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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牯牛寨寫意

      2022-02-15 14:45:48付廷才
      西部散文選刊 2022年2期
      關(guān)鍵詞:牯牛爬山

      付廷才

      無人會(huì),登臨意。

      到達(dá)會(huì)澤大海草山牯牛寨,總有一種異樣的心情相隨。人生過半,逝水流年,憂愁風(fēng)雨,或許正迎合稼軒胸臆。

      大海無“?!?,我看到的是亙古的波濤?;蚺叵简v,或蜿蜒起伏,或碧浪排空,或高聳云端。置身這些凝固的聲勢,我們仿佛是一群逐浪的人。

      “山巒如聚,波濤如怒”。在大氣磅礴面前,我們濃縮成浪尖上的幾個(gè)黑點(diǎn)。跳出肉身,看到單薄而渺小的自己。

      庚子年六月十四日,天公并不作美,它沒有推送晴空萬里、陽光明媚。而是,每人一件雨衣,一根竹杖,一雙水靴,一蓑煙雨,一份東坡詞的意境。

      與其說爬山,不如說修行。

      牯牛寨,烏蒙山的脊梁,烏蒙漢的魂魄,聳肩蓄勢,狀如奔牛。

      從草山景區(qū)出發(fā),山道崎嶇,綠草茵茵。腳下亂石泥濘,一步一滑。遠(yuǎn)處峰巒疊翠,薄霧籠罩,隱隱約約,像閨中少女著一襲輕紗,顯出幾分誘人的姿色,吸引著我們向前去。身邊的幾位女同事,先是歡呼雀躍、手舞足蹈,用手機(jī)攝像功能收獲著天空、草地、霧靄和牛羊。越過幾個(gè)山包,跨過幾條溝壑,便有人說腰酸腿痛,也有說呼吸困難、全身乏力。

      四千多米的高峰,來回近二十公里的行程,牯牛寨并不是傳說。隨著徒步行程的收縮以及海拔高度的增加,這樣的感覺對于每個(gè)跋涉者都是公平的。當(dāng)你感到疲倦和難受的時(shí)候,其實(shí)已經(jīng)無限地接近目標(biāo)了。

      “行百里者,半九十”。這時(shí),你沒有退縮的理由。放棄和妥協(xié),意味著你白來走一遭,回頭路更不好走。停滯和徘徊,意味著今晚,你必須與鬼吼辣叫的山風(fēng)為伴,唧唧嘶鳴的鳥蟲為伍,相信夜間徹骨的寒冷你是熬不過的。

      爬山,是一種生命體驗(yàn)。讓肉體與精神,在痛楚與歡悅中得到磨礪,在這樣淅淅瀝瀝的小雨中經(jīng)受洗禮。相對于焦躁、漂泊的心,雄峙滇東的牯牛寨,或許是一座安放靈魂的圣殿,是我們耗盡一生追尋的高度。

      人生就是一場苦旅。為了愛和理想,心甘情愿去忍耐艱難和辛勞,去接受世間的無常和痛苦。如果這樣想,身體里那些爬山的能量,便開始重新聚集。那些腰酸腿疼、呼吸困難之類的問題,便迎刃而解。于是,你離夢想的巔峰也就越來越近了。

      低頭趕路的人,并不是一位真正的旅行者。忽略沿途的風(fēng)景,你只是一只被時(shí)光鞭策的羔羊。

      在這樣的雨中,山里的植物被沖刷一新,杜鵑的盛放已接近尾聲,花瓣們摔碎在曠野,飄落在風(fēng)中,泛出淡淡的白光。一些報(bào)不上名兒的小花,卻忘情地綻放,大片大片、大簇大簇的,異常繁盛,裝點(diǎn)著這個(gè)山坡,那條溝壑。藍(lán)的,白的,紅的……,熱熱鬧鬧,異彩紛呈。像我們久未釋放的情愫,在這山間草地上、空谷幽徑邊,或奔涌,或高歌,或歡呼,或滾打。讓身體里的那匹野馬,在粗野的山歌里,無拘無束,縱橫馳騁!

      在這樣的雨中,一些崖柏抓住峭壁努力向上攀援,身子匍匐著,背著佩劍,像個(gè)武俠,低頭躲過山風(fēng)的肆虐。有的像只鷹,撲騰著綠色的翅膀,倔強(qiáng)的樹根爪子般扣進(jìn)崖縫的土層,吮吸著微薄的養(yǎng)分。也許數(shù)千年以來,它們一直保持這樣的姿勢,向人們講述著不平凡的過往。這時(shí),我想到了造山運(yùn)動(dòng),想到了巖漿奔流,想到了冰刀霜?jiǎng)?,想到了滄海桑田,想到了地球夾縫中生存的偉大力量。面對此情此景,茍活的我們,有羞愧之色。

      在這樣的雨中,山色空蒙,峰回霧轉(zhuǎn),如夢如幻,像墜入仙境。臉上拂過絲絲涼意,心脾也是濕潤潤的。拋開世事紛紜,盡情享受片刻的灑脫。山,是豪放寫意的山,粗獷的輪廓,黛黑的線條,在霧中忽隱忽現(xiàn)。樹,是風(fēng)霜雕碧的樹,或蜿蜒盤曲,或老枝橫斜,粗皮褶皺,印證天地滄桑、塵世冷暖。偶爾幾聲鳥鳴或歡笑,打破遐思,提醒我們繼續(xù)前行。

      終于上了峰頂。光滑的里程碑,標(biāo)注山峰名稱和海拔高度。它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身子,不知有多少人撫摸過、依偎過,淚水和汗水浸潤過。山峰呼嘯中,我們翹首西望,東川、落雪、湯丹、拱王山一帶莽莽蒼蒼,闊大高遠(yuǎn),有君臨天下的感覺??晌业娜A蓋,我的披風(fēng),以及長袖善舞的胸襟呢?此時(shí),我似乎看到南詔國國王異牟正沐浴衣冠,東面而拜,焚香封禪。東岳降云弄山的名分應(yīng)運(yùn)而生。值得慶幸的是,我們可以親身體驗(yàn)牯牛寨的巍峨險(xiǎn)峻,偏安之王卻只能望山感嘆。

      回望舊途,浮想聯(lián)翩。古往今來,一次登臨,一場修行,一次祭奠。人生在世,讀這山、這水、這草木,聽這風(fēng)、這雨、這牧歌,讓生命的步履更加堅(jiān)實(shí),更加從容,何樂而不為?

      ——選自《西部散文選刊》微信公眾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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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大王(2016年7期)2016-09-22 17:4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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