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貝·戈西尼?顏士州

一

今天是媽媽的生日，我決定像往年一樣送一件禮物給她。我是從去年才開始這樣做的，因為前年我太小了。

錢我是從儲蓄罐里拿的，還不少呢。真是好運氣，媽媽昨天碰巧給了我一些零花錢。我知道該買什么，買花兒，插進客廳的藍色大花瓶里。要一束很大的花兒，越大越好。

在學校，我急不可耐地等著放學，好去買禮物。上學的時候，我生怕丟了錢，一直把手揣在口袋里，即使在課間踢足球時也不例外。好在我不是守門員，這并不礙事兒。這回，阿爾賽斯特把著大門。他長得很胖，特別喜歡吃東西。

“怎么啦？干嗎一只手揣在口袋里跑步？”他問我。我跟他解釋因為我要去給媽媽買花兒。他說他寧愿買一點吃的東西，蛋糕、糖果，或布丁什么的。因為禮物不是送給他的，我就沒理他，倒朝他射進一球，我們以4比3贏了。

我們離開了學校。阿爾賽斯特陪我去花店，他繼續(xù)吃著在學校里沒吃完的半塊巧克力面包。進了商店，我把錢一股腦兒放在柜臺上，然后對老板娘說我要給媽媽買一束很大的花兒。

“我們想買點兒好的?！卑栙愃固卣f著走過去用鼻子去嗅櫥窗里的花兒，聞聞香不香。老板娘數(shù)過錢，對我說她不能給我很多很多的花兒，我發(fā)愁了。老板娘又看看我，想了一下，然后夸我是個好男孩。她拍拍我的腦袋，說要給我想辦法。老板娘從花叢中挑了一些花兒，又加上不少綠葉子。嘿，這下阿爾賽斯特可樂了，他說這些葉子就像燉牛肉里加的蔬菜?；ㄊ执钟制粒习迥镉脟W啦啦響的透明紙包好，囑咐我好好拿著?；ㄙI好了，阿爾賽斯特也聞夠了，我謝過老板娘，和阿爾賽斯特一道出了店門。

我捧著花兒，心里正高興，忽然遇到了喬弗洛伊、克羅岱爾和盧菲，他們都是我學校里的同學。

二

“瞧，尼古拉呀，什么樣啊，拿著花兒呀，像個大傻瓜。”喬弗洛伊喊起來。

“算你有運氣，我手里有花兒，要不，你就得吃我一記耳光。”我回敬了一句。阿爾賽斯特對我說：“把你的花兒給我，我?guī)湍隳弥?，你去揍喬弗洛伊?！蔽覄偘鸦▋航唤o阿爾賽斯特，喬弗洛伊就打了我一記耳光。我們就動起手來，兩人追打了好一會兒。后來因為時間不早了，我們兩人才住了手?？墒俏易卟怀闪?，因為克羅岱爾說了一句：“瞧，阿爾賽斯特，他拿著花兒呢，這回他像個大傻瓜了?！庇谑?，阿爾賽斯特用花束朝克羅岱爾的腦袋上狠狠打了一下。我叫了起來：“我的花兒！你們要把我的花兒打壞啦！”真的，阿爾賽斯特掄起我的花束拼命打著，透明紙破了，花瓣飛得到處都是?？肆_岱爾還喊著：“一點兒也不疼，一點兒也不疼！”

當阿爾賽斯特停下的時候，克羅岱爾的頭上蓋滿了花瓣和綠葉，這下真像燉牛肉了。我呢，只好四處去拾我的花兒，我罵同伴們是壞蛋。盧菲說：“瞧把人家的花兒弄的?！眴谈ヂ逡粱亓怂痪洌骸澳愕昧税桑P你屁事?！彼麄儌z又打上了。阿爾賽斯特走了，他生怕誤了晚飯。

我也拿著花兒走了?；▋簺]原先多了，但還算是一束蠻不錯的花兒。這時我看見同學厄德正走過來。

“打彈子嗎？”厄德問我?！安恍校业没厝グ鸦▋航唤o媽媽?！蔽一卮??？啥虻抡f時間還早。我也挺喜歡打彈子的，而且打得很準。瞄準，射，幾乎總是我贏。于是，我把花兒放在人行道上，和厄德打起彈子來。和厄德打彈子很有趣，因為他老是輸。討厭的是他一輸就不高興，說我耍賴。我就說他瞎講，他伸手一推，我一屁股坐在花束上。

“我去告訴媽媽，你把她的花兒弄壞了?！蔽覜_厄德大喊。他慌了，幫著我把沒壓壞的花兒挑出來?？此蠈嵉?，我想想就算了。

三

我又上路了，花束已經(jīng)不那么粗了，不過剩下的花兒還可以，一枝有點壞了，另外兩枝還好。這時，我看見若阿辛騎著自行車過來了，若阿辛是我們班唯一有自行車的同學。

這回，我決定不打架了。要是跟所有碰上的同學都打一架的話，我就沒花兒給媽媽了。反正這又不關他們什么事，我給媽媽獻花兒是我的權利。我知道他們嫉妒我，不就是因為媽媽會很高興，會給我好多飯后點心，還會夸我是個乖孩子嗎？

可他們呢？他們有什么能讓我眼饞的？

“你好，尼古拉。”若阿辛向我打招呼。我沖他嚷道：“我的花兒怎么啦？你自己才是個大傻瓜呢！”若阿辛停住車，瞪著眼睛望望我，問道：“什么花兒？”

“就是這個?！闭f完，我就把花兒摔在他臉上。我想他準沒料到這一著，不管怎么說，他不高興了，把花兒朝大街上扔去，正巧扔到一輛路過的汽車的頂上?；▋鹤嚺芾病?/p>

“我的花兒，我媽媽的花兒！”我大叫起來。

“別急?！比舭⑿琳f，“我騎車去追?！辈灰粫?，若阿辛回來說沒追上汽車，在一個山口他被甩掉了。不過他把一枝從汽車頂上掉下來的花兒撿回來了。倒霉，正是那枝被壓壞的。

我拿著皺巴巴的花兒回到了家，嗓子眼兒里像有一團棉花，就像拿著一張有好幾個零分的成績冊回家一樣。

我打開門，對媽媽說：“生日快樂，媽媽?！比缓缶涂蘖似饋怼寢尶戳丝椿▋?，有點吃驚，接著，她把我摟在懷里，吻了又吻。她說她從來沒收到過這么漂亮的花兒，她把那枝花插進了客廳的藍色大花瓶里。

發(fā)稿/沙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