣攸銛和穆彰阿認為必須多蓄清水才可敵黃。八月二十一日蔣仍然說:“從前洪澤湖存水一丈二三尺即可濟運,今則蓄至一丈六七尺尚不能敵黃?!盵60]
包世臣論及湖底與河身以及下河與上河的關系時指出:“靳公設毛城鋪以下減閘十余座,原以為濟運也。近年每逢清口淤淺,即議減黃助清,黃入清即伏下,水面不渾而湖底實淤,其害至酷,似宜永遠嚴守。但湖溜暢出,清口日深,漸次建瓴,則湖底亦可掣深。”他認為下河受淮水之害實由黃河?!跋潞又芮搴?,黃貽之也。黃減入湖,湖漲滿而清口宣泄不及,不得不開五壩以減入高寶諸湖,而下河遂為澤國?!彼峒翱滴趸实坳愪晁嶂呒已咧氐痰慕ㄗh?!白缘约覊纹?,歷塘埂古溝、周橋閘、高良澗、高家堰等處,于堰堤內東首,離堤一百二十丈去處筑大重堤一道,束堰堤減下一千方之水,使之北出清口,如此則洪澤湖涓滴不入下河。事將舉而中止,論者惜之。然黃河減壩不嚴守,每歲盛漲分減入湖,湖底必淤。湖底既淤,月積歲累,水無所容,又不得不加高堰工。堰工漸次升高,而堰外之重堤幾同贅旒,欲借為重門之障,難矣?!盵61]
嘉慶十二年,官方進行了一次類似灌塘濟運的藉黃濟運。“是年春,淮水不出清口,藉黃濟運。五、六月,河口益淤,攢挑河口淤淺,并挑五引河。又于御黃壩口門及新挑河尾各設草閘,先引清水灌入,移進漕船,然后開河尾閘,啟御黃閘出舟?!边@是道光年間成為常態(tài)的灌塘濟運之法,只是當時用清水灌漕。八月,“洪湖水長,啟放束清、御黃兩壩,運舟無滯?!盵62]這時的束清、御黃二壩在運舟通行時仍有自然水流的流動。道光六、七年以后的灌塘濟運,御黃壩基本上處于關閉狀態(tài),運舟只通過草閘進出。灌塘濟運時,自然水流流動幾乎很少,再加上其他時間常閉御壩以增湖蓄,清口的自然水流交匯更少。灌塘濟運又稱倒塘,琦善等在道光六年講述了灌塘濟運的辦法:“臣潘錫恩前在淮揚道任內,籌議戽水通船之法。擬于里河頭壩堅筑攔水大壩一道,再將臨黃之鉗口壩,改建草閘一道,內可容船一千余號。安設水車,將清水戽入內塘。內水高于黃水一尺,即行啟閘放船,以全漕四千余號之船,分作四次,可以全渡。”這是將黃水澄清以戽水入柜的水柜技術?!安閮砂渡w黃壩以上,灘面寬闊,宜圈筑水柜,車戽黃水,以高就下,先使澄清,再為啟堰宣放入河,較之車戽清水,由下而上,實屬事半功倍。”以水柜技術為本,所灌之水是黃水。這一年六月初十日辦竣工程以后,七月二十三日順黃壩存水三丈五尺七寸,高于清水二尺三寸。這種辦法行之有效,琦善等人認為可以不再盤運而行灌塘之法?!氨P運海運諸法,皆濟河運之窮。在盤運事較著實,而糜幣病丁,難于為繼。海運行走甚為迅速,而無涉重洋,未可處常?!盵63]道光七年以后,運口形成穩(wěn)定的灌塘濟運,其機制類似前現代的船閘之制,一啟一閉,進船出船。[64]
這時期,運口淤墊的加重也達到前所未有的程度。道光五年孫玉庭等在上奏時指出:“查黃水自外南御黃壩入運,經由里河、揚河,計程二百數十里。至高郵州以南,即漸澄清下注。兩岸既無旁泄,淤沙全積運河。水過沙停,由近及遠。其御黃壩以內至里河運口,受淤最多。清江至淮城上下,亦漸淤墊?!边@時期的受淤與嘉慶十六年全黃入運不同,那一次因上游泄水,黃水泄于寶應西岸的湖泊內,里運河淤墊無多。這時的黃水借運河流行,淤墊集中于運河。[65]清水較盛時,高家堰加高的必要性低,高家堰在壅正年間得到加固后,形成了特有的清水過旺現象。嘉道年間,清口出水難,官方不斷加高高家堰,高家堰危機更加嚴重。道光七年六月,蔣攸銛等人奏道:“嘉慶初年,存水不過數尺,亦尚足以濟運,今則河底逐年淤高,已在二丈以外,湖水因之多蓄增高。五道引河,久在水底,而十余年來,常年啟放徐州減水各閘壩,引黃入湖,以致黃河既溜緩增淤,湖西一帶亦因淤沙墊高,全湖側注東岸?!盵66]高家堰不斷筑高,湖水位高出大堤以東里下河地面4—6 米,洪水時期達6—8 米,洪澤湖名府其實成為一個懸湖。堤防潰決,堤東汪洋一片。[67]
正是幾十年來湖河的底高變化,水位變化,清口的刷黃條件難再,高家堰形勢愈加危機。道光八年張井上奏時言道:“江境御黃壩上下一帶黃河,積年淤墊,臣張井于道光六年春間親自測量,比道光元年高至一丈至一丈四五尺。兩年來嚴守上游閘壩,不任旁分,酌用倒塘,不任倒灌,專力攻刷,雖漸覺深通,而為效甚遲?,F在外南廳順黃壩存水,比之道光元年,尚大一丈二尺余寸,是即河底尚未淤墊至此,然重空糧船經行,已無歲無倒灌之害,今以淤高丈余之黃河,而欲常啟御壩,使清水外出刷滌,勢實有所不能。至于洪湖之水,以黃河現存水勢而計,必蓄至一丈七尺以外,僅能與之相敵。蓄至一丈八九尺,始能暢出,而堰、盱兩廳石工,風暴堪虞,實不能冒此風險。”清水蓄水水位如此之高,必然危及山盱堰壩。[68]
這時期的湖蓄維持更加重要,由于灌塘濟運的需要,官員們不同時期采取不同的措施穩(wěn)定湖蓄。以道光十一年為例,正月,官員們擔心黃水春天上漲,不敢輕啟御黃壩致耗湖潴。二月,官方組織人力幫寬大堤。三月,重運經臨,湖水因上源來水而上漲,官員們也不敢啟壩泄水。張井對這一年清黃水情作了樂觀估計:“查上年冬底,黃河存水二丈九尺五寸,于近年底水為最小。洪澤湖長存一丈七尺二寸,于近年春水為最大。”他期望黃河不見長,以清流自然渡運,不必灌塘。四月十四日,陶澍奏道:“為清水敵黃,重運漕船,行走順利,惟洪湖水勢浩瀚?!比乱詠砬甯哂邳S,四月以來黃水旋消,重運漕船,均系順流渡送,無須倒塘。這時的高家堰石工卻是吃緊?!拔┖闈珊畡?,目前長至一丈九尺五寸,溯查案據,自以此湖以來,未有存水如此大者。”為了保護高、寶、邵伯處的運舟,張井與陶澍組織堰盱兩廳的人員摟護高家堰,也不敢輕啟高家堰壩河,等運船過高寶后,才放“上游洪湖之智壩義禮二河。”[69]
道年初年引黃渡運時,“湖身因受黃減淤底而高堰吃重?!钡拦馑哪辏莱颊J為洪澤湖的淤積源于這時期的減黃入運。“南河自鑿銅沛南岸之虎山腰為減水壩,寬四十丈以減黃漲,十年以來,至五月輒開放,湖心淤積數丈?!秉S水入湖后,淤湖底而水面抬高?!肮式衲曛林俣S水不落者,非水大也,河身淤高而不能落也。下游淤高,則上游著重,明年大汛一至,上自邳宿,下至山海,兩岸千里,所在危矣?!盵70]在清口區(qū)渡運需要的蓄水更深。麟慶言道:“蓋從前所謂蓄者,不過一丈,即可敵黃,今蓄至一丈八尺,而伏初盛漲,重運方行,竟有不能外出之候。一遇風浪,淮揚可危。總以冬間收存一丈五尺,足可灌塘力度。重運尾幫,一過揚糧,先將歸江總路暢放,騰讓河身,仍俟全數渡后,即將山盱各河壩,酌量減泄。水小先放一二處,水大全放?!盵71]道光十七年四月,麟慶在上奏中提到高家堰志樁在存水一丈六尺五寸時已將山盱禮字引河開啟,以后高家堰志樁漲到一丈六尺九寸才開放泄水。為防止連續(xù)上漲所引起的高家堰吃重和下游的運河堤防吃重,官方不得不開高郵四壩。[72]
由于黃河河身的抬高,南岸決口時的全黃入湖使高家堰的危機比以前更加嚴重。道光十二年全黃入湖,高家堰水志至二丈一尺九寸?!凹螒c十八年睢工漫口,二十四年蘭儀漫溢,均系全黃入湖。核其長水各只二尺七寸,即出清口遞消。其盛漲之時,高堰志樁不過存水一丈七尺六寸及一丈九尺二寸。今則長水勢將過半,積存又復加多,較上年洪湖自來未有之異漲,尚大九寸?!钡拦舛旰?,黃河“河身淤高一丈余尺,非睢儀兩工啟放時可比。計非刷滌日久,不能遽見深通,即難期于一時大減湖漲?,F在堰盱石工,入水者十居八九,僅恃堤頂子堰,捍御全湖?!盵73]道光十二年,決口在清口以上四十余里處直灌入湖,全黃入湖的時間達三個月,全黃入湖形成大規(guī)模淤墊。潘錫恩奏道:“將來堵口復故,勢必全湖俱為平陸。清水少蓄,則不足送漕;稍為多蓄,則高堰危險。”潘認為救急的辦法是救湖,救湖是在遠處分黃制止近處的黃流入湖?!坝群^于急掣黃流之一法。蓋大溜掣則清黃分,清黃分則百病去。臣請于蕭南廳擇長堤土性較堅之處,照道光六年減壩之例,奏請啟放,以掣全河。上游既已掣流,則下游之決口立涸。使河由蕭南堤外蕩漾而下,至洪湖歷千里之遠,匯成清水。然后大辟束御兩壩,俾全湖暢出清口。凡外南北積年中梗之病,藉此可以刷滌深通?!盵74]從較遠的地方開堤引黃河之水入湖,入湖時成為清水,有刷滌的能力,可以以黃治黃。
道光三十年,陸建瀛分析了清黃關系對運河的影響?!白郧〖螒c年間,江豫兩省,屢經旁溢,長河節(jié)受淤墊。始而清黃互有高下,逮至道光六年以后,黃水長高于清,閱今二十余年,清黃不能交匯。是以重空二運糧艘,悉用灌塘放渡,安之已久?!边@一年“高堰湖水蓄成一丈七尺五寸,已不為小,而黃河水面仍高湖面三尺九寸。隨后大汛長水之際,更難望清高于黃。”[75]危機的加劇,終在黃河北徙之后,淮水無法入黃河故道入海。道光二十二年正月,麟慶奏道:“道光初年,清水送漕,彼時年底順黃壩只存水二丈余尺。自六年放王家減壩不暢,河底增淤丈余,每年底水總在三丈五六尺,是以湖水常矮于黃。欲濟運行,舍灌塘別良法?!盵76]由于入黃之水更少,出高家堰之水更多,高家堰危機也進一步加重。道光七年,錢儀吉在上奏時指出:“查洪澤湖水,向以七分敵黃,三分濟運。今河身墊高,清水必須多蓄,而多蓄清水,高堰新工,即難抵御?!边@時的蓄清基本上是為了入運,因湖底較高,清口區(qū)域亦日益墊高,濟運需要更多的蓄清?!白愿哐呗Q之后,繼以借黃濟運,而坎口遂日見淤高。”[77]這時的濟運使湖蓄增多,進而使高家堰危機加重。道光十九年,吏科掌印給事中汪報原奏:“蓋黃河舊制,多借清水以刷沙,沙既刷則黃河深,而清水亦因以宣泄,此前人之良法也。近年清不入黃,無可刷沙,以致沙停底淤,入海尾閭之地,不能暢達。每當盛漲,水面即高于清數尺,黃水既高,還將能不蓄清以濟運?至清愈蓄愈高,則漕船仍不能遄行。而高堰山盱,巨浪拍岸,一遇西風,淮揚險極。迨萬不得已,甫開下河閘壩,淮即幸免,而揚屬之田已成巨浸。”[78]面對高家堰的險情,官方在道光十四年準備開林家西滾壩。麟慶對林家西壩有過描述:“林家西滾壩泄水雖靈,堵閉每虞費手,且同時啟放,下游吃重,又須急放高郵四壩?!盵79]這時,其他壩河經常處于失修沖毀狀態(tài),林家西壩這時成為控制湖蓄的重點,亦成為水情的控制點。
總之,到清代中后期,隨著黃河倒灌和黃水入湖,洪澤湖北部淤高,湖水大量通過南部五壩進入入江通道。隨著官方束清刷黃的能力大減,自明末以來形成的治黃、與治運一體化的治理能力,到乾隆末期已大大減弱。水環(huán)境的變遷使官方無法恢復七分敵黃、三分入運的水勢,只能常閉御黃壩蓄清,并經常使用引黃濟運或灌塘濟運的辦法維持運舟渡黃。從乾隆末年以后,由于河身與湖底抬高,高家堰不得不筑高以維持湖蓄,高家堰五壩區(qū)成為清代中后期整個區(qū)域的水文控制中心,而早期的這一控制中心是在清口。伴隨著控制中心的轉移,下游水流越來越向歸江通道集中,而清口區(qū)自然生態(tài)下的水文互動進一步減少。這期間有許多重要的時間節(jié)點。水環(huán)境的從缺到豐,發(fā)生于乾隆二十年;乾隆五十年左右形成引黃濟運;道光七年形成灌塘濟運;咸豐五年形成黃河改道。黃淮運湖水文在每一個期間都處于敏感的互動狀態(tài)下,官方的各種控制措施也因之而生。黃河北徙以后,淮水不入黃,高家堰諸壩河成為自然的泄水通道?!盎此荒茏詮凸实馈6Y河不閉,淮水由之,山盱滾壩悉廢?!盵80]除部分入海以外,淮水更多地從長江歸海,從一個更像黃河的支流,變成更像長江的支流。這期間清王朝對黃淮運的各種治理措施,促成了這種水系變化。
注釋:
①麟慶:《黃運河口古今圖說》,載國家圖書館分館編《中華山水志叢刊》第20 冊,線裝書局2004年版,第461~462頁。
②潘錫恩等主編、俞正燮等纂修:《續(xù)行水金鑒》卷十一,河水,道光十二年初刻本,鳳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835頁。
③張伯行:《居濟一得》,載陳雷主編《中國水利史典——運河》運河卷二,水利水電出版社2015年版,第824頁。
④傅澤洪:《行水金鑒》卷六十六,淮水,雍正三年淮揚道署初刻本。
⑤⑦???[53][62]武同舉撰:《淮系年表全編》第三冊,載陳雷主編《中國水利史典——淮河》淮河卷一,水利水電出版社2015年版,第622~623、626、708~710、710~711、714、712~713、714頁。
⑥傅澤洪:《行水金鑒》卷六十七,淮水,雍正三年淮揚道署初刻本。
⑧傅澤洪:《行水金鑒》卷六十九,淮水,雍正三年淮揚道署初刻本。
⑨?潘錫恩等主編、俞正燮等纂修:《續(xù)行水金鑒》卷六十,淮水,道光十二年初刻本,鳳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3644、3679~3681頁。
⑩潘錫恩等主編、俞正燮等纂修:《續(xù)行水金鑒》卷七十三,運河水,道光十二年初刻本,鳳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4520~4521頁。
?潘錫恩等主編、俞正燮等纂修:《續(xù)行水金鑒》卷四十七,河水,道光十二年初刻本,鳳凰出版社2011年版。
???[61][70]包世臣撰、李星點校:《包世臣全集·中衢一勺》,黃山書社1993年版,第54、105、110、29~30、74頁。
?根據毛鋒等著《京杭大運河——開鑿與變遷》,電子工業(yè)出版社2014年版,第327頁圖改繪。
??潘錫恩等主編、俞正燮等纂修:《續(xù)行水金鑒》卷五十三,淮水,道光十二年初刻本,鳳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3225~3228、3239~3241頁。
?水利電力部水管司、水利水電科學院:《清代淮河流域洪澇檔案史料》,中華書局1988年版,第135、138、150頁。
??????[59]水利電力部水管司、水利水電科學院:《清代淮河流域洪澇檔案史料》,中華書局1988年版,第441、251、261~263、299~302、317~319、319、580~584頁。
?潘錫恩等主編、俞正燮等纂修:《續(xù)行水金鑒》卷五十四,淮水,道光十二年初刻本,鳳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3275~3276頁。
???[58][66][68][69][72][73][74][79][80]中國水利水電科學研究院水利史研究編校:《再續(xù)行水金鑒·淮河卷》,湖北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179~180、75、45~47、27、152~153、179、203~207、318、243~245、246~249、291、386~387頁。
?潘錫恩等主編、俞正燮等纂修:《續(xù)行水金鑒》卷一百四,運河水,道光十二年初刻本,鳳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6363~6364頁。
??潘錫恩等主編、俞正燮等纂修:《續(xù)行水金鑒》卷五十五,淮水,道光十二年初刻本,鳳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3353、3939頁。
??潘錫恩等主編、俞正燮等纂修:《續(xù)行水金鑒》卷六十三,淮水,道光十二年初刻本,鳳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3883、3867~3869頁。
?毛振培、譚徐明:《中國古代防洪工程技術史》,山西教育出版社2017年版,第376~378頁。
?潘錫恩等主編、俞正燮等纂修:《續(xù)行水金鑒》卷五十六,淮水,道光十二年初刻本,鳳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3424~3429頁。
?潘錫恩等主編、俞正燮等纂修:《續(xù)行水金鑒》卷三十二,河水,道光十二年初刻本,鳳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1964~1967、1972~1973頁。
?萬延森等:《淮河口的演變》,《黃渤海海洋》1989年第1期。
?潘錫恩等主編、俞正燮等纂修:《續(xù)行水金鑒》卷三十三,河水,道光十二年初刻本,鳳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2030~2032頁。
?潘錫恩等主編、俞正燮等纂修:《續(xù)行水金鑒》卷一百十六,運河水,道光十二年初刻本,鳳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7267~7268頁。
??[56][57]潘錫恩等主編、俞正燮等纂修:《續(xù)行水金鑒》卷六十二,淮水,道光十二年初刻本,鳳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3810~3812、3849~3852、3796~3797、3797~3798頁。
?郭樹:《洪澤湖兩百年的水位》,載中國科學院、水利電力部、水利水電科學院《水利史研究室五十周年學術論文集》,水利電力出版社1986年版,第109~113頁。
?徐炳順:《揚州運河》,廣陵書社2011年版,第139~140頁。
?江蘇省高郵縣土壤普查委員會編:《高郵縣土壤志》(初稿),1959年6月。
?[75][78]中國水利水電科學研究院水利史研究室編校:《再續(xù)行水金鑒·黃河卷》,湖北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446~447、1071~1072、778頁。
?[51][52][55]潘錫恩等主編、俞正燮等纂修:《續(xù)行水金鑒》卷六十一,淮水,道光十二年初刻本,鳳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3735~3736、3709~3712、3719~3721、3765~3767頁頁。
[54]潘錫恩等主編、俞正燮等纂修:《續(xù)行水金鑒》卷一百十一,運河水,道光十二年初刻本,鳳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6958~6959頁。
[60]水利電力部水管司、水利水電科學院:《清代淮河流域洪澇檔案史料》,中華書局1988年版,第598、602~603頁。
[63][64][65][71][76][77]中國水利水電科學研究院水利史研究編校:《再續(xù)行水金鑒·運河卷》,湖北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290~291、618~619、200、556、869~770、330~331頁。
[67]朱松泉、竇鴻身等:《洪澤湖——水資源和水生生物資源》,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出版社1993年版,第2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