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香凝當著全體軍官的面痛斥陳炯明：“民國九年，你們困在漳州，士兵的糧餉都發(fā)不出來。要不是仲愷四處借款，連孫先生都把房子拿出來抵押借款幫助你們，你們會有今天嗎？我今天來到這兒，不打算回家，你把我砍成肉醬我也不怕！”

1922年，盤踞在北方的北洋軍閥自恃實力強大，妄圖鯨吞全國。孫中山針鋒相對，在廣州組建了中華民國軍政府，并出任非常大總統(tǒng)，揮師北伐。不料，留守廣州的粵軍總司令陳炯明暗中勾結(jié)北洋軍閥意圖叛變革命，想置孫中山于死地。

決心深入虎穴營救丈夫

1922年3月21日，陳炯明暗殺了留守廣州、堅決擁戴孫中山的粵軍第一師師長鄧鏗。

同年6月14日，時任軍政府財政部次長、孫中山的助手廖仲愷突然接到陳炯明從惠州發(fā)來的電報，要他去商議要事。廖仲愷明知有詐，但還是決定前往惠州。誰知，車剛駛出廣州，便被叛軍扣押。之后，廖仲愷被拘禁在廣州西郊的石井兵工廠。

兩天后，陳炯明公然下令炮轟孫中山辦公的觀音山總統(tǒng)府，并懸賞20萬大洋捉拿孫中山。

面對這一觸目驚心的事變，當時擔任北伐軍出征軍人慰勞會總干事的何香凝強忍對丈夫廖仲愷的擔憂，先為孫中山、宋慶齡的安全四處奔走。直到與安全脫險的孫中山與宋慶齡見面后，她才開始打聽廖仲愷的下落。當從陳炯明的部下熊略那里得知廖仲愷還活著的消息后，她決心深入虎穴營救丈夫。

“你們開槍吧！我不怕！”

在熊略的幫助下，何香凝來到囚禁廖仲愷的囚室探監(jiān)。只見廖仲愷的手、腰和腳被三道鐵鏈捆著，鎖在一張鐵床上?？词厥勘嬖V何香凝只能看，不許說話。她強忍悲憤默默地走到廖仲愷身邊，用手撫摸他被鐵鏈磨出的累累傷痕，心如刀絞。

革命黨人為了嚴懲陳炯明的叛變行為，在香港處決了他的一個同宗兄弟。陳炯明惱羞成怒，準備對廖仲愷進行報復(fù)。同情廖仲愷的看守士兵把消息透露給了廖仲愷。死對廖仲愷來說并不可怕，但他想到革命尚未成功，心中不免有些難過。于是，他趁著開鎖吃飯的機會，偷偷向看守士兵要來紙筆，連寫了四首詩，并藏了起來。

與此同時，得知陳炯明要進行報復(fù)的消息后，何香凝再次前往探監(jiān)。此時，囚室已是警戒森嚴，看守士兵增加到5人。

廖仲愷見何香凝來了，立即向她招招手。何香凝正要過去，被看守衛(wèi)兵用槍擋住。她奪過一支槍大聲說：“你們開槍吧！我不怕！”那幾個士兵竟被何香凝鎮(zhèn)住了，不知如何是好。何香凝見士兵們不敢動手，就走到了廖仲愷身邊。廖仲愷把一個小紙團遞給了她，她默默打開紙團，發(fā)現(xiàn)是四首訣別詩。其中兩首回顧了幾十年參加革命的經(jīng)驗教訓(xùn)，懷念了孫中山，并痛斥了陳炯明，另外兩首是寫給何香凝和兒女的。給何香凝的詩中寫著：“后事憑君獨任勞，莫教辜負女中豪……”給兒女的詩中寫著：“女勿悲，兒勿啼，阿爹去矣不言歸，欲要阿爹喜，阿女阿兒惜身體！欲要阿爹樂，阿女阿兒勤苦學(xué)……人生最重是精神，精神日新德日新。尚有一言須記取，留汝哀思事母親?！痹娋浔磉_了一個革命者臨危不懼的革命情操。

“你把我砍成肉醬我也不怕”

脫險后的孫中山登上了永豐艦，繼續(xù)指揮革命軍和叛軍作戰(zhàn)，使陳炯明的叛變行動竹籃打水一場空，但他謀害孫中山的心仍不死。

陳炯明派粵軍第二師師長洪兆麟來到何香凝的家里，要求其陪他去永豐艦見孫中山。洪兆麟表示，若是孫中山不再向陳炯明的軍隊開炮，就立即釋放廖仲愷。

何香凝覺察出這是加害孫中山的一個陰謀，立即回答：“我不能為了仲愷的性命而加害孫先生！你們想什么時候派人來抓我，我也不怕！”洪兆麟見誘說不成，只得敗興而歸。

8月17日，何香凝在日本留學(xué)時的同學(xué)龍榮軒來看她。龍榮軒是陳炯明部下的軍官，他向何香凝透露，陳炯明明天將在白云山開會，粵軍高級軍官都將出席會議，他準備在會上提出釋放廖仲愷的建議。何香凝果斷地說：“好，你把我也帶進白云山?！饼垬s軒當即同意了。

第二天，正在開會的陳炯明看見何香凝突然出現(xiàn)，一下子驚呆了。他起身搬來一把藤椅，倒了一杯酒，走到何香凝身邊虛情假意地說：“夫人，你全身都淋濕了，喝點兒酒吧，不然要受寒了?！焙蜗隳舆^酒杯一飲而盡，當著全體軍官的面痛斥陳炯明：“孫先生有什么對不起你的？仲愷有什么對不起你的？民國九年，你們困在漳州，士兵的糧餉都發(fā)不出來。要不是仲愷四處借款，連孫先生都把房子拿出來抵押借款幫助你們，你們會有今天嗎？我今天來到這兒，不打算回家，你把我砍成肉醬我也不怕！仲愷是殺是放，你今天一定要回答我！”

陳炯明被罵得無言可對，他只得敷衍說：“部下做的，詳情我不知道?！闭f完，他掏出筆寫了一張條子，命部下將廖仲愷帶到白云山。何香凝接過紙條一看，又擲還給陳炯明說：“不行，你今天一定要給我一個明確的答復(fù)，是殺他還是放他？你做事要光明磊落，要殺仲愷就連我一起殺，也成全了我的志愿。要放他，就讓他和我一起回家?！弊罱K，陳炯明下了釋放廖仲愷的命令。

何香凝從石井兵工廠帶廖仲愷回到家時已是深夜。他們想到陳炯明心狠手辣，便在當夜乘船離開廣州。次日上午，陳炯明果然又下令重新逮捕廖仲愷。但叛軍到時，已是人去樓空。之后，陳炯明的叛軍也被孫中山的革命軍擊敗了。

（《人民政協(xi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