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劇 胡挺進(jìn)

1.外景 冬子學(xué)校門口 日

字幕：20世紀(jì)90年代。

冬子推著自行車從學(xué)校走出來。

同學(xué)甲跟了過來，叫住了冬子：冬子，你打算報哪個學(xué)校？

冬子：我打算報十八中。

同學(xué)甲：開什么玩笑？你的成績報一中都沒問題，為啥?。?/p>

冬子笑著從褲兜里拿出口琴：就因為這個。

冬子說完跨上自行車，一邊吹著口琴，一邊向家的方向騎去。

2.外景 冬子家小區(qū) 日

冬子騎著車，吹著口琴駛?cè)胄^(qū)。

冬子在家樓下停好車，背著書包走進(jìn)樓道。

3.內(nèi)景 冬子家 日

冬子走進(jìn)家門，奶奶迎了過來。

冬子奶奶高興地說：冬子回來了，趕緊過來吃飯吧！

冬子放下書包，跟隨奶奶來到餐桌前落座。

冬子奶奶一邊盛飯一邊說：冬子，很快就要中考了，多吃點，補補身體。剛才你爸打電話來跟我說，讓你中考志愿填一中。

冬子皺了皺眉：我不考一中，我要上十八中。

4.外景 大街 日

凡凡的爺爺踩著三輪車載著凡凡，車上有幾個編織袋，編織袋口露出一個塑料瓶。

凡凡坐在車上把弄著撿來的玩具。

5

內(nèi)景 冬子爸深圳的家 傍晚

冬子爸坐在客廳里，邊看電視邊抽著煙，手機鈴聲響起，冬子爸接起電話。

冬子班主任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您好，我是冬子的班主任。冬子快要中考了，他填報的志愿是十八中，其實憑他的成績可以報二中，甚至是一中，所以我打電話來和您確認(rèn)一下。

冬子爸猛然站了起來，大聲喊道：什么？他是怎么說的？

冬子班主任：他說他想學(xué)唱歌，十八中是咱們市的藝術(shù)高中。

冬子爸：老師，麻煩您幫我把志愿改成一中吧，這孩子太不讓人省心了！謝謝老師了。

冬子爸掛斷電話，把手機狠狠地扔在了沙發(fā)上。

6.內(nèi)景 凡凡家 日

凡凡爺爺躺在搖椅上一邊喝著酒一邊看電視，家里堆滿了紙箱和塑料瓶。

門外響起敲門聲，凡凡爺爺坐起來，走到門前打開家門。

片警張警官一身便裝，拎著米和油站在門口。

凡凡爺爺：張警官來了，快進(jìn)來坐！

張警官走進(jìn)門，把米和油放在一旁：這是我們局里昨天發(fā)的。

凡凡爺爺連忙倒了一杯水端過來：哎呀！你留著自己吃吧，老是拿給我們！

張警官：沒事兒！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那么多。

凡凡爺爺：張警官，你費心了。謝謝你一直惦記著我們。喝杯水吧。

張警官接過水杯：凡凡呢？

凡凡爺爺：這不剛放暑假嘛，天天在外面野，管不住。

凡凡爺爺說著回到座位抿了一口二鍋頭。

7.外景 公園假山旁 日

冬子坐在假山旁吹著口琴，不時有人路過駐足觀望。

8.內(nèi)景 冬子家 日

冬子背著書包，手里拿著口琴推開門。

冬子奶奶看到冬子回來了，興奮地站了起來：冬子，錄取通知書下來了！

冬子：太好了！在哪兒呢？

冬子奶奶：我這就給你拿。

冬子從信封里拿出通知書，打開一看，上面寫著：北江市第一中學(xué)錄取通知書。

冬子驚訝道：怎么是一中？

冬子奶奶得意地說：幸好你爸讓你們班主任給你改成了一中，你的成績剛好壓線，運氣真是太好了。

冬子生氣地說：誰讓他幫我改志愿的？我報的是十八中！

冬子說著哭了起來，把通知書扔在了地上。

冬子：他憑什么給我改志愿？我要學(xué)音樂，我要學(xué)唱歌！

冬子奶奶撿起通知書：冬子，你爸也是為你好，等上了高中，咱們再考音樂大學(xué)不也一樣嗎？

冬子把書包往地上一扔：為我好，為我好！為我好為什么不讓我去找媽媽？

冬子說著，不禁握緊了手中的口琴，默默啜泣。

9.內(nèi)景 大巴車 日

冬子抱著書包，盯著窗外。

10.內(nèi)景 冬子家 日

冬子奶奶敲了敲冬子臥室的門，無人回應(yīng)。

奶奶走進(jìn)臥室，發(fā)現(xiàn)儲錢罐下壓著一張紙條。

11.內(nèi)景 大巴車 日

冬子微笑地望著窗外。

(畫外音)冬子：奶奶，我去找媽媽了，過完暑假就回來。

12.外景 汽車站 傍晚

冬子走出汽車站，攔下一輛的士。

冬子指著信封上的地址：叔叔，去這個地方。

13

外景 冬子媽工廠門前 傍晚

司機指了指窗外的工廠：小朋友，到了，就是這里。

冬子付完錢走下車。

冬子走到門衛(wèi)室：爺爺，您好。我想找我媽媽，她叫李麗萍。

門衛(wèi)一臉狐疑地問：你是李麗萍的兒子？

冬子點點頭。

門衛(wèi)：她幾年前就不在這里上班了。

冬子失落地問：那你知道我媽媽去哪兒了嗎？

門衛(wèi)搖搖頭：不知道。不過食堂的老劉說不定會知道，可她請假了。

冬子：那她什么時候回來?。?/p>

門衛(wèi)：不知道，你過幾天再來看看吧。

冬子：哦，謝謝。

14.外景 街道 傍晚

冬子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看著馬路上的車來車往。

15.外景 村子的空地 傍晚

凡凡和幾個小朋友在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戲。

凡凡：小彬，把槍給我，該你當(dāng)小偷了。

小彬：不，這槍是我的，我要當(dāng)警察。

凡凡：說好的一人當(dāng)一回警察，快把槍給我！

小彬：就不！你沒爹沒媽的，就應(yīng)該當(dāng)小偷！

凡凡一把將小彬推倒在地，搶過他手里的玩具槍，扔得老遠(yuǎn)。

小彬哭著說：你打我，我告訴你爺爺去！

凡凡：敢讓我爺爺知道，下次我會把你打得更慘！

16.內(nèi)景 酒店 傍晚

冬子走進(jìn)一家酒店。

酒店接待：您好，先生，需要住店嗎？

冬子點點頭。

酒店接待：請出示一下身份證。

冬子掏出身份證，遞了過去。

酒店接待看了看身份證：對不起，小朋友，你還沒滿十六周歲呢，按照規(guī)定，必須有大人陪同才可以住店。

冬子：我還有一個月就滿十六歲了，這也不行嗎？

酒店接待微笑道：不可以哦，你還是讓大人陪你來吧。

17.外景 人民廣場 夜

冬子漫無目的地游蕩在人民廣場，廣場上很是熱鬧，有跳廣場舞的，有擺地攤的，還有唱歌賣藝的。

冬子在一家夜宵攤美美地吃了一頓，付錢的時候，一沓百元鈔票露了出來。

冬子在廣場上找了個長凳，用書包做枕頭，很快就睡著了。

18.外景 人民廣場 晨

凡凡爺爺踩著三輪車載著凡凡慢慢駛進(jìn)廣場。

凡凡爺爺停下車，凡凡從車上跳下來，開始尋找塑料瓶。

凡凡走到冬子面前，推了推冬子，大聲喊道：哥哥！哥哥！你書包掉了。

冬子低下頭，看見書包拉鏈已經(jīng)被打開，趕緊拿起來翻找，發(fā)現(xiàn)口琴還在，但錢不見了。

冬子抱緊書包，眼淚流了下來。

凡凡：哥哥，你怎么了？

冬子搖搖頭，沒說話。

凡凡爺爺：凡凡，干嗎呢？快過來。

凡凡向爺爺走去。

冬子木然地看著二人。

19.外景 人民廣場 傍晚

夜幕降臨，廣場上再次熱鬧起來。

冬子找了塊空地演奏口琴，很快，人群就被吸引了過來。

人們紛紛鼓掌叫好，還有人慷慨解囊。

旁邊的幾名賣藝者沒有一位觀眾。

20.外景 人民廣場 夜

夜深了，觀眾陸續(xù)散去，幾個賣藝的年輕人圍攏上來。

賣藝人甲：小子，這是我們的地盤，知道嗎？

賣藝人乙踢了冬子一腳：別以為只有你自己會演奏，我們的地盤你以后少來！

21.外景 人民廣場 日

凡凡拖著一個跟他身高差不多的蛇皮袋，在廣場上四處尋找塑料瓶。

凡凡來到冬子面前，看著滿身臟污的冬子說：哥哥，你怎么了？

冬子不說話。

凡凡：你別在這里睡了，這里壞人多。

凡凡爺爺：凡凡，干嗎呢？咱們走吧！

凡凡拖著蛇皮袋向爺爺走去，坐上三輪車，向冬子揮了揮手。

22

外景 冬子媽工廠門前 日

冬子快步向門衛(wèi)室走去，門衛(wèi)隔著窗戶向冬子擺了擺手。

冬子坐在景觀石旁吹起了口琴。

凡凡坐在爺爺?shù)娜嗆嚿?，被冬子的口琴聲吸引?/p>

凡凡：哥哥！哥哥！

凡凡爺爺：什么哥哥？別亂叫！小心壞人把你抓去。

凡凡爺爺停下車，開始撿瓶子。

凡凡循著琴聲，朝冬子走來。

冬子放下口琴，向凡凡招了招手。

冬子：你怎么在這里？

凡凡：我跟爺爺每天都會來這里撿瓶子。哥哥你餓了吧？我這里有一個包子，可香了！

冬子有點遲疑。

凡凡將手中的包子向前遞了遞：吃吧，沒事的。

冬子接過包子：謝謝，你叫什么名字？

凡凡：我叫曾凡，爺爺說我特別招人煩，所以就給我取名凡凡。

冬子被凡凡逗笑了：謝謝！能再幫我買幾個包子嗎？

冬子從包里翻出賣唱掙的錢，遞給凡凡。

凡凡接過錢：稍等，我馬上回來。

冬子：再幫我買瓶可樂。

凡凡：知道了。

不一會凡凡拎著包子和可樂跑了回來：給你！

冬子：謝謝，你也吃一個吧。

凡凡：謝謝哥哥！哥哥，你下午在這里等我，我?guī)闳ノ业摹懊孛芑亍薄?/p>

冬子：秘密基地？

凡凡：嗯，爺爺都不知道，有時候爺爺下午睡覺了，我就去“秘密基地”玩。

冬子：那我?guī)湍銚炱孔影?，我們下午一起去?/p>

凡凡：好。

23.內(nèi)景 爛尾樓 日

凡凡領(lǐng)著冬子走進(jìn)了一棟爛尾樓，里面鋪了一層紙箱，上面擺滿了破舊的玩具。

凡凡：這就是我的“秘密基地”，你看，這都是我撿來的玩具。

冬子：怎么都放在這里?。?/p>

凡凡：放在家里會被爺爺拿去賣掉。

凡凡領(lǐng)著冬子來到另一個小一點的房間，房間中央是一個磚塊圍起來的小爐灶，地上還有殘余的灰燼。

凡凡：這是我的小廚房，有時候我會在這里烤紅薯吃。

冬子：紅薯？

凡凡：我從別人菜地里偷的，嘻嘻！有時候爺爺買了土豆，我也會拿到這里烤著吃。

冬子：土豆也可以烤？

凡凡：對啊，我還烤過魚呢。不過不是偷來的，是我自己在水里抓的。

冬子：哪里抓的魚？

凡凡指了指屋外的一片山林：山腳下有一條小溪，那里的魚可多了，要不我們現(xiàn)在就去抓魚吧。

冬子：好??！

24.外景 小溪 日

溪水波光粼粼，清澈見底。

兩人脫掉衣服，跳進(jìn)水里相互潑水。

冬子將身上的臟衣服洗得干干凈凈。

凡凡翻動著石頭，尋找藏在石縫里的小魚。

凡凡：抓到了，抓到了！快看！

冬子：這么小，放了吧，怪可憐的。

凡凡：小魚，你要謝謝哥哥把你放了哦。

兩人哈哈大笑。

25.內(nèi)景 爛尾樓 日

二人回到“秘密基地”，光著膀子躺在紙箱上。

凡凡：哥哥，你是不是也沒有媽媽呀？

冬子：我有媽媽，我來這里就是找媽媽的。

凡凡：那你見過媽媽嗎？

冬子：當(dāng)然啊，以前每年暑假我都是跟媽媽一起過的。

凡凡：那后來呢？

冬子：后來有一年我爸說我以后都不能見媽媽了。

凡凡：為什么？

冬子：我也不知道，我爸好兇。

凡凡：那也比我好，我從小就沒有媽媽。

冬子：為什么？

凡凡：不知道，反正我從小就沒見過媽媽。爺爺一會兒說我是撿來的，一會兒說我是他胳肢窩里生出來的。

冬子：看來你真有可能是撿來的，不過沒事兒，等我找到媽媽了，我讓我媽媽做你的干媽。

凡凡：是辣椒醬上面的老干媽嗎？

冬子：什么??！干媽也是媽媽。

凡凡：真的？

冬子：當(dāng)然，這樣你就是我弟弟了。

凡凡：太好了，我很快就有媽媽了！哥哥，我們的媽媽漂亮嗎？

冬子：漂亮，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媽媽。媽媽還會唱歌，小時候我常常躺在她懷里聽她唱歌，你知道我為什么叫冬子嗎？

凡凡：為什么？

冬子：我媽媽說她最喜歡電影《閃閃的紅星》里面的潘冬子，她希望我長大以后跟他一樣聰明，所以就給我取名“冬子”。

凡凡：是不是“紅星閃閃，放光彩，紅星閃閃，暖胸懷”？

冬子：你也會唱？

凡凡：學(xué)校老師教過。

兩人合唱《紅星閃閃》。

26.內(nèi)景 冬子家 日(閃回)

冬子媽摟著冬子，唱著《紅星閃閃》。

冬子在媽媽懷里睡著了。(閃回完)

27.外景 冬子媽的家 日

冬子媽挺著大肚子在院子里晾衣服，院子里還坐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玲玲。

一輛轎車開進(jìn)院子，玲玲爸一身精干的打扮，拎著公文包，從車?yán)镒吡顺鰜怼?/p>

冬子媽迎上前去：回來了！

冬子媽接過玲玲爸手里的包。

玲玲：爸爸!爸爸！

玲玲爸沒有理會，徑直走入屋內(nèi)。

28.外景 爛尾樓 日

張警官開著摩托車行駛到爛尾樓旁，看了看陽臺上晾著的衣服。

凡凡走了過來：張叔叔，你在干嗎呢？

張警官：你怎么來這里了？我看陽臺上有衣服，打算上去瞧瞧。

凡凡：那是我的衣服。我昨天去玩水弄濕了衣服，怕回家爺爺打我，就放在那里晾著了。

張警官：哦，原來是這樣。以后可不要再去玩水了，不安全。

凡凡點點頭：知道了。

張警官騎上摩托車走遠(yuǎn)了。

29.外景 路邊垃圾桶 日

冬子和凡凡一個接一個地搜索著垃圾桶，冬子負(fù)責(zé)拎袋子，凡凡負(fù)責(zé)找瓶子。

30

外景 冬子媽工廠門前 日

冬子來到工廠門口，門衛(wèi)爺爺隔著窗戶向冬子招手，冬子跑了過去。

31.外景 凡凡家門口 日

冬子吹響口琴，凡凡走了出來。

冬子：爺爺呢？

凡凡：又喝醉了，睡著了。

兩人走到一棵大樹旁，坐了下來。

冬子：凡凡，我知道我媽媽在哪里了，明天我就要去找她了。

凡凡：那是不是以后就見不到哥哥了？

冬子：不會，等找到媽媽，我就來找你，我媽媽就是你媽媽。

凡凡：太好了！對了哥哥，我又撿到了一個玩具，我們把它拿到“秘密基地”吧。

冬子：好啊。

32.內(nèi)景 凡凡家 日

兩人躡手躡腳地走進(jìn)房間。

凡凡四處尋找玩具：怎么不見了？我明明放在這里的啊，不會是又被爺爺賣了吧？

冬子走到一個破舊的櫥柜前，指著櫥柜的頂部：是不是那個？

凡凡：對，就是這個。爺爺怎么把它放在這里了？

冬子搬過來一個板凳，站上去取下玩具，一不小心將櫥柜上的一個鐵盒碰了下來。

鐵盒“嘩啦”一聲掉在了地上，冬子和凡凡連忙緊張地看向爺爺。

爺爺翻了個身，繼續(xù)睡了。

冬子驚魂未定，連忙把盒中的幾張紙塞回去，恍惚間看到紙上印著：廣東省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刑事判決書。

冬子連忙把蓋子蓋好，將鐵盒重新放回櫥柜上。

凡凡：哥哥，里面有什么？爺爺從來不讓我碰這個鐵盒。

冬子：沒什么，只是幾張舊報紙而已。

33.外景 凡凡家門口 日

冬子和凡凡輕手輕腳地走出家門，回到大樹底下。

34.外景 爛尾樓 晨

冬子伸了個懶腰，走出“秘密基地”。

35.外景 凡凡家門口 日

凡凡在門口將撿來的塑料瓶一個個踩扁，爺爺在一旁邊抽煙邊抿著酒。

張警官拎著一大袋東西走了過來，身后跟著民政局的吳主任。

凡凡爺爺站起身：張警官，吳主任，里面坐！

吳主任：這是留守兒童關(guān)愛中心給凡凡買的文具。

凡凡爺爺：凡凡，還不快謝謝阿姨。

凡凡：哦，謝謝阿姨。

凡凡爺爺：你們費心了，年年都給孩子買文具，可這孩子就是不爭氣，成績年年倒數(shù)。

吳主任：這都是黨和國家的政策好。

張警官：小孩子嘛，貪玩很正常。等他爸出來了，有人管了，慢慢就好了。

凡凡爺爺：別跟我提他，我就當(dāng)沒這個兒子！唉，我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能不能挨到那一天。

36.外景 冬子媽家院子 日

冬子敲了敲院子門，沒人應(yīng)答。

冬子轉(zhuǎn)到房子的另一側(cè)，隔著窗戶往里看，冬子媽正在哄玲玲睡午覺。

冬子仔細(xì)瞧了瞧，驚喜地喊道：媽媽！

冬子敲了敲玻璃：媽，我是冬子！

冬子媽驚訝地站起身，隔著窗戶看了看，轉(zhuǎn)身跑到院子里。

母子二人抱頭痛哭。

冬子媽流著眼淚：冬子，想死媽媽了！

冬子：我也想媽媽。

冬子媽松開懷抱，仔細(xì)打量著冬子：冬子長大了，媽媽都快認(rèn)不出來了，快進(jìn)屋。

37.內(nèi)景 冬子媽家 日

冬子媽：餓了吧，媽給你煮雞蛋面。你先洗個澡，看這一身汗！

冬子洗完澡，雞蛋面已經(jīng)熱氣騰騰地擺在桌上了。

冬子狼吞虎咽起來：真好吃！

冬子媽：夠吃嗎？要不要媽媽再做一點？

冬子：不用了。

冬子媽：冬子，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冬子：你給我寄的包裹上有你以前的地址，我到那里以后有個劉大媽告訴我你住在這里。

冬子媽：你爸知道你來這兒了嗎？

冬子：不知道，我給奶奶留了字條，說我來找你了，過完暑假就回去。

冬子媽：你是不是跟爸爸吵架了？

冬子沉默片刻，說：我想學(xué)音樂，報了藝術(shù)高中，他卻偷偷讓老師給我改了志愿。

冬子媽：別擔(dān)心，上了高中，未來一樣可以考藝術(shù)大學(xué)的。

冬子：爸爸那么兇，到時候肯定又不讓我考。

冬子媽：是金子總會發(fā)光的。先不說這些，你好好在這里住幾天，開學(xué)前媽媽送你回去。

38.內(nèi)景 冬子媽家 夜

玲玲爸走進(jìn)家門。

冬子媽接過玲玲爸手里的公文包，對冬子說：冬子，快叫叔叔！

冬子怯生生地說：叔叔好。

玲玲爸掃了一眼冬子，面無表情地說：家里來客人了啊。

冬子媽：這是閨密的兒子，認(rèn)了我做干媽。閨密出差，讓我?guī)椭湛磶滋臁?/p>

玲玲爸：哦，叫冬子是吧？多大了？

冬子眼里噙著淚花，低著頭說：快十六歲了。

冬子媽：孩子今天累了，我?guī)热ニX。

冬子媽帶冬子走進(jìn)房間。

冬子媽：冬子，你容我?guī)滋鞎r間，我想想該怎么跟叔叔說。

冬子勉強忍住淚水，點了點頭。

夜里，冬子輾轉(zhuǎn)反側(cè)。

房門外傳來媽媽的歌聲。

冬子悄悄地爬起來，從門縫看到媽媽正抱著玲玲。

冬子媽：玲玲乖，快睡覺。紅星閃閃放光彩，紅星閃閃暖胸懷……

冬子回到床上，抱著口琴，淚如泉涌。

39.內(nèi)景 冬子媽家 日

冬子媽：過兩天幼兒園就開學(xué)了，玲玲還沒交學(xué)費呢。

玲玲爸：我這段時間手頭緊張，你跟老師說緩幾天再交。

玲玲爸說完，“嘭”的一聲關(guān)門走了。

冬子在房間里聽得一清二楚，他拿出一張紙寫道：媽，我回去上學(xué)了，見到你我就高興了……愛你的冬子。

冬子流著淚從包里翻出賣藝掙的一百元錢。

40.內(nèi)景 教室 日

王老師：同學(xué)們好，我是你們這個學(xué)期的語文老師，我姓王。

同學(xué)們：王老師好！

王老師：同學(xué)們，今天是開學(xué)的第一天，我想對大家這個假期的自學(xué)進(jìn)行一次摸底，今天這節(jié)課，我們要寫一篇作文，作文的題目是“我的媽媽”。

凡凡的同桌捂嘴笑了起來。

凡凡踩了同桌一腳：笑什么笑！

41.內(nèi)景 長途汽車站 日

冬子在售票廳中徘徊。

42.內(nèi)景 爛尾樓 夜

冬子回到“秘密基地”，躺在地上抱著口琴默默哭泣。

43.外景 歌廳門前 夜

玲玲爸挽著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的腰，從歌廳里走了出來，兩人有說有笑地開車離開。

44.外景 冬子媽家院子 日

冬子媽挺著大肚子，滿頭大汗地在院子里擇菜。

45.內(nèi)景 教室 日

同學(xué)們：老師好！

王老師：同學(xué)們好！請坐！曾凡同學(xué)，請站起來。

凡凡不知所措地站了起來。

王老師：同學(xué)們，曾凡同學(xué)的作文寫得非常好！我將把它作為范文給大家朗讀一遍，希望大家都能向曾凡同學(xué)學(xué)習(xí)。

王老師：我的媽媽。我的媽媽是個溫柔、賢惠又漂亮的媽媽。大大的眼睛，彎彎的眉毛，長長的頭發(fā)，穿上白色的裙子，漂亮極了。

臺下有同學(xué)在偷笑。

王老師：我的媽媽不僅漂亮，還很賢惠，我最喜歡吃媽媽做的雞蛋面。哥哥說雞蛋面的湯好喝，可我覺得雞蛋面里的雞蛋更好吃，又軟又滑，就是媽媽的味道。如果我說我的媽媽有一副比歌星還要好聽的嗓子，你可能不相信。

臺下同學(xué)：就是不相信！

王老師：但這是真的。小的時候，媽媽總是一邊唱歌一邊哄我們睡覺，我最喜歡聽媽媽唱那首《紅星閃閃》，哥哥跟著媽媽不但學(xué)會了唱歌，還學(xué)會了吹口琴。我真的好笨，學(xué)習(xí)不好，還不會唱歌，更不會吹口琴，可媽媽一點都不責(zé)怪我，總是對我說：不著急，長大了就什么都會了。我愛我的媽媽，我一定要努力學(xué)習(xí)，做一個乖孩子，長大了我要當(dāng)一名警察。

臺下的同學(xué)們哄堂大笑，凡凡滿臉通紅。

王老師推了推眼鏡，驚訝地問：你們笑什么？哪里好笑？

凡凡的同桌指著凡凡說：老師，他從小就沒有媽媽，更沒有哥哥。

王老師一臉疑惑地看看同學(xué)們，又看看凡凡：那這……

同學(xué)甲：老師，曾凡的作文肯定是抄的！

凡凡趕緊辯解：沒有，不是抄的！

凡凡的同桌：抄的就是抄的，肯定是抄的！

凡凡用力推了同桌一把：我說沒有就沒有！

凡凡的同桌被推倒在地，二人扭打起來。

46.內(nèi)景 校長辦公室 日

校長：曾凡同學(xué)，打人是不對的，知道嗎？

凡凡：他們說我的作文是抄的，可我沒抄。

校長：抄就抄了，我們承認(rèn)就是了，要做個誠實的孩子。

凡凡：沒抄就是沒抄。

說完，凡凡頭也不回地跑出校長室。

校長：曾凡！曾凡！

47.內(nèi)景 走廊 日

凡凡在教室門口停了下來，校長也追了過來。

校長：曾凡同學(xué)，你太不像話了，你在這里站一節(jié)課，好好悔過。

凡凡倔強地仰起頭：站就站！

校長氣得直搖頭：你……

48.內(nèi)景 教室 日

王老師邊走邊朗讀課文，走到門邊停了下來。

王老師：曾凡，你進(jìn)來吧！

凡凡看了看王老師，搖頭晃腦、吊兒郎當(dāng)?shù)乩^續(xù)站在原地。

下課鈴聲響起，凡凡沖進(jìn)教室，收起書包，跑出了學(xué)校。

49.內(nèi)景 凡凡家 日

凡凡背著書包回了家，爺爺躺在搖椅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喝酒。

門外傳來敲門聲，爺爺打開門，王老師走了進(jìn)來。

凡凡驚訝道：王老師？

凡凡繼而又躲進(jìn)了房間。

王老師：我是凡凡的班主任，我姓王。

凡凡爺爺有些微醺：哦，快坐！

凡凡爺爺一邊倒水一邊問：是不是凡凡又闖禍了？

王老師接過水杯：別客氣，我自己來。前天在課堂上我讓大家寫了一篇作文《我的媽媽》。凡凡寫得很好，今天我拿到課堂上讀給大家聽，結(jié)果同學(xué)們都說是抄的，凡凡說不是，結(jié)果就和同學(xué)打了起來。

凡凡爺爺氣得滿臉通紅，把凡凡從房間里拉了出來：就是抄的！他哪有什么媽媽？他爸媽早就死了！

王老師不知所措地說：凡凡爺爺，你不能這么打孩子！

凡凡一邊哭一邊喊：我說沒抄就沒抄！你們?yōu)槭裁床幌嘈盼?？你打吧，打死我算了?/p>

凡凡爺爺松開手，凡凡趁機跑出了家門。

凡凡爺爺嘆了口氣，坐回到搖椅上。

50.外景 凡凡家 日

王老師追出門外喊道：曾凡！回來！

凡凡已經(jīng)沒有了蹤影，王老師只得返回凡凡家。

51.內(nèi)景 凡凡家 日

凡凡爺爺已經(jīng)睡著了。

王老師無奈地?fù)u了搖頭，走出凡凡家。

52.內(nèi)景 爛尾樓 日

凡凡跑到“秘密基地”，見冬子躺在地上，面容憔悴，臉上掛著淚痕。

凡凡驚喜地道：哥哥，你回來了！見到媽媽了嗎？

冬子：你怎么才來？

凡凡：哥哥，你是不是生病了？

冬子：沒，我只是餓了。

凡凡：那我去幫你買點吃的吧，不過我身上沒錢。

冬子：我這里還有點錢，咱們?nèi)コ喳湲?dāng)勞吧，今天是我生日。

凡凡：太好了，我從來沒吃過麥當(dāng)勞，早就想吃了。

53.內(nèi)景 麥當(dāng)勞餐廳 夜

兩人一人要了一份漢堡外加可樂和薯條，凡凡美滋滋地品嘗著。

吃著吃著，冬子的眼淚掉了下來。

凡凡：哥哥，你怎么了？

冬子一邊流著眼淚一邊說：我想媽媽做的雞蛋面了，以前每年開學(xué)的前一天，媽媽都會提前給我過生日，吃完雞蛋面，就會送我回奶奶家。

凡凡：那你這次見到媽媽了嗎？

冬子點點頭，又搖搖頭。

凡凡：是不是媽媽又找了個叔叔，不要我們了？

冬子點點頭。

凡凡：是不是又生了個弟弟或者妹妹？

冬子點點頭，嘟囔著問：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凡凡：電視里都是這么演的?。「绺鐒e哭，我們豈不是又多了一個弟弟或者妹妹嘛！

冬子：是個妹妹，馬上還會有一個。

凡凡：那更好了，我教他們抓魚，你教他們唱歌吹口琴。

凡凡拿著漢堡當(dāng)口琴，在嘴邊滑動，哼著《紅星閃閃》的曲調(diào)。

冬子被逗得笑了起來。

54.外景 歌廳門前 夜

冬子和凡凡經(jīng)過一家歌廳。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冬子的視線中。

玲玲爸將車停在了停車場，摟著一位妙齡女郎走進(jìn)歌廳。

冬子走近車子，發(fā)現(xiàn)副駕駛的車窗居然沒關(guān)，玲玲爸的錢包就放在座位中間。

冬子趕緊把凡凡叫了過來：凡凡，把那個錢包拿出來。

冬子說著抱起凡凡，凡凡鉆了進(jìn)去，拿到錢包后，兩人迅速躲在一邊。

不一會兒，玲玲爸和妙齡女郎走了出來，打開車門四處尋找錢包。

冬子對凡凡耳語了幾句，凡凡向玲玲爸跑了過去。

凡凡抱著玲玲爸的腿，哭喊道：爸爸，我們回家吧！你已經(jīng)好幾天沒回家了，妹妹還等著你交學(xué)費呢！

玲玲爸氣急敗壞地說：你是誰??？

凡凡低頭抱著大腿繼續(xù)哭喊：爸爸，我求你了，咱們回家吧！

妙齡女郎甩開玲玲爸的手：哼！你個騙子！

玲玲爸：別走啊，親愛的，他真的不是我兒子！

玲玲爸彎下腰，扭過凡凡的臉：你到底是誰??？

凡凡與玲玲爸四目相對，趕緊松開手：對不起，叔叔，我認(rèn)錯人了！

凡凡說完趕緊跑開，一邊跑一邊喊：叔叔，對不起！

凡凡跑過來與冬子會合，手舞足蹈。

凡凡：怎么樣？厲害吧！

冬子：厲害，厲害！

冬子學(xué)著凡凡的腔調(diào)：爸爸！我求你了，咱們回家吧！

兩人捧腹大笑。

55.內(nèi)景 爛尾樓 夜

兩人回到“秘密基地”，打開錢包，里面有一沓現(xiàn)金。

凡凡：哇，這么多錢！

冬子：過兩天我?guī)闳タ磱寢尯兔妹?，然后把這些錢給她們。

凡凡：哥哥，警察不會來抓我們吧？

冬子：不會的。這錢本來就應(yīng)該給媽媽，媽媽前幾天跟他要妹妹的學(xué)費，他還說沒有。

凡凡：太好了！媽媽會煮雞蛋面給我吃嗎？

冬子：凡凡，我們只是去看一看。玲玲爸不喜歡我們?nèi)ニ?，再說了，你不怕他認(rèn)出你來啊？

凡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冬子：凡凡，這么晚了，你該回去了，不然爺爺該著急了。

凡凡：我不回去。爺爺今天又打我了。

冬子：為什么？

凡凡：前天老師讓我們寫作文《我的媽媽》，王老師說我寫的最好，還在班上念了，但同學(xué)們都說我是抄的，我爺爺也不相信。

冬子：你是怎么寫的？

凡凡：我的媽媽不僅漂亮，還很賢惠，我最喜歡吃媽媽做的雞蛋面。不過哥哥說雞蛋面的湯好喝，可我覺得雞蛋面里的雞蛋更好吃，又軟又滑，就是媽媽的味道……

冬子眼睛里泛著淚花，笑著對凡凡說：凡凡，你寫得真好。

凡凡：可沒有一個人相信是我寫的。

冬子：總有一天他們會相信的。

這時，凡凡的爺爺走了進(jìn)來。

凡凡：爺爺，你怎么來了？

冬子低聲問凡凡：你不是說這是秘密基地嗎？

凡凡無奈地說：我也不知道。

爺爺走過來，把凡凡拉了起來：走，跟我回家。

冬子：爺爺，那篇作文的確是凡凡自己寫的。

爺爺不理會，拽著凡凡就往外走。

沒多久，凡凡又回來了。

冬子：你怎么又回來了？

凡凡：爺爺又喝醉了，睡著了。

56.內(nèi)景 凡凡家 日

凡凡爺爺走進(jìn)凡凡房間，發(fā)現(xiàn)凡凡不在家。

57.內(nèi)景 爛尾樓 日

凡凡爺爺來到“秘密基地”，看見凡凡摟著冬子的胳臂睡得正香。

凡凡爺爺露出無奈的微笑，轉(zhuǎn)身輕聲地下了樓。

58.外景 冬子媽家院子 日

冬子和凡凡一起來到冬子媽家的院子外，玲玲正在院子里玩耍。

冬子小聲問走在前面的凡凡：看到玲玲爸爸的車了嗎？

凡凡：沒，只有一個人在院子里。

冬子小心地走了過來，手一揮，把錢包扔了進(jìn)去。

“砰”的一聲，錢包砸在了離玲玲不遠(yuǎn)的地上。

玲玲嚇得哭了起來，聽到哭聲，冬子媽趕緊拖著笨重的身子走了出來。

冬子媽：玲玲不哭，媽媽在這兒呢。

冬子媽發(fā)現(xiàn)了地上的錢包，撿了起來，前后左右看了看，牽著玲玲向屋里走去。

凡凡：真的是要生了啊。

冬子：是啊。

凡凡：媽媽真是又漂亮又溫柔。

冬子：那還用說！

冬子拉了拉凡凡：凡凡，我們走吧。

凡凡：再看一會兒嘛！

冬子：一會兒玲玲爸回來你就麻煩了。

凡凡依依不舍地跟著冬子離開。

59.外景 街道 日

凡凡走到垃圾桶前，往里瞧了瞧：哥哥，這里面有好幾個塑料瓶。

冬子走過來：我來拿。

凡凡：你不怕臟嗎？

冬子：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冬子說著走過來，把手伸進(jìn)垃圾桶。

凡凡驚叫道：??！有老鼠！

冬子嚇得趕緊抽出手：哎呀！

凡凡捧腹大笑。

60.內(nèi)景 教室 日

王老師在上課，不時地看著凡凡空著的座位。

61

內(nèi)景 民政局留守兒童關(guān)愛中心 日

王老師走進(jìn)民政局大廳，來到留守兒童關(guān)愛中心，敲開了門。

王老師：您好，我是河西區(qū)第三小學(xué)的三年級老師，我姓王。我想找下吳主任。

吳主任：我就是。

王老師：我想了解一下我們班曾凡的家庭情況。

吳主任：這孩子我知道，父母都是服刑人員。

王老師：啊？孩子爺爺怎么說他父母都去世了呢？

吳主任：這老爺子啊，愛面子。他們家是我們民政局重點關(guān)照的低保戶，每次局里送溫暖去到他家，一談到孩子的父母，老爺子都岔開話題。

王老師：哦，原來是這樣。這孩子蠻聰明，但就是不認(rèn)真學(xué)習(xí)，一個禮拜逃了兩次課。他爺爺又是個暴脾氣。

吳主任：我們一起想想辦法。

62.外景 冬子媽家院子 日

冬子帶著凡凡來到冬子媽家，冬子悄悄把這幾天賺的錢塞了進(jìn)去。

媽媽挎著籃子，領(lǐng)著玲玲在院子里擇菜。

冬子和凡凡躲在不遠(yuǎn)的芋頭叢里，凡凡探出腦袋，對著玲玲做了一個鬼臉。

玲玲哭了起來。

冬子媽：玲玲別哭！

凡凡又對玲玲露出笑容，向玲玲揮了揮手。

玲玲笑了起來。

冬子媽轉(zhuǎn)過頭看著玲玲：這孩子！

冬子媽突然一陣腰痛，不自覺地“啊”了一聲，鮮血順著大腿流了下來。

冬子從芋頭叢里跳了出來：媽！

冬子媽：冬子，你怎么來了？怎么沒回去上學(xué)？

冬子攙著媽媽：媽媽是不是要生了？

凡凡：哥哥快打電話叫救護(hù)車。

冬子媽指了指地上的籃子：手機在那兒。

凡凡趕緊把手機拿過來遞給冬子：哥哥，快打電話。

玲玲嚇得哭了起來。

63.內(nèi)景 醫(yī)院急診室 日

醫(yī)生：這是早產(chǎn)，不然孩子恐怕保不住了，得馬上安排手術(shù)。病人家屬呢？

冬子：我就是，我是她兒子。

冬子媽搖搖頭，把手機遞給護(hù)士：這是我愛人的電話，麻煩你幫我再打幾遍。

64.內(nèi)景 酒店房間 日

玲玲爸躺在床上，任憑手機在床頭震動。

65.內(nèi)景 醫(yī)院病房 日

醫(yī)生：必須有家屬簽字才能手術(shù)，另外趕緊通知家屬準(zhǔn)備兩萬元住院押金。

冬子：我是家屬，我來簽。

醫(yī)生：你還是個孩子，不行。

冬子：我已經(jīng)滿十六歲了。

冬子媽無奈地點點頭。

冬子在手術(shù)單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冬子媽被推進(jìn)了手術(shù)室。

手術(shù)室外，冬子、凡凡和玲玲不知所措。

冬子：凡凡，你看著妹妹，我去找玲玲爸要住院費。

凡凡點點頭。

冬子飛速地沖出醫(yī)院。

66.外景 歌廳門前 傍晚

冬子在停車場尋找玲玲爸的車子，不時在路邊張望。

一輛與玲玲爸車子相似的轎車開了進(jìn)來，一男一女走下車進(jìn)了歌廳。

冬子發(fā)現(xiàn)車?yán)锓胖粋€鼓鼓的錢包，他猶豫了半晌，從地上撿起一塊磚頭砸碎玻璃，拿出了錢包。

67.內(nèi)景 醫(yī)院收費處 傍晚

冬子來到醫(yī)院收費窗口處交押金。

收費員：你這錢不夠。

冬子：過幾天再補交可以嗎？

收費員：可以，我先給你開這部分的收據(jù)。

68.內(nèi)景 醫(yī)院病房 夜

冬子媽手術(shù)完畢被推回病房。

冬子媽：冬子，你帶著凡凡趕緊去找他爺爺。明天一早你就回去上學(xué)，都開學(xué)一個禮拜了，奶奶一定擔(dān)心極了。

冬子沉默不語。

病房里的電視機播放著一則新聞：今天傍晚時分，在皇冠KTV發(fā)生了一起砸車盜竊事件，停車場的監(jiān)控清晰地記錄下了這一幕。視頻中，一名年輕男子，奮力將一輛轎車的前窗砸碎，盜取一只錢包后，迅速逃逸。目前該案件正在偵辦中，請廣大市民停車時切忌將貴重物品留在車內(nèi)，以免給不法分子可乘之機……

冬子愣在原地，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拉起凡凡往外跑。

69.外景 爛尾樓 夜

冬子和凡凡回到“秘密基地”，剛要進(jìn)去，迎面碰上穿著便裝巡查的張警官。

凡凡沖過去死死抱住了張警官。

凡凡大喊：哥哥快跑，他是警察！

張警官大喊：站??！

冬子奪路而逃。

70.外景 小溪 夜

冬子在小溪旁坐了下來，驚魂未定。

凡凡小跑過來：哥哥！

凡凡：哥哥，現(xiàn)在“秘密基地”有警察守著，咱們怎么辦?。?/p>

冬子：不怕，你說哥哥是不是壞人？

凡凡搖搖頭：不是。

冬子輕輕地吹起口琴，悠揚的琴聲在夜色中回蕩。

71.外景 停車場 夜

深夜的街道空空蕩蕩，路邊的鋪子都關(guān)門了。

冬子走到停車場四處徘徊，他掄起手中的磚頭，連續(xù)砸碎了幾臺車的玻璃。

72.外景 小溪 夜

冬子回到小溪旁的樹林中，把所有的“戰(zhàn)利品”都裝進(jìn)了一個袋子，隨后找到紙筆寫了一個字條。

借著月光，冬子在樹下挖了一個坑，把袋子放了進(jìn)去。

冬子躺在樹下，透過樹葉看著若隱若現(xiàn)的月光，慢慢入睡。

73.內(nèi)景 凡凡家 夜

一聲驚雷把凡凡從睡夢中驚醒，窗外下起了大雨。

凡凡看了看窗外，焦急地在屋子里來回踱步，隨后躡手躡腳地拿起雨傘和雨衣走出家門。

爺爺瞇著眼睛，將凡凡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74.外景 小溪 夜

凡凡頂著大雨來到小溪旁。

凡凡：哥哥你在哪兒？

冬子頂著一片荷葉，手抱雙肩，蹲在樹下瑟瑟發(fā)抖。

冬子：我在這兒！

凡凡跑過去給冬子撐起了雨傘。

冬子：不是說了讓你不要過來。

凡凡：這雨太大了，我給你送件雨衣。

凡凡說著把雨衣披在冬子身上。

冬子：我穿好了，你快走吧。

二人正說著話，一束手電筒的光照了過來。

沒等冬子和凡凡回過神，另外幾束光線也射了過來，將冬子和凡凡團(tuán)團(tuán)圍住。

凡凡哭了起來。

冬子把凡凡摟在懷里：別怕，我跟他們走就是了。凡凡，別忘了取走口琴。

冬子說著跺了跺腳，指了指腳下。

凡凡哭著點了點頭。

張警官走進(jìn)樹林：余冬冬，出來吧。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都在等你回家呢。

冬子：我可以跟你們走，但這一切與凡凡無關(guān)。

張警官：你以為你這是在為凡凡著想嗎？你不但害了你自己，還害了凡凡！

凡凡哭喊道：張叔叔，你們不要抓哥哥了，哥哥不是壞人。

冬子哭了起來，脫下雨衣蓋在凡凡身上：凡凡，都是我不好。

凡凡：不，是我不好，我把警察引來了。

冬子：沒事。凡凡，你知道嗎？你不是撿來的，你有爸爸，也有媽媽。

凡凡：我猜到了。

冬子：他們在坐牢。哥哥馬上也要去坐牢了，你說哥哥是壞人嗎？

凡凡：不是。

冬子：所以爸爸媽媽也不是壞人。

凡凡半信半疑地點點頭。

冬子站起來，牽著凡凡向張警官走去。

爺爺走過來把凡凡抱了起來。

張警官給冬子戴上手銬，一行人向路口的警車走去。

75.外景 路口 夜

警車發(fā)動，凡凡在車后一邊追趕一邊喊道：你們不要帶走哥哥，他不是壞人！

警車在雨中消失。

76.內(nèi)景 醫(yī)院病房 日

爺爺和王老師守在凡凡的病床前，醫(yī)生走了進(jìn)來，摸了摸凡凡的額頭。

醫(yī)生：退燒了。

爺爺：那就好，那就好。

醫(yī)生看向王老師：你是孩子的媽媽？真年輕！

王老師：呃……是。

凡凡：老師，我想喝水。

王老師坐在病床上，把凡凡抱在自己懷里：凡凡，來！喝點水。

凡凡喝了一口水，對爺爺說：爺爺，我餓了。

爺爺：爺爺這就出去給你買吃的。

爺爺說完走出病房。

凡凡楚楚可憐地看向王老師：老師，我想媽媽了。

王老師點點頭：等你病好了老師就帶你去見媽媽。爺爺不讓你見，老師帶你去見，好不好？

凡凡點點頭，閉上眼睛，很享受地往王老師的懷里鉆了鉆。

77.外景 小溪 日

張警官帶著兩個警察，在樹下把冬子的包裹挖了出來。

警察A翻開包裹：老張，這里有張字條。

警察A說著把字條遞給張警官。

(畫外音)冬子：凡凡，感謝你這些天陪我一起度過的快樂時光。這些錢，我分成了兩半。一半你幫我送去給媽媽和妹妹，一半你留著將來上高中、考大學(xué)。記得去找你媽媽，她一定很想你。

78.內(nèi)景 監(jiān)獄會見室 日

王老師帶著凡凡走進(jìn)監(jiān)獄會見室，一個女人在里面等候著。

凡凡木然地走過去，不知所措。

王老師：快叫媽媽。

凡凡輕聲說：媽媽！

凡凡媽媽握住凡凡的手，淚如雨下。

凡凡媽媽：謝謝你，王老師。

79.外景 學(xué)校操場 日

操場上人頭攢動，主席臺上掛著“城西小學(xué)關(guān)愛留守兒童動員大會”的標(biāo)語。

一學(xué)生家長：我們在千里之外，奮戰(zhàn)在祖國建設(shè)發(fā)展的第一線。而我們的孩子不得不留守家鄉(xiāng)，我們的思念隔著千山萬水。感謝政府和學(xué)校的留守兒童關(guān)愛政策，為我們的孩子送來溫暖與關(guān)懷。你們是我們的堅強后盾，有了你們，我們一定會努力奮斗，為社會創(chuàng)造更加美好的明天！

臺下掌聲雷動。

吳主任：各位家長，各位同學(xué)，你們好！今天我們請來了一位特殊的嘉賓，孩子出生四個月后她便再沒有與孩子見過面。八年的思念，終于在前幾天母子團(tuán)聚。作為母親，她有很多話想說，接下來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這位特殊的嘉賓。

凡凡媽媽：各位領(lǐng)導(dǎo)、老師、家長，同學(xué)們，大家好！我是三年級一班曾凡同學(xué)的媽媽，我和凡凡的爸爸都是監(jiān)獄服刑人員，作為父母我們感到非常慚愧……這個暑假對凡凡來說，是一個非常特別的暑假。感謝冬冬在這一個月的時間里給了凡凡缺失了八年的親情與關(guān)愛。感謝吳主任，感謝王老師，也感謝我們監(jiān)獄的領(lǐng)導(dǎo)，讓我們母子得以團(tuán)聚，也讓我們母子這兩顆流浪了八年的心終于找到了歸宿……

臺下掌聲雷動。

80.內(nèi)景 少管所 日

冬子在少管所的圖書館中認(rèn)真地看書。

81.外景 學(xué)校門前 日

吳主任：凡凡，對著鏡頭跟哥哥說幾句話！

凡凡：哥哥，我想你了。我已經(jīng)見到爸爸媽媽了，謝謝你，我一定會好好學(xué)習(xí)的。

82.內(nèi)景 少管所會見室 日

冬子媽帶著玲玲、吳主任和奶奶來到少管所。

吳主任：冬子，凡凡讓我給你把口琴帶來了。

吳主任從包里拿出口琴遞給冬子。

83.外景 學(xué)校門前 日

凡凡對著鏡頭說：哥哥，好久沒聽你吹口琴了，我等你回來教我吹口琴！

84.內(nèi)景 少管所會見室 日

冬子對著鏡頭說：凡凡，我也想你，我在這里很好。

冬子拿起口琴吹奏起來。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