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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技術使用分析對媒介技術“迭代”的歸因
      ——以影視媒介技術為案例的研究

      2021-11-26 23:26:27元冬維
      未來傳播 2021年1期
      關鍵詞:迭代影視媒介

      元冬維

      (天津師范大學政治與行政學院,天津300387)

      新的媒介技術為何而生?相關理論闡釋框架較多,如技術哲學立場的技術“躍遷”或技術自主的理論,以媒介—社會分析框架的社會進步引致媒介技術新生的理論,以媒介技術自衍生為視野的媒介生態(tài)理論等。這些闡釋框架中以媒介生態(tài)理論的闡釋較為細致。其中較為常用的包括馬歇爾·麥克盧漢(Marshall McLuhan)新媒介對舊有媒介延伸的“延伸說”,保羅·萊文森(Paul Levinson)以媒介(技術)自我更替為闡釋的“補償性”媒介說,沃爾特·翁(Walter J. Ong)和萊文森等媒介技術“回歸”傳統使用形式的“回歸說”等。

      不過,關于媒介生態(tài)理論的闡釋,在某些方面還有待商榷,其中集中性的問題有:(1)對媒介技術的劃分時而寬泛,時而過度細致。其實若無規(guī)范的媒介技術分類系統,媒介技術新生亦無可談起;(2)同一技術源流的媒介沒有劃入同一類型,這導致技術新生、迭代對媒介的影響無可討論;(3)同媒介技術下的代際分析較少,代際劃分標準不明。若不同的劃分標準混同,則不同代際技術亦被混同論述。所以,若要實現對媒介技術新生較為規(guī)范的理論分析,則需要注重對媒介技術的系統性分類,并在這個規(guī)范分類的基礎上,判斷媒介技術新生的形式與過程。

      本研究以上述問題為鏡鑒,著力對既有大眾傳播媒介技術進行規(guī)范的分類認識。筆者選取影視媒介為研究個案,以社會個體對技術的使用為代際分析路徑,對影視媒介進行合理的代際劃分。以此代際劃分對影視媒介“門類”內部以代際更迭為導向的媒介技術新生——即媒介技術“迭代”現象背后的“技術使用—技術政治”發(fā)展路向進行歸納。

      這一歸納的結果直接導向大眾傳播媒介“技術迭代”的歸因。在“技術使用—技術政治”表觀分析的基礎上,引入米歇爾·??隆皺嗔Α挚埂钡姆治隹蚣?,對大眾傳播媒介門類下的技術迭代規(guī)律做出闡釋。

      一、分析框架簡述

      本文的基本研究立場是針對大眾傳播媒介技術發(fā)展的技術哲學分析,分析同類別內的媒介技術發(fā)展歸因。因此,本文“技術使用—技術政治”和技術“權力—抵抗”的視角僅限于大眾傳播媒介技術分析,其分析效度也僅限于本文的個案——影視媒介技術門類之內。

      (一)媒介技術分類的方法與技術迭代

      關于媒介技術的認識,本文參考蘭登·溫納(Langdon Winner)裝置、技法、組織、網絡的劃分。[1]裝置、技法、組織和網絡,亦成為本文認識媒介技術、對媒介技術進行分類的基本維度。

      實際的媒介技術區(qū)分問題,參考自然科學的層級分類方法,對媒介技術依照其技術形態(tài)進行基本的“門類”“屬支”劃分。媒介技術成為門類,即其裝置、技法、組織與其他媒介技術形態(tài)間存在根本差異。本文案例分析的影視媒介技術,即被認為媒介技術門類。

      在門類之下,根據其發(fā)展過程性上的差異劃分為不同屬支。技術屬支間的裝置、技法、組織存在技術同源性,但又存在較為顯著的區(qū)分。各個技術屬支從發(fā)展階段和媒介方式上,又可劃分為不同代際。本文將傳統電影技術、傳統電視技術等劃分為第一代際;第二代際為傳統技術向新媒體技術的過渡階段,此代際的技術包括電視直播技術、真實電視技術、流媒體影像技術、家庭DV技術等;第三代際為新媒體影視媒介技術,即虛擬影像技術、短視頻技術、網絡直播技術等新媒體技術。

      代際的發(fā)展產生了技術同源前提下的重要變革。通過本文對媒介技術的規(guī)范分類,技術屬支間的時間上的先后區(qū)別,及裝置、技法、組織上的承繼性與變革,產生了媒介技術“迭代”的現象。這一媒介技術的“迭代”認為,新技術屬支一定意義上為舊有技術屬支的發(fā)展,在舊有技術裝置、技法、組織等的基礎上,“迭代”發(fā)展形成新的技術屬支。所以,本文技術迭代分析視野包括:(1)同門類技術為分析、比較的案例;(2)技術屬支間具有發(fā)展性的延續(xù)特征;(3)新屬支和舊有屬支具有技術上同門類的同源性;(4)新技術屬支與舊有技術屬支在裝置、技法、組織方面亦有明顯區(qū)別;(5)迭代命題不包括技術具有自主、自衍生的判斷。

      (二)“技術使用—技術政治”的框架

      要分析技術和人的關系,需要鑒別不同人群、個體在技術設計、使用和變革中的不同作用,“人”的范疇亦應區(qū)分技術專家(技術共同體)和普通技術消費者。如陳凡所言,技術的實際利用過程至少應區(qū)分為設計情境和使用情境。[2]這個問題域之下,技術哲學的不同部門亦有不同理路。馬丁·海德格爾(Martin Heidegger)采用了基本不區(qū)分“人”的類屬、將“人”即視作技術使用者的方法。海德格爾對于技術“解蔽”的座架式判斷似乎過于詩意,但這種“解蔽”的認知,其隱含的基本命題,是不區(qū)分人(海德格爾稱為暫存者)對技術的使用類型,人就是人,技術為人所用。[3]

      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社會生產分析主要關注的是勞動者和技術、資本的關系。如果換用本文討論的技術使用視角,勞動者即技術的普通使用者。芬伯格在分析“技術民主”時即基于工廠中的勞動者立場,其“技術”的主要樣本也是資本、工廠控制的生產技術。而安德魯·芬伯格(Andrew Feenberg)筆下的技術對話和設計參與則主要彰顯勞動者對技術設計的一種“民主”參與。[4]所以,馬克思主義源流的技術使用批判是在承認技術資本壟斷和技術設計壟斷的前提下,認為勞動者亦存在可以參與技術設計的“民主”能動。

      溫納對于技術消費者和技術專家的區(qū)分具有重要意義。溫納認為,普通人“僅僅有機會參與該過程(指大規(guī)模系統中技術的全過程)的某個環(huán)節(jié)。在這方面最普通的角色是享用技術的終端產品的消費者”??梢?,溫納注意到了普通民眾在技術中的位置,其“享用”為目的的技術“消費”是普通民眾最常見和最普遍的日常技術活動方式。[1](195)雖然溫納沒有注意區(qū)分技術共同體層級內部不同的人和關系,但這個劃分已將從事技術設計(生產)的技術共同體和普通的技術產品的使用者——技術消費者顯著地區(qū)隔開來。溫納在論述技術專家統治時,專門談到了“反向適應”,其與技術律令共同構成技術專家統治的兩種力量:“反向適應”主要指技術環(huán)境中的人對技術的行為變化,即“人的目標的調整,以配合可資利用的技術的特點”[1](195)。

      經過以上辨析,關乎普通人對技術的“使用”的理論路徑存在兩種考量:其一認為,普通個體的技術使用是能動的,可“民主”地參與技術設計,這可以歸納為“技術參與”路徑;另一認為,普通的技術使用者需要調適自身以適應技術,為技術服務,是為“技術消費”路徑。

      接下來是“技術政治”的分析框架。技術政治的命題包括技術的地位和自主性,技術對人的影響和作用,人對技術的使用樣態(tài)等維度。以下提出的兩種技術政治認知分別基于兩條技術使用路徑的縱深。其中,“技術消費”路徑的理論縱深,是溫納“技術秩序”為核心的技術政治理論。溫納在兩條主要路徑上論述技術政治:其一,傳統的技術專家統治論;其二,技術對人和物的改造使其“秩序化”的制度和實踐活動,即“人的技術秩序化”。所謂技術秩序,溫納的論述比較繁瑣,基本上指向一種技術高于人的“政治生態(tài)”:“在此秩序中根本沒有任何人或群體在真正意義上實行統治……技術本身被視為具備了一種獨特的政治形態(tài)。”[1](148)而在技術秩序的“政治”視野中,“技術政治涵蓋了技術對有生命及無生命對象加以改造、裝配和調整,使之與純粹的技術結構和程序完全相符的全部能力”,“政治現實變成了受技術要求支配而形成的一套制度和實踐活動”。[1](202)總而言之,這種技術政治認知強調技術對使用者、對社會人的權力,強調人對技術權力的適應。

      與溫納的技術政治觀明顯不同,如對技術參與路徑向縱深推進,即芬伯格“技術民主”為核心的技術政治理論。在區(qū)分工具理論和實體理論的基礎上,芬伯格認為普通的社會人對技術存在參與、建構的可能。其關于“技術參與”的論述則出于“技術民主”的整體框架。芬伯格技術民主的技術政治認識,前提是對工業(yè)社會條件下勞動——技術關系的認知對社會政治經濟關系的理解。所謂“技術民主”,“民主”主要指技術設計中民眾的參與:“技術變革的民主化意味著賦予那些缺乏財政、文化或政治資本的人們接近設計過程的權力?!盵9]

      (三)“權力—抵抗”的視角

      由技術政治視野的“技術民主”的歸納,再進一步分析技術參與——民主表征背后的技術發(fā)展歸因,則有必要引入米歇爾·???Michel Foucault)“權力—抵抗”的視野,以個體—生產者抵抗的視角,闡釋技術民主的歸因和發(fā)展路徑。

      既有技術政治理論在本文視角看來,至少有幾個方面尚需發(fā)展或補充:(1)技術政治一般僅簡易引用現有政治哲學理論中數家言,對“政治”的理解和理論轉用較為淺陋;(2)技術政治理論的討論范疇方面,技術政治僅僅對某種偏向現實政治或治理關系的領域運用,少見于在人的自我認知、發(fā)展、權力關系等多視角認識人和技術關系的成果。以此推之,技術政治僅作為技術和政治關系的闡釋或政治領域內一個分支的“技術之政治”。本文研究即可見,技術政治的秩序或參與等理論,仍處于對政治哲學某一階段、某一基礎視角的套用。一定程度上,技術政治的闡釋已落后于“政治”的闡釋和發(fā)展。

      因而這里需要重提芬伯格多次引用的一個理論視角:??碌摹昂蟋F代”政治理論,即“權力—抵抗”的分析路徑。芬伯格認同??聭抑脗鹘y的主權權力理論的做法,認為技術權力分析的基礎立場應該“以它們所關聯的社會實踐、人工制品和權力關系的局部視域為依據”。[6]芬伯格認同??略跈嗔﹃P系的抵抗中進行權力分析的立場,指出“在抵抗中產生的征服性知識是重建社會秩序的可能基礎”[6](110)。技術抵抗的框架在技術政治理論體系中,更像是“芬伯格背后的??隆?。在??碌睦碚擉w系中,不能以激烈行動或社會動蕩的傳統意義來理解“抵抗”。??抡J為,權力關系、交往關系和客觀能力構成了交往和權力的聚塊,即對普通個體的“規(guī)訓”——對個體“位格化”的權力規(guī)制。這種規(guī)訓之下,個體的能動和權力反應,都落入“抵抗”的范疇。所以,其所謂抵抗,更是一種能動的、積極的主體化作為,是相對于關系“規(guī)訓”的個體位置的規(guī)定性。也就是說,在技術環(huán)境中,普通個體在不知不覺中“格柵”化地被置入技術的位格之中,技術政治視野下的技術權力成為人和技術關系的主要問題。正如拉圖爾指出:“在現代社會,大多數新興權力來自科學(不論是何種科學),而非來自于經典的政治過程?!盵7]

      若將視野放到傳媒技術和傳播媒介發(fā)展的歷史長河中進行梳理,社會個體對于傳統技術的抵抗是一直存在且成為媒介技術發(fā)展主線的。從大眾傳播媒介技術誕生起,普通個體一改前技術時代的技術位格,成為被規(guī)訓的“消費者”。如印刷技術和印刷媒介、攝影技術和攝影媒介、無線電報技術和電報媒介對個體的規(guī)訓。但在這個技術發(fā)展和嬗變的過程中,一直存在著普通個體的技術權力抵抗。印刷技術壟斷之下,個人打字機、個人復印技術成為相對其技術秩序的“抵抗”,普通社會個體可以通過這些技術進行個體化的技術生產。同理,“拍立得”相機、電子數碼相機等個人攝影技術設備的發(fā)展,亦對傳統攝影技術造成實質的反動,個體獲得充分參與和抵抗的權力。迄今人類日常生活——傳播技術領域最為顯著的參與性、抵抗性技術嬗變,是互聯網技術及其為普通個體提供的系列技術平臺,如博客(對傳統印刷出版),網絡百科技術(對傳統大百科全書)等。

      二、個案分析:影視的“技術迭代”

      對于影視技術門類下技術屬支迭代的分析,本文選擇的樣本為短視頻技術屬支和傳統影視技術屬支。傳統影視技術屬支主要包括電影、電視等傳媒內容產業(yè)較為廣泛使用的影視生產技術。短視頻作為一種新興的影視媒介方式,指向的媒介行為和產品比較混雜。比如,影視媒體將傳統影視產品切割后產生短視頻內容,廣告業(yè)在短視頻媒介平臺播放其影視廣告產品,網絡營銷機構在短視頻平臺發(fā)布營銷“帶貨”內容,被內容機構簽約生產的“網紅”內容,網絡直播內容的剪輯產品等。

      這些短視頻內容產品的生產主體為機構生產者或專門從業(yè)者,生產技術高度依賴傳統影視技術。本文主動剔除這些專業(yè)生產者采用傳統影視技術生產的內容,專門觀察和分析普通的短視頻技術使用者采用普通手機等非專業(yè)設備拍攝,專門的短視頻編輯發(fā)布技術生產的用于個體傳播的短視頻產品?;诙桃曨l內容的多樣性,本文固定的這個短視頻分析樣本,可稱為“個體短視頻生產”,稱相應的裝置、技法、組織為“短視頻技術”。

      短視頻內容并非中文互聯網獨有的媒介現象,但在中文互聯網平臺發(fā)展迅猛。根據較權威調查數據,短視頻使用占中國網民手機APP使用的11.5%,居第三位。短視頻用戶規(guī)模估算為6.48億,占網民整體75.8%。[8]網絡短視頻用戶規(guī)模已與網絡視頻用戶規(guī)模接近持平。網絡短視頻平臺抖音、快手、西瓜視頻等影響較大,如抖音稱其月活躍用戶超過5億人次。[9]

      因為個體短視頻生產內容的“娛樂化”趨勢,研究者對其有褒有抑。媒介分析學者多樂見其成,比如,馬昌博認為,短視頻的場景化感染力量和消費、教育等結合,會促使其從“有趣”向“有用”轉變。[10]鄭維東認為,短視頻具有“良好的發(fā)展態(tài)勢和巨大的發(fā)展?jié)摿Α?,并將成為電視行業(yè)的新發(fā)展路向。[11]對短視頻的批判在過往研究中亦較常見,學者謝新洲等認為,短視頻內容存在過度強調感官刺激、低俗內容屢禁不止、危害青少年成長等現實問題。[12]類似的研究不再枚舉。

      短視頻內容平臺的發(fā)展,從其現象歸納,至少有幾個可關注的特征:(1)個體化的敘事;(2)去傳統影視技術傾向;(3)豎屏為代表的不同觀看模式和流媒體觀看特征;(4)開放的參與。

      這里采用比較學常用方法,以傳統影視技術為比較基點,觀察和分析短視頻技術的異同。結合本文主題,比較的主要問題,是技術中的普通個體的位置和能動。

      首先,普通個體無障礙使用。影視技術的技術壁壘和生產的工業(yè)化導致普通民眾對影視內容制作極難參與。短視頻內容則僅需普通的手機,在其軟件的簡單輔助下,一條15秒至1分鐘的視頻只需要點擊幾下功能按鈕即可完成,實時即可發(fā)布并提供觀看。短視頻技術打破了傳統影視技術對普通人參與的限制,普通人可以完整參與技術裝置、技術方式和內容生產各個環(huán)節(jié)。

      其次,傳統影視話語權力消解。敘事方面,短視頻內容大多不切分鏡頭,采用單一視角、景別和俯仰,不渲染拍攝技法,甚至拍攝者都不能做到鏡頭穩(wěn)定,晃動、失焦、逆光、收音不良等較常見。短視頻制作者亦不可能實現傳統影視技術的故事敘事。所以,短視頻更注重內容的張力。要在較短的時間內完成敘事且給觀看者留下深刻印象,較多的制作者采用夸張、變形、戲謔、離奇的內容方式,“娛樂化”地安排內容。也正是這些特點放棄了傳統影視內容可能對觀看者產生的內容規(guī)訓。觀看者不再需要解讀完整的故事,不再需要從故事中感受到何種情感,學習到什么道理或受到什么涵育。觀看就是觀看,一種大眾自主的不沉浸、不介入的旁觀。

      再次,觀看的轉向。傳播發(fā)展史上,對視像的凝視、對觀看模式(如透視規(guī)定性)的遵守和對意義的深度闡釋一直是基本的觀看模式。電視觀看雖然比較趨于隨意,觀看并不完全深入,但依然處于對意義深度追尋的“凝視”范疇。短視頻興起后,對觀看者的觀看行為的相關研究仍較少,有報告認為,短視頻用戶喜歡的內容排序依次為幽默搞笑(70%),實用技能(51%),美食烹飪(48%)。[13]這個調查的變量編制或待商榷,但其中對于幽默搞笑70%的選擇至少說明觀看者對于短視頻內容娛樂化的期待。而在另一份專業(yè)調查機構發(fā)布的短視頻受眾行為量化分析中,可見短視頻的用戶粘性高達52.4%。從受眾結構看,電視和短視頻的受眾有明顯區(qū)隔,“較少接觸電視媒體”的“低粘度”用戶占全體短視頻用戶85%。[14]總之,短視頻觀看已經超越了傳統的“凝視”型觀看,轉為某種“觀謔”式的圍觀,或者說對夸張、變形、扭曲的視像呈現的一種非沉浸的觀看。

      三、表征分析:基于“技術使用—技術政治”的演繹

      以下采取理論演繹的方法,結合前已較為詳細描述的“技術使用—技術政治”的框架,將本文重點分析的傳統影視技術、短視頻技術放在這一理論框架之中。更重要的是,通過“技術使用—技術政治”的分析,尋找現象表征之下的影視媒介技術迭代的走向和規(guī)律。

      (一)技術使用視野下的影視技術迭代

      還原到本文理論語境下,作為日常生活信息傳播的傳統影視技術,其普通使用者不了解技術,亦不能完整地使用技術,和埃呂爾、溫納的“人為技術服務”“反向適應”的路徑是符合的。

      這一技術消費路徑在本文分析語境下至少包括:(1)普通使用者只可參與技術系統和過程的一部分或技術鏈的末端。普通使用者實際只能對影視產品進行觀看,即閱讀、解釋、反饋;(2)普通使用者的技術活動完全在技術共同體的技術生產的限制、規(guī)訓內進行。傳統影視技術通過鏡頭蒙太奇、音響、文字等語用手段以及線性敘事的基本手法,基本上控制了傳播信息的內容、形制和讀解方法,普通使用者是信息的接受者,即媒介研究所指之“受眾”;(3)普通使用者對既有技術系統和過程的能動,主要表現為“適應”或“服務”,這是一種在技術的權力下的順應取向,而不是對技術的設計、發(fā)展、架構進行參與、改變??傊?,技術消費路徑中使用者不能參與技術的主要部分。

      而依照本文已述的芬伯格“技術參與”的路徑演繹,短視頻技術符合技術民主命題下“技術參與”的路徑。技術參與,可以理解為技術設計過程向所有參與者開放。而且,在芬伯格的語境里,“技術設計”本來就是各種參與者協調的結果,技術設計空間內“對發(fā)展技術感興趣的各種社會行動者一開始就獲得了發(fā)言的機會”[5](4)。芬伯格認為,實現技術參與的路徑包括技術爭論、創(chuàng)新對話和創(chuàng)新再利用等。[6](121)而這些具體的方式可以歸納為芬伯格提倡的所有社會成員對“技術設計”的參與,“參與”成為芬伯格技術民主思想的核心。

      依此框架演繹,短視頻技術實際是一種開放的、面向全體社會個體的技術。短視頻技術在實際的使用意義上,開放了全部的技術系統和技術過程,使用者幾乎已超越了芬伯格“爭論、對話、參與”的構想,用短視頻技術記錄生活,宣泄情緒或表達意見。

      (二)技術政治視角的再演繹

      在本文語境下,“技術秩序”的技術政治觀,最為合理的現實技術演繹,即為傳統影視技術及其對普通使用者造成的技術消費生態(tài)。不論是需要實際支出費用進行“消費”的影院電影,還是在各種屏幕端免費收看的電視內容,傳統影視技術在普通個體只限于技術消費的“觀看”生態(tài)下,實現了技術本身的獨特政治生態(tài)。要言之,技術成為權力的來源,技術規(guī)訓“觀看”。

      而短視頻技術樣本對應“技術民主”的技術政治生態(tài)?!懊裰鳌笔且环N人的權力、政治制度設計、公共權力分配等多視野下的制度話語。其根本的特質在于公域內人的權力的崛起,在于社會及其運行對傳統行政、國家權力的覆蓋和擠出。廣義理解的民主不僅是政治制度設計的需要,也是人類社會文明走向和人類自身延續(xù)、發(fā)展和進化的重要歸因。所以,技術民主的命題雖然并不能完整反映技術權力生態(tài)下個體生產對技術迭代走向的決定,但確實是一種對技術參與、人的技術能動的有效概括。

      在芬伯格的視野中,技術民主包括“技術微觀政治”和“深層民主化”,而和技術民主相對立的傳統技術政治秩序,則是“技術官僚統治”。技術微觀政治,芬伯格認為是在政治秩序之中發(fā)生的,“對社會生活的小規(guī)模干預……是一種基于當地知識和行動的情境政治”[6](104)。這種微觀政治的視野更傾向于技術和技術共同體向民眾訴求、民眾利益的考量和轉化,最終表現為技術向民眾需求轉化。而所謂“深度民主化”,即提倡普通使用者對技術改革的高度參與,不將技術交與少數人操控。[15]芬伯格將深度民主化描繪為一種“勞動和技術分工中形成的戰(zhàn)略變化”[6](114),實際路徑是一種技術官僚(管理層)要求人民與他們合作,并“永久地開放對下屬主動行動的戰(zhàn)略內在性”[6](114),“反映更廣泛的利益和更民主的遠見”[6](125)。顯然,芬伯格的論述依然以工業(yè)社會的生產秩序為基點,關注的是社會化生產的技術和普通勞動者的關系和秩序。所以,芬伯格才對深度民主化寄予厚望,認為其“有望成為技術官僚政治的替代品”[6](147)。

      總而言之,芬伯格的技術民主論述比較偏向于社會生產中的技術關系,但也能對日常生活和普通個體的直接技術參與、使用提供有效的邏輯演繹。而當下的短視頻技術生態(tài)也例證了深度民主化框架下技術官僚(技術共同體)對技術秩序的主動開放。

      四、“權力—抵抗”:媒介技術迭代的歸因

      本文關于影視技術門類內的分析,對應的正是由使用者——社會個體抵抗而促成的技術政治生態(tài)的漸次演變:限制個體于技術消費式使用的傳統影視技術,造成技術政治生態(tài)的“技術秩序”,在影視技術門類內部,這是個體生產和個體抵抗的最低狀態(tài);到過渡形態(tài)的真實電視技術、流媒體影像技術等,個體的抵抗?jié)u次張目,技術使用的控制和技術秩序被漸次消解;短視頻技術、網絡直播技術等屬支,技術參與最大化,個體技術生產在技術使用意義上實現了技術民主的政治生態(tài),個體抵抗和技術權力間形成新的平衡。

      這一起自“權力—抵抗”框架的技術政治生態(tài)衍變是清晰的。在這個分析視野下,社會個體技術抵抗的路徑造成了社會技術使用生態(tài)、社會技術政治生態(tài)的漸進式變革。這種變革的結果是一個門類的技術不斷向著技術參與—技術民主迭代。依此路徑,可對媒介技術迭代路徑做幾個初步闡釋嘗試:

      (1)同一技術門類的迭代中,從技術使用角度,存在技術消費到技術參與的迭代走向。所謂迭代,需要根據現象和特征總結衍進、變革的方向和先后順序。從影視技術門類下的迭代看,以傳統電影技術為代表的傳統影視技術,到目下短視頻生產、網絡直播生產的迭代,實際存在著技術消費權力控制的弱化、凋亡,到技術參與的常規(guī)化。這種變化路徑可歸納為技術消費到技術參與的迭代走向。

      (2)歸納而言,這種迭代走向是技術控制權力關系從技術共同體控制到技術參與—民主的一種迭代路徑。從本文演繹看,技術使用的迭代、進步,背后是技術政治生態(tài)的變革。所以,至少在本文詳致分析的影視技術門類下,存在著從溫納技術秩序的技術政治闡釋,到芬伯格技術民主的技術政治觀的趨近和變革。這種變革以普通個體權力在技術政治生態(tài)中的張目為基,最終完成從被限制的技術消費——觀看,到技術參與的短視頻技術的技術政治變革。

      (3)這種以技術參與的擴張、技術權力民主化為主要走向的迭代,在影視技術門類下是漸進的,存在多個迭代中間節(jié)點。這種路徑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在傳統影視技術到短視頻技術迭代過程中,存在著多個中間體和節(jié)點。比如,電視技術相對于傳統的電影技術,即存在觀看參與方面(如錄像機、家庭DV)的漸進變革。又如電視直播技術,看起來完全是在傳統影視技術之內,但其內容框架卻從完全的相對于觀看者的“創(chuàng)作”,轉向了第三方的不經控制的客觀現實。從技術消費對象和內容路徑上,電視直播技術亦符合上述迭代路向。

      五、討論:人,抵抗和技術迭代

      過往,人文社會科學界對人的進化的討論著重在進化的外部性討論上,即人的進化不再以自身器官功能的進化,而是以外部環(huán)境、器物、條件的進化實現。當然,人的“進化外部性”并非生物學界或知識社會學界的共識。但較多討論認為,人的進化路徑已經超越了器官進化的路徑,如卡爾·波普爾所言:“人的進化大部分通過發(fā)展人體或人身之外的新器官來進行……這些器官是工具、武器、機器或房子?!币悦浇椤鐣l(fā)展的視角分析,實際上波普爾所言的身體之外“器官”均屬于媒介,所以波普爾的人的進化觀可以演繹為一種“人的媒介進化”的觀點,即人的進化通過體外的媒介技術(裝置、技法、組織)等來實現。[16]基于這一判斷,以人的媒介外部性的理論路徑,媒介技術迭代的分析可以直接進入人的發(fā)展和社會發(fā)展的研究視野,并成為其重要的決定性要素。

      在分析技術創(chuàng)新、技術發(fā)展時,本文反對純粹將某種技術和舊有技術的割裂,甚至完全對立,將某種新技術作為全新的生態(tài)來分析和考察。這樣的分析視野容易滑入絕對主義的窠臼,造成對新技術的過度崇拜和關于新技術發(fā)展歸因的絕對化。因此,本文堅持一種在技術門類下對具有顯著區(qū)別又具有深刻聯系、沿襲的技術子類別——技術屬支間的發(fā)展關系進行較為深入的分析。

      關于本文的影視技術門類案例在其他媒介技術,乃至其他大眾化技術中的適用性問題。應當指出,本文分析的樣本在大眾技術環(huán)境下和底層的網絡技術時代,具有一定的典型意義。至少在媒介技術發(fā)展、創(chuàng)新的分析中,本文技術“權力—抵抗”的分析框架具有較好的闡釋能力,可以并且應該能夠對各種媒介技術迭代進行歸因。

      必須指出,技術民主的迭代路徑不是單純的“人人設計”或“人人參與”。有商業(yè)機構公開采集使用者的設計反饋和建議,甚至直接采取普通消費者的設計建議,并經過消費者使用過程的驗證和修改以達到商業(yè)設計的效果。這種設計被稱為“民主設計”(democratic design)。但這種設計中消費者缺乏對于設計——制造技術的參與,從技術使用視角而言,消費者仍僅限于對技術設計階段的反饋,消費者的抵抗在設計師(生產商)權力面前仍嫌微弱,沒有能夠從技術裝置、技術、組織等方面全面參與和實現技術的民主。

      網絡時代的“人人參與”實現了較多技術使用方面的變革。傳統媒介技術亦向使用者開放了更多的技術使用可能。如電視媒介在網絡流媒體平臺直播時,放棄或部分放棄傳統的鏡頭切換模式,將各個訊道直接傳送給觀看者。在201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慶祝活動直播中,中央廣播電視總臺向觀看者開放了“全景天安門”訊道、“透過華表看閱兵”訊道,“長安街高點(看閱兵)”訊道、“貼地視角(看裝備)”訊道、“側面仰視視角(看戰(zhàn)車)”訊道、“高點仰角(看機群)”訊道、“觀禮臺視角”等七個直播訊道。[17]網絡觀眾可以不再觀看電視導播切換產生的畫面,自己自由切換各個直播訊道,實現“觀看者剪輯”。這種觀看模式實際上超越了被電視導播切換權力決定的“技術消費”,直播訊道的開放和“觀看者剪輯”實現了電視觀看者的技術抵抗。但這時觀看者尚不能直接參與和介入電視內容(畫面)的生產。以“觀看者剪輯”為代表的媒介技術“人人參與”與實現技術民主的抵抗路徑仍有相當距離。

      一定意義而言,媒介技術之所以能從20世紀末開始密集實現技術民主導向的技術迭代,與作為個體參與的“元技術”——互聯網絡底層技術的發(fā)展密切相關。作為一種基礎性的底層技術,互聯網絡為每個個體的網絡化參與提供了技術路徑,而相應的媒介技術迭代都是基于這種參與技術路徑之上的個體生產和個體技術使用設計。這就引出一個發(fā)展性的問題:互聯網絡底層技術是否會推動各個門類媒介技術向個體抵抗和技術民主迭代?舊有媒介技術是否會被取代或逐漸式微?從問題表征來看,技術抵抗對技術使用方式的影響并不具備對傳統技術屬支的消解力量。在本文的分析中,抵抗和權力實際上實現了一種社會個體和技術共同體、技術平臺間的平衡性張力,實現技術使用者和技術之間相對穩(wěn)定的關系?!凹夹g抵抗”的命題從未有、也不會有打破這種平衡和關系的力量,所以由技術權力—抵抗產生的技術民主走向的技術迭代,不會出現對傳統技術消解的力量。

      最后,人的進化一定意義上要通過體外媒介的技術發(fā)展、進步過程而實現,即人的進化逐漸從具身的媒介功能,向體外化媒介的進步轉移而實現。這種能夠實現人的發(fā)展、人的進化的媒介,其自身的技術發(fā)展、進步,根據本文的分析,亦由人對傳統技術權力的抵抗、對新技術或技術發(fā)展過程的不斷接近、參與,乃至完全以個體技術使用的個體化生產而實現的技術民主等動態(tài)過程而實現。這一人的媒介進化的理論演繹說明,人依賴媒介的技術而實現生物性進化,實現人自身的進步,而這些媒介的主要發(fā)展又依賴人的抵抗和參與。這種共生關系在人的發(fā)展和嬗變中是異常重要的。不論理論分析的目的是技術的發(fā)展或人對人的“體外化”進化的能動,都能夠在這個共生的相互建構中獲得理論分析的營養(yǎng)或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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