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勇智

黑塞是德國著名小說家、詩人，因其著作“一方面具有高度的創(chuàng)意和深刻的洞見，一方面象征古典的人道理想和高尚的風格”，于1946年獲諾貝爾文學獎，被西方評論家稱為“德國浪漫派最后一位騎士”。

《讀書：目的和前提》是黑塞有關讀書的一篇隨筆，從表達方式所占的文字比例及所討論的問題來看，可以將其歸為議論文。在這篇文章里，作者主要圍繞讀書的目的和前提，闡釋了研讀世界文學的價值和意義，引導大家要從書籍中發(fā)現(xiàn)世界，認識社會，完善自我修養(yǎng)。文章結構上層層深入、環(huán)環(huán)相扣，既有理性思考，也有經驗分享，更有情感氤氳。在此，主要聚焦作者的行文思路和文章的局部與細節(jié)，探析作者的說理邏輯。

文章的第1段是總起，由“真正的修養(yǎng)”引出文章的中心話題——教養(yǎng)。這段文字總共4句。第1句簡說什么是“真正的修養(yǎng)”，以“修養(yǎng)”引起讀者對人生意義的思考。第2句則緊接第1句引出話題“教養(yǎng)”，表明為了“精神和心靈完善”，“真正的修養(yǎng)”是不存在功利的企圖。第3句用“因此”一詞，指明后面的內容是由第1句和第2句的分析引申出來的“果”。在這里，作者用體育運動作類比，形象地說明了人的精神與身體的鍛煉是一樣的，從不停歇，不斷完善。第4句則是對前三句的總結：真正的教養(yǎng)是為了自我完善，并不只是為了提高某種本領和能力;不斷提高教養(yǎng)，才能達到人生的最高境界。

第2段第1、2句緊承上文提出“為獲得真正的教養(yǎng)可以走不同的道路”，最重要的途徑之一就是“研讀世界文學”，通過閱讀作家和思想家的作品獲得鮮活的意識和理解，逐漸熟悉并掌握大師們的思想成果。第3句接著告訴我們“這條路永無止境”。第4句以“然而”一詞，與前后形成轉折的關系，過渡到對研讀世界文學作用的分析，再次強調讀書的目的是為了完善自我，是為了使人生充實、高尚、有意義，不是“散心消遣”，也不是“虛假的慰藉”。為了凸顯這一重大意義，作者在最后一句使用了正反對比論證。

至此，文章把真正的教養(yǎng)與研讀世界文學聯(lián)系起來。讀書，能夠使人獲得真正的教養(yǎng)，領略生活的意義。作者立論清晰明確，邏輯嚴密，頗具說服力。讀書的目的、真正的教養(yǎng)、生活的意義，就此緊密地聯(lián)系在一起。

但讀書一定能達到作者所強調的目的嗎？ 顯然，讀書活動林林總總，并不都是指向作者所說的目的。因此，第3 段一開始，作者先用一過渡句，“要想建立與世界文學的生動聯(lián)系，讀者的第一要務乃是認識自己”，緊承上文分析“獲得教養(yǎng)要研讀世界文學”這一問題，指出讀者首先要認識自己，要根據自己的愛好去閱讀。在這部分的論述中，作者采用對比手法，批判了遵循模式閱讀和強迫式閱讀，提出保護一個人的讀書興趣最為重要。

第4 段又進一步指出讀書不在于數(shù)量，“沒有愛的閱讀，沒有敬重的知識，沒有心的教養(yǎng)”，不可能獲得真正的教養(yǎng)。“因為教養(yǎng)得有一個可教養(yǎng)的客體作前提，那就是個性或人格”，作者要談的讀書的前提就這樣水到渠成了。

為了闡釋清楚這一前提，作者用第5、6 、7三段，以自己的讀書經歷為例來證明這一觀點。在祖父大藏書室里撈到珍珠的興奮、發(fā)現(xiàn)巴爾扎克的大失所望及很久之后的一勞永逸、對中國典籍的體驗及有增無減的喜愛等，告訴人們何謂“富有個性地、生動熱情地與書籍打交道”，從而證明擁有個性與人格是實現(xiàn)讀書目的的前提。

這一部分，作者先講道理后擺事實，深入論證了“讀書的前提是讀者個性或人格的追求”這一觀點。

文章最后一段列述諸多年輕人的閱讀誤區(qū)，強調必須閱讀杰作。因為一個人在青少年時期所讀的書注定會影響他的一生，對他的人文素養(yǎng)構成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甚至能決定他一生的審美追求。所以，人應當在學習的起始階段就注意打好精神的“底子”，確立一生閱讀的方向。“我們先得向杰作表明自己的價值，才會發(fā)現(xiàn)杰作的真正價值”，“自己的價值”，暗含讀書的前提，“杰作的真正價值”直指讀書的目的，意思是擁有自己的個性與人格，就擁有發(fā)現(xiàn)杰作真正價值的鑰匙，獲得真正的教養(yǎng)。

綜觀全文，作者圍繞題目明示的話題——讀書的目的和前提，一一行文闡釋。文章共8個自然段，第1段論述什么是“真正的修養(yǎng)”，第2段緊扣第1段分析要獲得真正的教養(yǎng)“最重要的途徑之一就是研讀世界文學”，明確了讀書的目的，此為文章的第一部分。但怎樣讀書才能實現(xiàn)讀書的目的呢？于是，作者在第3、4段提出了讀書的前提——個性和人格的追求。隨后，第5、6、7段作者用自己讀書的親身經歷來證明擁有個性與人格是實現(xiàn)讀書目的的前提，此為文章的第二部分。第三部分即第8段，作者進一步強調愛的閱讀、杰作的閱讀之重要，再次點明題旨。整篇文章，句與句之間、段與段之間，絲絲入扣，上下勾連，渾然一體。如此嚴密的說理邏輯，對我們的議論文寫作有很大的借鑒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