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炳揆
某日和一位朋友聊天,他說起在疫情期間做了一件事,就是把他所有的通訊錄統(tǒng)統(tǒng)整理了一遍,把800多人縮小成50余人,這張50余人的表上有家庭成員、同事、朋友等,都是他決定要經常保持聯絡的。
我們通常的思維方式是朋友多多益善,但是疫情帶來的變化之一是出行減少了。例如,接到中學同學女兒婚宴的請?zhí)?,會三思:人群聚會有風險,我一定要出席嗎?這次疫情,暴露了許多我們原先不知道的事,其中有一件就是:我們交的朋友確實有數量和質量的差別,其中有一些朋友是我們渴望見到的,也有一些人如果不見到反而更輕松。
或許,在疫情暴發(fā)以前這種感覺就存在,但往往被忽視,愛交際的人會一個接一個地參加聚會,一位朋友曾不無得意地對我說:“昨天我有五個飯局呢!”事實上這些交際大都是泛泛的,不可能有深度交流。疫情一來,可能“一頓飯”也不參加了,反而覺得輕松自如。
有人做過研究,人類所具有的認知能力使人們最多只能同時有4-6位密友。這里說的密友,系指你個人社交圈核心層的人——關系密切、互相之間愛慕,值得你每天,或者是每星期花時間、花精力去細心維護。顯然,所謂密友,包括你的性伴侶,也包括一到兩位家庭成員。
即使是在疫情發(fā)生以前,偶爾結識的人、萍水相逢的朋友,也很快會消失,或者說會被替換。有研究說,每隔五到七年人們會更換一半朋友圈內的人。與此相吻合的是,這個研究還揭示了所謂友誼,只有一半是“相互”認同的,也就是說,在你認為是朋友的人中,只有一半的人認可你也是他們的朋友。這并不是說人們交友時一廂情愿,會沾沾自喜于自己朋友眾多,其實只要客觀地分析一下,多一點思索,就可以認識到上述結論是事實,疫情只不過是加快了思索和識別的過程罷了。
不是嗎?疫情期間,當參加一次聚會要作風險評估時,你和你的朋友對友誼的珍視程度就昭然若揭了,去學校接孩子時認識了孩子同學的媽媽,俱樂部練瑜伽時結識的伙伴等,肯定不會是你優(yōu)先考慮要去聚會的對象。顯然,當推動這些“交友”的外力不復存在,你會恍然大悟:“原本并沒有太多話可說的,除了寒暄,從來沒有過深入交談啊?!?/p>
當疫情過了以后,你會不會后悔呢?那位曾經一天有五個飯局的人會不會感到內疚呢?不會。疫情教會了我們追求健康、安靜的生活方式,使我們審視一下,哪些人即使在疫情期間我們依然聯絡,依然冒著一定程度的風險見面——因為我們珍視和他們的情誼。而這種朋友情誼,只有在朋友雙方有共識、有共同追求的情況下才能存在,才能伴隨我們終身——當然,更是伴隨我們走過了疫情。
摘自《新民晚報》2022年1月27日 小黑孩/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