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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共產黨創(chuàng)建史史料的分類與特點

      2022-02-09 07:24:21
      上海黨史與黨建 2022年6期
      關鍵詞:回憶錄建黨史料

      楊 陽

      由于在1923年之前形成的中國共產黨的重要中文檔案遺失[1]1923年6月,陳獨秀在中共三大所作報告中說,中共中央曾遭受法租界當局破壞,導致一批中央檔案和經費材料“全部遺失”。1930年,李立三在《黨史報告》中也曾說:“黨的第一次大會文件,現在是找不到了?!?011年,中央檔案館原館長、國家檔案局原局長楊冬權撰文指出,中共一大后不久“黨中央保存的一大檔案便遺失了”,他認為“一大檔案”可能是在1923年法租界當局對中共中央機關的“搜捕中遺失的”。參見楊冬權:《破解中共一大之謎——中央檔案館館藏中共一大檔案介紹》,《黨的文獻》2011年第3期。,黨的創(chuàng)建史研究(以下簡稱創(chuàng)建史研究)通常使用的檔案文獻主要譯自國外。長期以來,創(chuàng)建史史料存在原始檔案稀缺、回憶占比較大、同一文本內容歧異等特點,更為復雜的是,不同歷史時期形成的史料后來又經過編纂者或作者本人的增刪修改,增加了研究者在使用時的辨析難度。鑒于此,筆者專門梳理創(chuàng)建史研究領域各類史料,考辨其性質、特點及利用價值,以期繼承考鏡源流的史源學傳統(tǒng),進一步拓展該領域的研究,也為有關方面研究和弘揚偉大建黨精神提供歷史素材。

      一、外文檔案文獻及其史料價值

      (一)源自俄羅斯的資料。俄羅斯國家社會政治歷史檔案館所藏俄文(德文)檔案彌足珍貴,其中囊括大量有關中國早期共產主義運動的文獻資料。20世紀90年代后期,國內陸續(xù)翻譯出版的《共產國際、聯(lián)共(布)與中國革命檔案資料叢書》正是源自該館檔案中的一小部分,其中第一、二卷包含了一大批史料價值極高的創(chuàng)建史檔案文獻。以1997年出版的第一卷為例,該卷總計收錄205份檔案,其中98%為首次公布,有學者稱譽該書的出版“開啟了中共創(chuàng)建史研究的一個新階段”[2]張玉菡、姚金果:《改革開放以來中共創(chuàng)建史研究綜述》,《北京黨史》2016年第4期。。不過,也有學者提示須注意檔案中個別詞語翻譯不夠準確的問題,在有條件的情況下應核對原文。俄羅斯國家社會政治歷史檔案館中,有兩類檔案集中涵納了創(chuàng)建史史料:其一是全宗495目錄154“共產國際執(zhí)行委員會東方書記處”檔案。該目錄有803個卷宗,包含自1920年起俄共(布)、蘇俄外交人民委員部、共產國際與在華代表之間的通信和報告;其二是全宗514“中國共產黨(1919—1946)”檔案,其下有4個目錄,第1號目錄包含1165個卷宗,第13號卷宗就是著名的俄文版中共一大檔案文獻的來源。

      21世紀初,中外學者在俄國屢屢發(fā)掘并翻譯了一些創(chuàng)建史原始文獻。例如,中國學者李玉貞發(fā)現了1921至1923年共產國際代表馬林的4份文件,俄國學者K·B·舍維廖夫發(fā)現了《張國燾關于中共成立前后情況的講稿》和有關中共建黨的9份文件。張?zhí)?、俞秀松、邵力子等早期黨員的部分個人檔案,也被中外學者翻譯和利用。不過,在俄國首都莫斯科和各地方尤其是西伯利亞和遠東地區(qū)的檔案館中,仍保存有相當數量的相關原始文獻。

      2012年以后,隨著黨史研究趨熱,國內研究機構多次組織人員赴俄國收集資料并組織翻譯,中共上海市委黨史研究室、中共一大會址紀念館、上海市中共黨史學會在該方面頗有建樹。其一,2016年,根據俄國檔案整理的《中共首次亮相國際政治舞臺(檔案資料集)》出版,其中收錄的多數檔案系首次在中國公開。其二,經過與俄羅斯國家圖書館長期交涉,上海方面將該館所保存的中文報紙《工人之路》(起初名為《華工醒時報》)掃描件整理回國。該報由中共黨員和聯(lián)共(布)黨員聯(lián)合主辦、在西伯利亞遠東共和國赤塔創(chuàng)刊,自1922年至1938年間共發(fā)行1288期,預估總字數達2500余萬字,文章內容涉及中共二大至中共六大期間的歷次重大事件。其三是發(fā)現了俄共(布)遠東局海參崴分局外國處派出全權代表吳廷康在1950年出版的關于中國共產黨的專著,其中提及中共建黨情況。其四是由俄國僑民謝麥施科等人在1919年創(chuàng)辦并獲得蘇俄布爾什維克資助的《上海俄文生活日報》。該報是布爾什維克在遠東重要的宣傳陣地與工作機關,共產國際東亞書記處設于報社內部。1920年春,維經斯基協(xié)助陳獨秀建黨時使用的身份便是該報記者。[1]李丹陽、劉建一:《上海俄文生活報與布爾什維克早期在華活動》,《近代史研究》2003年第2期。作者近已根據新發(fā)掘的俄文、日文檔案對此文作了一些修改。因此,該報值得系統(tǒng)整理挖掘與深入利用。

      (二)英文資料。目前,英文資料對創(chuàng)建史研究的推進作用在既有研究成果中尚未得到充分體現。由于中共建黨在當時是一項秘密行動,處于萌芽狀態(tài)的黨組織具有規(guī)模小、參與者少、活動范圍有限等特點,因此其國際影響較小。在已發(fā)現的英文史料中,雖有不少內容涉及中國早期共產主義運動的起源及早期馬克思主義者的行動軌跡,但材料大都較為分散、簡略,有的還存在猜測或不實成分。因此,它不像20世紀90年代從俄國整理刊布的檔案資料對研究具有顯著推動作用。但在英文史料中,也常有一些可供研究利用的旁證信息。

      首先是《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警務日報》(Shanghai Municipal Council Police Daily Report)和《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年報》(Annual Report of Shanghai Municipal Council)(以下簡稱《警務日報》和《工部局年報》)?!毒瘎杖請蟆废瞪虾9沧饨绻げ烤志瘎仗幘幹瞥仕涂傓k處的動態(tài)簡報,時限上起1907年1月1日,下至1938年6月30日。1919至1922年的《警務日報》涉及上海工人運動、社會主義思潮及團體發(fā)展、蘇俄布爾什維克和中國早期共產主義者在滬的宣傳活動等內容,該報還對陳獨秀旅居上海期間的社會交往與行動軌跡也有密切偵查。這些“偵探”性質的密報能對公開刊布的中文史料提供重要印證。例如,1920年9月29日工部局警務處已探明陳獨秀等人在法租界新漁陽里6號舉辦工商友誼會的內幕,并獲悉《上?;镉选分芸瘜⒂谕?0月10日問世。[2]Shanghai Municipal council police daily report,October,1,1920,上海市檔案館藏,檔案號U1-1-1128。不過,使用《警務日報》時應結合其他史料進行謹慎考證,否則容易出錯。比如,有研究者看到該報在1920年8月22日記錄的一則信息稱:陳獨秀正在“安徽籍人士中籌建一組織”[3]Shanghai Municipal council police daily report,August,22,1920,上海市檔案館藏,檔案號U1-1-1127。,據此認為該情報側面印證了中國共產黨發(fā)起組是1920年8月在上海正式成立的事實。但實際上,陳獨秀在8月發(fā)起的皖籍團體是“旅滬皖事改進會”,此一行動的主要目的是廢除督軍、驅除軍閥倪嗣沖,而非創(chuàng)建共產黨組織。當時,該事件已被國內的主流報刊連篇累牘地報道過。[1]《旅滬皖人組織皖事改進會》,《申報》1920年8月20日;《旅滬皖團體聯(lián)合開會記》,《申報》1920年10月4日。可見,研究者在使用外文資料時不能忽視常見的中文資料?!豆げ烤帜陥蟆吩?861至1943年之間每年發(fā)行一冊,其中1919年至1922年的相關報告和會議記錄等材料涉及中共創(chuàng)建前后上海的政治經濟狀況和工人運動、工會社團等內容。

      其次是“英國外交部檔案,中國:1919—1948”(Foreign Office Files,China:1919—1948),由英國學術出版社(Adam Matthew Digital)提供數據庫。其中的子數據庫——“國民黨、中國共產黨與第三國際”匯集了一批可供創(chuàng)建史研究利用的英文資料。據筆者初步查閱,英國外交和情報部門收集有關中共創(chuàng)建資料涉及蘇俄布爾什維克在華行動、社會主義學說及其刊物傳播狀況、中國早期共產主義者與蘇俄使者之間的聯(lián)絡等方面。細致挖掘上述資料固然有助于推進相關研究,但是,也需注意檔案中自相矛盾或主觀臆測的部分。1919年6月英國外交部門獲取了一份在1918年11月30日形成題名為《布爾什維克在遠東》(Bolsheviks in the Far East)的文件,其中記錄了約20位布爾什維克在中國頻繁活動的情況。[2]Bolsheviks in the Far East,Nov.30,1918,FO371/3702,p.148—150.但不久之后,由新加坡發(fā)往英國駐華使館的一封密函指出,這份名單存在較多謬誤,甚至將一些北洋政府官員如交通系首領梁士詒也“歸類作為布爾什維克”。[3]Bolsheviks in the Far East,Aug.22,1919,FO371/3702,p.151.此外,威斯康星大學所藏的《美國外交文件集》中1919年至1923年間有關中國的史料尚未得到充分挖掘。其中一些信息涉及蘇俄與東亞國家關系、中國政治軍事活動及當時社會的思想文化變動等內容,能夠為創(chuàng)建史研究提供“他者”觀察視角下的背景資料。

      (三)源自日本的資料。十月革命勝利后,日本政府密切關注所謂俄國“過激派”活動,其警察機構嚴密監(jiān)視東亞各國共產主義者的言論行動,因此保存下來一批相關文獻。2018年,中共一大會址紀念館根據日本外務省外交史料館和東京國立公文書館藏的部分資料,整理出版了《中共建黨前后革命活動留日檔案選編》。日文檔案的翻譯出版對于從外部觀察中共創(chuàng)建歷程提供了一條新的史料線索,對研究的深化作用毋庸置疑。但遺憾的是,該書在編纂時未將搜集到的全部日文資料盡數囊入其中。由于創(chuàng)建史資料的復雜性及日文檔案的“偵察”特點,研究者在使用時還須注意仔細辨析。在此試舉一例:從“外秘乙第九九五號”文件即《中國共產黨在上海的行動》一文來看,日本警視廳在1921年6月29日報告,“中國共產黨”將召集全國各地方代表到上海舉行會議,會議地點在“上海法租界貝勒路”。[4]中共一大會址紀念館編:《中共建黨前后革命活動留日檔案選編》,上海人民出版社,2018年,第117頁。由于該情報中的會議時間、地點均十分接近中共一大的召開時空,而所謂“亦有日本人參加”也極易使人聯(lián)想到旅日代表周佛海,因此難免使人誤以為“該黨”是指中國共產黨。其實,該情報的日文原件題目應有不同譯法,且文中提及的蕪湖、安慶、鎮(zhèn)江、蚌埠等地團體與中共早期地方組織明顯不符。因此,不能因該件題目譯為“中國共產黨”,就推斷其是陳獨秀領導的中國共產黨。[5]中共創(chuàng)建史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李丹陽老師在審閱本文時向筆者說明,該件所說的“該黨”應是無政府主義者的組織。李丹陽在審核日文原件時已向出版方指出該件的翻譯問題。

      周佛海、施存統(tǒng)等人旅日期間,日本警方秘密監(jiān)視他們與上海方面的書信往來。這些監(jiān)視信息和施存統(tǒng)在東京被捕后提供的供述記錄,對于弄清楚創(chuàng)建史上一些疑難問題也提供了材料。例如,1921年4月19日,周佛海從鹿兒島致信施存統(tǒng)傳達了陳獨秀的來信指示,任命周、施二人為中共“駐日代表”,“負責與在日本的同志聯(lián)系”。[6]《中共建黨前后革命活動留日檔案選編》,第90—91頁。由此可知,旅日中共早期組織是根據陳獨秀的建議在1921年4月成立的。隨著檔案數字化發(fā)展,研究者還可以在日本“亞洲歷史資料中心”網站查閱《外事警察報》,該報系日本內務省警保局外事課搜集各方情報和新聞訊息編輯而成,以月報或隔月報形式發(fā)行,其中包含可供創(chuàng)建史研究利用的若干原始資料,此類日文史料可與中文、俄文史料結合使用。

      二、各類中文史料及其價值

      “小組”起源提供了資料。陳紹康編著《上海共產主義小組》是迄今關于上海共產黨早期組織最為詳細的專題資料集。此外,武漢師范學院歷史系編《湖北武漢共產主義小組》和中共廣東省委黨史研究委員會辦公室等編《“一大”前后的廣東黨組織》,都是研究當地共產黨早期組織不可或缺的基礎資料。

      其二是“一大”專題資料匯編,其中聲名最著者當屬1980年至1984年由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三冊《“一大”前后:中國共產黨第一次代表大會前后資料選編》,系屬全套24冊的“中國現代革命史資料叢刊”之列。三冊書選編的內容各有側重,第一冊以黨的決議、文件和黨報、黨刊文章為主,第二冊以歷史當事人的回憶錄和訪談資料為主,第三冊增補了一些黨內文件與回憶錄,并添加了“一大”前后的大事記。此外,《一大回憶錄》《中共“一大”資料匯編》也得到較廣泛利用,但這兩部資料集均存在編者根據事后情況進行刪改的問題。

      其三,馬克思列寧主義在中國早期傳播史料匯編。五四運動有力促進了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廣泛傳播,為中共創(chuàng)建奠定了思想基礎。田子渝主編《馬克思主義在中國早期傳播著作選集(1920—1927)》和康文龍主編《列寧主義在中國早期傳播史料長編 1917—1927》是篇幅較大的資料集,史料價值高。由于報刊是思想文化傳播的主要載體,研究馬克思列寧主義在中國的早期傳播應注重直接從當時的報刊采擇史料,這些報刊有《共產黨》《新青年》《星期評論》《每周評論》《湘江評論》《少年中國》《廣東群報》《北京大學日刊》《新潮》《民國日報》副刊《覺悟》《上?;镉选贰毒葒請蟆返龋约坝嘘P中國工人運動的刊物——上?!秳趧咏纭?、北京《勞動音》、廣州《勞動者》等。

      其四,關于來華共產國際代表資料匯編。自1918年起,受蘇俄或共產國際派遣的波波夫、波達波夫、維經斯基、馬林、尼克爾斯基、達林等代表陸續(xù)抵達中國,留下了或多或少的資料。如中國社會科學院現代史研究室組織編譯《維經斯基在中國的有關資料》、中國

      (一)檔案資料集。創(chuàng)建史領域諸多專題研究得以不斷拓展,受益于既有檔案文獻的深入利用。如下幾種大型中文檔案資料集構成了研究的核心材料,即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與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史料編輯部編《五四愛國運動檔案資料》,中央檔案館編《中國共產黨第一次代表大會檔案資料》,中央檔案館編《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1冊,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與中央檔案館編《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1冊,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與中央檔案館編《中國共產黨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檔案文獻選編》等。2022年出版的《中國共產黨重要文獻匯編》首批文獻集收錄了建黨時期的重要文獻,“一大”以前形成的部分文獻作為“附編”收入第1卷。上述檔案資料集具有史料價值高且體量大的特點,但各集收錄的文件有一些交叉重復。同時值得一提的是,1982年至1999年之間由各省檔案館與中央檔案館合編的“地方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應星:《“地方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的收集和利用》,《中共黨史研究》2018年第11期。這套史料近年來已得到學界高度重視,但由于收錄的1923年中共三大以前黨的文獻極為稀少,而主要是群團文件及報刊資料,目前尚較少被創(chuàng)建史研究者利用。

      (二)專題資料匯編。自20世紀80年代起,一批創(chuàng)建史專題資料集陸續(xù)得到整理出版。其一是各地方共產黨早期組織的資料匯編。過去,黨史著作將“一大”以前成立的各個共產黨早期組織統(tǒng)稱為“共產主義小組”,中共黨史資料出版社在1987年以此為題目發(fā)行了兩卷本《共產主義小組》,為研究各地方社會科學院現代史研究室選編《馬林在中國的有關資料(增訂本)》、李玉貞主編《馬林與第一次國共合作》等。

      其五是時人文集與日記。文集方面,有《陳獨秀文集》《李大釗文集》《毛澤東文集》《毛澤東早期文稿》《董必武選集》《陳潭秋文集》《李漢俊文集》《李達文集》《蔡和森文集》《瞿秋白文集》《陳望道文集》《俞秀松文集》《惲代英文集》和《中共一大代表早期文稿選編(1917.11—1923.7)》等;日記方面,有《俞秀松日記》《謝覺哉日記》《白堅武日記》等。

      其六是社會主義青年團創(chuàng)建史專題史料。1920年8月22日,在陳獨秀指導下,俞秀松等8名青年在上海法租界新漁陽里6號成立上海社會主義青年團。當時,共產黨早期組織成員不論年紀長幼也加入青年團,以團員的身份對外進行公開或半公開的活動,因此黨、團的早期發(fā)展史緊密纏繞,其間的組織界限尚不十分清晰。研究建團史的常用史料包括:中國新民主主義青年團中央委員會辦公廳編《中國青年運動歷史資料(1915—1924)》,團中央青運史研究室等單位編《中共中央青年運動文件選編(1921年7月—1949年9月)》,中共上海市委黨史研究室編《覺悟漁陽里——上海社會主義青年團創(chuàng)建史料選輯》等。《覺悟漁陽里》本著“應收盡收”的原則,實現了對李漢俊、施存統(tǒng)、葉天底、袁振英、金家鳳等5位建團人員史料搜集的突破性進展,成為研究青年團起源不可或缺的資料集。

      此外,北洋軍閥和國民黨曾編纂過一些有關中共起源及早期發(fā)展的專題資料,提供了從革命對立面的視角看待中共建黨的補充材料,如1928年京師警察廳編譯會編《蘇聯(lián)陰謀文證匯編》、1935年中國國民黨中央組織部調查科編《中國共產黨之透視》等。臺北國民黨黨史館所藏該黨自成立以來中央各組織機構的檔案文獻,其中一些檔案尤其是“環(huán)龍路檔案”對中共創(chuàng)建時期的相關情況有所涉及,值得研究者的全面挖掘與系統(tǒng)整理。

      (三)回憶錄與口述史?!耙淮蟆贝碇杏?人留下過回憶資料,還有一些事件的親聞者撰寫了一批間接的回憶資料。這些在不同時期形成的回憶資料以1949年為界劃分為兩個時期。前一時期形成的資料距“一大”召開時間尚不遙遠,無疑值得重視,但其總數不多。毛澤東在1936年接受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采訪時,對黨的創(chuàng)建情況作過回憶,相關內容收入著名的《西行漫記》(又名《紅星照耀中國(Red Star Over China)》)。1937年訪問陜甘寧邊區(qū)的美國新聞記者海倫·福斯特采訪了董必武,談話記錄收入她以尼姆韋爾斯(Nym Wales)為筆名出版的《中國共產黨人》一書第一卷《紅塵》中。陳公博著《十日旅行中的春申浦》(《新青年》9卷3號)是迄今為止發(fā)現的距離“一大”召開時間最近的回憶錄;而他在1924年提交的碩士論文《共產主義運動在中國》提供了有關中共創(chuàng)建的重要資料,此外他撰寫的《寒風集》也對“一大”有頗多追憶。周佛海著《逃出了赤都武漢》于1927年出版,詳細敘述了中共建黨情況;相隔17年后,其著《往矣集》出版,其中“扶桑笈影溯當年”一章再次回憶中共建黨情況。此外,一些沒有參與“一大”的人員也在回憶錄中對建黨前后的人與事有所記述,如早期青年團團員抱樸(秦滌清)著《赤俄游記》,上海共產黨早期組織成員李季著《我的生平》。

      1949年以后形成的建黨史回憶錄或訪問記錄數量豐富,史料價值不可低估。1956年至1957年,中國科學院歷史研究所的王來棣對30余位建黨親歷者或親聞者進行采訪,并在這批采訪稿的基礎上進行了篩選和修改。1980年出版的《“一大”前后》第二冊正是根據王來棣采訪稿的底本形成,受到黨史學界的廣泛利用。后續(xù)又有較多出版物是以《“一大”前后》第二冊所收部分回憶錄為底本,再次修訂并刊行。1978年后,國內外迎來了創(chuàng)建史親歷者或親聞者單行本回憶錄的出版熱潮,包括吳玉章《吳玉章回憶錄》,包惠僧《包惠僧回憶錄》,羅章龍《椿園載記》,徐梅坤《九旬憶舊:徐梅坤生平自述》,李維漢《回憶與研究》,沈雁冰《我走過的道路》,蕭瑜《我和毛澤東的一段曲折經歷》[1]《我和毛澤東的一段曲折經歷》(昆侖出版社1989年版)選譯自蕭瑜著《我和毛澤東行乞記》(新加坡明窗出版社1988年版),兩版本內容有差異。,梅龔彬《梅龔彬回憶錄》,舒衡哲《張申府訪談錄》,張國燾《我的回憶》等,都是在此一時期問世。

      港臺地區(qū)也出版了一批有價值的回憶錄與口述史。如李璜《學鈍室回憶錄》記敘了建黨前后的李大釗、毛澤東、蔡和森、李漢俊等人,以及少年中國學會、留法勤工儉學運動等情況。彭述之在1920年加入了上海社會主義青年團和馬克思主義研究會,他對陳獨秀、陳望道等人在漁陽里開展的建黨活動有較為直接且深入的觀察,其回憶錄《中國共產主義的起飛》是根據法文翻譯后在香港出版。作為上海社會主義青年團的一員,袁同疇在1920年至1921年與陳獨秀、李漢俊、毛澤東等人有過直接交往,其親歷見聞被收入《袁同疇先生訪問記錄》。此外,彭述之夫人陳碧蘭著《我的回憶——一個中國革命者的回顧》、楊子烈著《張國燾夫人回憶錄》對建黨初期的若干狀況也有記敘。上述回憶錄能夠為研究中共從醞釀、初建到正式成立的完整歷程提供一鱗半爪的佐證史料,研究者憑借多視角觀察,可以加深對建黨若干環(huán)節(jié)的認知。

      三、創(chuàng)建史史料的主要特點及使用時應注意的問題

      (一)回憶資料數量豐富。由于目前存世的中共一大原始檔案文獻稀少,回憶錄與口述史在研究資料中所占比重極大,考證相關問題往往不得不依靠當事人的事后回憶。就數量而言,1949年以后產生的回憶錄較前一時期要格外豐富,這顯然與中共從革命黨走向執(zhí)政黨的現實狀況密切相關。因此,將回憶錄作為研究資料就不得不辨析其形成過程與時代背景變遷。日本學者石川禎浩指出,中共創(chuàng)建史研究存在忽視檢討各個回憶錄的寫作過程及其可靠性的問題。[2][日]石川禎浩:《我怎樣寫作——<中國共產黨成立史>》,《百年潮》2001年第7期。他認為,包惠僧、李達等人在1949年以后的回憶存在借鑒某種“課本”的情況,有時他們還會根據其他資料來修正自身的回憶。[3][日]石川禎浩:《中共一大研究與回憶錄》,《中共創(chuàng)建史研究》第6輯,2018年,第92頁。1949年以后長期身居海外的張國燾等人,在寫作回憶錄時也存在參照他人著作的情況。日本學者蜂屋亮子甚至認為,“一大”長沙代表何叔衡“失去代表資格”這一事件就是張國燾根據他所能收集到的資料“創(chuàng)作”出來的。[4][日]蜂屋亮子著,黃濤譯:《關于中國共產黨第一次代表大會文獻的重譯與對大會會期和代表的考證》(下篇),《中共創(chuàng)建史研究》第6輯,2018年,第115頁。

      研究者對使用回憶錄的態(tài)度素來審慎,因為回憶錄可能存在回憶者記憶不準確、個人利害關系牽絆、政治環(huán)境限制、地位或視角局限、想象成分與蓄意偽造等問題。[5]嚴昌洪編著:《中國近代史史料學》,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年,第165頁。上述6點在創(chuàng)建史研究通常使用的回憶錄中均有不同程度的體現。因此,研究者在使用主觀色彩較為濃郁的回憶錄或口述史時,應當盡量印證存世的原始檔案文獻,并結合同時代其他人的說法,細致辨析回憶材料的形成過程及其原因。正如中古史學者所提倡的,治史須“充分考慮歷史記載形成過程背后的政治文化因素,強化史料批評的意識,分析書寫者的不同立場”[6]仇鹿鳴:《魏晉之際的政治權力與家族網絡》,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第27頁。。

      另一方面,筆者認為在創(chuàng)建史研究中對回憶錄持有過分苛責甚至嗤之以鼻的態(tài)度也不足取。由于中國共產黨是根據列寧主義建黨原則組建的“職業(yè)革命家組織”,黨在白色恐怖中長期處于地下斗爭的隱秘狀態(tài),素來重視行動的秘密性。[7]楊陽:《中共早期黨員生活費制度》,《經濟社會史評論》2020年第4期。因此,黨內重要工作有意不形成文字、在特殊情況下銷毀文件或者被反革命勢力劫奪文件的情況并不鮮見。1923年,陳獨秀作“三大”報告時指出,由于法國巡捕蓄意破壞使黨的經費材料“全部遺失”,他在寫作報告時已面臨“搜集不了很多材料”的困難。[1]《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1921—1949)》第一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第242頁。加之當時黨內文書管理制度尚不健全,“許多歷史文件都沒有保存下來;即使保存下來,既不完整又不是原始定稿”[2]王明哲:《近十年來中央檔案館編輯出版檔案史料的情況》,《黨的文獻》1989年第5期。。改革開放初期,李維漢指導黨史資料搜集整理工作時提到,研究者不能完全依賴于檔案,因為黨在城市活動期間的檔案“究竟保存了多少,也很難說”,即便在“檔案館的門打開后”也未必能夠解決黨史上一些問題。[3]中國革命博物館黨史研究室編:《黨史研究資料》第1集,四川人民出版社,1980年,第9頁。在原始檔案缺失的情況下,當事人有關內幕情節(jié)的回憶便顯得格外重要。鑒于“戰(zhàn)爭年代檔案材料不全”,一些中央機關“也沒保存正式會議記錄”,根據當事人的回憶提供“活資料”便成為保存史料的重要方式;有關部門“在征集歷史文獻資料的同時,就有一個搶救老同志頭腦中的‘活資料’的任務”[4]《中國共產黨組織史資料編纂工作文件資料選編》,中共黨史出版社,1990年,第4頁、第130頁。??梢?,回憶資料在某些問題的研究中可能會產生不可替代的作用。這一特點在創(chuàng)建史研究中已經得到過證明:當事人的回憶資料可以與原始檔案文獻印證使用,缺失部分檔案并不能也不會徹底妨礙客觀研究的可能性。如果研究者因為擔憂回憶資料存在局限因素,便將其一概棄之不用、視若無物,恐墜入“雖至寶山,終無所得”的窠臼。

      (二)文本內容在不同時期屢有改動。

      1978年后,創(chuàng)建史資料編纂工作迎來了一個出版高峰。數量繁多的資料集為研究提供了便利,但資料撰寫者或編纂者的頻繁修改也為研究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混亂——同一文本在不同時期收入不同資料集時,其內容屢有增刪或改動。比如,沈雁冰(茅盾)在不同時期的回憶錄便存在一些細節(jié)改動。1979年其回憶錄初刊時,作者根據自己與同時代人的回憶把上海共產黨早期組織稱作“共產主義小組和馬克思主義研究會”。[5]茅盾:《復雜而緊張的生活、學習與斗爭》(上),《新文學史料》1979年第4期。但后來其子沈霜編《我走過的道路》上冊時,則根據個別黨史研究文章的提法改作“共產黨小組”并刪去“馬克思主義研究會”。關于沈雁冰的入黨時間,他曾根據包惠僧等人回憶推斷自己是在1921年二三月間入黨,后編入《我走過的道路》時則根據多種史料改為1920年10月間;關于入黨介紹人,初刊時沈雁冰稱其“由李漢俊介紹加入共產黨小組”,1997年版將入黨介紹人增補了李達。[6]茅盾:《我走過的道路》(上),人民文學出版社,1997年,第196頁。又如,包惠僧在不同時期對同一事件的說法也常有差別,他在回憶中共一大第一次會議情形時稱,馬林作完報告“就到了11點多鐘”,后來又說馬林“講到近午夜一點才結束”。且其兩次列舉的翻譯人員也有不同。董必武在俄文版《中國共產黨代表大會》等原始檔案發(fā)現前后,對中共一大代表人數說法發(fā)生變化,從先前主張的13人說轉為12人說。[7][日]石川楨浩著,袁廣泉譯:《中國共產黨成立史》,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6年,第261頁。陳望道在1956年6月17日和1957年1月16日的兩次訪談中,給出上海馬克思主義研究會成員名單也不相同。[8]楊陽:《上海馬克思主義研究會問題釋證》,《民國檔案》2021年第4期。類似的情況在創(chuàng)建史研究中不勝枚舉,因此學者在使用材料時不得不首先細致考辨文本差異及其成因。

      (三)外文史料源流復雜。同一文本在翻譯和流傳過程中有時會形成多種版本,其中不乏文字互異之處,體現了創(chuàng)建史史料源流的復雜性。比如,黨的第一個綱領和第一個決議的中文本遺失,而俄文本和英文本在部分語句的翻譯上并不一致。又如,20世紀20年代中期黃埔軍校政治部蘇聯(lián)顧問納烏莫夫著《中國共產黨歷史概述》在流傳過程中至少形成了5種不同版本,分別被冠以《中國共產黨簡明歷史》《中共簡史》《中國的初期革命活動》或《中國共產黨的形成》等題目,作者署名也有“納烏莫夫”和“葛薩廖夫”兩種說法。上述混亂情況無疑為研究帶來一些困難,由此引發(fā)學界的長期關注。首先,納烏莫夫以筆名“卡拉喬夫”(又譯為卡拉切夫)發(fā)表此文于《廣州》(Кaнтон)1927年第1期。由于該文是依據中共黨員提供的資料寫成,因此受到加魯尚茨、科瓦廖夫、卡爾圖諾娃、石川禎浩、李丹陽等學者的重視及討論。但該文究竟得益于哪位中共黨員提供的幫助,學界對此存在不同看法。一種常見說法由加魯尚茨轉述納烏莫夫所述是由張?zhí)滋峁┑馁Y料和建議。不過,李丹陽考證資料后提出,在張?zhí)字?,李大釗等人也可能提供了資料。[1]李丹陽:《馬克思學說研究會與中國共產主義組織的起源》,《史學月刊》2004年第6期。1928年,該文的英文本(Peking&Tientsin Times、China Illustrated Review等報登載)和中文本(收入奉系軍閥張作霖組織出版《蘇聯(lián)陰謀文證匯編》中的“中國共產黨類”)幾乎同時出現。后來,美國學者韋慕庭夫婦編輯的書中收入英譯本A Brief History of the Chinese Communist Party,并對其作了介紹。[2]Wilbur and How,Missionaries of Revolution:Soviet Advisers and Nationalist China,1920—1927,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9.1953年第7期《黨史資料》“根據英文本”重譯該文,并命名為《中國共產黨的初期革命活動(節(jié)錄)》。[3][蘇]葛薩廖夫著,張誠譯:《中國共產黨的初期革命活動》,《黨史資料》1953年第7期。但石川禎浩指出,這一版本的訛誤之處較多,而且編者對“凡是不符合當時中共黨史定論的部分”進行了“隨意改動”。[4][日]石川禎浩:《由考證學走向史料學——從中共“一大”幾份資料談起》,《中國浦東干部學院學報》2011年第5期。由于許多后出的資料集如《中共黨史參考資料》第二冊、《“一大”前后》第一冊、《中共“一大”資料匯編》、《從一大到十七大》等,都對《黨史資料》版進行了全文收入或部分摘錄,導致該版本受到較大范圍的征引利用。2002年《中共黨史資料》第81輯收入了中國學者馬貴凡直接從俄文翻譯而來的新版本,該版本被學界認為是目前比較準確的中文本。

      近年來,創(chuàng)建史新史料出版進度趨緩,客觀上對繼續(xù)深化這一熱門領域的研究構成限制。針對未來的研究發(fā)展,學者既應注意避免對同一議題再進行平面式、過密化的重復研究,防止研究內容高度同質化現象;也須通過更新研究方法與轉換研究視角的方式,拓寬既有史料的利用空間。有學者指出,史料的“新”與“舊”是相對而言的,從狹義上說的“新史料”是指某個研究領域過去未曾發(fā)現或利用的史料,但一些盡管已經出版多年卻遠未充分利用的史料,從進一步推進研究的意義上說也可以視作新史料。[5]趙世瑜:《舊史料與新解讀:對區(qū)域社會史研究的再反思》,《浙江社會科學》2012年第10期。針對傅斯年提出的歷史學只是史料學的觀點,也有學者提出“一切史料都是史學”的新理念,將新史學建立以來拓展及未拓展的全部史料都作為研究者的工作對象。[6]羅新:《一切史料都是史學》,《文匯報·文匯學人》2018年4月13日。創(chuàng)建史研究亟應借鑒和吸收上述理念,拓寬史料搜集的視閾,除了繼續(xù)深挖與整合中外史料并在系統(tǒng)性、整體性、多元性上進一步展開外,也應將各類圖片影像、遺址文物納入其中加以考察,以期能夠真實、立體而細膩地還原“開天辟地的大事變”的完整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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