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慕竹
司馬遷在《報任安書》中曾說:“古者富貴而名摩滅,不可勝記,唯倜儻非常之人稱焉。蓋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其中提到了周文王、孔子、屈原、左丘明等歷史上成就卓著的人,他們都是因為歷經(jīng)苦難而有所成的。司馬遷所言非虛,歷史上這樣的事跡不勝枚舉,程邈和黃霸也是這樣的例證。
秦初時,下邽(今陜西渭南)人程邈因性情耿直,觸怒了秦始皇,被關進監(jiān)獄。
獄中的生活可謂暗無天日,不僅因為這里的環(huán)境陰暗潮濕,整天都看不到一絲陽光,更因為除了苦挨時日,不知何時才是盡頭,內心絕望。程邈與那些初入監(jiān)獄的人一樣,也曾十分憤懣,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不能這樣無所事事,必須做點什么來填充時間??稍谶@毫無自由的監(jiān)獄之中,又能做什么呢?
入獄之前,程邈是縣里的獄吏,負責文書的撰寫工作,雖然只是動動筆桿,但每天都累得不行。原因是秦始皇統(tǒng)一中國后實施“書同文”政策,以小篆為全國統(tǒng)一文字,而小篆不便于書寫,當時又沒有紙,只能在竹簡上書寫,在公務繁多的情況下,文書的工作量很大。
想到這里,程邈眼前一亮,他回憶起平日在民間觀察到的“隸變”現(xiàn)象,心中便有了目標,那就是編纂整理出一種更簡單、更便于書寫的字體。
說干就干,程邈利用關系,收集各種書籍文字,除了委托前來探視的親朋好友幫忙,還千方百計和監(jiān)獄的看守搞好關系,說服他們給自己提供幫助。功夫不負有心人,日積月累之下,改革字體所需要的材料日漸豐富。
接下來,就是最關鍵的工作——簡化字體。對此,程邈下定決心,一個字一個字地比較,研究文字的象形會意,分析文字的來源,然后刪繁就簡、去粗取精,進行加工整理。他每天在研究上前進一小步,專心致志、寸積銖累。經(jīng)過多年的艱苦努力,他終于整理出一種簡便易用的新字體,并將這一成果呈獻給秦始皇。
當秦始皇看到這種結構簡單、筆畫平直的字體時,異常興奮,因為他自己也深受書寫不便之苦。據(jù)《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完成國家統(tǒng)一的秦始皇勤于政事,他給自己定下任務,每天不批完一石文書則絕不休息。一石是一百二十斤,這些竹簡摞起來有一人高,他的工作量可想而知。整理出這種更簡便的字體,實在是一種偉大的貢獻??!
高興之余,秦始皇不僅赦免了程邈,還將他提拔為御史。因為當初程邈的官職較低,只是屬于“隸”,秦始皇便將這種字體命名為“隸書”。隸書的出現(xiàn)為后來楷書的誕生奠定了基礎,也使中國的書法藝術進入了一個新境界,這得益于程邈的功績。
從跌落人生谷底,到重登人生高峰,程邈完成這一逆襲依靠的是失意而不失志。在黑暗中重新樹立前行的目標,就如同于黑夜看到了光明,雖然跋涉艱難,但能給人提供持久的動力。同學們在學習生活中遇到挫折時,要記住蘇軾的話:“古之立大事者,不唯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忍不拔之志。”志向是幫助我們渡過難關的有力翅膀。
西漢本始二年(公元前72 年),因為反對把祭祀漢武帝的“廟樂”升格,丞相長史黃霸、長信少府夏侯勝等人觸犯龍鱗,被漢宣帝以“大逆不道”的名義下旨逮捕,并判為死罪,只等待來日問斬。
黃霸和夏侯勝被關在牢房里,在這冰涼血腥的地方,夏侯勝不免心灰意冷,不住地嘆息,但黃霸沒那么悲觀,甚至還很慶幸。因為夏侯勝是一個大儒,黃霸早就想跟他學習《尚書》,卻由于身為官吏,每天忙忙碌碌,沒能抽出時間來靜心學習,現(xiàn)在正好,老師就在身邊,而且時間充裕,為什么不趕緊補上這一課呢?
聽到黃霸的想法,夏侯勝盯著他忍不住苦笑,說:“咱們都犯了死罪,就要被處死了,現(xiàn)在讀書還有什么用?”
黃霸認真地回答說:“孔子有言:‘朝聞道,夕死可矣。’人應該活在當下,學有所得,心有所悟,今天就是快樂的,何必管虛無縹緲的明天呢?”
夏侯勝一聽,黃霸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與其苦挨時日,不如每天讀書打發(fā)時間。于是,他答應了黃霸的請求。
從此,陰暗的監(jiān)獄中便傳來陣陣讀書聲。夏侯勝悉心向黃霸教授《尚書》,耐心講解,黃霸凝神聽講,有惑則問。一個講得盡情,一個聽得有味,兩個人的監(jiān)獄生活變得充盈而快樂。隨著時光的流逝,黃霸的學問愈發(fā)精博,知識和思想都有了極大的長進。
過了兩年,關東突然發(fā)生地震,山崩地裂,墻倒屋塌,死傷眾多。按照當時迷信的說法,這是上天對世間存在冤獄的警示,漢宣帝不得已一邊趕緊賑災,一邊宣布大赦天下。黃霸和夏侯勝由此出獄并重新為官,夏侯勝被任命為諫大夫,黃霸則當了揚州刺史。
經(jīng)過學習深造的黃霸做起事來更加精明干練,施政有方,因為政績卓著,后來官至丞相。史書評價他,自漢朝建立以來,才能卓異的丞相不少,但論治民能力,則“以霸為首”。
在漫長的人生路途中,不可能總是一帆風順,人可以跌倒,但不可失志。就像黃霸那樣,“朝聞道,夕死可矣”,堅定目標,活在當下。同學們在現(xiàn)在的學習以及未來的生活中,也難免會遇到磕磕碰碰,但重要的是堅定信念,不被困厄所打敗,才能活出精彩的人生。
人生在世,誰無坎坷挫折?無論順境逆境,皆是人生常態(tài)。生來幸運者并非沒有煩惱,身陷厄運者也絕非沒有希望。關鍵是遭受挫折時,切不可萎靡不振、自暴自棄;身處逆境時,也要“愿保金石志,無令有奪移”。只有把苦難和挫折當作墊腳石,才能在征服厄運的過程中創(chuàng)造生命的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