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佳昌
耀眼的太陽在眼前晃動,我在手術室門外來來回回地走。白大褂的下襟因我慌亂的腳步凌亂地飛舞著,抬起又落下,毫無章法。太陽被窗子上的玻璃拉伸出了好幾條觸角。那些觸角雜亂無序,更平添了我內心的焦躁和不安。
一門之隔的手術室里,身懷六甲的妻子躺在一方狹窄的手術臺上。在她的肚子里,一個被孕育了十個月的胎兒在黑暗中仍然做著揮拳出擊的動作。二十分鐘后,這個胎兒將在無影燈的照耀下來到人間,發(fā)出他此生第一次嘹亮的哭聲。這個過程既讓人興奮,同時也充滿著未知的艱險。兩個我生命中重要的人正在渡劫。盡管我相信產科的同事們有十足的把握來掌控局面, 可對于一個丈夫和父親而言,這仍然是個巨大的考驗。
手術室的大門開了,里面的大夫喊了一個名字。不是喊我,我的心像坐了一次過山車。幾分鐘后門又開了,又喊了一個名字,也不是我。看
著手術室的門一開一合,聽著一個又一個陌生的名字, 陡增了我心里的緊張。
就在之前的幾分鐘,從里面推出了一個病情危重的產婦。她昏迷著, 嘴里插著管子。家屬神色焦急??梢苿硬〈驳妮喿釉谧呃壤锘^去時發(fā)出刺耳的聲音。四個沉重的輪子碾壓了周遭一切的事物,徑直駛向重癥監(jiān)護室。在外科實習的時候我也這樣喊過手術室門外等候的家屬。他們會一窩蜂地涌過來,眼神里充滿急迫。那時年輕,涉事少,從心底里認為他們過于緊張了。此時的我把自己的職業(yè)身份去掉,轉換成他們的角色,在手術室門外來來回回地走,看著一個在我眼前晃動著的, 射出耀眼白光的太陽。
由于陪護人員數量的限制,父母
不能等在手術室門外。父親早早地把車停在了醫(yī)院的公共停車場,等待我給他發(fā)第一條消息。我多次勸他不用到醫(yī)院來,并安慰他說有我在,且月
嫂已經就位,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墒歉赣H不聽,還是來了。母親說他在夜里輾轉反側,無法入睡。我聽到這,突然心疼起了父親。給他打了個電話,本該關心一下他的身體,卻鬼使神差地說了句“不要你來,你偏要來”的話。父親不高興了,在電話那頭吼了一句“我愿意,你管不著”后掛了電話。
我有著和父親相似的性格,比如說遇到難處時容易焦慮,甚至慌亂。已經退休的父親飽經滄桑,那些爬上眼角的皺紋和兩鬢斑白的頭發(fā)講述著時光背影里的諸多往事。然而即便經歷過太多的起起落落,也沒能讓他有一個強大的內心,遇到撓頭的事情時仍會心慌。太了解父親了,此刻的他一定會是雙手搭在方向盤上,頭靠在手背上,額頭中間的肉系成了疙瘩,除了得到母子平安的消息外,沒有其他的辦法能讓那個疙瘩舒展開。
手術室的大門再一次徐徐拉開,它把另一側的空間慢慢展現在我的眼前。一個懷抱嬰兒的護士呼喊我的名字。她臉上洋溢著的微笑把我的不安驅趕得一干二凈。恭喜啊趙大夫, 是個男孩兒。孩子被包裹在包被里。我趕緊跑上去接過孩子。他正在安穩(wěn)地睡著。我的胳膊不太敢用力,生怕弄疼他。孩子的模樣看得過去,比我預想的要好看。通往病房的路程不太遠, 孩子的體重也不算重, 可胳膊竟有些顫抖。和父親視頻, 看到安睡的孩子,父親露出了笑容,額頭上的疙瘩舒展開了。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有淚花在閃爍。
時常在腦海中構建我出生時的場
景,問過母親,也多次聽她講過。我出
生的時候正是數九寒天的隆冬季節(jié)。母親把我生在了老家?guī)康耐量簧?。冰冷的屋子里浸透過外面的寒氣,爐子里沒有一絲閃爍的火苗。我在那方冷炕上降生的時候皮膚是晦暗的, 頭發(fā)黃黃的, 瘦小枯干,體重才五斤二兩。在之后很多年的時間里, 只要一說起當時的情景,母親就流露出對父親的指責。1985 年的深冬,在北洼村的一方土炕上,一個瘦小的嬰兒來到人世。他的父親在看到他后并沒有表現出過多的興奮。相反在他看到一個嬰兒的丑陋樣貌以后,表現出了大失所望的神情, 他嘆了一口氣, 隨即轉身離去。三十六年后的今天,當他再一次等待新生命降臨到這個家庭時, 展現出了截然相反的兩種態(tài)度。
讓我來細說一下當時的情景。羊水
破了,一陣宮縮帶來的疼痛襲擊著這個挺著大肚子的面黃肌瘦的女人。她咬緊牙關頂住了第一次疼痛。疼痛讓她的身體有些痙攣,它像一輛巨大的馬車從頭到腳駛過母親的身體。這陣疼痛之后讓她感覺到了冷, 她的身體在瑟瑟發(fā)抖。冷風掠過窗子的縫隙, 發(fā)出嗚咽的聲音。天陰著, 要下雪了。屋子是冷的, 沒有爐火??皇潜模钐爬镆矝]有跳動的火苗。當宮縮再一次襲來的時候, 我的姑姑騎著車趕往鄉(xiāng)村醫(yī)生李大夫家, 之后她就開始滿世界找我的父親。那時的我正在一片混沌之中,準備經過一段黑暗狹長的通道,來到一方冰冷的土炕上。
面黃肌瘦的母親在經歷頻繁的陣痛
后已經筋疲力盡。李大夫不情愿地趕來了,她不斷地看著手腕上的手表,她要
在九點半前趕到鄉(xiāng)里開會。給母親打了一針催產針后李大夫匆忙離去。接下來的這次疼痛來得更為強勢,如洶涌的洪水,帶著摧枯拉朽的氣勢涌遍全身。父親找到了。他正在別人家端著茶缸子, 悠然地喝著一把碎茉莉泡成的茶水,聚精會神地看著別人在棋盤上對弈。姑姑生氣了,一把奪了茶缸子,拉著他就往回走?;氐郊液蟮母赣H開始給爐子生火。冰冷的屋子里母親的額頭上布滿汗珠。在爐火剛升起來的時候,我經過了那條黑暗且狹長的產道,一聲聲嘹亮的哭聲響徹在北洼村1985 年冬至前的那個上午。
父親丟掉了手中的干柴湊到跟前。
當他看到一個皮膚晦暗、頭發(fā)黃黃、瘦小羸弱的嬰兒后愣怔了片刻,而后發(fā)出了一聲嘆息,轉身離開了那間屋子,消失在雪花紛飛的曠野中。我的母親落下一顆淚滴,融進了滿臉的汗水里。
這就是我的父親,一個幾乎沒抱過我的男人。在北洼村生活的那些年,他經常領著我的兩個堂兄跑遍村子的每個角落。我在土炕上吮吸著母親不太飽滿的乳房啼哭不止。我的祖父和祖母對我沒日沒夜的哭聲充耳不聞。這個每日除了玉米面和小米以外沒有任何營養(yǎng)補充的女人只有默默地流淚。每當父親發(fā)脾氣時,母親總拿這件事回擊他。像是制勝的法寶,父親立刻啞口無言,氣焰頓時消減。
妻子的奶水還未通暢,兒子的口糧只能以奶粉暫時替代。小家伙的力氣很小,每次只吮吸幾口就不愿意吃了,而且稍有不慎就會嗆奶。父親和母親在電話那頭催問孩子吃奶的情況,尤其是父
親,著急的情緒已經顯現在說話的語調上了。母子平安的消息讓我的心稍得安慰,吃奶困難就把這片刻的喜悅給擠走了。誰都知道我是個兒科醫(yī)生,如何喂養(yǎng)孩子自然不在話下, 正所謂關心則亂, 輪到自己的孩子, 早已沒了方寸, 不知該如何是好。我急得在病房里來回走著,和在手術室門外是一個樣子。好在月嫂很專業(yè),先提出換一個小一號的奶嘴,以便使孩子吃奶時不再嗆咳,然后又開始給妻子催乳。經過了一番折騰,孩子順利地吃上了母乳。家中的父親再一次舒展開了眉頭。
對于家庭新成員的到來,父親有著和我一樣的內心感受,焦慮與歡喜交替出現。年過六十的父親血壓不穩(wěn)定,應該避免情緒的波動。對于父親而言,讓他知道一件事情的好結果,或者壓根就不讓他知道才是正確的選擇。如果是第三種可能,那結局一定是糟糕的。對于脾氣不好的父親來說我自幼就深有體會。
初二下學期的期末考試,我考出了歷史最低名次,全班第二十九名。馬上升入關鍵的初三,按照這個成績別說考上重點高中,就是退而求其次的二中也是妄想。那個學期我癡迷于電子游戲。對于游戲里各種操作的熟練程度遠遠超過我對平面幾何的掌握。我很享受在游戲里戰(zhàn)勝對手的快感。而我的父親并未察覺到我頻繁地出入游戲廳,依然向街坊四鄰吹噓著我的成績。我害怕讓他看到成績單,更不想讓他在鄰居面前顏面掃地。如果他知道了我一下子倒退了二十名,憑著他的性格,我是不會有好果子吃的。一想到這,他怒吼的樣子就浮
現在我的眼前,不禁打了個哆嗦。
下定了要撒謊的決心,只把新發(fā)的暑假作業(yè)本拿回家,把成績單折疊好放進衣兜里,不讓父親知道它的存在。父親正用扳子擰著一顆生了銹的螺絲。那顆螺絲很大,父親用力擰了一下,螺絲絲毫沒動。那時候他還沒注意到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那顆固執(zhí)的螺絲上。他手上的勁兒加了起來,嘴角因用力而微微上揚。那顆螺絲動了,他舒了一口氣,擦汗的時候看到了我站在身后。父親只說了一句“你回來了”后就繼續(xù)專注于自己的事情了。他知道那天我是返校拿成績單和暑假作業(yè)的,許是并不擔心我的成績,他并沒有主動問我。想到他知道成績后會失望,想到他會因此揚起手中的皮帶,我決定輕描淡寫地說出那個謊言。成績單沒出來,等開學以后再說了。把那張疊好的成績單藏在書箱子的最底層,第二天我就回到了農村老家,在滿山遍野的奔跑中把這件事忘得一干二凈。
一串摩托車的突突聲由遠及近,對
這個聲音很熟悉, 這是父親的摩托車, 不好的預感立即出現。他把摩托車停在大門外,支起車梯后就疾步匆匆地跨進院子。他手里拿著一張單子,就是那張成績單。事情是在其他同學到我家借書, 父親在給別人找書的過程中敗露的。他毫不客氣地揚起手中的皮帶,我的嚎叫聲驚動了奶奶。她把老邁的身軀擋在我們中間時,父親才停住了手。
小孩子撒謊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和妻子講這件事的時候她正挺著大肚子咯咯地笑, 她笑我竟然還有這樣的丑事。笑得不能停下來的時候用手兜住自己的
肚子。她的肚皮在這個時候劇烈地起伏了兩下。我把手貼上去,感覺到手被擊打了一下。孩子隔著肚皮踢了我一腳。在即為人父的那個夜晚,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場景。將來的某一天,這個孩子會不會用同樣的手段來欺騙他的父親。我會不會也像我的父親一樣用簡單粗暴的方式讓他記住撒謊的代價。
對年幼的我來說,父親更多的是個嚴父的形象, 他除了沒怎么抱過我以外,也幾乎沒帶我去過小賣店。我更是很少看見他對我笑。“父親”這兩個字給我的是一種生疏感,在他面前我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世紀九十年代,父親經常被單位下派到偏遠的山區(qū)干工程。那兩年我總盼望著他能離開家。父親不在家,氣氛是輕松愉快的。而每當母親高興地告訴我說他要回來的時候,都會給我?guī)硪魂囀?。作為他的兒子,我和父親之間似乎有著與生俱來的疏離感。然而當他面對自己的下下一代所表現出來的那種關切和欣喜時,我感覺到了一股暖流正在心底里流淌。
這樣的暖流雖不及奔騰的江河那樣
熱烈,卻也讓人難以忘懷。細細想來這樣的暖流似曾相識,十四年前當我第一次感受到它涓涓流淌時,就有種熱淚盈眶的沖動。高考成績揭榜的那天,我在父親的嘆息聲中選擇了一所二本院校作為填報志愿。高考的失利讓他顏面掃地。與父親四目相對,看到的只有失望的表情。彼此無言的日子一天天過著。我整日沉浸在自責和懊悔中,甚至覺得看不到光明的未來。臨近開學的前十天,預售的火車票已經開放。我準備去買火車票,父親叫住了我。他平淡地說
了一句,給我也買上一張吧。這句話雖語氣平淡,但卻超乎我的預料。異鄉(xiāng)對我來說不僅是所謂的鄉(xiāng)愁,而是更為孤單的象形符號。那里的氣候條件、人們的生活習慣、說話的口音都與我所熟悉的迥然不同,更增添了我對未來的不適應。父親要求陪我同去是給了我心理上最好的安慰。置身千里之外的東北吉林,父子二人站在江灣大橋上看浩浩湯湯的松花江水從腳下流過,我也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暖流在心里流淌。
挺著孕肚的時候妻子經常翻閱各種育兒手冊。第一次做母親,她把孩子出生后需要面臨的各種問題考慮得事無巨細。說她大可不必這樣,她就會埋怨我沒有個做父親的樣子,要求我每天必須跟她一起看育兒手冊。育兒手冊里多次提到一個觀點,作為父親,除了能給孩子安全感以外,更多的是要成為孩子的榜樣。孩子還未降生,妻就和我有言在先,工作再忙,下了班也得陪孩子。這件事沒得商量,向妻做了保證。把臉貼在妻子的肚子上,感受小家伙的運動成了我每天的生活習慣。他的每一次胎動,都能給我?guī)砜鞓贰?/p>
從護士手里接過孩子的時候,我對
“父親”這個角色有了真切的體會。他躺在我的懷里,安穩(wěn)地睡著,我的雙手在顫抖。我曾多次構想過他的樣子,是長得像我還是像他的媽媽,在沒看到他之前,我是滿懷期待的。還好,他長得不丑, 皮膚白凈, 臉蛋圓潤, 頭發(fā)黑密, 長得有幾分像他的媽媽。抱著他,他是我全部的世界。這一刻,與我父親看到我的第一眼時有著鮮明的對比。在我兒時的記憶中更多的是與挨打有關?,F在
說起這些時父親總是挺直了腰桿仗義豪邁地發(fā)表他的觀點,如果對我不嚴加管教,怎么可能成為一名醫(yī)生,怕是早就成了社會上的混混了。每一次皮肉之苦都讓我反思自己的錯誤。父親就是修剪小樹的園丁,我是在多次修理之后才向上生長的。
反面的例子是有的。小學同學大胖天天逃課去游戲廳。他有一個酗酒的父親。找不到大胖,他的父親被老師叫到學校。那個男人喝得醉醺醺地去了。他的面頰通紅,酒味兒隨著他呼出的氣體四處飄蕩, 老遠就能聞到刺鼻的氣味兒。酒精也頂上了他的大腦,一向對老師還算恭敬的他那天昏了頭。在老師指出他平時對大胖疏于管教之后,那個男人竟然惡狠狠地瞪著老師,脫口就吼了一句“要你管閑事”。從那以后大胖成了一匹脫韁的野馬,再也沒有人管了。后來的某天深夜,當他把廢品回收站的鋁合金門窗扔出墻外, 準備翻墻逃跑時, 被一束手電光封住了逃離的去路。一個進過派出所,留下過人生污點的少年是很難在學校立足的。那之后大胖就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社會混混。
大胖的事父親也聽說過多次,他總
拿這事說給我聽,提醒我好好學習,別走彎路。說得多了,會覺得他煩,但是還得老老實實地聽著,不敢造次。當我已經讀到高中的時候漸漸理解了父親對我的嚴厲。我與他的關系也如春日的堅冰一樣慢慢融化。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笑得越來越多。大學期間,他開始有事沒事地撥通我的電話, 關心起我的學業(yè),關切地問我的生活費夠不夠花。某個寒假我回到家中,發(fā)現寫字臺上擺著
一臺全新的筆記本電腦,是父親給我買的。父親說現在的社會上干什么都要用到這個,是該有一臺自己的電腦了。也是從我讀大學開始, 父親就很少訓我了。
父親總說等到我大學畢業(yè)以后就不再管我,讓我自己蓋房子說媳婦??粗荒槆烂C的樣子,我相信他說的話是真的。三十年前父母帶著我從老家搬出來時是白手起家。作為大家長的爺爺非但一分錢沒有添補,反而分給了父親四百元的債務。在大團結作為貨幣主力軍的年代,四百元可不是個小數目。有爺爺為例,我對父親的話深信不疑,因此并不對以后的事有所期待。
參加了工作, 一切都已經步入正軌,我不再向父母要錢花,反而能偶爾給他們一些零花錢用。父親又如多年前一樣在外人面前炫耀,與之前不同,他不再炫耀我的成績,而是夸贊我如何孝順。父親每每這樣說的時候,總能博得同齡人羨慕的目光,他也因此能從中得到一些滿足感。父親并沒有像他說的那樣不再管我,而是給我墊付了買新房的首付。他拿出了自己一半的積蓄給我交首付時臉上洋溢著笑容,沒有流露出任何的舍不得。這個白手起家的男人,因
為蓋房子欠了一屁股債,用了十年才將它們還清,現在又轉身為我的房子操起了心。他一定怕我像他一樣過得過于艱苦。房子交工后就開始了室內裝修,父親更是親力親為。有一天我下班回家, 剛好遇見從新房回來的父親。他穿著那身只有在干活時才穿的破舊衣服,身上落滿了白色的漆點。父親看著我笑,眼角的皺紋跟著密了起來,燈光下兩鬢的白發(fā)愈加明顯。
孩子的出生給全家人帶來了歡樂, 小家伙醒著的時候總是愛笑。父親看著自己的孫子時也在笑。父親不敢抱,生怕弄傷了孩子。勸他抱一抱, 孩子雖小,可也沒那么不結實。父親的姿勢是僵硬的,從這一點上可以看出他基本上沒怎么抱過我。母親叫我們看鏡頭,他的姿勢有些不自然。祖孫三代第一次同框,父親的笑是真實的。父與子是血脈相連的兩個人。這種血脈的關系刀割不斷, 火燒不斷, 堅如磐石, 韌如蒲葦, 那是永遠也抹不掉的基因, 代代傳承。在我成為父親的時候開始思考著父親和兒子之間的深奧命題。多年以后,當我的兒子成為父親時,他又該怎么看待這個問題,是否又會有全新的解釋,也只有那時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