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軒 劉倚帆

放下煩惱

小沙彌跟師父晚上出去，山路黑，師父突然被絆了一下，向前撲倒在地上。所幸?guī)煾阜磻?yīng)快，除了衣服沾了些塵土，沒受傷。

小沙彌把師父扶起來繼續(xù)走。

“別急！先回頭看看是什么東西把我絆倒？”師父說。

小沙彌回頭找，原來是塊大石頭。

“去你的！”小沙彌狠狠把石頭踢開。

“你把石頭踢到哪兒去了？石頭又沒錯，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你何必生它的氣呢？”師父問，“而且你隨便踢開，會不會把別人絆倒？”

“我生氣！”小沙彌喊，“您怎么不問我疼不疼呢？剛才我踢一下，腳好疼?。　?/p>

“你有知，它無知，你跟它生氣，能不吃虧嗎？”師父說，“你可以把石頭移開，放到它應(yīng)該在的地方，譬如它是從擋土墻上掉下來的，就放回?fù)跬翂?，讓它繼續(xù)擔(dān)任擋土的工作。如果是從山上滾下來的，就把它安置在山邊，讓它別再擋路，也別再滾動。想想，剛才你那一腳，如果把石頭踢到山下，會不會砸到人？如果把它踢到山坡上，它會不會繼續(xù)往下滾？”

“師父說那么多，我不懂！”小沙彌嘟噥。

師父笑笑：“碰到任何煩惱，先別生氣，也別把煩惱扔給別人，你要做的是先看清楚，然后心平氣和地把煩惱拿起來，放到不再煩惱的地方。”

隨時、隨性、隨遇、隨緣、隨喜

三伏天，禪院中的草地枯黃了一大片。

“快撒點草種子吧！好難看哪！”小沙彌說。

“等天涼了?！睅煾笓]揮手，“隨時！”

中秋，師父買了一包草籽，叫小沙彌去播種。

秋風(fēng)起，草籽邊撒邊飄。

“不好了！好多種子都被吹飛了?！毙∩硰浐啊?/p>

“沒關(guān)系，吹走的多半是空的，撒下去也發(fā)不了芽。”師父說，“隨性！”

撒完種子，跟著就飛來幾只小鳥啄食。

“要命了！種子都被鳥吃了！”小沙彌急得跳腳。

“沒關(guān)系！種子多，吃不完！”師父說，“隨遇！”

半夜一陣驟雨，小沙彌早晨沖進禪房：“師父！這下真完了！好多草籽被雨沖走了！”

“沖到哪兒，就在哪兒發(fā)！”師父說，“隨緣！”

一個多星期過去。

原本光禿的地面，居然長出許多青翠的草苗。一些原來沒播種的角落，也泛出了綠意。

小沙彌高興得直拍手。

師父點點頭：“隨喜！”

心上的落葉

深秋了，小沙彌每天忙著掃落葉，一邊掃一邊落，常常早晨才掃干凈，下午又落滿了庭院，還得再掃一次。

“哪里是落葉？根本是煩惱嘛！”小沙彌邊掃邊怨，正巧被師父聽到了。

“你說落葉是煩惱？”師父笑問，“說得好！說得好！煩惱來了，掃掉！煩惱再來，再掃掉！”

“可是風(fēng)大，還會把別處的落葉吹過來?！毙∩硰浿钢U院的圍墻說，“咱們的墻太矮，門又總是開著，外面的落葉會偷偷溜進來?！?/p>

“里面的落葉不是也會被風(fēng)吹出去嗎？掃落葉不必問它的來處，既然落在咱們院里，就咱們管！”

師父拍拍小沙彌：“有新綠，就有枯葉；有得意，就有煩惱。今天落，今天掃；明天落，明天掃。不必因為掃了還會落，就不掃。我們心里也有這樣的庭院，有花開就有花落，有葉生就有葉落。不怕落葉多，只要勤打掃，不疾不徐、一帚一帚，慢慢掃，掃也是一種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