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單詞“humour”是什么意思？國學(xué)大師王國維將其譯為“歐穆亞”，語言學(xué)家林語堂則將其譯為“幽默”。盡管古漢語中難覓“幽默”二字，但古人并非我們想象中那般不茍言笑。《笑林廣記》《世說新語》里記載著諸多民間奇聞趣事，詩壇中亦有打油詩人胡釘鉸、張打油，可見幽默的傳統(tǒng)古已有之！在古代文學(xué)的天地里，“俳諧體”皆為幽默詼諧之作，詩文詞曲、民歌民謠應(yīng)有盡有，極盡文章妙趣。

戲謔的尺度

早在俳諧體的概念出現(xiàn)之前，古人對戲謔的言辭已經(jīng)很有“態(tài)度”了?！对娊?jīng)·衛(wèi)風(fēng)·淇奧》中說“善戲謔兮，不為虐兮”，意思是說言語之間的調(diào)笑要把握好尺度。

古人認(rèn)為單純的戲謔容易誤人誤己，因而提倡戲謔須含諷刺。很多家喻戶曉的成語和寓言都有明顯的勸誡意味，比方說揠苗助長、守株待兔、鄭人買履。朝堂之上更有善用滑稽言行向君王進(jìn)行諷諫的智士，如《史記·滑稽列傳》中的淳于髡（kūn）、優(yōu)孟和優(yōu)旃（zhān）。

被尊稱為圣人的孔子即便在揶揄自己時仍不忘勸導(dǎo)弟子子路?？鬃诱f：“如果我的治國理想不能實現(xiàn)，那我就乘坐木排去海上漂流，能跟隨我的大概只有子路了?！弊勇仿牶蠛苁歉吲d。但孔子又接著說：“子路比我有勇氣，但不懂得裁度事理?！币痪湓捑忘c醒了沾沾自喜的子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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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的逗趣一刻

最早使用“俳諧體”一詞的人是杜甫。他流寓四川時寫下了《戲作俳諧體遣悶二首》，以此發(fā)泄苦悶、自我解嘲?！凹壹茵B(yǎng)烏鬼，頓頓食黃魚”“是非何處定？高枕笑浮生”，此詩一改杜甫沉郁頓挫的文風(fēng)，十分朗朗上口。

比杜甫更愛自嘲的詩人當(dāng)數(shù)蘇軾。他在“烏臺詩案”后屢遭貶謫卻毫不氣餒，作詩云：“東坡病叟長羈旅，凍臥饑吟似饑鼠。倚賴春風(fēng)洗破衾，一夜雪寒披故絮?！碧旌貎龅臅r候，雪花如棉絮，卻無棉衣御寒，無食物充饑，最慘的是“平生五千卷，一字不救饑”。此時不免想起林語堂的那句話：“幽默只是一位冷靜超遠(yuǎn)的旁觀者，常于笑中帶淚，淚中帶笑?！碑嫾沂瘽嬤^一幅《對牛彈琴圖》，題款多達(dá)千余言，其中四句令人忍俊不禁。他寫道：“清風(fēng)洗耳一掉頭，清泉竟有不飲牛。值得攜琴向之鼓，我與牛意兩自由?！笔瘽鳟嬜非髣?chuàng)新，卻總是不被旁人理解，因而他的言辭比杜甫和蘇軾多了幾分憤懣之情。

《蝴蝶夢》描述了11歲被叛軍擄走做娃娃兵的女孩拉姆努（Lamunu）5年后終于回到家之后的生活。“蝴蝶夢”源于主人公拉姆努的母親的一個夢，“她說她夢到蝴蝶告訴她要保持堅強(qiáng)。那個夢之后的一夜，房子出現(xiàn)了很多蝴蝶?！盵4]50那個夢給這個家庭帶來了堅持生活下去和等待下去的希望，而這個夢帶來的力量在拉姆努回到家之后又經(jīng)歷了波折。這個夢正如他們動蕩的生活一樣，都好似一個鐘擺，從希望到失望，再從失望中找到新的希望。

滑稽是福還是禍

北宋王齊叟擅作滑稽詞，他在太原任職時寫了數(shù)十曲《望江南》嘲笑府縣同僚，“上司”聽后大發(fā)雷霆命人扣押他。王齊叟不慌不忙，吟出一闋《望江南》：“居下位，?？直蝗俗?。只是曾填青玉案，何曾敢作望江南。請問馬都監(jiān)?！币馑际俏夜俾毑桓?，最怕他人讒言。不信您問問馬都監(jiān)，我是真的沒寫過！其實，這位被他拉來做證的官員根本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王齊叟抬眼見他在場，隨口借了他的名字押韻罷了。既因滑稽惹禍端，又憑戲謔解圍自救，王齊叟真乃高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