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杏
C家是國外的一線奢侈品牌,在首都的專柜只有那一家,和御南一品隔了兩條街。
商場不比景點,根本不可能封鎖不讓客人進出。
碰巧是周末,里面人又多,光是一樓的大牌柜臺旁邊都有不少人。
裴越早前就跟C家經理打過了招呼,所以一進門,就直接帶著兩人去了清凈些的VIP柜臺。
這邊人相對少了些,但那是在幾個人來之前。
陸斯衍畢竟是微博粉絲近億的人,剛到的瞬間就有粉絲認了出來,里三層外三層在幾米開外圍成了一個圈。
他倒還好,早就適應了這種情況,還能面不改色地看柜姐拿出來的新款戒指。
溫茴就不行了。
因為早就做好了準備,所以她今天口罩、帽子、圍巾都戴得齊全。
溫茴被圍在中間,從來沒覺得自己這么不像人過。她像動物園里的猴子,更煩人的是,猴子旁邊還站了個高貴的王子。
溫茴看了眼陸斯衍:“快點挑?!?/p>
商場內燈光無比晃眼,中央空調又開著,她捂得嚴實,進來沒幾分鐘鼻子上就冒了層細汗。
柜姐被她逗笑了:“熱了可以把帽子、口罩摘一下的。這邊有保安,而且粉絲也不會亂來的?!?/p>
陸斯衍側眸看她,手一抬,把遮了她小半邊臉的圍巾拉下來些,腕間一轉,手指伸到她耳后把她的口罩摘下來:“喜歡哪個?”
新鮮空氣瞬間涌了進來,溫茴整個人舒服不少,她也沒再戴上,低頭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
柜姐的聲音很溫柔:“戒指可以在內側刻字母的,這款是我們家今年的限量,只會出三對。
“因為陸先生之前打過招呼,所以最后一對一直留到了現(xiàn)在。陸太太,您瞧著呢?”
C家畢竟是國際品牌,這款對戒別致又耐看。
溫茴的注意力卻不在這上面,她轉頭看了眼陸斯衍:“你什么時候打的招呼?”
柜姐笑笑,替他答了:“就是你們公開前兩天?!?/p>
“哦……”溫茴心里突地一跳。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為陸斯衍沒把這段婚姻當回事的。
陸斯衍從頭到尾沒什么表情,沒有不耐煩,也沒有不適應??赡芤驗樗熬涂催^了樣式,所以這次過來,基本就是溫茴一個人在挑。
陸斯衍之前定的不止一對,溫茴又有選擇恐懼癥,最后看看付曦,又看看裴越,才把戒指給定了下來。
樣式粗略一看很簡單,但是稍微仔細一些,就能看到它的特別之處。
簡約又大氣。
等他們挑完戒指付完款,已經近一個小時以后。
粉絲們散開了不少,這會兒只剩下十幾個真愛粉還站在旁邊。
陸斯衍朝他們看了眼:“早點回家?!?/p>
粉絲們立刻回應道:“行行你也是!”
“早點睡覺!”
“多吃點飯!”
溫茴第一次碰上這么好的粉絲。
就是可惜,不是她的。
直到出了商場,上了車以后,溫茴的視線還停在外面的粉絲上面。
陸斯衍的粉絲以女生居多,男生也不算少,今天的這些粉絲男女比例也沒差太多,她多看了眼,然后才轉過頭來。
裴越笑了下,語氣隱約有些欣慰和自豪感:“我沒騙你吧,星星們大多數(shù)挺好的?!?/p>
陸斯衍畢竟火了快十年,跟那些突然爆紅起來的明星差別很大,光從粉絲上就能看出來。
溫茴也笑,輕輕應了聲。
裴越掉轉車頭:“文藝姐剛剛說通稿已經發(fā)了,你們去看看微博?!?/p>
陸斯衍沒動,溫茴和付曦立刻打開手機看了眼。
文藝工作室找的都是大博主,一天的閱讀量就能有幾百萬,所以即使剛發(fā)了幾分鐘,就迅速上了微博熱門搜索榜。
第一個發(fā)微博的是“呱呱爆料”,一個粉絲近千萬的營銷號。
因為發(fā)的內容大部分比較中立真實,所以風評很好。
@呱呱爆料:爆個料,lsy十歲的時候就跟wh認識了,十九歲是拍《海棠依舊》時,并不是和她第一次見面。至于感情情況大家自行琢磨。另外,我見到過wh本人,長得很漂亮,小公主一樣。
這個爆料,果然精確。
尤其最后一句話,讓溫茴的嘴角彎了起來。
付曦坐在副駕駛,溫茴抬腿輕踢了下前排的椅背:“看見了沒,說我是小公主呢……”
話音剛落,還沒出兩秒,旁邊的男人就低低笑了聲。
溫茴想立刻把那句話收回來。
她怎么就忘了,旁邊還坐了一個不愿意當人的陸斯衍了。
裴越覺得這小姑娘挺有趣,把車停在御南一品的別墅門口后,沒忍住也笑出了聲。
一時間,車內氣氛十分詭異且尷尬。
溫茴皺了下眉,不說話了。
陸斯衍推開車門:“走了。”
他長腿一邁走下車,骨節(jié)分明的手朝她伸過來,語調輕輕:“公主殿下。”
日光正好,在他好看的眉眼上鍍了層很溫柔的光。
溫茴心一跳,像是有朵花驟然綻放。
就在這一刻,她突然慶幸車上沒有陸斯衍的粉絲,不然可能會忍不住撞車門到原地昏厥。
溫茴盯著那只手看了兩秒,然后輕輕哼了聲,推開自己這側的車門下了車。
陸斯衍倒也不覺得尷尬,他順勢關上車門,然后抬手敲了下主駕的車窗。
車窗降下,他聲音轉寒:“看什么看?!?/p>
嘖,幼稚。
裴越不跟他計較,搖著頭輕笑起來,怪他長了雙迷人的眼睛。
溫茴比陸斯衍先進的家門。
御南一品前幾天停的供暖。她不太受得了寒,回來后把空調開了好一會兒,才把衣服換成了薄的家居服。
換好衣服坐到陽臺邊上沒幾分鐘,就聽見走廊里男人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傳來。
太陽還沒下山。這邊采光好,封閉的環(huán)境內,溫茴全身上下都被溫暖的陽光曬得暖洋洋的。
腳步聲越來越近,然后在幾米開外停下。
溫茴靠在躺椅上,也沒回頭去看:“晚上吃什么?”頓了頓,她又小聲加了句,“我不太會做飯?!?/p>
父母離婚前,溫茴更多是住在奶奶家里。后來奶奶去世沒多久,她進了娛樂圈以后,就更用不著自己做飯。
說起來還有點不好意思,她除了煮面、炒飯好像什么都不會。
陸斯衍脫了外套扔到一邊:“你想吃什么?”
“要不,點外賣?”
不是她看不起陸斯衍。但是她敢保證,他除了早上的粥,其余也什么都不會做。
果然,沉默幾秒后,男人淡淡“嗯”了聲。
于是溫茴看起了外賣,軟件上的店家五花八門,她的手指一點點往下滑:“吃什么?”
“隨你?!?/p>
溫茴皺眉:“上午要買戒指的時候你也說隨我?!?/p>
陸斯衍抬了下眼。溫茴這會兒正扭過頭來看他,女孩子半張臉背著光,另一邊臉有陽光隱隱跳躍,把她的眉眼襯得明媚動人。
陸斯衍看她兩眼,嗤笑了聲:“這次是真的?!?/p>
于是溫茴真沒再問他,憑著自己的喜好,又挑了兩個符合大眾口味的菜品,湊成三菜一湯下了單。
配送顯示六點送達。因為是預定,所以距離現(xiàn)在還有一個小時。
她剛退出外賣軟件的界面,屏幕上方就彈出來一條微信消息。
xixi:講真的,我覺得剛剛陸斯衍和你有點甜。
付曦不追星,也不磕CP,她是單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總結出來的。
溫茴猜她指的是陸斯衍那句“公主殿下”。
hui:你叫我一聲公主殿下,“溫習”也可以這么甜。
xixi:“溫習”又是什么東西?
hui:你怎么能說這是什么東西呢?
溫茴發(fā)了個哭泣的表情:這是我跟你的CP名。
付曦自從只帶她一個藝人之后,比之前清閑了不是一點半點。兩人就CP的話題聊了半個小時,最后等到付曦要去做晚飯,溫茴才退了聊天界面。
陸斯衍剛才進浴室洗澡了。
溫茴瞥了眼緊閉著門的浴室,又看了眼剛剛開始配送的外賣,百無聊賴地打開了微博。
她雖然混娛樂圈,但是還真不太常刷微博。很多人網上和網下會是兩個人,她不太喜歡這種感覺。
今天是沒辦法,她跟陸斯衍的通告剛下,估計過不了今晚,文藝就會來提醒她去點贊。
溫茴并不是一個被動的人,尤其是在知道文藝工作室這么大費周章地發(fā)通告是為了讓她漲熱度的情況下,她就更不好等別人來催了。
微博界面加載出來,她徑直點開了熱門搜索榜單第一。
博主“呱呱爆料”的那條微博還掛在最上面,短短兩個小時,點贊居然已經過了百萬。
溫茴懷疑文藝給她買水軍了,不然按照實際情況來看,那一萬人應該都是憤怒的紅臉表情。
有錢真是好,連粉絲都能買得到。
“呱呱爆料”能在這種水深火熱的圈子里混這么好不是沒有原因的,他高明就高明在從來不把話說太完整,每次爆料的內幕都是簡短幾句,其余全由網友們去猜。
網友們的腦洞何其大,尤其是愛蹭熱度的營銷號們。
這條微博才發(fā)了沒多久,再往下一拉,已經有其他大博主開始擴充劇情了。
@八戒八卦:有朋友在娛樂圈工作。我聽他說lsy確實和wh很小的時候就認識,lsy的父親陸老前輩很喜歡wh,那時候好像就有意撮合他倆來著。
陸青元當時明明是怕陸斯衍欺負她,恨不得兩人碰不上面。
這還不算什么,還有比這個博主更扯的——
@是只小蝴蝶吧:偷偷爆個料,lsy和wh拍《海棠》的時候就在一起了,現(xiàn)在是戀愛長跑第七年。
只有傻子才會相信他們戀愛長跑七年吧?
為了證明她和陸斯衍的粉絲里沒有傻子,溫茴還特地點進評論區(qū)看了眼。
不看還好,一看差點驚到她。
“嗚嗚嗚,戀愛長跑七年,從校服到婚紗,這是什么感天動地的‘神仙愛情’??!媽媽,我又相信愛情了!”
“我記得wh拍完《海棠》好像就去了法國,你們記不記得行行去過好幾次法國?”
“樓上的姐妹,我記得!有次行行跟許橙傳緋聞傳得特別厲害,肯定是wh吃醋了,所以行行跑去法國哄人了!我再說下去就要變成檸檬精了!”
溫茴看呆了。
她滿腦子都是問號,劃拉了好半天,才看到一條質疑的。
不過那條評論倒不是質疑這條微博,而是質疑她跟陸斯衍假結婚的:“我粉行行三年多了,講真的,我覺得他倆是假結婚。而且我親戚在民政局工作,說沒看見過他倆領證?!?/p>
好不容易有這么一條反駁的評論,結果說得毫無依據(jù),樓里很快就有人嗆了過去。
@我中意你?。簽槭裁吹浆F(xiàn)在還有人覺得他倆是假的?。柯啡撕托路塾X得是假的也就算了,怎么連老粉都還懷疑真實性……首先望你知,行行并不是因為被盛娛力捧才被別人叫‘盛娛太子爺’的。盛娛董事長姓陸,執(zhí)行總裁姓陸,最厲害的經紀人也姓陸,我就算說句盛娛是陸家的也不過分吧?
@我中意你?。航由?,就行行這種身份,如果他不愿意,你們覺得盛娛可能強迫他跟別人假結婚?而且,行行火歸火,但是盛娛那么大的公司,頂流又不止他一個,隨便拉個誰來‘擋槍’就行吧?姐妹們好好想想吧,我覺得除了是他自己想結婚,不會有第二種可能。
溫茴覺得這話是在理的。
領證以前,裴越只說陸斯衍那邊不想再三天兩頭被別人拉去炒作,別的也沒多說。溫茴半信半疑,但是他們不主動說,她自然也不會去追著問。
放在今天,溫茴依舊不會去問陸斯衍。畢竟這個問題目前對她來說并不重要,這段婚姻,她沒有半點吃虧的地方。
陸斯衍也不會讓她吃虧。
溫茴又把評論往上翻了翻,剛截了那幾個最搞笑的粉絲言論發(fā)給了付曦,浴室的門就被人打開。
付曦回得還算快,她在做飯,所以直接發(fā)了語音:“還挺甜。”
“不是,哥哥……你不覺得太假了嗎?”
溫茴平時就喜歡叫付曦“曦哥”,偶爾覺得無語的時候才會叫“哥哥”兩個字,反正大家都是女人,也沒什么曖昧不曖昧可言。
前提是,她忘記剛從浴室出來的陸斯衍了。語音消息剛發(fā)過去,頭上的光線驀地暗下來了。
溫茴的手機剛好這時候震動了下,屏幕上方顯示外賣小哥還有五百米送達。她沒抬頭,剛要起身準備拿上外套下樓取外賣,手就被人給按在了躺椅的扶手上。
他的聲音低低的:“叫誰哥哥?”
“付曦。”溫茴皺了下眉,“手松開,我要下樓拿外賣。”
“叫我聲哥哥,我就松開?!?/p>
溫茴其實并不喜歡叫異性“哥哥”。因為她以前拍過的劇,有兩部都是哥哥和妹妹談戀愛的。除非是親兄妹,不然她總覺得這個詞帶了某種暗示含義。
但是溫茴沒說這一茬,她急著下樓,也未多加思考,下意識地就開口問了句:“給錢嗎?”
話音才落,頭頂突然傳來一聲短促輕微的低笑。下一秒,握著她手腕的手松了些。
溫茴松了口氣,正要起身,就瞧見陸斯衍拉開了旁邊矮桌的抽屜。
這邊平時就他自己住,所以東西放得也比較隨意。抽屜很空,里面只有幾張銀行卡。
陸斯衍頭都沒偏一下,輕車熟路地從里面拿了一張卡出來,隨手擱在桌子上。男人的浴袍穿得松垮隨意,他俯身湊近了些,話音幾乎同他發(fā)梢上的水一起落下:“給?!?/p>
溫茴懷疑,陸斯衍之所以單身了這么多年,是因為有某種特殊癖好。
她對“哥哥”這個詞真的有偏見。產生偏見的源頭,在十三歲那年。
溫茴那會兒年紀還小,演不了感情戲,接到的角色大都是少女時期的女主角。
十年前的電視劇還不像現(xiàn)在尺度這么小,要求沒那么嚴,女演員在劇里香肩半露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因為回家就要面對賭鬼父親,所以溫茴平時更喜歡待在片場。
那部劇的導演比較豪放,臨時加了場成年時期男女主的激情戲。溫茴當時不知情,正捧著劇組小姐姐買給她的爆米花在旁邊看得投入的時候,男主角突然就撕了女主角的衣服。
衣服經過特殊處理,一扯就嘩啦啦碎得跟拖布一樣。
兩人倒還知道拉上被子。很快,里頭傳來一聲聲嬌媚動人的“哥哥”。
古裝劇里的木板床吱呀亂晃,溫茴嘴里的爆米花突然就不香了。
從那以后,她就覺得“哥哥”等同于“快活”這類詞,每一個筆畫都洋溢著一種不純潔的氣息。
溫茴現(xiàn)在想起來那個場面還直起雞皮疙瘩。
有水滴落在手背上,她低頭看了眼:“你不是有妹妹嗎?”
陸斯衍的家庭情況溫茴知道得差不多了。他父母喜歡周游世界,前陣子春節(jié)還沒過多久就收拾東西出了國;有一個在讀大學即將畢業(yè)的妹妹,現(xiàn)在應該還在實習……好像叫陸長晴來著。
溫茴又抬了抬眼皮:“讓你妹妹——”
“不讓?!蹦腥舜驍嗨?,視線一垂,落在她臉上,“想聽你叫?!?/p>
他的瞳孔顏色深,看她的時候眼眸沉沉。
溫茴也不是沒脾氣,眉心一攏,剛要嚴詞拒絕,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省了她的話了。
溫茴抬腳輕踢了下他:“起開,我去拿外賣?!?/p>
鈴聲音量設置得大,電音直沖天花板。
陸斯衍皺眉,瞥了眼她微敞的領口。女孩子的脖子白皙纖長,帶了一種與生俱來的純粹與溫柔。
他的眼神側了側,語調微微轉沉:“換件衣服再去拿?!?/p>
溫茴三天后要拍《為后》的最后一場戲。
因為角色需要,她已經連續(xù)好幾個晚上沒吃什么東西了。
陸斯衍在家一天,她就破了戒。
第二天上秤,她倒也沒怎么重。她長得瘦,一米六五的個子,體重還不到九十斤。
她抬腿搭在墻壁上,趁壓腿的這幾分鐘給付曦發(fā)了條語音:“曦哥,我這幾天有安排沒?”
“正要跟你說,”付曦儼然成了她的貼身助理,“后天下午要拍《為后》最后一場。下周一DK有場慈善晚宴,會公布今年產品全線的代言人,昨天給我打了個電話說讓你過去。廣告拍攝在下周五?!?/p>
付曦翻了翻記事本:“下周的安排就這樣。還有個綜藝給我們發(fā)了邀約,不過這個到時候得跟裴越和陸斯衍商量?!?/p>
“為什么要跟他們商量?”
“因為是情侶檔?!?/p>
付曦聲音里是掩飾不住的激動:“《我們戀愛吧》看過吧,第二季在籌備了?!?/p>
《我們戀愛吧》是檔戀愛綜藝節(jié)目。自從去年第一季開播,就迅速占據(jù)了首發(fā)視頻APP播放量的榜首,而且一占就是半年之久。
錄制這檔節(jié)目的每對情侶都大火了一段時間,直到現(xiàn)在被人提起來,還都以“娛樂圈的模范情侶”著稱。
雖然在言寧的了解下,有兩對情侶已經背地里分了手。
但是在外界眼里,他們依然甜到讓粉絲掉牙。
付曦嘆了口氣:“雖然節(jié)目組會給我們發(fā)邀約,有99%的可能是因為陸斯衍,但是茴茴,我們不能錯過這個機會?!?/p>
三線代言和只能跑龍?zhí)椎膭。h不如一檔好的綜藝成名快。
溫茴放下腿:“自信點,是100%的可能。”
“還有,”溫茴無情打消她的幻想,“陸斯衍不接綜藝。”
出道九年,這人連宣傳新劇的單期綜藝都沒去過幾次,更別說這種連續(xù)劇模式的綜藝了。
“所以我能接下來的可能性,”溫茴很認真地算了下,“比你看見母豬爬上樹,然后站在樹上給你跳了段艷舞還低。”
溫茴在《為后》里的最后一場戲拍得很順利,當天收工的時候,胡學成連聲夸了她好幾句,連脾氣暴躁的副導演看她的眼神都帶了幾分欣賞。
當晚回到家以后,溫茴搜索了一下DK這個品牌。
周一就在后天,她現(xiàn)在需要看看DK的往年代言人都有誰,起碼要了解一些,別等到時候碰上誰都認不出來。
DK在20世紀七八十年代就創(chuàng)立了品牌,主打化妝品,旗下也涉及首飾和服裝。從創(chuàng)立到現(xiàn)在,品牌代言人多達幾十個。
溫茴直接拉到了十年以內的那一頁。百科上羅列了幾行名字,有她聽過的,也有幾串字母組成的外國明星。
溫茴一個個地看過去,然后視線猛地停在兩個熟悉的名字上。
陸斯衍和許橙。
還是挨著的。
溫茴下意識地皺了下眉,她退出瀏覽器,然后點開微博搜索這兩個名字。
陸斯衍跟許橙的“四個橙子”熱度雖然不比“綠葉”,但是比“彗星”還是高出了不少。
一點進去,首頁上掛的就是兩人去年共同出席 DK活動的圖片,許橙長得嬌小玲瓏,站在陸斯衍身側的時候越發(fā)顯得小鳥依人。
底下評論有好幾千,全是CP粉們在踩她捧許橙的。溫茴看的心口一堵,又點進自己的CP超話看了眼。
然后,她心口更堵了。
“彗星CP”最近熱度攀升,不過也只是勉強擠進CP榜前二十名的程度。粉絲雖然很活躍,但是人數(shù)只有幾萬人,是“四個橙子”的十分之一還不到。
溫茴有些頭疼地按了按眉心,她存了兩張看著還挺般配的高清圖,然后給陸斯衍發(fā)了過去。
hui:你倆還挺般配。
陸斯衍應該是在拍戲,過了大半天,那頭才發(fā)了個問號過來。
溫茴換了話題:許橙后天會去DK的晚宴嗎?
付曦前幾天雖然沒跟她細說,但是根據(jù)她剛剛百度出來的結果,DK每年一度的慈善晚宴,除非合作非常不愉快的藝人,不然只要合作過,都在受邀行列。
陸斯衍很冷漠:不知道。
過了幾分鐘,溫茴又問:那你去嗎?
L:不去。
hui:哦。
也太冷漠了吧。
溫茴胸口像是被人塞了一團棉花,突然有些悶得慌,她直接退了微信,把手機放到了一邊。
五分鐘后,手機屏幕亮了下。
L:怎么了?
溫茴也惜字如金起來:沒怎么,睡了。
第四章:“哥哥給你買粉絲”
溫茴把陸斯衍晾了兩天。
其間那人倒是給她發(fā)過幾條消息,溫茴也不是不回,就是每次回復都是簡單的單個字。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冷漠。
到了周一,溫茴起得比平常晚。
她這兩天都在家待著,白天睡了不少。加上她第一次出席這種大場面,說一點不緊張是不可能的,前一天晚上一直到很晚才入睡。
溫茴昨天是望著月亮睡的。窗簾沒拉,一睜眼就能看到鋪了滿地的陽光。她想抬起胳膊伸個懶腰,結果剛動了動,就注意到了橫在自己腰間的胳膊。
溫茴一口氣差點沒喘過來。
房間里的布置跟昨天沒什么差別,只是梳妝臺的椅背上多了一件黑色的男士外套。
溫茴的心跳還沒緩下來,聲音也輕輕的:“陸斯衍?”
身后的人沒睡熟,“嗯”了聲。
溫茴不動聲色地去掰他的手:“你怎么回來了???”
怕把身后的人吵得完全清醒了,她根本沒敢太用力,剛費勁地掰開了一根手指頭,那人就把她往懷里攬了攬。
男人音調很輕,隱約帶了些沒睡醒的低?。骸芭阄宜瘯?。”
他呼吸的熱氣悉數(shù)灑過來,溫茴腦袋完全清醒,邊繼續(xù)掰他的手邊拒絕道:“你自己睡,我要起床了……”
畢竟是大場合,她待會兒還要起床多試幾個妝容和禮服的。不說大半天,也得要幾個小時。
這次一根手指頭都沒掰開,耳骨突地一痛。
“陪我睡,”有溫熱的氣飄進她的耳朵里,男人聲音低而慵懶,偏又吐字清晰,“不然被我睡?!?/p>
這話果然管用,溫茴立刻就老實了。
她其實有很多問題想問陸斯衍。但是說完那句話之后,身后的人就再沒了動靜,連帶著呼吸也一并平緩下來。
溫茴還沒太睡醒,盯著窗簾一角看了沒幾分鐘,眼皮就開始打架。合上眼,不知道怎么,她也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床的那邊早就空了,溫茴卷著被子在床上滾了兩圈。她正滾得起勁兒的時候,“咔嗒”一聲,房間的門突然被人推開。
溫茴條件反射般徑直坐了起來,一轉頭,正好瞧見拎著保溫盒進來的陸斯衍。
男人已經穿戴整齊,襯衣領口散開兩顆扣子,西裝褲腿筆直挺括。他抬腳走進來,有細碎的陽光跳躍在他臉上,把他好看冷淡的眉眼都染了層溫柔的暖調。
飯菜是栗子剛剛送過來的,陸斯衍把保溫盒放到床頭柜上:“起來吃飯?!?/p>
溫茴總覺得今天的陸斯衍哪里不對,揚著頭看了好一會兒,她才注意到男人左耳上多出來的那顆黑色耳釘。
沒什么特殊的地方,不大顯眼,形狀也普通,但是戴在他耳朵上就莫名地精致貴氣了起來。
見溫茴盯著自己,陸斯衍食指屈起在那顆耳釘上碰了下:“怎么了?”
溫茴嘴角抿起,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因為睡飽了,女孩子一雙眼睛清清亮亮的:“葉景今天也來嗎?”
根據(jù)綠葉粉所說,陸斯衍的這個耳洞應該是和葉景一起打的。溫茴跟陸斯衍好歹也同床共枕幾次了,但在今天之前,一直沒見他戴過耳釘。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對“綠葉”這個CP興趣不大,但她對葉景這個人興趣很大。
溫茴甚至已經快控制不住自己上揚的嘴角了。她用力掐了一把大腿,剛把笑憋回去,就聽陸斯衍開口道:“溫茴?!?/p>
“嗯?”
陸斯衍微俯下身,他手指還帶著外頭的寒氣,清清冷冷地同下一句話一起點在她耳垂上:“我跟葉景是朋友?!?/p>
溫茴突然記起來自己也有耳洞,而且每只耳朵上都打了一個。
她小時候拍的古裝劇居多,比較考究的劇,女主角還是孩提的時候就有了耳洞。
溫父脾氣雖然不大好,倒是會討導演這種衣食父母的歡心,早早就帶她去扎了耳洞。
十幾年前并不流行那種槍打,多是用針來生生扎穿的。當時給她扎耳洞的奶奶沒做好前面的消毒工作,扎完以后她的左耳朵感染,紅腫了好長時間。
所以一直到現(xiàn)在,如果不是必要,溫茴是不戴耳飾的。
溫茴思緒只在記憶里停了兩秒。眼前這人用的力道極輕,她感覺耳朵癢,就下意識地偏過頭去看他:“你跟葉景一起打的嗎?”
陸斯衍垂眸睨著她,沒接話。
不說話就當是默認了。
溫茴繼續(xù)問下一個問題:“你是因為葉景才打的耳洞嗎?”
陸斯衍突然有些頭疼。
溫茴問的每個問題都在循序漸進,而且眼神又充滿探究意味,偏偏他根本沒辦法反駁。
陸斯衍確實是因為葉景才打的耳洞。葉景走的是偶像路線,少年時期又很叛逆。
他們幾個人從小一起長大,葉景想打耳洞,又非得拉著別人去。裴越跟他有代溝,沈懿懶得理他,最后就只有陸斯衍跟他去了。
包括染頭發(fā)和文身,他全是被葉景給拽過去的。
陸斯衍微瞇了下眼睛,一道沉沉的目光落在溫茴的臉上:“你想問什么?”頓了頓,他刻意放緩語速從齒間咬出了兩個字來,“老婆?!?/p>
哦,溫茴突然醒過夢來了。
作為老婆,八卦自己老公和別的男人好像確實不太好。雖然她這個老婆有名無實,假得不能再假。
溫茴收回自己的好奇心,轉移了話題道:“你今天怎么回來了?。俊?/p>
她記得前兩天問他的時候,他說不回來的。
陸斯衍的手指停了短短一瞬,然后收回。他側身拉開床頭柜的抽屜,拿了個絲絨小盒子出來隨手扔在床頭柜上:“怕你生氣?!?/p>
“我生……”話還沒說完,她自己先閉了嘴。
畢竟前兩天溫茴確實因為這事有了點小脾氣。她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尖,再要解釋幾句,陸斯衍沒給她這個機會。
男人站在床前,遮住了大片的陽光。他的表情不是特別清晰,但是話音很干凈:“會系領帶嗎?”
“什么?”話題轉變得太快,溫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陸斯衍直接把疑問句變成了祈使句:“幫我打領帶?!?/p>
溫茴差點懷疑自己聽錯了。
大學的時候有禮儀課,老師倒是教過他們打領帶,但是溫茴當時也沒細聽。后來學期末,老師讓她上臺演示的時候,溫茴硬是給搭檔的那位金發(fā)碧眼的男同學,把領帶系成了紅領巾的樣子。
為了不給陸斯衍系個紅領巾,她很誠實地搖了搖頭:“我不太會這個?!?/p>
陸斯衍不說話,只垂眸看著她。
兩雙好看的眼睛對視了半分多鐘。溫茴認了命,拿過手機打開瀏覽器:“等我?guī)追昼?,我學一下?!?/p>
她印象中陸斯衍是不太穿這種正裝的,襯衣雖然常穿,但是領帶確實沒見他打過。這種衣食無憂的大少爺,不會打領帶再正常不過。
溫茴認真看了幾個圖文詳解。大概過了五六分鐘,她才下床走到衣帽間邊上,拉開門看了眼:“要系哪條?”
衣架上掛了一排領帶,彩虹一樣囊括了各種色系。
溫茴的手指在上面虛點過去,還沒確定好選哪個,男人的手從耳側伸過來,隨隨便便就拿出了其中一條。
他靠得近,手收回去的時候,那條領帶被擱在了溫茴的肩膀上。領帶是純黑色,看著普通,但是觸感極佳。
溫茴腦海中晃過剛才看過的幾張步驟圖,她穿的是平底拖鞋,跟陸斯衍身高差距拉開,踮著腳才能完成一系列的動作。但是踮起腳來,那人的呼吸湊近,溫茴腦袋就瞬間一片空白。
完了,剛才好不容易記住的步驟又忘了。
溫茴呼吸紊亂,手指也開始打結。紅領巾都沒能系出來,又跑回床邊去看了眼手機。
這個領帶打得十分艱難。溫茴床頭床尾來回跑了好幾趟,最后好不容易打完的時候,已經是十分鐘后。
她鼻尖有薄汗,耳朵紅了一圈,一雙眼睛抬起來,隱約蒙了層霧氣似的。
陸斯衍喉結輕動,下意識地要松領帶,手剛抬起來,就被溫茴一把給握?。骸皠e碰,我好不容易打好的。”
溫茴的骨架很小,手指細長,因為皮膚很白,手背上還能隱約看到淺青色的血管。
陸斯衍反手握住她的指尖,嗓音里含了半分不易察覺的低低笑意:“不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