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董洪良,筆名老刀。系四川省作協(xié)會員,魯院四川班學(xué)員。詩文散見于《人民文學(xué)》 《十月》 《中國作家》 《詩刊》 《星星》 《揚子江詩刊》 等全國刊物。多次獲獎,并入選多種年選。出版詩集《嵌骨的愛痕》。
呈? 現(xiàn)
他把自己鋪開、延展,
伸向那蕨類植物,有著帶刺的疼痛
一堆白骨
要么慘白,要么烏黑
暴露出它融化前的秘密
像那一場歡愉
浮華的物事一樣正在俯身
漸漸沉入那白雪與黑澤中
其實,它正以一張紙的厚度
呈現(xiàn)人世中一些
見與不可見的東西
風(fēng)? 暴
風(fēng)吹一匹馬的草
低垂,再低垂
聞見了草根的微息和細響
氣息一閃而過
而不是聽見
這恰好證明了我看見的
風(fēng)暴的核心——
美,也就突地消失和不見
仿佛一切都沒有被風(fēng)吹動
一切都沒出現(xiàn)過
改? 詩
必須修改跳躍
讓尖銳和想象替換另一種活法
哭和笑都很幼稚,像字
升降、起落,撞上某座高山
或者穿過積雪與風(fēng)暴的大堂:
此處必須要空行,空得
不落一字
——暖心的,是有人相信愛
一定能堅定走出某種黑暗和悲傷
光的追隨,鋸開了心靈的枯木
總想著留下些什么
聽? 歌
有人失魂落魄
有人熱血,則提著一盞夜行燈籠
是愛情,總有擁抱和撕裂
痕跡。親情則帶有燭火及哭腔
青春用來撕毀、吶喊和追憶
唯有暮色寫滿蒼茫
為什么呀?靜夜里所聽的歌曲
都像釘子,抱緊一截木材釘進去
揮? 鞭
揮鞭,抽掉的是不斷上升
那山水中的揚塵
竟然烙下一行行蹄印
整個春天,我都像個無聊者
嚼著青草
從喉嚨里反芻葉上露滴
——不是胃,真的不是胃
而是胸腔中的積水
為什么我提著憤怒的花朵
在山澗,在曠野里走
是我忍下了腳下的咆哮
因為在川南
我想象自己有著一雙馬蹄
把花朵踩成了三五瓣
魚化石
魚在海里生活
是天命和規(guī)律使然
它一生都待在里面
沒有走出這咸和藍的空房子
要么被人捕撈上岸做成美味
要么在一再產(chǎn)卵、生育后
老死在深海某處
可總有不甘心者留下了骨頭
化成化石
而它們中的絕大多數(shù)
都要比珊瑚石要更斑斕一些
原因最簡單
所有的絢麗和光彩背后
只有它身上的刺像定海神針
橫著也沒有刺破海枯石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