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婉惠
走出去的兒女,無論多遠(yuǎn),心離家很近,兒時鄉(xiāng)村的一切一切都時刻在腦海翻滾。
那房屋前幾步之處就是田野,田墾上的云朵飄忽來去,像在翻閱日歷,在浮想什么,又什么也不想。微風(fēng)徐徐,媽媽與姐姐的菜園就像這云朵給人無限溫馨與遐想。
腦海里那提水澆菜滋滋的聲音蔓延開去,是泥土小路,是池塘木桶叮咚的聲音,還是吱吱的聲響呢?每每,媽媽總是一大早做飯,一邊生怕池塘的“護(hù)桶缺”被人搶先(就是提水灌溉田地的地方),媽媽便早早派我們拿水桶去排隊(duì)占位置!駐足池塘邊,護(hù)守位置時我們嘴可沒有閑著,從口袋里掏出奶奶給的粿干(過年蒸的粿,舍不得一次性吃完,又沒有冰箱的年代,就把粿切片曬干可放好久不壞,拿它當(dāng)零食獎勵勤奮的孩子,這美食叫做粿干),真味覺—我們回憶尋的就是這個味,親情味!
如今站在這個地方,物是人非怎不攪動心房?沿著腦海里木桶的叮咚,循著濕痕的青石板抵達(dá)家門舊厝,仿佛又看到老屋大門口前的土埕上嬉笑的孩兒:那丟手絹、踢毽子、撿五籽、老鷹捉小雞、捉迷藏、捉踩影子,還有夏日搖蒲扇,冬日曬暖陽等舊人的模樣歷歷在目。當(dāng)你回不過神的時候蹲下來擁抱一下自己,撫摸那熟悉的沙塵,兒時的味道極濃,濃到讓人快窒息……
老屋鄰居(烏針婆)家院子里的那口井水依舊水源不斷,卻不知道還會不會像兒時那樣冬暖夏涼;那些搓腳的小磚頭不知道還在不在;曾經(jīng)那一提起來就飲水的樣子、那洗菜聲、搓衣聲、清馬桶聲,聲聲入耳。曾經(jīng)那么多人圍在一起,每人一塊石頭板,一個面盆,洗衣服、聊天、嬉笑,一切一切想起來都那么溫馨美好,就連在這里的吵架生氣的樣子都變得那么溫暖。這一切,都烙印腦海,回味無窮無盡……
忙碌的生活里有時候特意靜下來給自己一個空間來尋味!
時代變化,幾經(jīng)更新?lián)Q代,古井并沒有因?yàn)闅q月的更換、人去樓空而被掩埋,一直都在那兒靜靜地等待著,就像老屋那屋檐底下的燕子巢安靜地等待燕子歸來一樣,這大概就是吃水不忘挖井人的一種方式。我想,每當(dāng)村民們路過這里,也會自然而然轉(zhuǎn)頭望望各自掀開昔日的一頁的。嗯,各種味兒也會由日歷漫開去。
不知多少次夢回兒時舊厝漫步,我俯下身體,傾聽磨光的青石板,多少跫音從中蕩起。這條巷貫穿村里的山頂片與山腳片的村居,因地形關(guān)系,山頂居民下田地,或者下海捕食大都從我家門口這條巷子走,巷口那被磨得光亮的石板更顯得厚重!它承載著多少鄰里鄉(xiāng)親多少溫馨的問候與足跡!
如果把這石板形容為一條騰空欲飛的青龍也無可厚非,這兒踏出了多少兒孫,走向全國各地大顯身手,光宗耀祖,奔向五湖四海,閱覽祖國的大好河山。是的,夢里鄉(xiāng)村的味道,就在這條巷子。
循著夢里味兒升華,深入兒時各個居所角落,很多地方依然保存舊時光的容貌,畫棟雕梁、青磚黛瓦,我頓足在那里發(fā)呆、發(fā)呆,流連忘返!
25125017053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