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雷 朱志宇
(1.內蒙古藝術學院新媒體學院 內蒙古 呼和浩特 010010 2.內蒙古廣播電視臺 內蒙古 呼和浩特 010010)
“動漫”一詞,屬中國特有。一般而言,是對動畫與漫畫的統(tǒng)稱。宋磊在其著作《當動漫與旅游牽手》一書中將動漫界定為:“通過構建世界觀和故事,推出想象的形象符號體系,再通過符號的反復呈現(xiàn)和不斷傳播,使其形成價值和品牌,最后通過營銷體系使其價值不斷變現(xiàn)和放大”的文化產品。其構成要素中,“根基是世界觀和故事、核心是形象符號體系、成長路徑是反復呈現(xiàn)和不斷傳播”[1](8)將動漫界定為文化產品,固然是商業(yè)社會的客觀反應。但不論怎么說,動漫都是一種潛移默化中深度參與到我們現(xiàn)實生活之中結結實實的文化類型、文化形態(tài)和文化存在。世界動漫大國和我國動漫發(fā)展的漫長歷程和實踐經歷都清晰的指明:創(chuàng)作獨具本國特色的動漫藝術作品,走“民族化”發(fā)展之路是各國動漫發(fā)展成功與否的關鍵所在。這種“民族化”體現(xiàn)在對本國文化的創(chuàng)造性轉化與合理性運用,并在其中提取出足夠代表本民族特有的、生動的、形象化的符號體系。同時,通過當代的諸多媒介環(huán)境反復呈現(xiàn),積極將本民族對宇宙、對人類生存空間、對人與人、人與自然、人與客觀事物的態(tài)度和觀念與外界進行互動與交流,實現(xiàn)傳統(tǒng)文化的跨文化傳播,最終使傳統(tǒng)文化形成價值品牌,在潛移默化中達到相互溝通與和諧發(fā)展之目的。
作為內蒙古的一名動漫工作者,我們有責任與全國同行一道,積極整理和挖掘本地區(qū)的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資源并與動漫創(chuàng)作進行互動與融合。這一過程是當代傳媒語境中中國動漫人探索“符合本民族發(fā)展需求、彰顯本民族文化特質的動漫文化品性與動漫產業(yè)發(fā)展道路,以及借助于動漫文化的傳播、動漫產業(yè)的發(fā)展來促進民族傳統(tǒng)文化在當代的傳承與創(chuàng)新”[2](126)的必然選擇。蒙古族非遺作為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世代生活在我國北方草原的人們在漫長歷史發(fā)展、民族融合和游牧文化中逐漸形成的獨具草原特色和地域特點的文化形態(tài)與文化內容。飽含草原人們對自然草原、對人與社會、對歷史與時空的“感覺、心性、歷史記憶、無意識的文化認同……”[3](6)等文化的文法。是“我們發(fā)展先進文化的民族根基和重要的精神資源,是國家和民族生存與發(fā)展的一個重要內在動力”[4](38)之一。該非遺涵蓋大量的民間文學,傳統(tǒng)音樂、舞蹈、美術、技藝、民俗等項目,幾乎包含了草原生活的全部內容。這些內容在動漫創(chuàng)作中的優(yōu)勢是顯而易見的。體現(xiàn)在非遺在動漫作品故事構建、形象符號體系的形成與藝術特色的彰顯、動漫作品價值觀傳遞、動漫與非遺延伸產品的無限延展與變現(xiàn)等諸多方面都大有裨益。同時,對該非遺動漫化的優(yōu)勢進行分析梳理,有利于我們在動漫藝術創(chuàng)作中堅定文化自信,充分挖掘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在當代藝術創(chuàng)作中的特殊價值,創(chuàng)作出獨具中國特色和內蒙古地域特點的動漫藝術精品。
《文心雕龍》中言:“夫才由天資,學甚始習,斫梓染絲,功在初化,器成彩定,難以翻移?!盵5](334)故事構建置于動漫創(chuàng)作,就是這一“初化之功”的具體寫照。它是動漫創(chuàng)作的重中之重,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關乎一件動漫作品最終的成敗。認真分析世界動漫大國及其優(yōu)秀動漫作品的成功之處,我們都會驚人的發(fā)現(xiàn)其故事構建的獨到之處與價值觀傳遞的微妙精深。中國動漫發(fā)展至今,傳統(tǒng)文學始終作為其創(chuàng)作主題的母庫,在動漫作品故事建構和價值觀傳遞中發(fā)揮獨特優(yōu)勢。誠如朱劍教授所說:中國動漫在“傳達民族文化和思想,展示自己文化身份時,首選題材必然是本民族的文學藝術?!盵6](248)
蒙古族非遺作為“多元一體”中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涵蓋大量的民間文學、神話傳說、寓言故事等眾多題材多樣、類型豐富、內涵深刻的中華經典文學藝術形式和文化“原型”,是我們進行故事構建這一動漫創(chuàng)作“初化之功”的巨大題材源泉和劇本資源。具體如:《嘎達梅林》這一敘事長詩,講述了嘎達梅林為了草原和人民的土地,不惜與封建王公、軍閥集團和日本侵略者堅決斗爭,最終戰(zhàn)死沙場的悲壯故事,是蒙古族非遺民間文學項目中英雄史詩題材的重要代表之一;《巴拉根倉的故事》則是通過若干個極富幽默感和戲劇性的小故事生動體現(xiàn)巴拉根倉這個民間機智人物與封建的蒙古王公之間斗智斗勇的傳奇人生。它充分反應了廣大人民塑造的這一“主人公”的睿智和勇氣,是該非遺民間文學中幽默諷刺題材的優(yōu)秀代表,也是中國人追求真理、弘揚社會正氣的生動體現(xiàn);除民間文學外,該非遺的其他項目內容也能夠延伸出獨具特色的故事內容。像“科爾沁敘事民歌”這一傳統(tǒng)音樂類非遺就極具“敘事性”。其中的每一首民歌都包含一個生動感人的精彩故事,也是動漫創(chuàng)作不可多得的故事來源。這其中,《奈曼大王之歌》是“從昭烏達盟奈曼旗第一位王爺關克巴特爾到最后一位王爺蘇德那木道爾吉的三百年歷史的概括。”[7](8-12)歌詞中既有“對平民百姓有恩德”王爺?shù)膫鲹P、也有對“欺壓人民的惡霸王爺”的揭露、還有對“保衛(wèi)祖國的偉大王爺”的歌頌。該類民歌真誠質樸,其中提到的每一個故事、事件和節(jié)點都值得我們去深入挖掘和積極整理蘊含其中的生動故事。除了以上這些歌頌祖先和英雄的內容,該民歌中諸多愛情題材更是因當事人對忠貞愛情的歌頌、對封建婚姻的控訴、對幸福生活的向往,顯得尤為難能可貴。代表性的曲目《韓秀英》《格吉德姑娘》《北京喇嘛》等作品及其故事內容,充滿了對自由愛情的追求、對普通生活的熱愛、對公序良俗的堅守和對人性的普遍關照。動漫藝術創(chuàng)作中對這類題材進行深入挖掘,有利于彌補當前中國動漫愛情類題材的缺失和不足,豐富動漫作品的題材選擇和創(chuàng)作空間。該民歌中《波如來》《弟弟不要哭》等幼兒類題材,也都是以真人真事進行創(chuàng)作改編并傳唱至今的。這些民歌及其蘊含其中的故事內容真情歌頌兒女親情,積極褒揚同胞之愛,也能夠為動漫創(chuàng)作故事構建和價值觀傳遞提供優(yōu)秀的題材資源和創(chuàng)意寶庫;另外,我們還看到,圍繞馬頭琴、呼麥、安代舞等非遺項目還有諸多或凄美、或神奇、或夢幻的精彩故事,亦是我們動漫創(chuàng)作不容錯過的優(yōu)質故事資源。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當屬“馬頭琴的傳說”。該傳說講述了牧童蘇和與自己的白馬在成長過程中發(fā)生的可歌可泣和真摯感人的動人故事。故事對人與自然關系的詩意描繪、對人與馬關系的細膩刻畫、對人與人關系的客觀呈現(xiàn),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天人合一”、“萬物一體”生態(tài)智慧的生動反應,也是中國人對善與惡、美與丑、因與果等生活與生命哲理的基本看法。傳說結尾,白馬“以夢相托”,蘇和將白馬之鬃毛、皮骨幻化為琴的過程,更是中國傳統(tǒng)藝術創(chuàng)作中“性無善無惡,情有之。因情成夢,因夢成戲”這一浪漫主義創(chuàng)作方法的經典運用。
類似的民間文學內容和精彩的故事題材在蒙古族非遺中可謂舉不勝舉??v觀該非遺中的故事題材,我們看到:這些故事多以人物為中心,講述他們的英雄故事、機敏心智、治世之功和生活軼事,歌頌他們敢為人先、不怕犧牲、甘于奉獻、堅韌不拔、珍視生活的偉大斗爭精神和無私奉獻精神。同時,還積極揭露人性善惡、倡導健康向上的愛情觀念、積極傳遞中華智慧和價值觀念,飽含積極的民族團結進步思想和正確的歷史觀、國家觀、民族觀、文化觀,從不同側面和不同程度講述和表達著對中華文化、中華民族和偉大祖國的深切認同,具有濃郁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诖?,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將這些優(yōu)秀的故事資源轉化為優(yōu)秀的動漫作品,創(chuàng)作出了《海力布》《馬頭琴的故事》《勇士》等極具中華民族精神和地域特色的經典動畫作品,引導人們誠實守信、維護公平、堅持真理,成為一代人耳熟能詳?shù)慕浀渲?;許勇等老一輩藝術家,以“嘎達梅林”這一傳統(tǒng)文學為藍本,用連環(huán)畫的方式為我們生動還原了嘎達梅林這一英雄形象。成為那個時代人們認識非遺、歌頌英雄、倡導和平的最佳方式之一;另外,很多國外的動漫藝術工作者也積極從這些中國傳統(tǒng)文學和非遺內容中尋找創(chuàng)作素材和創(chuàng)作靈感,創(chuàng)作出了享譽世界的優(yōu)秀動漫藝術作品供人們欣賞。如:日本的繪本畫家以“馬頭琴的傳說”為藍本,創(chuàng)作出了圖文并茂的繪本作品《馬頭琴的故事》供孩子們閱讀。成為人們認識草原,了解中國和中華文化的一面窗子。
以上分析進一步說明:蒙古族非遺中,傳統(tǒng)文學、經典傳說和優(yōu)秀故事在動漫創(chuàng)作題材選擇、故事建構與價值觀傳遞方面的優(yōu)勢是顯而易見的。當代動漫藝術工作者應該積極繼承老一輩藝術家的光榮傳統(tǒng),在創(chuàng)作中深刻挖掘該非遺中積極的故事內容和生動的民族團結進步故事,并合理的置于動漫故事構建和劇本改編。依托這些故事創(chuàng)作的動漫故事,必將大大突破當前中國動漫題材選擇的局限,從“以兒童題材為主拓展到英雄史詩題材、愛情題材、幽默諷刺題材等不同的類型”。[8](181)進而,豐富并提高當前中國動漫的題材選擇和內容構建。它是中華傳統(tǒng)文化有序傳承和當代發(fā)展的生存哲學和“生生”之道,更是進一步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將中華傳統(tǒng)智慧和價值觀念以動漫的方式向世界傳遞的一種特殊方式。
一部優(yōu)秀的動漫作品,不僅要有內涵深刻的故事內容,還要有鮮活的角色、獨特的場景、精彩的動作、別樣的背景音樂與之相生相伴,它們一起構筑了動漫作品獨特的“視聽”效果。當今世界,這種獨特的視聽符號充斥于我們生活的每一個角落。它使“人不再生活在一個單純的物理宇宙之中,而是生活在一個符號宇宙之中。語言、神話、藝術和宗教則是這個符號宇宙的各部分,它們是織成符號之網的不同絲線,是人類經驗的交織之網?!盵9](33)作為組成人類經驗交織之網不同絲線的蒙古族非遺,在民間文學之外也當然的涵蓋傳統(tǒng)的音樂、美術、舞蹈、戲劇、曲藝、體育、游藝、雜技、醫(yī)藥、服飾以及相關民俗活動等諸多文化表達的內容和大量的符號體系。這些符號體系的各個構成部分作為構成動漫這一綜合視聽藝術創(chuàng)作的重要內容,并及時的推出想象的形象符號體系的優(yōu)勢亦是顯而易見和值得期許的。
前文提到,動漫藝術故事構建之外,給人以強大“視聽”體驗的還有炫酷的畫面和悠揚的“音樂”(在漫畫中則表現(xiàn)為效果字或角色對話設計等)旋律。這種將非遺內容置于動漫藝術創(chuàng)作,則體現(xiàn)在幫助動漫作品實現(xiàn)故事構建的同時,它還能為動漫角色、場景、動作、音樂與聲音設計提供強大的符號體系支持和藝術特色支撐??v觀中國動漫創(chuàng)作,動畫電影《勇士》、漫畫《射雕英雄傳》、繪本《巴圖和小馬》等動漫作品就是將這些非遺“原型”運用于動漫作品創(chuàng)作,從而“陌生化”的呈現(xiàn)和推出想象符號體系的生動實踐。
《勇士》以蒙古族搏克這一非遺項目為切入點,圍繞“第一勇士”的爭奪,構建了一個關于愛恨、復仇和成長的精彩故事。基于此,創(chuàng)作人員以搏克運動的服飾和配飾為依托,推出了故事所需的一系列想象的形象符號體系。這些符號體系包含動畫角色、場景、道具,甚至影片音樂等諸多動漫創(chuàng)作環(huán)節(jié)和具體內容,成為電影想象符號體系和藝術特色形成的關鍵?,F(xiàn)實中搏克運動的摔跤服——頸套五彩將嘎、上身著牛皮或帆布“召格徳”(緊身短袖背心)、下身穿寬松套褲、腳蹬蒙古靴等服飾搭配為影片中的蘇和、霍都、巴特爾、小王爺和部分配角服飾設計提供了強大的造型設計支持。同時,創(chuàng)作人員以蒙古族服飾等非遺項目為依托,為這些動畫角色設計了動漫化的常服。這些非遺“原型”或符號為動畫角色的設計提供了強大的設計資源和具體參考,進一步使動畫角色更具民族風格和地域特色,為動畫藝術風格的形成和彰顯提供了強大的支持;因故事圍繞搏克這一非遺項目展開,影片場景便在不自然中去推出想象的、“陌生化”的北方草原場景。這些或一望無際、或生機盎然、或廣袤無垠的草原場景與動畫角色相互映照,成為“吸引觀眾、感染觀眾、觸動觀眾的電影視覺語言的一部分”。[10](3)
影片中,人與景的配合達到了“所造之境,必合乎自然,所寫之境,亦必鄰于理想”[11](1)的創(chuàng)作境界;與此同時,我們在影片中還看到,伴隨鏗鏘的歌聲,搏克手跳鷹步舞入場,裁判發(fā)令后雙方拱手致意,比賽開始。搏克運動中甩、絆、拉、撲等技術動作和“膝蓋以上任何部位著地即為失敗”的勝負規(guī)則為影片多個不同鏡頭提供了動作設計和情節(jié)設置參考,成為動畫角色進行“陌生化”表演和展示的重要依據(jù);影片插曲創(chuàng)作和相關配樂設計中,呼麥和馬頭琴演奏等蒙古族非遺項目內容伴著動畫角色在遼闊草原上演繹的一幕幕精彩故事和感人瞬間更是與動畫視覺語言一起詮釋了蒙古族搏克這一傳統(tǒng)體育類非遺項目的巨大魅力,為影片的成功和藝術特色的彰顯貢獻頗豐。
整個影片中,蒙古族非遺能夠綜合運用自身項目內容為動畫創(chuàng)作想象符號體系的生成提供故事、角色、動作、音樂、背景等方面全方位的參照與支持是顯而易見的。非遺為動漫提供支撐的過程,似唐人寫詩,并“不是簡單地把玩一角小景、個人的小情小調”而是“重新發(fā)現(xiàn)、塑造甚至發(fā)明這個世界”。[12]也似中國畫一般“在想象中,締造出一種空曠而幽深、靜謐而偉大的宇宙世界,并將我們的視線、精神,從有限引向無限。”[13](33)
著名漫畫家李志清先生繪制的《射雕英雄傳》,讓我們看到蒙古族非遺漫畫化的優(yōu)勢所在。與動畫一樣,這一優(yōu)勢體現(xiàn)在蒙古族服飾和相關習俗為漫畫角色創(chuàng)作、情節(jié)推進和作品藝術特色彰顯提供了巨大的“原型”支持和素材參考。作品中,彼時的蒙古族服飾和日常用具為“想象”中的漫畫角色郭靖、華箏等角色服飾、發(fā)飾、配飾設計提供了巨大的資料支持。同時,郭靖馴服烈馬的一大段情節(jié)和畫面展示,是非遺技藝為漫畫設計提供參考的生動展現(xiàn)。它讓我們感受到了“陌生化”的視覺沖擊和強烈的心靈震顫。這些畫面與大量的效果字和對話旁白相互配合,將郭靖的馴馬動作和烈馬的桀驁不馴刻畫的淋漓盡致。此時,“圖畫與文字的配合天衣無縫……就好像具有了魔法一般,可以對讀者產生神奇的吸引力?!盵14](17)這一吸引力讓我們有理由相信,蒙古族非遺中的那達慕、勒勒車制作、搏克等諸多技藝、競技和體育類非遺內容能夠為動漫創(chuàng)作提供精彩的視覺效果,從而為進一步塑造角色形象,推動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提供精彩的“原型”支撐。
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國內繪本也在故事講述的過程中潛移默化的將目光聚集于非遺的再現(xiàn)與傳承。在諸多繪本中,保冬妮文、于洪燕繪制的作品《巴圖和小馬》以兒童的視角,通過巴圖與小棗紅馬之間的互動,講述了一個關于守信、重義的故事。作品以其精彩的故事、遼闊的草原景色、別樣的服飾和情景道具設計,吸引了孩子們的注意力。在大人與孩子誦讀和聆聽的呼應中,完美演繹了一個極具中華傳統(tǒng)思想和價值觀念的生動故事。這一案例亦讓我們發(fā)現(xiàn)了非遺為繪本創(chuàng)作提供故事題材和符號體系的最大可能性。
綜上所述,蒙古族非遺以其精彩的故事、強大的視聽體系和“符號”系統(tǒng)為動漫藝術創(chuàng)作的諸多方面提供強大的資源選擇和利用空間的優(yōu)勢是不容置疑的。它將這些作為人類經驗的符號形式與動漫藝術融合互動,“在想象中共鳴,給人一種形式的真理……;在視、聽、觸等感覺現(xiàn)象的理解中給人以秩序……?!盵15](799)這一秩序的形成,客觀上必將促成中國動漫形象符號體系的形成與藝術特色的彰顯,從而在“視聽”層面進一步促成動漫作品藝術風格的確立。值得動漫創(chuàng)作者在理論與實踐層面積極踐行和主動實踐的。
“無論是語言、文字、圖片、影像,還是聲調、表情、動作等,都表現(xiàn)為一定的物質訊號”[16](4)非遺的動漫化,就是將非遺中的這些“物質訊號”運用于動漫創(chuàng)作的各個環(huán)節(jié)和全過程之中。它創(chuàng)作出一個非遺與動漫相結合的“非遺動漫”的“和合體”。這一“和合體”以非遺“原型”構建動漫的世界觀和故事內容,進而推出與其相關的“陌生化”的、想象的形象符號體系。這一動漫化的故事內容和形象符號體系以當代傳媒語境為依托,以動漫作品為載體,通過互聯(lián)網以電視、電腦、手機終端等形式展現(xiàn)在人們面前。它把“技術、哲學和傳播方面納入更大的網絡框架之內”,[17](29)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反復呈現(xiàn)和不斷傳播。其現(xiàn)實意義和實際價值重點體現(xiàn)在以下幾方面。
其一,蒙古族非遺項目眾多、內容豐富,不僅涵蓋豐富的故事題材,也能夠為動漫創(chuàng)作提供鮮明的角色形象、細膩的動作參考、嚴謹?shù)牡谰咴O計參照,還能提供與這些角色、動作、道具相符的場景和背景音樂資源。在動漫創(chuàng)作中對其深入挖掘,有利于改變國內動漫創(chuàng)作在題材上以兒童為主,其它題材相對較少的現(xiàn)狀。同時,也能夠為國內動漫藝術作品風格確立和藝術特色的彰顯提供可行的現(xiàn)實路徑。
其二,非遺的動漫化過程,使非遺內容參與動漫作品題材選擇和價值觀傳遞,非遺“符號”體系參與動漫作品風格確立和藝術特色的突出和彰顯。它將非遺這一“道”與“技”融入動漫藝術之中,“具象于生活、禮樂制度……表象于‘藝’。燦爛的‘藝’賦予‘道’以形象和生命,‘道’給予‘藝’以深度和靈魂。”[18](160)這一過程是傳統(tǒng)文化“當代化”傳承和中國動漫藝術“民族化”發(fā)展的生動實踐。
其三,“非遺動漫”作為以非遺為依托推出的想象符號體系,所“表達的意思是超越國境、超越代溝的?!盵19](129)此時,動漫作品以生動的視聽語言和強大的符號系統(tǒng)充當了不同文化之間的橋梁,并將非遺以動漫的形式傳播到世界各地。它客觀上促使動漫受眾在潛移默化中認識和了解了非遺內容,也使不同的動漫受眾接受了非遺動漫作品,不經意間實現(xiàn)了非遺內容和動漫作品的跨文化傳播。這一傳播過程使“認識的因素在藝術里面,就像水里放了鹽,喝水知道咸味,但你看不見鹽,也就是你可以感覺到,但不一定很明確?!盵20]它將非遺和動漫凝聚成為一個永久的現(xiàn)在——非遺動漫這個“和合體”,雖“毫不真實,卻永不消逝?!边@一傳統(tǒng)文化傳承、傳播的獨特路徑和傳播謀略是其他傳播形式和傳承方式所無法比擬的。
其四,“藝術作品一旦通過傳媒介質的制作和傳遞,便成為一種面向受眾的文化傳媒產品?!盵21](51)非遺動漫這個文化傳媒產品,在傳播層面的優(yōu)勢必將使受眾深刻認識和了解動漫作品中的服飾、配飾、道具及其相關物件,這些物件在動漫作品中形成的吸引力,也會使人們不自覺的產生擁有這些物件的潛在沖動。這種沖動一旦與動漫延伸產品相遇,便形成了非遺的物質實體與動漫的微妙邂逅。所謂:“身實學之,身實習之”、“重之以體驗,使可見之施行,”[22](43)這一相遇是動漫與非遺的雙贏和共存,哺育與反哺的過程。
藝術“是使生命成為可能的偉大手段,是求生的偉大誘因,是生命的偉大興奮劑。”[23](385)蒙古族非遺與動漫藝術的結合與互動便是“生活”進一步走進“藝術”這一手段、誘因、興奮劑的生動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