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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夏日忽至,星河萬里

      2021-09-26 16:15:23快樂的小冰棍
      花火B(yǎng) 2021年7期

      快樂的小冰棍

      她坐在段十錦的自行車后座上,風吹起她努力下壓的裙擺,少年身上的熏香好聞得像葡萄架下的月光。

      作者有話說:我記得是柯南第八百四十多集的樣子,我看見了一個關于喜歡卻沒說出口的故事,當時挺驚奇的,咦,原來這些詞組合起來還有這層意思。我也曾試圖力挽狂瀾,想給他們一個美滿的結局,但這手指和鍵盤有它自己的意識……嗯,反正,遺憾什么的跟作者沒有半分關系!

      1

      米糖第一次見到段十錦是在中考后的那個夏天。

      輕軌建在高臺,遙遙眺望能看見銀光粼粼的嘉陵江,白色的列車在身后飛馳而過,米糖壓下被風吹起的裙擺,耳畔響起一清越的男聲:“米糖?”

      山城的夏季能有四十度,陽光也格外厚重,打在皮膚上留下了滾燙的紅印,面前的男生卻清爽得像一片薄荷葉,面皮白得能發(fā)光,眼眸像洇開的墨,清清涼涼。他見她點頭,很自然地接過她手里的行李箱,將她粉色的背包挎在自己身上。

      米糖上高中的地方在山城,她腸胃不好,瘦如竹竿,父母不放心她一人在外地,就讓她寄宿在小姨的閨蜜方敏,方阿姨家里。來接她的段十錦是方阿姨的兒子。

      “謝謝?!?/p>

      段十錦沒說話,米糖側頭觀察他,少年五官很是好看,像是一把鋒利張揚的妖刀,氣場有些低沉,米糖也不怕,伸手將自己的書包拿了回來,在段十錦疑惑的目光中,那張略帶嬰兒肥的臉粲然一笑:“男女搭配,干活不累?!?/p>

      段十錦點頭:“以后相處愉快。我家沒什么忌諱,只是你住在二樓,晚上別弄出大的聲響,一樓聽得見,影響休息?!?/p>

      “好?!?/p>

      段十錦父母離異,他從小跟著母親住。房子是一套兩層半帶地下室的別墅,有一個一百多平的花園,花園里用防腐木材搭了露臺,簡約漂亮,光看著就想進去撒歡。

      客廳采光極好,米糖被方敏熱情地迎進屋。米糖收拾好行李,走出臥室后一眼就瞧見了段十錦在廚房里切菜的背影,安靜好看,像漫畫里的清冷小公子。長桌上堆放著食材,日光打下,西紅柿顯得格外鮮亮,給冷色調的屋內添了一份暖。

      方阿姨走到米糖身邊小聲道:“菜都是錦兒買的,他專程打電話問了你爸媽你的口味和喜好。”

      米糖愣了一下,暗想段十錦應該是一個面冷心熱的人。她站在廚房門口像只乖巧的松鼠一般,“噔噔噔”地跑來跑去給段十錦打下手,直到所有菜都上了桌,她明亮的杏眼望向段十錦,似在邀功,又似掉進玻璃杯里的光,清澈晃眼。

      她長發(fā)微卷,淺褐色毛茸茸的,無端讓人想拍拍她的腦袋瓜。

      段十錦磨蹭了一下手指,幫她拉開椅子,示意她落座:“吃飯了。”

      米糖眉開眼笑:“好。”

      段十錦的母親是個清冷性子,食不言,寢不語。但米糖不同,她喜歡段十錦的廚藝,一面驚嘆這些飯食的美味,一面吃得滿嘴是油。家里飯桌上很少出現(xiàn)這般鮮活的聲音,雖無半分文雅氣,卻無端讓人覺得有了食欲。

      段十錦忽然覺得家里多一個人,也沒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2

      米糖是個熱愛生活的姑娘,自從她來到這個家,花瓶里永遠都有新鮮的植物,或是花店里買的花,或是路邊采的蒲公英。她像一只時而靈動時而呆萌的考拉,讓人想捋一捋她茸茸的毛。

      唯一的問題就是米糖天天遲到,老師甚至聯(lián)系到家長詢問原因。

      段十錦受母親所托,選了一個陽光不錯的下午,準備找她談談。哪知他剛從房間走到花園就愣了,白色的被單被風高高帶起,上面的光塊也跟著一起一落,眼瞳適應了強光的刺痛感后,他發(fā)現(xiàn)有人將葡萄架當成了晾衣架。

      黑白調的花園,平添了生活氣,布料在風里嘩嘩作響,清洗后的淡香鉆進鼻腔,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舒寧的平靜。他忽地想起自己以前參觀過的手工染布廠,一排排漂亮的布匹,像風里飛揚的船帆,在那個干凈的午后,讓他記了很久。

      米糖坐在不遠處的靠背椅上,跟著被單一起曬太陽。她像只沒骨頭的貓,趴在桌子上,側著腦袋,一只手拿著筆不停地涂涂畫畫。

      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她畫的是一家淺藍色的零食鋪子,拱形木窗外有鐵藝花籃,外墻掛著彩色的巨型糖果,乍看像童話鎮(zhèn)的小屋。米糖的夢想就是開家小店,有吃不完的零食。

      米糖見段十錦走近,就將自己想法跟他說了,興奮之余不忘拉他入坑:“要不你跟我一起吧,你那么聰明,肯定不會虧錢的。”

      米糖嘴里嚼著水果硬糖,鼓著的腮幫子就沒消停過,段十錦認為若真要做生意,這店鐵定會被她吃垮,果斷拒絕:“還是算……”

      聲音戛然而止,也不知是誰沒關門,一只形如棕狼的德牧躥了進來。段十錦小時候被狗咬過,自那之后不管什么狗都怕,一只小奶狗都能將他逼到墻腳,更別說德牧這種大型犬了。

      米糖也好不到哪里去,從小就貓狗不近,盯著眼前流著涎水的狼犬,兩人面色都很難看。

      “我怕。”米糖聲音發(fā)顫。

      段十錦將米糖擋在自己身后,輕聲道:“你去找人,就隔壁的王叔,我拖住它?!?/p>

      夏末秋初的日光毒辣不減,曬在人身上似是要將體內的水分抽干,米糖敲了王叔家的門卻無人應答。米糖最后是在附近的公園找到王叔的,王叔在公園打盹兒,然后狗子自己跑了。

      米糖帶著王叔解救段十錦已是在四十分鐘后,好在家養(yǎng)的狗并不咬人,就是瞧著兇狠。德牧跟著主人離開后,先前在她面前冷靜自持的少年瞬間一個踉蹌,段十錦扶著墻壁,神色有些不自在:“過來搭把手?!?/p>

      自米糖離開后,他就保持著一個動作僵著不敢動,如今腿麻了。

      段十錦一米九,米糖不到一米六,他扶著她的肩,就跟拿著人形拐杖似的,段十錦拍著她的腦袋瓜:“多吃點,還能長?!?/p>

      米糖點頭:“你做的提拉米蘇賊好吃?!?/p>

      圓溜溜的眼瞳像天真的小動物,段十錦心里微動:“明天就做?!?/p>

      3

      段十錦得知米糖總遲到的原因是她是路癡后,他自行車的后座就被米糖包了。

      九月天空晴朗如一塊巨大的藍色琥珀,黑色自行車穿過香樟的樹影,穿過冒著熱氣的食鋪,少年的背影就像一棵筆直的雪松,映在米糖的眼里,賞心悅目。

      晚自習放學后的風有些涼,米糖就將額頭輕抵在他后背,現(xiàn)成的人肉“擋風玻璃”,他衣服上是淡淡的熏香氣,好聞得有些上頭。

      兩周后,學校炸開了鍋。

      段十錦是校里名人,校草、學神等諸多光環(huán)讓他像一朵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高嶺之花。于是,眾人發(fā)現(xiàn)他常與一個漂亮的姑娘同進同出后,校園里沸了。

      高一三班的教室外圍了許多人,都想瞧瞧米糖是何模樣,還有人偷偷拍照,同桌悄聲問米糖:“你真的認識段十錦嗎?”

      米糖想起前些天段十錦給她的東西,那時他神色漫不經心,像是隨手之舉:“過些天一定會有人像蛾子一樣撲你,這東西你應該能用上。”

      于是,同桌小女生便看見米糖在書桌里搗騰了半天,最后從書包里掏出一塊硬紙板放在書桌上,米糖的眼里像是住進了十個太陽,金光閃閃,同桌小女生看見紙板頂上用黑色記號筆寫著幾個大字:咨詢“費用”明細。

      下一行赫然標著:詢問米糖與段十錦的關系,幫倒垃圾一次。

      學校后門的垃圾車素有“核反應堆”之稱,百米之內皆是不毛之地,同桌光想想就腿肚子發(fā)抖:“你別太過分!”

      米糖看了眼被吸引過來的同學們,再瞅瞅猶豫不決的同桌,捂著嘴悄聲說:“這要求是有些過,畢竟去一次得洗好幾次澡除味兒呢。你先挪挪坑位,后邊兒還排著隊呢。”別占著茅坑不拉屎。

      同桌憋紅了臉,一咬牙點頭應了,米糖在她耳邊輕聲說出了問題的答案:“認識啊?!?/p>

      小同桌愣了半晌,氣得面色發(fā)青:“那你倆到底是啥關系呀?!?/p>

      米糖黑溜溜的眼珠子一斜,紙牌上寫得分明:追加問題,幫掃廁所公共區(qū)域一次。

      ……

      這天是周五,沒有晚自習,放學后米糖便跟長了翅膀的大白包子似的,心里開心得直冒熱氣,今天的收獲幾乎能讓米糖在這學期做到“無事一身輕”。她小跑著去高二的教學樓截住段十錦,帶他去“奢侈”一把,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也不知怎么,段十錦瞧著她那喜滋滋的小模樣,心一軟就應了。

      落日熔金,云霞長飛,米糖拉著段十錦的袖子,穿過一條又一條大街,她興沖沖的樣子像是要帶他去看她藏著的寶藏,段十錦任由她拉著,頭一次干這么無聊的事,竟也不覺得煩。

      抵達劇院后卻被告知:小提琴演出票售罄。

      “你喜歡這個?”段十錦挑眉。

      米糖無精打采道:“我就是山豬沒吃過細糠,想見識一下?!?/p>

      快樂被潑了冷水,米糖的興奮褪了一半,覺得滿書包的“幫忙勞動”的欠條也不香了,她回到家耷拉著腦袋洗完手擦完臉,見客廳無人,反倒是通往花園的側門開了。

      少年靜靜地站在那里,清風吹過,金桂飄香,碎花落在他發(fā)梢、眼睫、肩頭,他面上罕見地浮起一層薄紅:“許久沒拉過了,你湊合著聽?!?/p>

      “你居然會拉小提琴?”

      段十錦沒說話,他勁瘦的腰一折,鞠躬。

      藍色蒼穹之下,倚著漫天晚霞的少年,執(zhí)著小提琴緩緩抬手,光勾勒出溫紅色的輪廓,他眼眸下垂,手臂一動,像是素手撥動天地之弦,分割晝夜,將旖的旎暮色揉亂,散落在米糖呆滯的瞳孔中。

      4

      那之后段十錦在米糖心里就是如小王子般的存在。

      小王子的傾慕者不少,能提得上名字的當屬近些天回山城的歐怡。那天,一個陌生的姑娘提著行李箱站在門口,她氣質高雅、模樣柔美,笑著望向段十錦:“我回來了。”

      米糖也是頭一次看見段十錦對誰有如此大的反應,他拉著看熱鬧的米糖進屋,“嘭”地一聲將那女生關在門外。

      后來米糖才知道了兩人的糾葛。歐怡是段十錦的青梅竹馬,曾一聲不吭搬家去了江城,小心眼的段十錦因此生了許久的氣。

      米糖暗覺這兩人相處模式奇怪,因為搬家離開就心生間隙,委實小心眼。米糖盯著床頭的書包,瞬間被轉移注意力,書包里裝了很多欠條:幫擦黑板一次,幫跑腿一次……都是段十錦的功勞。

      米糖有個習慣,只要坐在段十錦的自行車后座便喜歡自言自語,聲音極小,卻被耳尖的段十錦聽得一清二楚。

      天際微微擦亮,路燈一盞接一盞地亮著,照亮了早點鋪翻騰的熱氣。米糖坐在后座上,一邊啃著紫薯饅頭,一邊叨叨不停。

      “上次感謝不成,換成別的吧……哦,錦大爺?shù)乃{黑墨水快用完了,買一瓶。我記得他之前說要換毛巾,干脆一起買了……對了,錦大爺前些天說想吃什么牌子的巧克力來著?”

      米糖抬起頭盯著段十錦的后背,絞盡腦汁地想著,殊不知前面的段十錦揚起了嘴角,他甚至能想象到她苦惱時的模樣。胡亂支著的呆毛,靈動的杏眼,毛茸茸的樣子,腦袋瓜的手感必定很好。

      “不給你自己買?”

      米糖被這突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后知后覺地一拍額頭:“哦,忘了?!?/p>

      段十錦停下車,轉頭看她,“你說,我的事你怎么都知道,在我身上安了監(jiān)控?”

      米糖想了想:“沒安。稀罕你,就關注得多了些?!?/p>

      少女明亮的眼瞳清澈見底,滿眼認真,無半分討好,就像是簡單地將心里的想法說出來。

      初秋的清晨,二十多度的天兒,不溫不火,像一杯恰到好處的白開水,漫過心臟。

      段十錦輕嗤一聲:“你還真不害臊?!?/p>

      米糖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轉,點頭若小雞啄米:“你偷吃我買的棉花糖時,同樣不害臊?!?/p>

      段十錦一噎,米糖忽然想到一件事,從書包里拿出一盒彩鉛:“這是歐怡讓我?guī)Ыo你的,說你在氣頭上,就讓我?guī)汀?/p>

      段十錦的臉就像變天一般,他眼皮半闔,瞧著與往常無異,但米糖心里卻暗自打鼓,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只聽見段十錦說:“你先下來。”

      米糖依言照做,段十錦涼涼道:“是的,我一點也不害臊?!甭暵渲苯域T著自行車揚長而去。

      徒留米糖在原地嗆了滿嘴塵土,那個優(yōu)雅的小王子怎會這般沒臉沒皮……

      米糖追上去,她氣喘吁吁地跑了十來分鐘,眼看就要趕上,卻見自行車后座已經坐了一名少女。

      纖細柔和,潔白的小腿在空中輕輕晃蕩,歐怡纖盈的身影讓米糖一個女生都看得出了神,更別說路邊的男生們。

      她抓著段十錦的襯衣,歪頭與他說笑。段十錦雖板著臉,卻穩(wěn)穩(wěn)地載著她往學校去,被趕下車的米糖盯著手里彩鉛盒子,暗想:這是在鬧矛盾嗎?這分明是破鏡重圓、如膠似漆。

      她再也不插手這對青梅竹馬的事了。

      5

      米糖被丟在半路,再次遲到,恰巧遇上老班發(fā)月考試卷,鮮紅的不及格,讓米糖臊得慌。

      更沒想到的是,月考成績是要告知家長的。于是順理成章地,段十錦開始輔導米糖功課,米糖就此過上了睜眼閉眼都是作業(yè)的日子……

      段十錦家的房子是英倫風,屋頂是斜坡面,空間不大,但是開了一扇很大的推窗,采光極好。

      屋頂?shù)男¢w樓里墊了絨毯,架子上有閑書,米糖趴在窗前奮筆疾書,而段十錦則邊看《名偵探柯南》邊監(jiān)督她。十月的天高遠泬寥,浮云悠淡,午后日光靜淌,只聞筆尖摩擦在紙頁上的“沙沙”聲,和書頁的翻動聲。

      “歐怡明天來吃飯,她吃得清淡,你委屈一下?!彼戳嗽S久的漫畫,聲音里有著長時間沒開口說話的沙啞,透著涼涼的倦懶。

      米糖點著頭繼續(xù)寫卷子沒吭聲,段十錦接著說:“待會兒我去買點水果……她好像是芒果過敏來著?!?/p>

      盡管段十錦的聲音好聽得像是在給耳蝸做SPA,但他三句不離歐怡,米糖莫名想用針縫住他那一張一翕的嘴,米糖抬頭認真道:“一個人話太多會被打的?!?/p>

      段十錦將她上下打量:“你這小胳膊小腿兒,我一根手指頭就能絆倒你。”

      米糖拿起文具盒,干凈清澈的眼睛望著段十錦:“你覺得這個質量為200克的文具盒,我給予它多少的加速度,能產生足夠的能量將你從這里拍飛出去?”

      段十錦唇角微勾,看著米糖煞有其事地趴在窗口往外看,似在估摸著能飛多遠。

      哪知這一看就呆了。不遠處的公園里,湖邊一棵挺直的松樹下,方阿姨正與一年輕小伙摟抱著聊天。其實方敏與段父已經離婚十多年,如今尋找自己的幸福也在情理之中,但米糖下意識不想讓段十錦看見。

      她趕緊縮回腦袋,卻瞧見段十錦也望著窗外,頓時心臟撲通亂跳。情急之下,米糖忽地拉住段十錦,另一只手揉著耳朵,驚呼:“啊,我眼睛進沙子了?!?/p>

      段十錦聞聲回頭,半晌道:“你的手放錯地方了?!?/p>

      米糖恍然,把放在耳朵上的手挪到眼皮下揉了揉。

      他也不拆穿,由著她折騰了好幾分鐘,直到意識到米糖戲癮上頭,似要演到天荒地老,段十錦才開了口:“要不要我?guī)湍???/p>

      米糖點頭,然后便見段十錦那只修長的手捏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掰開她的眼皮,如鼓風機般使勁一吹,溫熱的風,如雨的唾沫星子,飛了她一臉。

      米糖迷瞪瞪地站在原地,我是誰,我在哪兒,這是在干嗎……

      段十錦見她不揉眼睛了,輕笑了一聲:“這不就好了?!?/p>

      6

      也許是段十錦太厲害,經他輔導后的米糖在兩個月后的月考里進了班級前十。可米糖撞見了方阿姨之事卻瞞著段十錦,成績上去了也不見有多開心,甚至頻頻走神。

      這日,米糖的數(shù)學老師跟體育老師對調了課,米糖體育課時在操場上撞見了同樣在上體育課的段十錦和歐怡。

      十一月的校園隨處可見金黃的銀杏葉,操場上人來人往吵鬧異常,兩人卻悠閑安逸,像是自辟一方天地。段十錦在畫板前涂涂抹抹,長椅上的歐怡柔婉漂亮,讓人不由想到一個詞:檀郎謝女。

      “我還以為你要生一輩子的氣呢。”歐怡看著段十錦,“后面給你道歉那么多次,你這心眼呀,比針尖還小?!?/p>

      段十錦頭也不抬:“換個人我也不會生氣,你是跟我打小一起長大的哥們兒……”

      歐怡:“誰是你哥們兒……對了,你雅思成績挺高的,之前的申請資料準備得怎么樣了?”

      段十錦還未來得及回答,一個人影毫無預兆地撲倒在他腳邊,是米糖。

      米糖光顧著瞧段十錦和歐怡去了,沒注意到身后。操場上一群男生在打比賽,推搡間把米糖給撞飛了。

      肇事人不停地道歉,米糖卻恍若未聞,她看見段十錦瞥了自己一眼,神色驀地沉了下去。

      她齜牙咧嘴地站起來:“不好意思呀,你接著畫,我這就走?!?/p>

      剛剛摔倒的力道太猛,米糖的褲子和襯衣都磨出洞來,里面的皮肉更不必說,青紫一片還破了皮。米糖像是在沙塵暴里打了滾兒,更像一只臟兮兮的松鼠。

      段十錦擰起眉:“把嘴巴閉上?!?/p>

      歐怡細心地拿紙巾給米糖,段十錦則拎著米糖與老師打了聲招呼,隨后帶她回家換衣服。

      米糖打擾了這對青梅竹馬的獨處,心里忐忑,一路上靜如鵪鶉。段十錦薄唇緊閉,也不說話,直到抵達家中,瞧著米糖如貓咪一樣揣著手,一雙杏眼安靜瞅他的模樣,心里的氣才消了些,他拿出醫(yī)藥箱:“腿伸出來?!?/p>

      米糖趕緊照做,她看見段十錦蹲下身,修長的手拿著棉球輕輕擦掉她膝蓋上的砂礫,秋陽照進客廳,她能看見他被光染成淺金色的睫毛,低順地伏著,有種暖人的溫柔。

      可能是力道太輕了,棉球滑過的地方癢癢的,米糖忍不住開口:“我自己來?”

      “就你毛手毛腳……”然后段十錦抬頭就看見米糖那張紅如番茄的臉,像是被傳染似的,他自己也不自在起來,像是棉球燙手一般,他快速將棉球放到了一旁,“行吧?!?/p>

      這時,難得歸家一次的方阿姨詫異地望著沙發(fā)上的兩人:“你們在家?”

      米糖和段十錦如熱鍋上炸開的兩只小螞蟻,瞬間往不同的方向挪了挪屁股,幾乎是異口同聲:“不在?!?/p>

      聲落,三人陷入沉默,最后是方敏笑了出來。

      但她說出的話讓米糖和段十錦瞬間失了聲。方敏是提著行李下樓的,她伸手摸了一下無名指上的銀色戒指:“錦兒,媽過些天就要搬出去住了?!?/p>

      米糖腦子宕機,她立馬想到上次看見的小青年……她扭頭看段十錦,對方眼里竟沒有半分驚訝,似早已知曉。其實,上次不止米糖看見了方敏和那個帥小伙,段十錦也瞧見了。但看著少女那么賣力地遮掩,他就未拆穿。

      他是支持母親再婚的,她為了自己單身十多年,他不會成為母親尋找幸福的絆腳石。

      段十錦笑了笑:“放心吧媽,我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完全沒問題?!?/p>

      7

      事實證明,段十錦也是個“老戲骨”,方阿姨剛出門,他就紅了眼。

      陽光像刀刃在空氣里切出一道口子,段十錦行為再老成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高二學生,他額頭抵在米糖肩上許久沒有說話,待他再次抬頭時,除了眼睛里的血絲,無任何異常。

      米糖摸了摸衣服上的水漬,一種難言的滋味在心底蔓延。直到多年以后,米糖都還記得那個秋陽溫紅的下午,有一個少年將自己的軟弱暴露在她眼前,像是在她手心放上了易碎的珍寶,讓她心悸得厲害。

      一個月后,方敏真的搬離了別墅。米糖對段十錦的稱呼也逐漸發(fā)生了變化,從“錦大爺”變成“錦大人”,最后變成“錦哥”。

      段十錦廚藝好,他負責做,米糖負責吃。每天早上米糖在二樓“蹦迪”喊樓下的段十錦起床,她拿兩人的學生證、領帶等小物件,段十錦負責“掃尾”提書包。

      他們習慣回家后將所有燈都打開,這樣一來整棟房子就能在黑夜里顯得格外熱鬧,像是有人屋內等他們。過節(jié)時米糖也會下廚做些難以下咽的菜,可段十錦總能面無表情地吃光。他帶她聽了音樂會,她帶他去廣場跨年。他在她生日那天給她送了一整套的練習題冊,她回敬給他一個德牧布偶……

      這些記憶就像是一堆香甜的糖果,雖然糖果并不只屬于她一人,大多數(shù)時間歐怡也在,但米糖特別滿足。

      可就這點小滿足也很快被打破了,高二這年米糖離開了段家。

      原因是米爸、米媽認為兩個小孩一直住一起不大好,加上米糖又瘦了不少,他們一貫將米糖的健康排在第一位,于是堅決要將她接回老家上學。

      米糖走的那天太陽特別毒辣,像極了他們初見時的天氣。她站在車站泛白的水泥地上,盯著鞋面不知如何開口,甚至不想說出“再見”二字。

      他揉了揉眼前的那顆卷毛腦袋,“又不是見不著了,我經常給你打視頻電話成嗎?”

      米糖不吭聲,段十錦接著安慰:“我給你送禮物?!?/p>

      米糖神色稍稍松動,伸出手:“我們要考同一所大學,然后畢業(yè)后我們就一起開一家零食鋪,吃了睡,睡了吃?!?/p>

      段十錦不由得笑起來,學習多年竟只是為了開一家……不過他還是勾上她的小指,拉鉤,蓋章。

      米糖上車后將腦袋探出車窗,看見段十錦一直安靜地站在原地,隨著汽車遠去,他的影子漸漸模糊,最終淡出視線。

      米糖驀然想起,其實更難過的是段十錦。

      她回自己的城市和父母在一起,他卻成了一個人。

      偌大的房子,說句話都能聽見回聲,永遠無法安放一個孤獨的靈魂。

      8

      米糖收到了許多段十錦送的禮物,其中最特別的是一幅段十錦的自畫像。畫中段十錦在大海邊與誰打著電話,右下角還寫有一行小字:電話,大海和我。

      米糖秒懂,是暗示她多聯(lián)系。于是米糖每遇見新奇之物都第一個分享給段十錦,她晶亮的眼,配著淺色的卷毛,總讓視頻那頭的段十錦手癢地想揉她的腦袋瓜。

      他輕咳一聲:“該講題了?!?/p>

      “哦。”米糖瞬間如泄了氣的皮球,認命地投身學海。每個月段十錦都會給米糖寄他們學校的試卷,米糖做完后由段十錦給她批改、講解。

      兩人亦師亦友的關系持續(xù)了米糖的整個高中時期。高考結束的那天,米糖沒像旁人一樣狂歡,而是一面與段十錦聊天,一面偷偷買了前往他大學所在城市的火車票,想給他一個驚喜。

      段十錦發(fā)來短信:考完就放松一下,之前推薦給你的那集《名偵探柯南》記得去看,特別有意思。

      米糖滿口答應,心里卻想著自己的突然出現(xiàn)會不會嚇著他,抱著手機笑瞇了眼。

      六月,段十錦還未放假,米糖循著以前給他寄東西的地址找到了南大的男生宿舍樓下。

      城市悶熱,上午十點的日頭曬得人直冒汗,米糖絲毫不覺,拿出手機喜滋滋地給段十錦撥視頻,卻遇見一個熟人,段十錦高一時的同班同學,嚴小六。

      若不是見米糖來了學校,事情瞞不住了,他也不會全盤托出。其實段十錦早已出國,與歐怡一起。

      “你說什么?”

      “他們出國有一年了吧,我記得段十錦當時收到了好幾所學校的Offer(錄取通知)?!?/p>

      米糖被劈得大腦一片空白,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說:“不可能……他每個月都從國內給我寄禮物……”

      “我寄的?!眹佬×肓讼?,開導她,“其實段十錦也是為你好。他一直把你當作親妹妹看待,若是你知道他出國了,能安心準備高考嗎?”

      米糖啞著嗓子:“為了我好就該騙我嗎……”

      嚴小六干笑兩聲:“段十錦的父親在那邊出了點事,他也是不得已才過去的……不過段十錦遲早要去美國的,畢竟他跟歐怡定了‘娃娃親……你走后都是歐怡陪著他,聽說他們過兩年就會訂婚……”

      她盯著嚴小六:“我不信?!?/p>

      可不信又能如何。她找遍整個校園,都無法找到他口中的那棵巨大銀杏樹,找不到他說的藍頂白墻的教學樓,找不到被楓藤纏繞的湖上橋……

      她像是一束努力追著他的光,長途跋涉,翻山越嶺,眼見就能相逢,卻重重撞在鏡面上,狼狽折返。

      依舊是火車硬座,二十多個小時,她被擠在角落看各色各樣的行人往來,心想,這輩子再也不坐長途火車了。

      后來段十錦給她打電話道歉,米糖打斷他:“我都知道的錦哥,在我心里,你就跟我親哥一樣,這點事我沒放在心上?!?/p>

      電話那頭的段十錦默了半晌,最后笑了笑:“算了……你永遠都是我親妹妹?!?/p>

      這以后,段十錦依舊愛給米糖買東西,各種各樣、千奇百怪。他回國就帶著她四處去玩,甚至買許多漂亮的小裙子給她。

      段十錦不知何時成了妹控,若是有誰無意間夸了米糖可愛,他冰冷的嘴角能上揚一天;若是有誰夸米糖衣品好,他會飛快地說一句:我買的。

      日子就像是泡在罐子里的蜜,只是有時候米糖在學校里看見一些騎著單車的情侶時,會想起那個十五歲的夏天,她坐在段十錦的自行車后座,風吹起她努力下壓的裙擺,少年身上的熏香好聞得像葡萄架下的月光。

      9

      大三過后,米糖寢室里堆滿了段十錦送的禮物。

      室友滿眼羨慕:“他也太好了吧,你干脆嫁了得了?!?/p>

      米糖笑了笑:“他今年都訂婚了。”

      段父公司出了些問題,段十錦與歐怡算是商業(yè)聯(lián)姻。但他倆是青梅竹馬,自小感情好,也不存在聯(lián)姻這一說。

      訂婚那天,綠色的草坪上,新娘穿著白色的婚紗,溫婉美麗。

      主客盡歡,舉杯時米糖遙遙看著,前些天,她突發(fā)奇想去看了段十錦說的柯南的那個小故事。

      “是我愛你的意思哦?!笨履现蓺獾穆曇繇懺诙?,“‘電話、大海和我翻譯成英語,再調換位置,就是‘I?sea?tel,是日語里‘我愛你的諧音啊?!?/p>

      段十錦以為,米糖是喜歡他的,卻不想她只將他當哥哥。她是他少年時候的心動,她是他低谷時的光,她說他們以后會開一家零食鋪……可她終究將他遺落在了時光的縫隙里,獨自遠行。

      茶幾上的紅色訂婚喜帖鮮亮照人,米糖拿在手里反復摩挲,最后丟在一旁,幸好……

      幸好,不知道它的意思。

      否則,那時的我一定會義無反顧地奔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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