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哲鋒
角 度
山不在高。水不在深。與角度有關的東西,往往都因角度決定了其最后的成形。由小到大,高到低,寬到窄,長到短,里到外,方到圓,淺到深,陰到晴,東到西,有到無,到喜——怒——哀——樂……有些變化是細微的,像理想正在此刻劃過。
因此我端起這冰一樣的機器。端起地一刻,我感受到熱的傳感,我用它來對著麋鹿,暮色,還有情人;我用它來期待美的釋放,美的發(fā)聲。滾燙的身影展開在我一只眼里,那一刻,我的欲望強大到致使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在向外賁張。
我無法抑制地問自己:能不能繞到物體的背面,或者是側面,將畫面定格下來呢?或者是,再換一換,選在她的上面?
如果說真理經(jīng)得起任何角度推敲。那么我就假設我是對著一個真理,大膽作的一次嘗試。
對 焦
像獵槍守著野兔一般,我以為。而只要我的食指輕輕觸碰那個敏感的鍵位,另一個畫面就會在我的腦海浮現(xiàn),很奇怪:野兔成功將一顆子彈擺脫。
這一點,與按下快門、收獲快感恰恰相反。
一直以來,我都在兩只腳上花時間。我不甘世俗地幻想,未來年邁的我也將成為一個不甘落寞的人,回憶起邁出大步、苦苦尋覓的今天,甚至我的內(nèi)心由衷萌生出一些慰藉。
但對焦讓我停下來,想事物以外的事情。它的意義在于超越事物本身。
草原的盡頭一定還有一個草原,山頂之上一定還有我所未曾領略的地方。就算眼前是飛行地流星,環(huán)繞著玉龍雪山、瞬息萬變的云霧,我也只能當作一塊豆腐看待。
我想要吃下它,但不能心急。
光 彩
光是流動的。作為一種立體,在流動。
它流動在每天的始末。從我眼睛睜開地那一刻起。
像時間。我不知道它在哪里,但是我能感受到它在流動。曾幾何時,我像追一個人一樣追過光,在那條影回縹緲的林蔭道上。我將暗淡的鏡頭放到最大成一個圓。一抹抹綠,通過放大交相輝映,如圣水洗滌塵埃。最后也不能說完全無功而返,放大的地上稀疏灑落著斑斕。
后來的很長時間,我選用過黑白。我用這原始、莊重的光影記錄表情,不可逾越的,與生死有關的事情,與生死有關的風景。
他們事先排好了隊,和我經(jīng)過。致使我的儲存卡內(nèi),人物越來越多。
但我預料到有一個時刻我會回頭,忍不住張望,大聲疾呼,追著一個身影拍下他。那時地上稀疏的深深的腳印里,一半裝著月光,一半是風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