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易真,安峰
(1. 青島大學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山東青島,266071; 2. 清華大學電機工程與應用電子技術系,北京市,100084)
傳統能源過度消耗造成的環(huán)境污染問題引起了全世界的廣泛關注,綠色能源的開發(fā)利用已成為國際發(fā)展的新趨勢。2017年,國務院出臺的《全國國土規(guī)劃綱要(2016—2030)》明確指出,要擴大太陽能利用范圍,整合新能源資源并建成示范工程點,根據各地自然條件有序推進可再生能源產業(yè)的發(fā)展。2020年,十九屆五中全會提出,要推動煤炭消耗量早日達到峰值,碳排放達峰后穩(wěn)中有降,提高能源利用效率,鼓勵新能源技術創(chuàng)新,推動經濟社會綠色可持續(xù)發(fā)展。開發(fā)和利用好光伏能源,不僅可以破解中國能源供應短缺的現實難題,推動傳統能源結構向新型綠色能源結構轉型,而且有助于經濟社會的綠色高質量發(fā)展。
作為世界上能源生產和消耗大國,中國近年來的能源消耗量呈現逐年遞增的趨勢。有研究指出,中國廣大農村地區(qū)的能源結構依然較為傳統落后,優(yōu)質能源占比較低。目前,中國農村居民的能源消耗以秸稈和柴薪為主,農村居民的能源消耗水平遠遠高于全國人均能源消耗水平,普遍存在能源利用效率低且能源結構不合理的現象[1]。并且隨著農村建設步伐的進一步加快,農村人均耗能量還將逐年增加[2-3]。同時,在我國北方農村地區(qū)冬季普遍使用劣質燃料取暖,過度的碳排放嚴重影響了農村地區(qū)的生態(tài)環(huán)境,甚至引起一系列溫室效應[4]??稍偕墓夥茉聪啾容^傳統不可再生能源,更加清潔環(huán)保,符合節(jié)能減排、低碳環(huán)保的時代號召,如何充分開發(fā)利用好光伏能源意義重大。
光伏房屋是指開發(fā)利用太陽輻射能量來替代傳統能源的一種新型房屋裝置,不但可以使建筑室內溫度保持在理想水平,還可以為室內的用電設備提供電能[5]。一方面,光伏房屋配備的光伏陣列一般安置在房屋屋頂或外墻,不會額外占用太多空間;另一方面,光伏陣列吸收建筑物外部的太陽輻射能量,可以降低整個建筑物的外部溫度,使墻壁集熱和室內冷負荷維系在穩(wěn)定水平,因此也間接達到了節(jié)能減排的目的。
近年來,國內外學者對光伏房屋開展了較多的研究。其中,光伏房屋改造的技術問題是研究的熱點領域。張華等[6]計算了天津中心城區(qū)的光伏利用和將來我國建筑屋頂的光伏利用潛力。莊宇等[7]根據東北地區(qū)農村的自然條件,認為利用太陽能對農村住宅進行設計改造,可以有效實現建筑的冬暖夏涼。Ma等[8]概述了美國光伏房屋所使用的HVAC技術和系統,并指出HVAC技術和系統的創(chuàng)新,可以以最小的能源消耗為居住者提供更健康和可持續(xù)的居住環(huán)境。除此之外,只有少數的學者從外部市場及政策環(huán)境層面研究光伏房屋的改造問題。張伊美等[9]建立了一個居民用戶的發(fā)用電成本和效益模型。朱玉知等[10]對上海地區(qū)居民對光伏發(fā)電的認知及需求展開研究,結果顯示應當降低居民的前期投入成本,并應盡可能縮短光伏的回報收益期限。
以上研究成果對于光伏房屋的研究推廣具有重要的參考借鑒價值,但是仍存在以下幾方面的不足。首先,光伏房屋的研究多側重于城市,鮮有研究探究農村光伏房屋的改造問題;其次,偏重技術層面探究,缺乏對光伏市場及政策環(huán)境等外部環(huán)境因素的研究;最后,農戶作為光伏新能源應用的重要參與主體,當前系統分析其光伏房屋改造行為實施意愿影響因素的研究還較少,并缺乏對各因素之間作用關系的進一步探討。為彌補上述不足,本文在已有研究的基礎上,基于山東省的調研數據,借助Logit-ISM模型,深層次剖析農戶光伏房屋改造意愿的顯著影響因素及其內在關聯結構。
光伏房屋是指利用光伏能源來代替部分傳統能源的一種新型房屋裝置,不但可以使建筑內溫度維持在較穩(wěn)定的水平,并且可以為建筑內部的用電設備提供電能[5];光伏房屋改造行為是指將光伏陣列安置在傳統建筑房屋屋頂或外墻,借助一系列光伏陣列系統將太陽輻射轉化為電能的行為。據此,本文認為,農戶的光伏房屋改造行為是指農戶以家庭為單位,在生產和生活中依據自然、經濟及社會等外界環(huán)境的不斷變化而做出決策,將傳統建筑房屋利用光伏列陣改造為光伏房屋,利用光伏清潔能源代替部分傳統能源來滿足家庭日常用電需求的行為。
國內外經驗表明,在光伏房屋的改造過程中,農戶是具有“經濟人”屬性的重要參與主體,在選擇改變家庭能源消費結構方式時,會優(yōu)先考慮成本收益。改造后的光伏房屋雖然有低碳環(huán)保、節(jié)能減排及節(jié)約電費的優(yōu)點,但也存在改造初期工作量大、后續(xù)維護成本較高的缺點。因此,在沒有或者缺乏政策補貼及相關技術、資金支持的情況下,農戶不會輕易改變家庭的傳統能源消費結構。因此,在農村地區(qū)推廣光伏房屋改造的關鍵是引導農戶改變自身行為決策。
根據經濟人假設,本研究假設農戶是理性經濟人,以追求個體利益最大化為目標,會在衡量利弊后做出科學合理的決策[11],即農戶光伏房屋改造行為實施意愿受內外因素綜合影響。據此提出農戶光伏房屋改造行為實施意愿的數學表達式
B(Z)=P{(JR-AC)>DQ}
(1)
式中:B(Z)——農戶光伏房屋改造行為實施意愿的函數,當預期收益大于投入成本時,農戶愿意實施全面質量控制行為;
JR——農戶光伏房屋改造行為的預期收益;
AC——農戶光伏房屋改造的前期投入成本;
DQ——當前家庭能源消耗成本,即未實施光伏房屋改造行為家庭的能源消耗支出數目。
受內外因素的影響,農戶對是否愿意實施光伏房屋改造行為帶來的預期回報認識不同,并進一步影響改造意愿。基于農戶光伏房屋改造行為的概念,借鑒相關領域的已有研究成果,農戶實施光伏房屋改造行為的影響因素可以歸納為個體特征變量、家庭特征變量、認知特征變量和環(huán)境特征變量。文中提出如下假說。
H1:個體特征變量會對農戶實施光伏房屋改造行為意愿產生影響。個體特征變量包括性別、年齡和文化程度。既有研究結果表明,與男性農戶決策者相比,女性對環(huán)境更為關注,也更容易大量參與到保護環(huán)境的行為、政策及建議中[12]。同時,農戶決策者年齡越大思想越趨于保守,不愿改變固有態(tài)度,因此很難實施光伏房屋的改建。此外,決策者的文化程度越高,對光伏新能源知識的接受度就越高,因而越有可能實施光伏房屋改造行為。
H2:家庭特征變量會對農戶實施光伏房屋改造行為意愿產生影響。家庭特征變量包括家庭年均收入水平、家庭耗電量和組織情況。一般來說,家庭收入水平較高的農戶更關心環(huán)境,經濟狀況較差群體的環(huán)保行為明顯差于經濟狀況較好的群體[13]。其中,家庭耗電量越大的農戶,越傾向于通過實施光伏房屋改造行為來減少家庭日常生活的電費支出。組織狀況是指農戶是否加入村集體經濟組織,加入村集體經濟組織的農戶,可從組織中得到更多的光伏房屋改造所需的相關知識和技術培訓,因而更有可能實施光伏房屋改造行為。
H3:認知特征變量會對農戶實施光伏房屋改造行為意愿產生影響。認知特征變量包括環(huán)保行為態(tài)度、綠色能源認知和光伏福利認知。其中,環(huán)保行為態(tài)度是指農戶對待環(huán)境保護的態(tài)度,環(huán)保行為態(tài)度越好的農戶,對光伏房屋改造的認識越到位,實施光伏房屋改造行為的意愿就越強烈;對綠色能源和光伏福利認知水平越高的農戶,越能理解傳統農房改造光伏房屋的優(yōu)勢和深遠意義,因此,他們越傾向于實施光伏房屋改造行為。
H4:環(huán)境特征變量會對農戶實施光伏房屋改造行為意愿產生影響。環(huán)境特征變量包括政府宣傳支持、區(qū)域新能源發(fā)展水平、光伏技術支持體系、光伏綠色補貼和社會經濟發(fā)展水平。為了推動傳統能源結構向新能源結構的轉型,政府傾向于采用宣傳教育、提供優(yōu)惠補貼、減免稅收等政策來鼓勵農戶選用新能源技術。如果政策推行效果較好,則農戶會選擇最能使他們受益的生產和生活方式。因而,在相關研究中政府政策支持也是影響農戶決策的一個重要外部因素。除此之外,區(qū)域新能源發(fā)展水平、光伏技術支持體系和社會經濟發(fā)展水平等外部環(huán)境因素可大大改善光伏新能源的可獲得性,從而改變農戶對光伏新能源使用的接受態(tài)度和傳統能源消費結構[14-15]。
根據上述研究假說,本文所構建的計量經濟模型中,因變量是農戶光伏房屋改造意愿,并最終確定4類共14個自變量,詳見2.3節(jié)。
本研究中因變量是農戶光伏房屋改造行為實施意愿,這是一個二元決策問題,因變量有兩個端點值,分別為“愿意”和“不愿意”。因此,本研究選擇采用Logit二元選擇模型。
首先,構建Logit回歸模型
(2)
式中:y——農戶光伏房屋改造行為實施意愿;
p——農戶愿意實施光伏房屋改造行為的概率;
xi——可能影響農戶光伏房屋改造行為實施意愿的影響因素,i=1,2,…,n。
其中,y=1,表示農戶愿意實施光伏房屋改造行為;y=0,表示農戶不愿意實施光伏房屋改造行為。y是變量xi的線性組合,即
y=b0+b1x1+b2x2+…+bnxn
(3)
式中:bi——第i個自變量的回歸系數,i=1,2,…,n。
變換式(2)和式(3),Logit模型以發(fā)生比的表示形式如式(4)。
(4)
式中:b0——常數項;
ε——隨機誤差。
利用統計分析軟件SPSS估計上述Logit模型,可獲得農戶光伏房屋改造行為實施意愿的顯著性影響因素。
ISM模型由美國沃菲爾德教授開發(fā)的一種分析方法,主要目的是分析復雜社會經濟的系統性結構問題[16]?;驹硎牵柚嬎銠C平臺,通過構建和分解矩陣,以確定系統中各因素之間的內在關聯性及層次性。本研究用S0表示農戶光伏房屋改造行為實施意愿,用Si(i=0,1,…,k)表示影響其行為實施意愿的影響因素。在收集相關專家意見基礎上,根據式(5)構建鄰接矩陣R。
i=0,1,…,k;j=0,1,…,k
(5)
因素間的可達矩陣N可以依據布爾運算法在鄰接矩陣R的基礎上建立,如式(6)所示。
N=(R+I)γ+1=(R+I)γ≠(R+I)γ-1≠…≠(R+I)2≠(R+I)
(6)
式中:I——單位矩陣,2≤γ≤k。
建立了可達矩陣后,進一步通過Matlab軟件確定各層級因素Li,計算如式(7)。
Li={Si|P(Si)∩Q(Si)=P(Si);i=0,1,…,k}
(7)
P(Si)={Si|nij=1},Q(Si)={Sj|nji=1}
(8)
式中:P(Si)——可達集;
Q(Si)——先行集;
Li——層級元素;
nij、nji——可達矩陣N的元素。
山東省是我國經濟大省,也是能源消耗大省。山東省大部分地區(qū)太陽能資源豐富且開發(fā)條件較好,太陽能年總輻射值約等同7.31×1010t標準煤,為光伏發(fā)電開發(fā)利用提供了優(yōu)質的基礎條件[17]。與此同時,山東省的光伏累計裝機量位居全國第一,是國內光伏發(fā)電的風向標[18]。近年來,在資源有限、生態(tài)退化的嚴峻形勢下山東省率先開展新舊動能轉換試驗平臺,并且一直在實踐中堅持探索具有地方特色的綠色發(fā)展道路。因此,本研究的問卷調查工作在山東省16個地級市17個鄉(xiāng)鎮(zhèn)78個行政村中展開,數據采集主要運用網絡發(fā)放和現場回收兩種方式,自2020年10月問卷開始發(fā)放,截至2020年12月,統共收集到758份問卷資料,其中剔除掉32份填寫不完整和選項答案重復率較高的無效樣本,最終得到有效樣本726份,問卷有效率為95%。研究人員將收集到的問卷數據整理至Excel表格中,其中y表示因變量,即改造意愿,用x1~x14分別表示自變量性別、年齡、文化程度、家庭年均收入水平、家庭月耗電量、組織情況、環(huán)保行為態(tài)度、綠色能源認知、光伏福利認知、政府宣傳支持、光伏綠色補貼、區(qū)域新能源發(fā)展水平、光伏技術支持體系及社會經濟發(fā)展水平,并最終得到如表1所示的原始調研數據。由于樣本量較大,因此只展示部分原始調研數據。其中,通過網絡發(fā)放的方式收集到475份數據樣本,占65%,現場回收紙質問卷251份,占35%。問卷數據收集結束后首先進行獨立樣本T檢驗,檢驗結果顯示無顯著性差異(P>0.050),因此研究人員將電子問卷和現場回收的紙質問卷進行合并處理。
表1 原始調研數據
本研究對樣本農戶的選擇兼顧了各地的自然資源情況和地域性特點,并且在726名受訪者中,年齡在35~50歲的占45%,初中及以上文化程度的占81%,加入村集體合作社組織的占55%。綜上,調研樣本農戶對調查問題有較好的理解與把握。因此,此次調研數據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根據調研數據,匯總得出各變量的統計特征(詳見表2)。
表2 模型變量的解釋、統計特征及預期方向
3.1.1 農戶光伏房屋改造行為實施意愿的影響因素
本研究運用SPSS 26.0統計工具,對問卷數據進行Logit回歸處理。首先,將14個自變量全部考慮引入模型進行回歸,得到模型一(詳見表3)。其次,基于模型一的回歸結果,運用反向篩選法,以Wald檢驗值為基準,逐步剔除檢驗值最小的變量,直到所有變量都在10%的水平上統計顯著,模型二是剔除在回歸中不顯著的變量后的模型。其中,模型二的預測準確度為84.3%,處于可以接受的水平,顯著性水平為0.000,低于0.05,這顯示模型中至少有一個變量的估計系數不為零,具有統計學意義。由模型二的回歸結果可見,得到的7個顯著影響因素分別為:文化程度(x3)、家庭年均收入水平(x4)、組織情況(x6)、環(huán)保行為態(tài)度(x7)、光伏福利認知(x9)、光伏綠色補貼(x11)以及光伏技術支持體系(x13)。
表3 Logit模型回歸結果
各個因素對應的回歸系數分別為:b3=0.546、b4=0.269、b6=0.691、b7=0.457、b9=0.204、b11=0.697、b13=0.906。
因而,可得基于上述變量的Logit結果模型可表示為
0.457x7+0.204x9+0.697x11+
0.906x13
(9)
3.1.2 影響因素間的層級關系分析
根據上面確定的影響農戶光伏房屋改造行為實施意愿的7個因素,本文分別用S1、S2、S3、S4、S5、S6和S7表示文化程度、家庭年均收入水平、組織情況、環(huán)保行為態(tài)度、光伏福利認知、光伏綠色補貼以及光伏技術支持體系。在分析討論并咨詢有關領域專家學者意見的基礎上,本文給出如圖1所示的上述7個影響因素間的邏輯關系。其中,“A”表示行因素對列因素有直接或間接的影響,“F”表示列因素對行因素有直接或間接的影響。
圖1 影響因素間的邏輯關系
依據影響因素間的邏輯關系及式(5)構建鄰接矩陣R。
(10)
基于式(6)和Matlab 2018b軟件,由鄰接矩陣R得到可達矩陣N,如式(11)所示。
N=S4S2S5S6S1S3S7 10000001 1 0 00001 01 00001 0 0 10001110 1 0 01110 01 01001 0 0 1
(11)
由式(11)可知,影響農戶光伏房屋改造行為實施意愿的7個顯著影響因素劃分為三個層次:第一層為表層直接因素,包括環(huán)保行為態(tài)度(S4);第二層為間接影響因素,包括家庭年均收入水平(S2)、光伏福利認知(S5)和光伏綠色補貼(S6);第三層為深層根源因素,包括文化程度(S1)、組織情況(S3)和光伏技術支持體系(S7)。通過整理,得到如圖2所示的影響因素間的內在邏輯關聯與層次結構。
圖2 影響因素間的關聯結構層次圖
結合表2的模型回歸結果及圖2可知,在影響農戶光伏房屋改造行為實施意愿的因素中,表層直接因素為環(huán)保行為態(tài)度,中層間接因素有光伏福利認知、家庭年均收入水平和光伏綠色補貼,文化程度、組織情況和光伏技術支持體系是深層根源因素。
作為表層直接因素,環(huán)保行為態(tài)度的回歸系數為0.457,其顯著性水平為0.001,表明環(huán)保行為態(tài)度對農戶光伏房屋改造行為實施意愿有很顯著的正向影響,與預期假設相符。依據行為學理論,行動個體的內在態(tài)度決定其外在行為,積極的外在行為勢必建立在良好的內在態(tài)度基礎之上[19]。因此,這說明農戶對環(huán)保綠色能源的認知水平越高,其將傳統房屋改造為光伏房屋的意愿就越強烈。
作為農戶光伏房屋改造行為實施意愿的顯著影響因素,行為態(tài)度還受光伏福利認知、光伏綠色補貼和家庭年均收入水平三個間接因素的影響,回歸系數分別為0.204、0.697和0.268,其顯著性水平分別為0.009、0.001和0.002,說明這三種影響因素均會對因變量產生正向影響。其中,光伏綠色補貼產生的影響更為顯著。農戶作為有限理性的“經濟人”,其決策會受個體差異和周圍環(huán)境的影響[20]。光伏綠色補貼對農戶光伏房屋改造行為決策有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且光伏綠色補貼金額愈高,農戶進行光伏房屋改造的意愿就愈強烈。經濟利益是農戶光伏房屋改造的內在動力,政府采取經濟激勵政策能夠有效提升農戶光伏房屋改造意愿。同時,農戶還受自身家庭收入水平影響,一般來說,與家庭經濟狀況較差的農戶相比,家庭收入水平高的農戶更關心環(huán)境問題,其環(huán)保意識普遍更強[21]。除此之外,對光伏福利的認知水平也會影響農戶的決策,農戶對光伏能源所帶來的福利認識和理解越清楚,對綠色能源了解越多,其光伏房屋改造行為的實施意愿就越強烈,符合預期假設。
文化程度、組織情況和光伏技術支持體系是影響農戶光伏房屋改造行為意愿的深層根源影響因素,其回歸系數分別為0.546、0.691和0.906,顯著性水平分別為0.000、0.002和0.000。表明決策者文化程度、組織情況和光伏技術支持體系對農戶的改造意愿有很顯著的正向影響,符合預期假設。一般來說,農戶文化水平越高,對新技術的接受度愈高,對光伏能源了解也就越多,因而越傾向于將傳統房屋改造為光伏房屋。村集體經濟組織內生于鄉(xiāng)村社會,內嵌于鄉(xiāng)村人情關系社會中,是系于市場、政府與農戶之間的天然紐帶[22]。加入村集體經濟組織的農戶,可以通過組織及其他成員的宣傳更清楚地了解光伏房屋,并且村集體經濟組織可以起到降低交易成本以及促進有效溝通的效用[23]。除此之外,完善的技術支持體系也對農戶選擇改造光伏房屋具有正向激勵作用,在調研過程中研究人員發(fā)現,當地有光伏服務示范點或成熟光伏公司的農戶較之當地沒有完善光伏技術支持體系的農戶對于光伏房屋的改造意愿要更加強烈。
光伏新能源的推廣,對于優(yōu)化農村能源結構、節(jié)約不可再生資源以及改善生態(tài)環(huán)境具有深遠意義[24]?;谀P投墓烙嫿Y果分析,性別、年齡、家庭耗電量、綠色能源認知、政府宣傳支持、區(qū)域新能源發(fā)展水平和社會經濟發(fā)展水平等因素對農戶光伏房屋改造行為實施意愿沒有顯著影響,其原因如下:
目前,在我國農村地區(qū),受傳統文化的影響,家庭的決策者大多為男性[25],并且在調研過程中由于性別的變異度較小,導致性別對農戶光伏房屋改造行為意愿這一因變量的解釋力度較弱。在被調查的農戶中,有84%的農戶具有改造意愿,因此農戶年齡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同時,在我國農村地區(qū),農戶的電費支出占家庭總支出的比例普遍較低[26],因此家庭耗電量并不是一個重要的影響因素。另外,綠色新能源對農戶來說還是較新的概念,他們對光伏新能源的了解普遍較少。因此,綠色能源認知水平對農戶光伏房屋改造行為影響不顯著。雖然政府的宣傳與支持有利于推廣光伏新能源的應用知識,并進而促進農戶做出改造光伏房屋的決策,但現實中大多數農戶會更多地受自身的認知水平和家庭實際情況的影響做出自身利益最大化的理性決策。還有另外一種解釋是,當前的政府對光伏能源的宣傳支持力度還處于較低水平,不足以影響農戶的光伏房屋改造行為決策,需要進一步加大宣傳力度。最后,區(qū)域新能源發(fā)展水平和社會經濟發(fā)展水平對農戶光伏房屋的改造意愿并不顯著,可能是由于調查地區(qū)新能源基礎設施和社會經濟發(fā)展水平差異不大,新能源基礎設施水平及社會經濟發(fā)展狀況普遍較好。農戶改造光伏房屋的根本動力在于當地是否有完善的光伏技術支持體系,如果農戶覺得光伏能源比傳統能源更加經濟、便捷,即使沒有政府的大力推廣,他們也愿意將傳統房屋改造為光伏房屋。因此,在推進光伏革命、新舊動能轉換及農村綠色發(fā)展的過程中,要有針對性地培育光伏新能源推廣示范點并完善光伏技術支持體系,這樣才能大幅提高農戶光伏房屋的改造意愿。
農戶作為光伏房屋改造的重要參與主體,其意愿和行為無疑對光伏新能源的應用推廣具有重要影響。本研究基于山東省的調研數據,運用Logit-ISM模型實證分析了農戶光伏房屋改造行為實施意愿影響因素及其內在關聯層級關系,主要研究結論如下。
1) 農戶對光伏房屋的認可度較高。在本次調研中,有84%的農戶認可光伏房屋的效能,并有意愿將自有傳統房屋改造為光伏房屋。需要指出,農戶性別和年齡的回歸系數分別為-0.054和-0.071,顯著性水平分別為0.807和0.445,表明性別和年齡并不會對農戶光伏房屋改造意愿造成顯著影響。
2) 農戶對待光伏房屋同其他一般性商品一樣,其改造意愿受家庭年均收入水平、光伏綠色補貼和光伏技術支持體系的正向影響。除此之外,農戶的文化程度、光伏福利認知水平及農戶環(huán)保行為水平越高,其改造光伏房屋的行為意愿就越強烈。實證研究結果還表明,加入村集體經濟組織的農戶更傾向于將傳統房屋改造為光伏房屋。
3) 對農戶光伏房屋改造行為實施意愿產生顯著影響的7個影響因素之間既相互關聯又獨立發(fā)揮作用,構成了一個較為完整的關聯結構層次系統。其中,環(huán)保行為態(tài)度是表層直接因素,光伏福利認知、家庭年均收入水平和光伏綠色補貼是中層間接因素,文化程度、組織情況和光伏技術支持體系是深層根源因素。
根據以上實證研究結果,為提高農戶光伏房屋改造意愿,本研究提出以下3點政策建議。
1) 農戶層面。當地有關職能部門應會同村兩委及農技推廣點加大光伏新能源的宣傳力度,通過教育培訓、技術指導以及宣傳示范等手段,使農戶了解光伏新能源的基礎知識,提升其對光伏能源的福利認知水平,并進一步加強這一群體對自然生態(tài)環(huán)境危機問題的責任感。積極鼓勵村集體經濟組織成員率先改造,樹立典型模范,基于鄉(xiāng)村社會結構的“差序格局”對周圍農戶產生帶動作用,從而提升其光伏房屋改造行為的自主性,引導農戶做出科學理性的決策。
2) 市場層面。著力完善區(qū)域光伏技術支持體系,建立光伏技術公司及示范點,有效解決光伏系統的安裝、使用、售后及技術創(chuàng)新等問題,減少農戶的后顧之憂,促進農戶光伏房屋改造行為與市場的良性互動發(fā)展。另外,以光伏為代表的新能源產業(yè)對傳統煤炭產業(yè)造成了極大的沖擊,許多傳統能源從業(yè)者面臨轉崗問題,鼓勵大型國有傳統能源企業(yè)大力拓展光伏新能源市場,不但可以提高光伏產業(yè)的影響力,又可以為傳統能源行業(yè)員工再就業(yè)提供大量工作崗位。
3) 政府層面。政府應將城鄉(xiāng)經濟發(fā)展、新能源基礎設施建設等方面協同推進。加大光伏新能源的政策支持力度,建立完善的新能源技術支持體系,提供更為豐富多元化的新舊能源轉換綠色補貼。一方面,降低農戶的光伏房屋改造成本,并將光伏收益對接農戶社保賬戶;另一方面,積極鼓勵新能源企業(yè)發(fā)展,落實好技術扶持、減免稅收等優(yōu)惠政策。真正實現政府與農戶在光伏房屋改造上的成本共擔、收益共享,提升農戶的政策滿意度,并最終達到增強農戶光伏房屋改造意愿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