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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李白的賦物送人詩

      2021-12-06 08:22:55張明華
      關(guān)鍵詞:詠物峨眉山白云

      張明華

      (閩南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福建 漳州 363000)

      在《文苑英華》卷二百八十五《送行二十(歌附)》收錄的“賦物送人詩四十一首、歌十五首”共六十六首詩歌中,其中有李白的《題瓜洲新河餞祖叔舍人賁》《送祝八之江東賦得浣紗石》和《赤壁歌送別》三篇[1](P1448-1451)。其實,在李白的詩集中,這樣的作品更多,除了《文苑英華》所列三篇,尚有《西岳云臺歌送丹丘子》《鳴皋歌送岑佂君(時梁園三尺雪,在清泠池作)》《鳴皋歌奉餞從翁清歸五崖山居》《白云歌送劉十六歸山》《金陵歌送別范宣(金陵)》《峨眉山月歌送蜀僧晏入中京》《灞陵行送別(長安)》和《賦得白鷺鷥送宋少府入三峽》等,共有十一篇。各詩所用題目主要是一些地名,而且可大可小,大可以是一座城,如金陵,也可以是一座山,如鳴皋山;小可以是帶有較多人文遺跡的場所,如灞陵和赤壁。至于其它的題材,則僅有峨眉山月、白云與白鷺鷥。如從餞別的角度看,則又可以看出以送別之地為題、以目的地為題和以其它地名為題幾種情況。

      一、以送別地為題

      在為人送別時,即以當(dāng)?shù)氐孛虍?dāng)?shù)啬硞€特定地點作為題目來吟詠。這樣的詩歌有四首,按照在《李白全集校注匯釋集評》中的編排,其一即《金陵歌送別范宣(金陵)》:

      石頭巉巖如虎踞,凌波欲過滄江去。鐘山龍盤走勢來,秀色橫兮歷陽樹。四十馀帝三百秋,功名事跡隨東流。白馬小兒誰家子,泰清之歲來關(guān)囚(一作白馬金鞍誰家子?吹唇虎嘯鳳凰樓)。金陵昔時何壯哉,席卷英豪天下來。冠蓋散為煙霧盡,金輿玉座成寒灰??蹌Ρ骺者袜?,梁陳白骨亂如麻。天子龍沉景陽井,誰歌《玉樹后庭花》。此地傷心不能道,目(一作日)下離離長春草。送爾長江萬里心,他年來訪南山皓。[2](P1092-1096)

      根據(jù)詩題,作此詩時李白身居金陵,所謂客中送客。詩以“金陵歌”為名,若單就前十六句而言,無疑就是一首寫作時間更早的“金陵懷古”。如以后世眾多的《金陵懷古》詩詞對照,這一點尤其分明。不過對于李白來說,他作詩時可能有著強烈的懷古意識,但這樣的內(nèi)容跟送別主題關(guān)系并不大。可以這么說,如果此詩沒有最后四句送別的內(nèi)容,全詩會更加渾成自然;如果不寫“金陵歌”而專寫送別,以李白的才華,他也會寫得比這好得多。那么,李白為什么非要把兩方面結(jié)合在一起,而且結(jié)合得水平不高?筆者以為這是受到題目“金陵歌”的限制。這是一個詠物的題目,所以必須寫成一首詠物詩。應(yīng)該說,在這方面李白做得不錯??墒菍懺姷哪康挠质菫榱怂蛣e,所以最后又不能不落到送別上來。后四句寫得有點生硬,跟前面十六句的內(nèi)容有點隔,原因恐怕就在這里。

      其二是《赤壁歌送別(江夏)》:

      二龍爭戰(zhàn)決雌雄,赤壁樓船掃地空。烈火張?zhí)煺赵坪?,周瑜于此破曹公。君去滄江望(一作弄)澄碧,鯨鯢唐突留馀跡。一一書來報故人,我欲因之壯心魄。[2](P1092-1096)

      《李白全集校注匯釋集評》認(rèn)為“此詩為開元二十二年李白游江夏時所作”[2](P1208),則題中之“赤壁”即在當(dāng)?shù)?,為三國時古戰(zhàn)場所在。此詩只有八句,前四句詠周瑜破曹之事;后四句祝愿行者能像周瑜那樣縱橫馳騁成就一番功業(yè),并希望他得意時不要忘了自己,讓自己也能通過讀信分享其成功的喜悅。在此詩中,詠物與送別兩方面的內(nèi)容雖然有聯(lián)系,但并不密切。

      其三是《灞陵行送別(長安)》:

      送君灞陵亭,灞水流浩浩。上有無花之古樹,下有傷心之春草。我向秦人問路岐,云是王粲南登之古道。古道連綿走西京,紫關(guān)落日浮云生。正當(dāng)今夕斷腸處,黃鸝愁絕不忍聽。[2](P2374)

      灞陵即西安東面的白鹿原。此詩雖然命題方式與前兩詩相同,但構(gòu)思精巧,藝術(shù)水平遠遠高于前兩詩。開頭“送君”二字已突出主題,在此主題牢籠下的灞陵風(fēng)物無不烙上了離情別緒,至尾聯(lián)突出“今夕斷腸處”又進一步強化了這樣的情感。全詩雖仍可認(rèn)為有詠灞陵和訴離別兩部分組成,但彼此已經(jīng)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了。

      其四是《題瓜洲新河餞祖叔舍人賁》:

      齊公鑿新河,萬古流不絕。豐功利生人,天地同朽滅。兩橋?qū)﹄p閣,芳樹有行列。愛此如甘棠,誰云敢攀折?吳關(guān)倚此固,天險自茲設(shè)。海水落斗門,潮平見沙泬。我行送季父,弭掉徒流悅。楊花滿江來,疑是龍山雪。惜此林下興,愴為山陽別。瞻望清路塵,歸來空寂蔑。[2](P3574-3578)

      詹锳在《題解》中據(jù)多種文獻確定此詩為開元二十六年(公元738年)潤州刺史齊瀚挖伊婁河而作,并且引用朱諫之語云:“(李)白送舍人叔賁于瓜洲新河,因即其地作詩餞別?!盵2](P3574-3575)此詩的寫法一如前詩,前面十二句詠物,后面八句送別,但同時又沒有離開前面所詠的新河景色,情景交融,水平較高。

      以上四詩,雖前三首為歌行體,后一首為五古,其要皆以當(dāng)時的送別之地為題目,詠物是兩詩的主體部分,由于創(chuàng)作的目的是為人送別,所以主題必須要落實到送別上來。四詩都具有這樣的特點。至于其藝術(shù)價值有高有低,則受到作者當(dāng)時認(rèn)識水平和表達能力等各方面因素的影響。

      二、以目的地為題

      除了以送別地為題,還有將行人將去之目的地作為題目。這樣的詩歌亦有四首,其一為《鳴皋歌送岑征君(時梁園三尺雪,在清泠池作)》:

      若有人兮思鳴皋,阻積雪兮心煩勞。洪河凌兢不可以徑度,冰龍鱗兮難容舠。邈仙山(一作神仙)之峻極兮,聞天籟之嘈嘈。霜崖縞皓以合沓兮,若長風(fēng)(一作虹)扇海,涌滄溟之波濤。玄猿綠羆,舔舕岌(一作崟)危;咆柯振石,駭膽栗魄,群呼而相號。峰崢嶸以路絕,掛星辰于崖嶅!送君之歸兮,動鳴皋之新作。交鼓吹兮彈絲,觴清泠之池閣。君不行兮何待?若返顧之黃鶴。掃梁園之群英,振大雅于東洛。巾征軒兮歷阻折,尋幽居兮越巘崿。盤白石兮坐素月,琴松風(fēng)兮寂(一作升)萬壑。望不見兮心氛氳,蘿冥冥兮霰紛紛。水橫洞以下淥,波小聲而上聞?;[谷而生風(fēng),龍藏溪而吐云。冥(一作寡)鶴清唳,饑鼯嚬呻。塊獨處此幽默兮,愀(一作啼)空山而(一作兮)愁人。雞聚族以爭食,鳳孤飛而無鄰。蝘蜓嘲龍,魚目混珍。嫫母衣錦,西施負(fù)薪。若使巢由桎梏于軒冕兮,亦奚異于夔龍蹩(薛足)于風(fēng)塵?哭何苦而救楚,笑何夸而卻秦?吾誠不能學(xué)二子沽名矯節(jié)以耀世兮,固將棄天地而遺身!白鷗兮飛來,長與君兮相親。[2](P1067-1073)

      鳴皋山在今河南嵩縣,而李白此詩作于今河南商丘。李白之所以用“鳴皋”為歌,因為送別之人岑征君將要到此山隱居。此詩的結(jié)構(gòu)頗為復(fù)雜,開頭幾句提到“鳴皋”和“阻積雪”是為了表現(xiàn)送別之意。“邈仙山”以下數(shù)句才是“鳴皋歌”的主體部分。之后“送君”幾句轉(zhuǎn)為對餞別場面的描繪,“巾征軒”以下想像岑征君到達鳴皋山的生活狀態(tài),既贊美其孤介的品格,又抨擊了是非顛倒的世間丑態(tài),甚至連哭救楚國的申包胥、笑退秦師的魯仲連都被指為“沽名矯節(jié)”之士。最后四句,詩人說自己不愿留戀世間的名利,而是希望向岑征君靠攏,與青山白鷗為親,從而又回到了送別主題上。跟上節(jié)的詩歌不同,此詩中關(guān)于鳴皋山的描寫被分作兩處,關(guān)于送別的內(nèi)容不僅寫在開頭和結(jié)尾,而且還在描寫鳴皋山和想像岑征君在山中的生活中間插入了一段餞別的情景,因此將詠物和送別兩方面結(jié)合得更加緊密,達到了更高的水平。

      其二是《鳴皋歌奉餞從翁清歸五崖山居》:

      憶昨鳴皋夢里還,手弄素月清潭間。覺時枕席非碧山,側(cè)身西望阻秦關(guān)。

      麒麟閣上春還早,著書卻憶伊陽好。青松來風(fēng)吹古道,綠蘿飛花覆煙草。我家仙翁愛清真,才雄草圣凌古人,欲臥鳴皋絕世塵。鳴皋微茫在何處,五崖峽(一作溪)水橫樵路。身披翠云裘,袖拂紫煙(一作云)去。去時應(yīng)過嵩少間,相思為折三花樹。[2](P1079-1080)

      與上詩相同,李白之所以又一次用“鳴皋”為歌以送別其從祖李清,也是因為其人將要到的“五崖山居”就在鳴皋山。此詩的寫法不復(fù)雜,前部分借助于自己的夢境和回憶寫鳴皋山之美景,屬于詠物。后部分重點寫李清行將歸隱鳴皋山,并希望其經(jīng)過嵩山時能折下三花樹的樹枝寄給自己,屬于送別。

      根據(jù)《李白全集校注匯釋集評》所引的文獻,古代學(xué)者認(rèn)為此詩作于上詩之后,亦當(dāng)作于商丘。二詩使用同樣的題目,主要因為送別之人目的地相同,但寫法差別極大,更能體現(xiàn)出李白的才華。盡管如此,二詩都能扣住詠物題材和送別主題兩方面寫,仍與上節(jié)所分析的詩歌保持了一致。

      其三即《送祝八之江東賦得浣紗石》:

      西施越溪女,明艷光云海。未(一作來)入?yún)峭鯇m殿時,浣紗古石(一作石右)今猶在。桃李新開映古(一作杏)查,菖蒲猶短出平沙。昔時紅粉照流水,今日青苔覆落花。君去西秦適東越,碧山青江幾超忽。若到天涯思故人,浣紗石上窺明月。[2](P1079-1080)

      在餞別祝八的宴席上,眾人分題作詩,李白分得浣紗石一題,于是即席作為此詩為其送別。之所以使用浣紗石這個題目,因為祝八將要到江東,而所謂西施浣紗石正是江東的名勝,可以說是其目的地的一部分。此詩在內(nèi)容上分為兩截:前面八句僅僅扣住“浣紗石”著筆,是詠物詩的基本寫法;后四句則轉(zhuǎn)寫送別,希望祝八到東越后還能想到這里的故人。特別值得注意的是,作者在寫送別的時候,還能回到第一部分上來,寫出了“浣紗石上窺明月”這樣的奇語。

      其四為《西岳云臺歌送丹丘子》:

      西岳崢嶸何壯哉,黃河如絲天際來。黃河萬里觸山動,盤渦轂(一作谷)轉(zhuǎn)秦地雷。榮光休氣紛五彩,千年一清圣人在。巨靈咆哮擘兩山,洪波噴箭射東海(一作箭射流東海)。三峰卻立如欲摧,翠崖丹谷高掌開。白帝金精運元氣,石作蓮花云作臺。云臺閣道連窈冥(一作人不到),中有不死丹丘生。明星玉女備灑掃,麻姑搔背指爪輕。我皇手把天地戶,丹丘談天與天語。九重出入生光輝,東求蓬萊復(fù)西歸。玉漿倘惠故人飲,騎二茅龍上天飛。[2](P1024-1029)

      關(guān)于此詩的寫作時間,《李白全集校注匯釋集評》“備考”中列舉了幾種觀點:

      復(fù)旦大學(xué)《李白詩選》系此詩于天寶五載在越地送元丹丘游華山作。華東師大《李白詩選注》、劉憶萱《李白詩選講》從之。

      《選集》:“按此詩當(dāng)是天寶四載(七四五)李白在龜蒙山一帶送元丹丘西游華山而作。詩中所謂‘東來蓬萊復(fù)西歸’,即指元丹丘大約在天寶三載前后離開長安,東來蒙山海邊求仙,然后又要西回華山……當(dāng)時元丹丘正隱居?xùn)|蒙,即‘東來蓬萊’。大約元丹丘離東蒙山時準(zhǔn)備上華山隱居,故李白寫此詩送別?!?/p>

      安注系此詩于天寶二年,以為此詩之作“當(dāng)在待詔翰林中期”。

      按《選集》所解近是。[2](P1031-1032)

      以上幾種觀點雖然不同,但沒有一種認(rèn)為此詩是在華山所作。此詩前十六句吟詠華山的云臺峰,并且將元丹丘描寫成生活在其中的神仙。后面六句祝愿他以后不僅能得到皇帝重用,而且希望他能惠贈仙漿,提攜自己也能一起成仙。最值得注意的是,李白在最后仍沒有忘記“復(fù)西歸”,這就在寫別情的時候又回望了一下前面的詠物對象,跟上面一首詩相同。

      這四首詩盡管同樣重視詠物與送別兩方面內(nèi)容的表達,但在表現(xiàn)手法上已比較靈活,沒有生硬拉扯在一起的情況。

      三、以一般物象為題

      跟以上兩類不同,李白使用的有些題目或者與地名有關(guān),或者與地名無關(guān),但其所詠之物都是自然界的一般物象。這類詩有三首。其一是《峨眉山月歌送蜀僧晏入中京》:

      我在巴東三峽時,西看明月憶峨眉。月出峨眉(一作峨眉山月)照滄海,與人萬里長相隨。黃鶴樓前月華白,此中忽見峨眉客。峨眉山月還送君,風(fēng)吹西到長安陌。長安大道橫九天,峨眉山月照秦川。黃金獅子乘高座,白玉麈尾談重玄。我似浮云滯吳越,君逢圣主游丹闕。一振高名滿帝都,歸時(一作來)還弄峨眉月。[2](P1202-1203)

      據(jù)詩中之意,學(xué)者多以為此詩作于李白留居江夏之時。黃鶴樓在今湖北武漢。送別之地在江夏,蜀僧晏的目的地在中京(今西安),可是卻使用了“峨眉山月”作為題目。此詩詠月最有特色,作者借助于自己對峨眉月的回憶,將無處不在的一輪明月打上了“峨眉”的烙印,而且賦予了送別的涵義。在表現(xiàn)送別一方面,作者既說峨眉月可以為蜀僧晏送行,祝他能夠為人主所重,又希望他能在名滿帝都后辭官還蜀,以玩月為樂。詠月與送別兩方面的內(nèi)容交織在一起,已經(jīng)難以分割了。

      其二是《白云歌送劉十六歸山》:

      楚山秦山皆白云,白云處處長隨君。長隨君,君入楚山里,云亦隨君度湘水。湘水上,女蘿衣,白云堪臥君早歸。[2](P1089-1090)

      這次送別發(fā)生在哪里?作者并沒有交代。有學(xué)者據(jù)首句中有“秦山”二字,推測作于長安。在這首詩里李白并未以地名為題,而是選擇了捉摸不定的白云。這里的白云,一如上詩中的峨眉月,已經(jīng)隨著劉十六走遍了楚山和秦山,現(xiàn)在劉十六又要入楚山了,白云自然也要隨他入楚了。最后,作者勸慰朋友,楚地風(fēng)景優(yōu)美,在那里可以高臥白云了!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此詩還有一個版本,題作《白云歌送友人》:

      楚山秦山多白云,白云處處長隨君。君今還入楚山里,云亦隨君度湘水。水上女蘿衣白云,早臥早行君早起。[2](P2484)

      《李白全集校注匯釋集評》“集評”引:

      《李詩辨疑》卷下:“辭意纏綿而渙散,如云‘水上女蘿衣白云,早臥早行君早起’,非惟纏綿而又卑弱,置之晚唐,猶為最下之格,以之污白,甚不可也?!薄断的辍罚骸鞍础此陀讶恕翟娭小吓}衣白云,早臥早行君早起’等句,真不成文理,必有脫誤。疑此首與〈送劉十六〉詩本是一篇,而因輾轉(zhuǎn)傳抄隨生歧異,蓋太白詩雖初本而未經(jīng)改定者,亦未必致此也?!薄断的辍吩疲骸爸熘G既不辨二者之本為一詩,于前者則曰辭意粗鄙,于后者則曰辭意纏綿而又卑弱,同是一詩而所見不同,亦可見其無識力矣?!?/p>

      《詩歸》卷十六鐘惺批“水上”句:“‘衣’字奇。”尾批:“‘君早起’,‘君’字插得妙,若用虛字代之,或安在首尾,則庸手矣?!笨偱骸隘B字不入急口,俚調(diào)為俗人所喜,由其力大法老?!弊T元春曰:“叮嚀再三,‘早’字疊出?!盵2](P2485)

      朱諫與鐘惺、譚元春的評價可謂判若天淵。其實,后者不過是某次即席創(chuàng)作的初本,難免有粗率和疏漏之處,而前者則是以后的修改本,水平已大大提高。

      其三是《賦得白鷺鷥送宋少府入三峽》:

      白鷺拳一足,月明秋水寒。人驚遠飛去,直向使君灘。[2](P2556)

      相對于上詩,此詩只有短短的四句,但在結(jié)構(gòu)上卻是驚人的相似。前三句詠白鷺鷥,最后一句寫送別,但又沒有離開白鷺鷥的形象,同上詩同出一轍。

      跟地名不同,月亮、白云、白鷺鷥都是可以移動的物象,所以詩人寫得更加靈活,既能很好地將詠物和送別兩方面的內(nèi)容盡情地展現(xiàn)出來,又能將兩方面更加緊密地融合在一起,真正做到了情景交融。

      四、賦物送人詩的創(chuàng)作性質(zhì)

      在前面幾節(jié),筆者詳細(xì)考察了詩歌的題目與送別之間的關(guān)系。那么,在送別詩的創(chuàng)作現(xiàn)場,為什么非要加上詠物的題材呢?這是由其創(chuàng)作性質(zhì)決定的。

      唐代詩人進行創(chuàng)作,主要有兩種方式。一種是一般意義上的個人獨創(chuàng),即詩人完全按照自己的感覺,在興致到來時慷慨吟詠,然后進行修改、潤色,直至自己滿意后才以示人。如果始終不滿意,很可能就直接放棄了。不可否認(rèn),大多數(shù)詩歌都是這樣創(chuàng)作出來的。另一種是在集體狀態(tài)下的創(chuàng)作。當(dāng)多位詩人因為某種契機聚集到一起,于是共同約定一些規(guī)則,然后大家按照規(guī)則各自即席完成一首詩。這樣的創(chuàng)作往往帶有一定的競技色彩,所以大家會有意增加難度,因為能夠“擅場”不僅能帶來名聲,有時甚至還有物質(zhì)利益。這樣的作品盡管仍是個人獨創(chuàng)的,但由于受到諸多條件的限制,被打上了集體的烙印。本文論述的李白作品都屬于后一類。

      唐人在集會時使用的賦詩方式主要有同題、分題、同韻和分韻四種,其中跟詠物題目有關(guān)的僅有同題、分題兩種。在本文討論的詩歌中,至少有兩首可以確定為分題創(chuàng)作的產(chǎn)物。其一是《賦得白鷺鷥送宋少府入三峽》,詹锳《李白全集校注匯釋集評》引朱諫之語云:

      古人送別必有詩,詩必有題,題隨所遇而命,如人數(shù)而分。白于送宋少府入峽之時,分得“白鷺鷥”一題,遂謂白鷺飛向使君灘。蓋使君灘乃三峽之地,正宋少府所往之處也。就物說物而歸于情,辭意親切而嫵媚,孰謂白之詩為空疏乎![2](P2557)

      另一首為《送祝八之江東賦得浣紗石》。朱諫的論斷,同樣適用于后面一首詩。這兩首雖然題目不同,體式不同,但在構(gòu)思和風(fēng)格上并沒有多少區(qū)別。兩首都帶有“賦得”二字,亦可證明它們屬于分題詩。在此基礎(chǔ)上,我們可以進一步生發(fā),這個論斷有利于分析其余的賦物送人詩。我們是否可以認(rèn)為:除了這兩首,李白其余的九首賦物送人詩也都是分題創(chuàng)作的結(jié)果呢?不能!我們固然可以推斷這些作品大都屬于分題詩,只是在流傳過程中省略或遺失了“賦得”一類的標(biāo)志。但與此同時,我們也不能不考慮另外一種情況,即同題創(chuàng)作。雖然在李白的作品中未見有同題創(chuàng)作的例證,但初唐四杰之一的駱賓王有《送鄭少府入遼共賦“俠客遠從戎”》一詩:

      邊烽警榆塞,俠客度桑乾。柳葉開銀鏑,桃花照玉鞍。漏月臨弓影,連星入劍端。不學(xué)燕丹客,徒歌易水寒。[3](P153)

      題目中的“俠客遠從戎”似乎是一個現(xiàn)成的詩句,但其出處已不可考了。由“共賦”二字可以看出,在駱賓王參與的這次餞別酒席上,眾人共同使用“俠客遠從戎”作為題目,每人按照約定即席創(chuàng)作一首詩,可惜流傳至今的僅有這一首了。駱賓王這首作品的存在,至少可以證明唐朝存在著創(chuàng)作同題詩為人送別的情況。在李白的作品中雖然沒有見到這樣的確證,但也不能否定這種情況的存在。當(dāng)然,也不能完全排除這樣一種可能,即有時只有一個詩人為人送別,也就只創(chuàng)作了一首詩,根本談不上分題或者同題。但這種可能性比較小,至少在李白的作品中似乎還沒有這樣的證據(jù)。試想,既然是送別,至少也要有主、客二人吧。如果客人不能作詩,只有主人即席搖頭晃腦而將客人晾在一邊,這肯定不是待客之道;如果客人亦能作詩,則即便只有二人,依然可以進行分題或同題創(chuàng)作。

      基于以上的分析,筆者認(rèn)為,李白的這組作品應(yīng)該是分題和同題創(chuàng)作的產(chǎn)物,至少其中大多數(shù)屬于分題詩,可能有個別作品屬于同題詩,可惜已無法確定了。

      五、評價李白賦物送人詩要考慮到即席完成的因素

      在前面的分析中,筆者已經(jīng)指出,李白的十一首賦物送人詩的水平是參差不齊的。有的寫得很精彩,如《灞陵行送別(長安)》《賦得白鷺鷥送宋少府入三峽》等,但也有些作品水平較低,甚至被懷疑為偽作。如在《鳴皋歌奉餞從翁清歸五崖山居》后,《李白全集校注匯釋集評》“集評”:

      朱諫《李詩辨疑》卷上:“按《鳴皋歌》前后共二篇,前篇是送岑佂君者……其后有《鳴皋歌奉餞從翁清歸五崖山居》者,辭雖清朗,而格力不逮,故可疑也。乃存之以俟知者再詳焉?!盵2](P1081)

      在《金陵歌送別范宣(金陵)》后,《李白全集校注匯釋集評》“集評”:

      嚴(yán)評本載明人批:“語多淺俗,謂非太白作,信然。此起四句猶可,起四句氣象凌霄,神彩奪目?!盵2](P1097)

      其下“備考”又列舉了兩種否定的觀點:

      蕭曰:“此篇似非太白作,今附卷末。”

      朱諫《李詩辨疑》卷上:“意(鄙)不甚鄙,辭則未為穩(wěn)當(dāng),皆牽強生硬。末云‘他年來訪南山老’所言南山老者,不知其為誰也,李白未嘗有此稱。為此詩者,恐自稱耳。今亦無可考矣。以之污白則未可?!盵2](P1097)

      對于《峨眉山月歌送蜀僧晏入中京》,《李白全集校注匯釋集評》“備考”:

      朱曰:“按《峨眉山月歌》前后共二首。前一首但云《峨眉山月歌》而已,后一首則云《峨眉山月歌送蜀僧晏入中京》。二詩皆送人之辭,前云思君者則題下不見其人之姓名,后云‘峨眉山月送蜀僧晏’,疑蜀僧晏即前所送之人也。蓋后人偽為是歌者乃以白本章所送之人移植題下,而欲取信于人也。今考其辭氣,后章之鄙俚粗俗又無倫序,決非太白之詩,誠偽作也。更其題而欲竊取其名,不知玉石之分,皎然自見。其用心也亦淺矣。譬之西施、無鹽并立,使無鹽謂盲人曰:‘我西施也?!せ蚩善?;謂明者曰:‘我西施也。’則瞭然眸子之下,安可以妍媸掩乎?凡偽作皆存舊本,考之可見?!庇钟凇独钤姳嬉伞吩唬骸鞍础抖朊忌皆赂琛非昂蠖?,前題云《峨眉山月歌》而已,此后一首則曰《峨眉山月歌送蜀僧晏入中京》。前者不著人之姓名,故所謂君者不知為何人也。后者則著其姓名與其所往之地。標(biāo)題詳略不同若此,蓋偽作者移植蜀僧姓名于后作詩題之下,欲以欺人,其用心也亦淺矣。況前詩絕句清朗,若無意而為之者,情辭自至;后詩粗俗而牽強,玉石之分,不辯自見?!盵2](P1207)

      被認(rèn)為作于《峨眉山月歌送蜀僧晏入中京》之前的《峨眉山月歌》是一首七絕:“峨眉山月半輪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發(fā)清溪向三峽,思君不見下渝州?!盵2](P1197)由于詩題中未有送別的字樣,學(xué)者對詩中的“君”字有不同理解。筆者認(rèn)同“君”就是指峨眉山月,故未將其視為送別詩。

      對于《赤壁歌送別(江夏)》,《李白全集校注匯釋集評》“集評”:

      嚴(yán)評本載明人批:“運調(diào)粗鄙,恐未真?!?/p>

      朱諫《李詩辨疑》卷上:“辭欠瑩徹,結(jié)無意義。與《梁園吟》《白云歌》《金陵歌》等結(jié)調(diào)相仿,俱悠揚渙散,若無歸宿者。其曰‘君去滄江望澄碧,鯨鯢唐突留馀跡’,及‘一一書來報故人,我欲因之壯心魄’等句,俱不成文理,尤可疑也?!盵2](P1210)

      對于《灞陵行送別(長安)》,《李白全集校注匯釋集評》“集評”雖引錄了多條肯定的意見,但其中仍有朱諫的疑難:

      《李詩辨疑》卷下:“辭格亦頗清亮,疑亦唐人送別之詩,較之于白,殊少沉郁之氣,結(jié)語清淺,尤為可厭。”[2](P2337)

      對于《送祝八之江東賦得浣紗石》,《李白全集校注匯釋集評》“集評”引《李詩辨疑》卷下:“格卑而辭俗,非白作也?!盵2](P2440)

      在所論的十一首賦物送人詩中,竟然有六首被疑為偽作,這是很驚人的現(xiàn)象。筆者雖然不敢排除這些作品為他人偽作混入的可能,但是在沒有確鑿否定文獻的情況下,還是應(yīng)該承認(rèn)李白的著作權(quán)。至于說有些作品藝術(shù)水平不高,除了見仁見智的因素外,還跟這些作品不論是分題還是同題創(chuàng)作的產(chǎn)物,要之都必須在酒宴上當(dāng)場完成,所以不夠渾成和精致有很大的關(guān)系。杜甫在《飲中八仙歌》中說:“李白一斗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4](P153)這些作品是在送人的酒宴上即興完成,當(dāng)時就被流傳出去,其水平自然不及詩人不受拘束地構(gòu)思、潤色和打磨出來的作品。蕭士赟、朱諫等元、明學(xué)者在缺乏文獻依據(jù)的前提下,僅僅根據(jù)他們自己理解的作品水平的高低就輕易懷疑這些作品非李白所作,是不足取的。

      鄭谷《讀李白集》云:“何事文星與酒星,一時鐘在李先生。高吟大醉三千首,留著人間伴月明?!盵5](P259)可知在時人和后人的心目中,李白既是詩仙,也是酒仙。就本文所論的這類賦物送人詩而言,正是在酒宴上即席創(chuàng)作的產(chǎn)物。由于通過詠物以送別,客觀上形成了融合兩類題材的詩歌新類別。在這個過程中,李白起到了很關(guān)鍵的作用。因此,考察其作品的得與失,對于認(rèn)識這類詩歌的發(fā)展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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