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柳蓉,中國科普作家協(xié)會會員。四川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少兒幻想小說作家,資深科普編輯。曾擔任《小牛頓》、《小小科學家》、《科幻世界》(少年版)等兒童雜志的執(zhí)行副主編。于兒童閱讀領域深耕細作十五年,擅長以兒童喜歡的方式講述科學故事和幻想故事。榮獲首屆“少兒科幻星云獎”金獎。
穿著新校服的明染走在去學校的路上。不遠處商廈的大屏幕上播放著知名珠寶連鎖店的廣告。心動珠寶推出了“仲夏夜之夢”項鏈,美麗的水晶環(huán)繞著一顆深邃如黑夜的寶石。不知道為什么,明染的視線無法從黑寶石上移開,它似乎散發(fā)著一種奪人心魄的美,明染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呼吸聲與心跳聲……
原淺的聲音仿佛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明染!”
明染驚醒過來,她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原淺,早上好?!毙碌膶W校,新的朋友,新的人生。明染雖然才來南京幾個月,身邊卻發(fā)生了太多事情。
原淺看到不遠處穿著西裝的少年,語調變得激動:“明染,你看,那是我們學校高中部的月希!他經常參加奧數(shù)比賽,拿過許多獎?!?/p>
聽了原淺的話,明染也很想參加奧數(shù)比賽。爸爸花錢讓她去培訓班補習,她希望能有一些成績。
月希有些不安,昨天晚上,他去參加叔叔組織的晚宴。當他離開宴會大廳時,似乎在樓梯間看到了黑霧。它們在天花板附近聚集,像是房間里的烏云。后來發(fā)生了什么,他卻沒有任何印象。
“月希同學,早上好?!痹瓬\忍不住跟月希打招呼。
月希愣了愣,微微點頭,他的視線落在了明染的臉上。
明染笑了笑,沒有說話。她覺得月希那原本明亮的雙眼似乎有一層淡淡的陰霾。
“上次沒來得及好好感謝你,沒想到你是我們學校小學部的學生?!痹孪γ魅菊f。
明染回答:“只是舉手之勞,你穿著西裝上學?”
月希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穿著西裝:“我忘了換校服,謝謝你的提醒?!?/p>
原淺有些擔憂:“要遲到了,月希同學你還是抓緊時間去換衣服吧?!?/p>
月希點了點頭,匆匆離開。
原淺對明染說:“月希同學穿西裝的樣子和在學校里完全不一樣,就像是從漫畫里走出來的人。”
明染聳聳肩:“我沒時間看漫畫?!?/p>
兩人一邊交談一邊往學校走去。
路過街邊櫥窗時,明染再度聽到了宛如風聲一般的絮語。街邊的櫥窗深處是另一處的風景,那是無邊無際的森林,巨樹參天,開著淡綠色的奇異花朵。藍蜻蜓在空中飛舞。這是童話的國度嗎?為什么以這樣的方式出現(xiàn)在自己的眼前?
就在這個時候,明染看到巨樹的側后方躺著一個人。似乎是鳴幽!一陣鈴鐺聲傳來,櫥窗深處的奇異景象破碎、消失……
明染心事重重地和原淺一起去了學校,她隱約覺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鳴幽身上發(fā)生了。不久之前,她還曾看到鏡子里的自己發(fā)出古怪的警告:小心鳴幽。是時間線發(fā)生錯亂了嗎?
明染知道自己現(xiàn)在無法進行時間旅行,但她下意識地覺得,自己要盡快找到鳴幽。鳴幽說過,綠妖精的種子只存在于千年之前的世界各地。奇異森林里的巨樹應該就是綠妖精。
月希住的地方就在學校對面,是一幢超高層公寓,他住在60樓。冬天云霧涌動時,城市變成白色的霧海;夏天打雷下雨時,閃電觸手可及。月希的父親早逝,母親常年居住在國外。月希索性獨居。
換校服的時候,月希努力回憶。他似乎遇見堂姐雪麗后就覺得不舒服,心跳加快,肺部微微灼熱。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月希微微皺眉,他還能再活五年。家族里的所有“異人”自十九歲開始,就會內臟衰竭,無法活到二十歲。只有數(shù)學的世界能讓他忘卻所有煩惱,感受世界的美好。
開學第一天,學校就組織了各個科目的考試。第一場是數(shù)學考試,同學們看著卷子上為數(shù)眾多的難題,開始后悔自己暑假玩得太開心。
明染覺得思學的暑假提高課挺有用,她看到不少熟悉的題型。明染沉穩(wěn)地答題。窗外樹影搖曳,明染并不知道自己答題的速度已經超過了所有同學。成為初階時契者,似乎讓她變得更加聰明了。
當然,成為初階時契者帶來的危險也在接近。
放學后,原淺和明染走在回家的路上,原淺說:“我怎么感覺我一天就變老了。”
明染只是覺得寫字的手有些酸:“成績出來的時候,難道不會更老?”
明染默默買了一支雪糕遞給原淺,原淺才開心起來。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尖叫聲。穿著美麗裙子的年輕女孩似乎突然發(fā)病,倒在了地上。明染一眼就看到了女孩修長的脖子上那條項鏈——“仲夏夜之夢”。黑色的寶石正在無聲地汲取女孩的生命力。
如果明朝那位去柳枝家巡查的捕快在這里,他會發(fā)現(xiàn)那黑色寶石就是他在柳枝家里找到的黑石顆粒。明朝永樂七年的一顆流星給人世間帶來了黑石和煙霧,在數(shù)百年后,它們被命名為污染物。污染物感染進化人,讓進化人陷入狂暴的負面情緒。而普通人如果接觸到污染物,會漸漸衰弱死去。
明染走過去按住女孩脖子上的項鏈吊墜。她的手掌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時光之力,抵御黑寶石帶來的無形傷害。她感覺到了黑寶石類似污染物的性質,但又似乎有所差別。
黑寶石在時光之力下變得黯淡。明染松開手,發(fā)現(xiàn)女孩蒼白的臉頰恢復了紅潤。
女孩緩緩睜開雙眼,她有些迷茫,然后被人扶著在街邊大樹下的長椅上坐著。明染和原淺已經悄悄地離開。
明染只想知道這種黑寶石會不會都是污染物。她急于聯(lián)系鳴幽,但鳴幽的手機打不通。鳴幽是不是在歷史的深處,躺在奇異森林里的綠妖精樹下?
晚上,明染吃到了爸爸親手做的飯菜,她無比滿足。
“小染,爸爸要出差一周。”明海潮的眼中有著愧疚。小染來南京的這段時間,他幾乎每天都早出晚歸。
明染微微一笑:“我能照顧好自己,您別擔心?!?/p>
明染有些擔憂地看著趴在腳邊的小喵:“今天的貓糧,小喵一口也沒有吃,我擔心它是不是病了?!彼⒉恢佬∵髯蛞钩粤嗣牢兜氖澄?,如今撐得有些難受。星獸最喜歡的就是那些污染物,也是唯一能消化污染物的存在。
明海潮知道女兒懂事,微笑著問:“今天是你上學的第二天,還適應嗎?”
明染回答:“今天一直在考試,大家都忙著做卷子。”
“小學五年級就這么辛苦?”明海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染咽下嘴里的飯菜:“每個同學都很努力,我也希望你在開家長會的時候不被老師批評。”她很期待幾個月后,爸爸去參加家長會。
明海潮欣慰地回答:“爸爸不怕被老師批評,只要你過得開心就好?!?/p>
明染愣了愣,笑了起來:“我過得挺開心的。在南京,我遇到了許多新奇的事情?!?/p>
明海潮溫和地笑笑:“比如你說的看不見的朋友?”
明染點了點頭,看了看腳邊的小喵:“還有小喵。”
飯后,明染坐在沙發(fā)上給小喵揉肚子。小喵舒服地叫了起來。與此同時,明染感覺到一股柔和的力量從指尖傳到自己的身體里,她近乎凝固的時光之力開始變得活潑。
明染腦海里浮現(xiàn)出了鳴幽在奇異森林的畫面。于是,她抱著小喵跑進自己的房間,對廚房里的爸爸說:“我睡覺了,不要打擾我。”
將門反鎖后,明染蹲下身穿上球鞋,把自己放在衣柜里的背包拿出來。背包里放著她從網上購買的醫(yī)藥急救箱、食物、礦泉水,還有野外求生套裝。她一直期待著冷卻期結束后能去探望過去時光里的媽媽,早早準備好了一切。
只是,她這一次要去的是奇異森林。她的直覺無比清晰地告訴她,這是命運重要的節(jié)點!
時鐘在墻上發(fā)出輕微的聲響。梔子花的香氣從窗外吹進來,混合著夕陽的暖意。雪白的墻壁上,明染和小喵的身影漸漸變得虛無。明染再一次進入了時間的深處。
時間和空間以不可思議的方式向明染展示著它們奇特的屬性。對于時契者來說,不同的時間和地點就像是一個個的山谷,能夠攀爬進入。這個下墜的通道連接著無數(shù)的分支。
明染就像鮭魚溯源一樣追著鳴幽的氣息選擇了一條發(fā)光的通道。通道的盡頭,白光如瀑布一樣落下。白光的背后是無盡的森林!
綠妖精占據(jù)著湖畔最好的位置,它那么高大、繁盛,淡綠色的花朵就像妖精女王裙擺上的絹花,層層疊疊。白天鵝在湖的深處游動。
小喵從明染的懷抱里掙脫,奔向綠妖精,在它盤旋的樹干上攀爬,它的目標似乎是那些深綠色的果子。
明染尋找著鳴幽的身影,卻發(fā)現(xiàn)原本躺在草叢里的鳴幽不見了。她有些擔憂,在森林里,昏迷的鳴幽會不會被野獸攻擊。還好,明染并沒有在草地上發(fā)現(xiàn)血跡。
小喵在樹杈上呼喚明染。明染試了試,也爬上了綠妖精。在高高的樹杈上,一個深深的樹洞出現(xiàn)在了明染的面前。綠妖精似乎是空心的。
清澈的陽光從高處落下,照亮了樹洞。樹洞里是厚厚的綠妖精花朵堆疊而成的地毯,鳴幽就躺在那里。他的手緊緊抓著一枚綠妖精的種子。
擁有時光之力的少年在世界里生活,又仿佛一直游離于世界之外,他是稀少的高階時契者。他似乎陷入了某個危機,昏睡在樹洞里。他從未有過同伴,也沒有向任何人求救的習慣。孤獨是他命運的寫照。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