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穩(wěn)妥起見,哈德森提前趕到那兒。天色昏暗,下著毛毛雨。他從緊急樓梯爬到三樓,在樓梯上蹲下來。
他爬到窗戶邊,窗戶沒有鎖,屋里黑乎乎的。公寓前門右邊有一盞燈,昏暗的光線照了過來,這表明臥室的門是開著的,通向客廳的門也是開著的。
哈德森跪在濕漉漉的防火樓梯上,把消音器套在槍口上。十五分鐘后,公寓的門會打開,芭比會出現(xiàn)在那里,借著走道的燈光,很容易擊中她。
哈德森靜靜地等著,想起家中的妻子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愛,可是他卻跟芭比糾纏在一起。前幾天,當(dāng)他表示要結(jié)束這種關(guān)系時,她居然敢威脅他要將兩人的事告訴伊麗莎白。就在第二天,哈德森發(fā)現(xiàn)太太躺在臥室的床上,兩眼哭得紅腫。她接到一個匿名電話,一個年輕女人對她說了非常傷人的話。
哈德森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fā)生。
起初,他想到下毒,他甚至弄到了一粒毒藥,但是芭比會防備。最后,他看到一條新聞,這給了他靈感。最近,城東發(fā)生了一連串槍擊案,槍手總在夜里向沒有拉下窗簾的女人射擊。巧的是,那一地區(qū)離芭比的住處不遠(yuǎn)。
今天下雨了,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街道上空無一人,這真是一個作案的好機會。忽然,黑暗中閃過一道黃光,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公寓的前門開了。他沒有料到芭比會這么早回來。
她在門檻那兒有些猶豫,然后,她舉起一只手摸索公寓里面的電燈開頭。哈德森射出一發(fā)子彈,那女人向后晃了一下。他又連開了幾槍,人影慢慢地向前倒下,然后一動也不動了。
當(dāng)他開車回到住處時,他意外地發(fā)現(xiàn),太太的車沒有停在車庫里。哈德森在汽車?yán)镒艘粫海阉男袆又匦禄貞浺槐椋核诨丶业穆飞?,把手槍拆成零件,扔進(jìn)河里了。芭比之死,沒有什么線索會牽連到他。他們的交往非常隱秘,甚至每次去看她時,他總是悄悄擦拭他摸過的每一樣物品,生怕留下指紋。
他愉快地走向屋子。一進(jìn)屋,他一眼看見放在客廳小茶幾上的便條。字條是伊麗莎白寫的。潦草的字跡一個個跳到眼前:“對不起……可是,我早知道芭比這個人……跟蹤你……我必須面對她……我發(fā)現(xiàn)鑰匙……”
哈德森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呻吟,想起那天早上,他把芭比公寓的鑰匙塞在一堆褲子下面。
“……現(xiàn)在,我就要去找她。假如她不在的話,我要到公寓里等她……必須做個了斷……”
字條突然從哈德森麻木的手中滑落,緩緩地落到地毯上?!安弧彼蠼?,“那不可能!”
站在房門口的那個女人的身影,是不是比芭比高一點?他開槍時,心里還隱約有點兒不對勁的模糊印象?,F(xiàn)在,那種印象被重新拾回來,而且在他焦躁不安的想象中,越變越大。他一定是錯殺了自己的妻子!
他昏昏沉沉地走到臥室,從一個隱秘的地方拿出那粒毒藥,然后回到客廳。他吞下那粒毒藥,幾分鐘內(nèi),藥就開始起作用了。他大口地喘著氣,靜靜地等著。
有鑰匙開門的聲音。伊麗莎白走進(jìn)屋里,她的頭發(fā)被雨淋得全是水。她看到他,突然停了下來。
“哦,我希望在你回家之前趕回來,撕掉那封信?!彼龂@了口氣,“哈德森,我沒有去,我在最后一刻失去了勇氣……親愛的,你怎么啦?你是不是病了?”
他是出事了,因為胃里的毒藥發(fā)作了。
(姚嘉悅薦自《讀寫月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