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是首歌

孫曉宇

一枚枯葉翩然落于窗臺。薄如蟬翼的葉面，清晰的脈絡在午后靜默的陽光中伸展著。眼前斑駁的石桌映入眼簾，楚河漢界，霎時一起涌入腦海……

西風乍起，葉落紛紛，我在秋涼漸濃的時節(jié)，轉(zhuǎn)學到了濟南，忙碌的父母難以給我溫馨的陪伴；陌生的同學又使我感到不安，我時常孤獨地游蕩在小區(qū)內(nèi)，踏著一地黃葉，無聊地數(shù)著地上的青磚。

那一個尋常的午后，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來到小區(qū)的一角，遇到了那位衣著簡樸的老人。他獨自端坐在石凳上，前面是一個斑駁的石桌，石桌上走馬飛象，楚河漢界正廝殺得難舍難分。我拿著一根樹枝漫不經(jīng)心地抽打著身旁干枯的老槐，悄悄偷眼瞧他：蠟黃的臉上松松垮垮，皺紋交錯；頭發(fā)梳得倒還整齊，然而已十分稀疏，如柴的枯手拈著棋子，時而在半空中緩頓片刻，時而決絕地落子定音，他似乎并未察覺到我，完全沉浸在縱橫交錯的棋網(wǎng)之中。

許是我抽打得用力，槐樹上幾片枯葉，翩然落下，安靜地躺在棋盤上。老人像醒來一般，抬頭看我一眼，眼中如同無波古井溢滿了慈祥。他微微一笑：“孩子，會下棋嗎？”我搖搖頭，老人笑著指指棋盤，兩道白眉一挑，緩緩地說：“我教你，咱爺倆做個伴！”

我點點頭，坐到對面。隨著老人的指點，勾畫著心中的世界。點點陽光透過頭頂?shù)闹﹁荆甙唏g駁落滿棋盤，落在老人稀疏的白發(fā)間，灑落在我幼小心中那小小的一隅。一老一小，彼此在這個靜謐的午后，互相溫暖。

從那以后，我和老爺爺約定每周六下午都來下棋，象，炮，士，兵……在我的腦海里來回穿梭，兩人歡聲笑語，一年又一年……

時光荏苒，現(xiàn)在的我已上了中學。早已隨父母搬家多年，也許久沒有回到那個古舊的小區(qū)。然而，秋風每至，便會憶起那段歲月?？萑~籟籟飄落，帶著牽掛與不舍，那是悠揚的歌聲，是一首溫暖的相逢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