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青,徐 梅
(喀什大學 人文學院,新疆 喀什 844000)
關注女性和生態(tài)是賈平凹小說的重要內容,他的長篇小說《廢都》,在逼真描繪當時知識分子生存狀態(tài)和精神危機的同時,還用大量筆墨刻畫了在整個男權社會中艱難生存的女性和自然。《生態(tài)女性主義文學研究》中這樣說道:“在傳統(tǒng)的‘男性中心主義’時代的文學中,特別是在尋求‘自然’‘天人合一’的中國文學傳統(tǒng)中,實際上已經(jīng)蘊含了與生態(tài)女性主義相通的理念、價值和旨趣?!盵1]10《廢都》中生態(tài)問題和女性問題的結合,使得生態(tài)女性主義意識在作品中得以體現(xiàn),其中“天人合一”思想的體現(xiàn)以及對男權社會中的女性命運進行關切的意識是符合“反對人類中心論和男性中心論,主張改變人統(tǒng)治自然的思想,批評男權的文化價值觀,贊美女性本質”[2]的生態(tài)女性主義理念的。縱觀整個文本的書寫,可以發(fā)現(xiàn)在男權壓迫下的女性和同樣受到人類不斷破壞的自然有著息息相關的命運,這些相關性能夠引發(fā)我們對男性、女性、自然三者關系的深刻思考。賈平凹給予自然和女性相應的關照是對構建一種和諧社會的渴望和探尋,與生態(tài)女性主義反對對生命做等級劃分的主要觀點以及重建男女之間、人與自然之間公正和諧關系的使命相契合。
生態(tài)女性主義認為女性與自然具有相似性,女性和自然的命運是緊密聯(lián)系的。《廢都》中一只會芻思的奶牛貫穿全文,它隔一段時間就會被主人牽進城讓作家莊之蝶直接趴在肚子下吮吸牛奶。這里的奶牛成為了一種符號,被賦予了象征意味,它像女性哺育后代一樣在哺育著人類。就像大地是生態(tài)系統(tǒng)賴以生息繁衍的載體一樣,女性自古以來就在人類社會中擔任著生殖、哺育和繁衍生命的角色,不管是奶牛還是大地,都是大自然中的一部分,它們和女性之間存在著一種隱喻的相關性。
孟云房是作者筆下的一名文史館研究員,酷愛研究玄學一類的東西,常常請人到“求缺屋”去談天說地,一次一位“真人”在談到對于未來世界的看法的時候,講到了月亮圓虧對潮汐漲落的影響,潮汐變化又對女性月經(jīng)有影響。這里作者借用玄學談論女性與自然的關系,正如金文野教授在《中國當代女性主義文學論綱》中所言:“月經(jīng)使女性與自然過程(月亮圓缺)保持有規(guī)律的聯(lián)系,使女性能同他人在社會與自然關系中保持關懷的關系,作出敏感的決定?!盵3]33趙京五是個喜歡花的美男子,他在談論花草時這樣講道:“花是草木的生殖器,我只認作它們是各種各樣的女性,在東方的傳統(tǒng)里,水仙常是作為冰清玉潔的貞女形象。我栽了這么多花草,看著它們,理解著世上的凡女子?!盵4]279孟云房所請的“真人”和趙京五在看待自然界的事物時,都看到了女性和自然之間的相關性,強調了女性“本質”特征,認為女性是自然的象征物。
文本世界里描繪的整個西京城映照著男權社會,在這個城中女性依賴服從于男性,她們生兒育女、照料家庭,作為他們的附庸而存在。自然也如此,在奶牛視角下,整個自然環(huán)境都在人類的統(tǒng)治之下,被利用被污染被破壞。女性和自然處于同樣的從屬地位,有著同源同構性,都被男性書寫、建構?!芭酝匀?、女性原則同生態(tài)原則的聯(lián)系,一方面來自女性的生理——心理特點,女性作為孕育、撫養(yǎng)和守護生命的性別,比男性更多地體驗著生命的自然性、平等性、互融性和整一性,也具有更加生態(tài)化的生存模式;另一方面來自社會文化的塑造,男性將女性在繁衍中的作用定位為‘質料’、比喻為‘土壤’,認為女性更少理性、社會性,因為她們更接近動物與自然”[1]11。自然和女性之間的關系,是一種“自然化的女性”[5]205和“女性化的自然”[5]205的相互關系,這就表明他們在解放的途徑上具有一致性。
欲望是生命本性的特征之一,它包括物質欲望和精神欲望。在著名的人類需求五層理論中,美國心理學家馬斯洛又將人的欲望從低級需求到高級需求劃分為生理需要、安全需要、社會需要、尊重需要以及自我實現(xiàn)。不管是物質和精神方面的欲望,還是馬斯洛所提出的五層次需求理論,都能在賈平凹筆下的西京城中體現(xiàn)。
在文人圈中,他們追名逐利,為了求得社會尊重的需要,這是他們對物質欲望和精神欲望的追求。莊之蝶在牛肚下直接吮吸牛奶是生理需要的一種體現(xiàn),不禁讓人聯(lián)想到嬰兒吮吸母乳,莊之蝶仿佛像嬰兒一樣對母性表現(xiàn)出一種依賴,這是一種生命原始本能的表現(xiàn)。在這樣一個充滿欲望的西京城下,男女之間的情欲更是被作者無限放大,賈平凹圍繞主人公大膽描寫了大量的性愛場面,其中以主人公莊之蝶的性欲表達為主。莊之蝶作為一名知名作家,在上流社會的文化圈子里可以說是如魚得水,可外在的光鮮亮麗卻沒能彌補他精神的空虛,整個人也就顯得失去了原始的生命活力。當莊之蝶和唐宛兒第一次發(fā)生性關系時,在快感中仿佛獲得重生,于是他開始將自己沉溺在情欲中,和多個女人發(fā)生性關系,尋求情感和性的滿足與和諧,憑借人類原始的性本能給生命注入活力,這未嘗不是他在進行一種自我救贖。阿燦在最后一次和莊之蝶發(fā)生性關系時,將欲望的熱烈表露無遺,阿燦是想要給他留下一個孩子的。肉體的交合、欲望的爆發(fā)將男性與女性之間的活躍的生命力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許多學者批判賈平凹在《廢都》中的性描寫過于直白露骨,是為了迎合大眾口味而為之,賈平凹曾在回答田珍穎的一些問題時,說自己寫一些男男女女的事是在著力尋找一個角度去獲得社會和人生的東西。那么性放縱之下的人文關懷基調是不該被忽視的,性本身并不是骯臟不堪的,應該看到性描寫背后所呈現(xiàn)出來的人的原始生命本性。
作為一部都市題材長篇小說,《廢都》書寫了賈平凹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以來的對城市文明乃至整個人類社會的獨特思考。小說開篇就寫到了出現(xiàn)在西京城的奇土、四枝奇花,天上同時出現(xiàn)四個太陽、七條彩虹,以及瘋癲老頭令人深思的歌謠,城市治安的諸多弊病,一只奶牛的哲思等一系列奇怪的現(xiàn)象。瘋癲老頭本是一名民辦教師,在轉公辦教師時受到陷害,上訪無果,逐漸變得精神恍惚,其歌謠的內容在申述自己的冤屈,也反映著社會世態(tài)的病態(tài)現(xiàn)象。文中一只奶牛被作者賦予“哲學家”的身份,這只奶牛在自己哲學家的眼光下,看到的是整個西京城的城市和工業(yè)文明遭到破壞,反映出整個社會的生態(tài)文明正在遭受威脅。它發(fā)出這樣的質疑,“它們哪里知道它在這里的孤獨、寂寞和無名狀的浮躁呢……城市的空氣使他窒息,這混合著煙味硫磺脂粉味的氣息,讓它常常胸口發(fā)堵發(fā)嘔。堅硬的水泥地面沒有了潮潤的新墾地的綿軟,他的蹄腳已經(jīng)潰爛了”[4]276。在牛的感覺里,預感了城市或許將徹底消亡,發(fā)現(xiàn)了由于地下水被大量汲取、人和建筑的增多,整個城市開始下陷。
整個西京城的城市文明充斥著破敗,富有才華的背后是丑陋皮囊和骯臟靈魂,給人們供應鮮牛奶的奶牛蹄腳潰爛、胸口發(fā)悶,饅頭中摻雜著洗衣粉、硫磺,農村清新的空氣開始被工廠氣體污染……西京城是中國的一部分,中國是宇宙的一部分,那么應將西京城的城市文明放置于整個人類社會去看待。在這個物欲橫流的時代,生態(tài)環(huán)境開始遭到破壞,人們的生存環(huán)境開始面臨危機,這是令人深思的。作品中出現(xiàn)的一系列反常的自然現(xiàn)象和被破壞的社會現(xiàn)象,是作者對自然和社會進行的深度思考,是對當今社會中出現(xiàn)的諸多弊病的批評。不僅如此,牛群的皮被用來做大衣、夾克和鞋;樹上的知了被用來做菜肴;人造湖、假山越來越多……這個世界開始充斥著殘忍和虛假。俗話說“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人們不能一味地向大自然索取,在追求物質文明的同時應該尊重和保護大自然。賈平凹通過一只“哲學奶?!钡囊暯莵韺徱曊麄€城市文明和人類文化,奶牛作為大自然的象征,對人類為了自己的利益肆意破壞踐踏自然的不當行為表示反抗,作者借此呼吁人類尊重、保護自然,表達出一種對社會和自然的生態(tài)關懷。
“賈平凹小說中的女性在婚姻中和兩性關系中總是處在弱勢與被動的狀態(tài)?!盵6]文本中的牛月清遵守家庭傳統(tǒng),踐行著男主外女主內的文化傳統(tǒng),負責丈夫莊之蝶的衣食住行,她專門給丈夫做他喜歡吃的面食和翁醋,還替他打理仕途上遇到的事情。牛月清就是這樣一位女人,千方百計尋求處方想要替丈夫傳宗接代,在得知丈夫背叛后選擇了隱忍,替丈夫維護名譽,期待著丈夫回心轉意。牛月清覺得女人就算再跑,前面遇到的還是男人,這是她作為一個妻子在不自覺地遵守和維護潛藏在自己心中的男權秩序,在這樣一個以男性為中心的文化秩序中,牛月清為自己的丈夫奉獻、犧牲,成為了婚姻中的附庸品。唐宛兒在文中是一個美人形象,她仿佛是個比牛月清多幾分“自覺意識”的女人,她知道怎樣憑借自己的姿色去贏取男人的歡心,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是唐宛兒又是具有悲劇性和奴役性的,她被周敏嫌棄結過婚;懷了莊之蝶的孩子后只能自己獨自去墮胎;在被丈夫找回后遭到性虐待。柳月作為身份低微的保姆,自知不可能和大作家莊之蝶有圓滿的結果,在權衡利弊之后選擇嫁給市長的殘疾兒子,柳月深知,如此一來她便可以改變自己的身份地位。這群女性在婚姻和兩性關系中的底層弱勢地位,使得她們的命運呈現(xiàn)出不同形式的悲劇性。
這些女性的共同點在于,她們都處于一個以男權為中心的男權社會,處于一個被動的社會地位,服從服務于男性。幾千年來的男權中心文化建構起來的男權秩序是根深蒂固的,這種秩序壓迫女性形成了服從于男性的集體無意識,這樣的社會文化塑造了性別的不平等。正如慧明所言,女人不能少了男人,這未嘗不是作者在通過一位尼姑之口對傳統(tǒng)男權社會進行控訴,在這樣一種社會文化秩序下,處于弱勢的女性沒有與男性同等的從事社會、文化、政治活動的機會,她們只好依附男性去改變自己的命運,這樣一個女性必須依附男性的社會,她們可能變得更加邊緣化、客體化。
“生態(tài)女性主義批判男性中心的只是框架,目標是建立一個遵循生態(tài)主義與女性主義的原則的烏托邦。”[7]《廢都》發(fā)表以來毀譽參半,它是復雜的,它也是揭示復雜的,在這個復雜混沌的世界,賈平凹用特有的視角觀照著女性與生態(tài)。在《廢都》中,作者塑造了一位有著優(yōu)越身份地位、備受追捧的知名作家莊之蝶,他是外人眼中才華和名譽兼?zhèn)涞那f老師,可偏偏就是這樣一位看似美好的人,卻擁有一副丑陋的皮囊和一個骯臟的靈魂。莊之蝶又瘦又矮,頭發(fā)蓬亂,有齲齒、有腳氣、吃飯放屁、睡覺咬牙,不僅如此,他還有著混亂的私生活,最后還出賣利用朋友和自己保姆來謀取自身利益。在這樣一個外表兼靈魂皆充斥著丑陋的作家身上,卻承載在數(shù)位女性的美麗和自信,這是對自古以來所崇尚的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形象的一種顛覆。四大文人們吃喝嫖賭、招搖撞騙、出賣朋友;黃廠長賣假藥并在飛黃騰達后嫌棄結發(fā)妻子而在外面找小三;唐宛兒丈夫對她進行慘絕人寰的性虐待……這些都表現(xiàn)著男權社會中男性的自以為是,他們任由自己的欲望去支配自然和女性,他們自私自利的行為給自然和女性帶來災難。作者以一種嘲諷的筆觸將這群男性的欲望不加掩飾地暴露出來,揭示出男權社會中男性、女性、自然三者關系的不公平。
故事的結局令人唏噓,唐宛兒被丈夫綁回老家遭到性虐待,龔靖元被氣死,莊之蝶身敗名、喪失了創(chuàng)作能力……他們的悲慘命運一定程度上是對文本世界中男性精神生態(tài)危機的寫照,同時暗示著整個城市文明的衰敗墮落,這樣一種世相是對小說題目“廢都”的呼應?!皬U都”在文中成為了一種隱喻,西京城這樣一座自然、精神、文化都頹廢的城市,象征著人的思想、行為、生活環(huán)境的頹敗,暗示著整個人類現(xiàn)實社會出現(xiàn)了各種形式的弊病。廢都之下主人公莊之蝶遭遇的不幸以及他的最終出走,揭示著不合理男權社會文化秩序終將崩塌。
女性自古以來就和自然一樣,擔任著孕育、繁殖的任務。牛月清作為一位傳統(tǒng)的家庭主婦,可謂是一位賢妻,但是良母方面,由于她幾次墮胎導致無法懷孕,于是,牛月清想方設法想要用偏方為莊之蝶繁衍后代。這在一方面可以表明,自中國傳統(tǒng)以來,女性在身體欲望的表達上是作為一種孕育后代的方式,而非自我滿足的追求,不管是物欲還是情欲,女性在欲望表達上都是處于被動地位。
如果說牛月清代表著男權社會中溫順隱忍的一方,那么慧明、唐宛兒、阿燦、柳月對身體欲望的自覺追求則是在男權壓制下覺醒的一方。牛月清在性愛中的表現(xiàn)是委婉含蓄的,即使自己得不到滿足也只是自己噙了淚地委屈自己,不對丈夫做那一方面的強求。身為尼姑的惠明因為脫發(fā)而出家,但出家后仍然要化妝,甚至打破了清規(guī)戒律去大膽追求自己內心的本能欲望。唐宛兒、柳月、阿燦則不同,她們在和莊之蝶交歡時快樂著、滿足著,她們都為了莊之蝶飛蛾撲火般燃燒自己,感受著身體欲望得以滿足的快感。作者通過對莊之蝶身邊的幾位女性情感世界的描繪,彰顯了女性肆意滋生、沖破藩籬的身體情欲,表達了她們對身體、情感的渴望與向往。這群女性通過大膽釋放個人身體欲望來彰顯女性的主體意識,她們恣意流動的欲望,是對自我內心需求的正視,是男權壓制下的一種女性欲望回歸。
生態(tài)女性主義認為,兩性世界不是一種占有和被占有、救贖和被救贖的二元對立的關系,而是一種相會依存和協(xié)作的關系,其主要的目標是構建公平和諧的社會。因此,女性敢于在男權社會中自覺尋求本能欲望的滿足,尋求男性與女性之間性關系的和諧,已經(jīng)是一種主體意識的覺醒,是有利于和諧社會的構建的。
女性要得到真正意義上的解放,需要平等的社會關系給予保障,但自身思想上覺醒也必不可少,在文中主要表現(xiàn)為身體覺醒和思想覺醒。關于女性的身體覺醒,主要表現(xiàn)為女性對身體欲望的大膽追求,這已在前文有所論述。牛月清這樣一位溫柔善良的女性也不只是柔弱的,作者在文中用只言片語交代了她是一個有工作的女人,這就意味著她能夠保證經(jīng)濟獨立,即使在脫離男性之后也能生存。女性意識的覺醒,加速了牛月清的成長,她開始去紋眉、祛斑,重拾女性的愛美之心,開始為自己而活。唐宛兒一心想與莊之蝶結婚,可是事與愿違,背上小三的罵名后用自以為的方式替莊之蝶減輕負擔,自己一個人勇敢去墮胎,在被綁回潼關后寧愿遭受性虐待也不對自己的丈夫屈服。阿燦在愛情里面是可憐可悲的,但是這樣一個為愛愚昧的女人亦有著剛烈的一面,在妹妹被王主任強暴、逼瘋后憑借自己的力量進行反擊報復,這于阿燦而言既是一種毀滅又是一場女性自身的救贖。汪希眠的老婆堅守倫理道德原則,盡管十分愛慕莊之蝶也不愿意做會破壞雙方家庭的事情;尼姑慧明在最后也說出“所以,女人要為自己而活,要活得熱情,要活得有味,這才是在這個男人的世界里,真正會活的女人”[4]383-384?;勖髦哉f出這樣的話,是因為她參透了在男權社會中女性光依靠男人是行不通的,還需要大膽活出自己的風采。這群女性在兩性關系中作出各自的掙扎,這樣的掙扎是一種覺醒意識萌生的表現(xiàn),這些覺醒意識是她們在思想層面的覺醒。
這群女人各自不同,卻又那么相同,不同的是她們有的溫柔善良、有的美麗風情,相同的是她們都活在男權社會之下,所幸的是她們的覺醒意識在萌生。她們對男權社會的反抗,是對性別平等意識的追求,“性別平等意識——尤其是兩性的人格獨立意識和人格平等意識,無疑是構建兩性和諧關系的前提和基礎”[3]252。
劉利俠教授在研究賈平凹的作品《古爐》時說:“小說對女性和自然的關懷及對男權文化的批判,既有對西方生態(tài)女性主義思想的接受,又有創(chuàng)造性的應用和超越?!盵8]《廢都》亦如此,在對男權中心進行批判的同時深刻反思了自然、男性、女性三者之間的關系,能從中發(fā)現(xiàn)賈平凹在創(chuàng)作中表現(xiàn)出來的處世態(tài)度和生態(tài)女性主義理論的不謀而合,能看到他在作品中流露出來的渴求世間萬物和諧平等意識。生態(tài)性的平等包含了所有生命之間的平等,所有生命都擁有生存、發(fā)展的平等,因此男性、女性、自然都平等。文本中體現(xiàn)出來的對人與自然和諧關系的渴望,對兩性平等關系的追尋,是一種生態(tài)性的平等意識的表現(xiàn),這和生態(tài)女性主義的目標是相一致的。賈平凹在充分感知了中國自古以來就有的“天人合一”的美好之后,對三者命運作出的思考無疑是有意義的,女性和自然在男權社會中遭受了奴役、壓迫,這正是一個值得反思的生存世相。在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思想下,生態(tài)女性主義視閾下的中國當代文學研究價值意義重大,這為建構和諧的社會關系尤其是和諧的兩性關系,提供了一個值得探索的巨大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