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時,各地都被手握軍權(quán)的節(jié)度使管轄著。為了避免軍閥們爭奪地盤,造成天下大亂,皇帝想了個熄滅戰(zhàn)火的辦法。他叫潞州節(jié)度使薛嵩(sōng)把女兒嫁給魏博節(jié)度使田承嗣的兒子,又讓薛嵩的兒子再娶另一個節(jié)度使的女兒。
但這辦法并不完全有用,野心勃勃的田承嗣想吞并潞州,才不管兒媳婦會怎樣想。
他開始調(diào)兵遣將,做好打仗的準備。
潞州這邊,薛嵩得到了消息,覺得挺棘手。
薛夫人說:“給田承嗣寫封信吧,畢竟是兒女親家好說話。”
可這封信怎樣寫?太強硬了不好,太軟弱了也不好,愁得薛嵩在后花園里直轉(zhuǎn)圈。
忽然,月下的假山石后,似有人影晃動。
薛嵩厲聲問:“誰在那里?”
人影走了出來:“婢子在此。”(“婢子”是丫環(huán)的自稱。)
薛嵩一看,是侍女紅線?!澳阍谶@里做甚?”
紅線說:“我見大人似有心事,很想幫大人排憂解難。”
薛嵩擺手:“國家大事,豈是你能幫得了的,回房去吧!”
“適才聽大人自語,田承嗣有興兵之意,婢子倒有一計。”
薛嵩驚問:“你有何計?”
紅線說:“婢子今夜去魏營中探聽動靜,見機行事?!?/p>
薛嵩沒想到這個小姑娘竟有如此膽識。
“婢子自幼得到異人傳授,三更去至魏營,五更必能返回?!?/p>
潞州至魏博千里之遙,當夜便能往返,可見身手非凡。
紅線辭別薛嵩,換了夜行裝束,立即出發(fā)。
兩地間隔著一條名叫漳河的大河,紅線運用法術(shù),瞬間飛渡。
她進入魏營,輕身上梁,朝下窺探。
這時田承嗣已經(jīng)困倦,吩咐四名侍女:“看好四件寶物,只可稍息,不可睡著?!?/p>
這四件寶物,一是健腦增智的文犀寶枕,二是驅(qū)魔避邪的七星寶劍,三是延年益壽的龍涎名香,最要緊的是第四件。
田承嗣說:“這金盒之內(nèi),乃是本帥的生辰甲子,與北斗神名一同供奉,定有帝王之位?!?/p>
侍女們一起喏喏應(yīng)聲。
田承嗣進帳歇息,放下帷幕。
紅線從梁上下來,見侍女們都在打瞌睡,笑道:“且讓你們睡個安穩(wěn)吧?!彼檬忠恢?,使了催眠術(shù),侍女們便一個一個躺倒了。
紅線掀開帷幕,從田承嗣的文犀寶枕下取出那個最要緊的金盒。
紅線出帳時田承嗣已站了起來,但他追了幾步就僵住了。直到紅線沒了蹤影,田承嗣才“解了凍”。他趕緊將昏睡的侍女們喚醒。
“哎呀!好險,”他說,“方才見一女子將本帥的金盒盜走,我欲呼無聲,動彈不得?!?/p>
侍女甲問:“大人是在做夢么?”
侍女乙說:“找一下金盒便知是不是夢?!?/p>
田承嗣摸摸枕下,盒子不見了。
他立刻叫來眾將,令他們追捕盜盒女子。
眾將追上紅線。
紅線一手舉盒,一手持劍,說:“我實在不想破了殺戒?!?/p>
眾將揮舞兵器:“我們可不管破不破殺戒。”
他們圍上前去,只見劍光一閃,長胡子都變成了短胡子,才知這女子厲害,不敢再戰(zhàn)。
紅線回到潞州,剛剛五更,薛嵩正等著呢。
紅線把盒子交給薛嵩。
薛嵩不明白:“要它何用?”
紅線說:“此乃田承嗣床頭供奉之物。大人可寫信放入盒內(nèi),差人送至魏營,田承嗣便知我處必有能人,潞州之危可解也。”
薛嵩便立刻寫信……
再說田承嗣,見眾將空手而回,大發(fā)雷霆。
這時,潞州送信人到了。
使田承嗣震驚的不是信里寫了什么,而是這個盒子竟然是從潞州送來的,那么潞州必有一個隨時能要了他腦袋的厲害角色。
田承嗣以金銀綢緞重賞送信人。
送信人回到潞州,回稟薛嵩:“田節(jié)鎮(zhèn)將盒留下,重賞了小人?!?/p>
田承嗣隨后拜訪,薛嵩擺隊相迎。
二人如何稱呼?互稱“大人”嗎?不對。他倆互稱“親翁”,你別忘了,他們可是兒女親家呢。
薛嵩請?zhí)锍兴米拢骸坝H翁到此,有何見教?”
田承嗣指著自己的頭:“承嗣首級在恩人手中,小弟特來謝罪?!?/p>
薛嵩說:“區(qū)區(qū)小事,何足掛齒?!?/p>
田承嗣說:“取盒之人當是天神下界,不知可允小弟一見否?”
薛嵩故意說得輕飄飄的:“此乃小婢所為,不算什么?!?/p>
“一個丫環(huán)干的?”田承嗣驚道,“那就更要相見了!”
紅線奉命進帳。
田承嗣打量這個年輕女子:“前者進帳取盒,就是你么?”
紅線回答:“正是?!?/p>
田承嗣問:“路程千里,營門數(shù)重,不知你是怎樣前去,怎樣進帳?”
紅線便把全部過程說了一遍,甚至連盜盒后返程沿途的景色也細細描繪了一番?!俺鑫撼俏鏖T,將行二百里,見銅臺高揭,漳水東流,晨雞動夜,斜月在林,好一派宵景也?!?/p>
田承嗣道:“如此說來,你辛苦了。”
“來回很快的,辛苦什么?只是得罪大人,請原諒。”
“豈敢豈敢,多謝不殺之恩。聽眾將說,你劍法精妙,可賜一觀否?”
于是紅線從容舞劍,如風(fēng)雨颼颼。
“啊,親家,”田承嗣感慨地對薛嵩說,“你帳下有這樣的無敵劍俠,乃國家之幸也。今日你我兩家和好,何懼外寇侵犯?天下太平,免動刀槍,乃黎民百姓安寧之福也?!?/p>
薛嵩大喜,布置擺開宴席,軍民同歡。
周銳說戲
畫圖時,我覺得紅線割去眾將胡子的場面挺好玩。劇中情景是,紅線寶劍一揮,眾將驚叫著逃走,再上場時已將長胡子換成短胡子了。畫面上的處理是這樣,紅線寶劍一揮,各種顏色的胡子滿天飛。
胡子在京劇里叫“髯(rán)口”,有各種形狀的黑胡子、白胡子和花白胡子。也有其他顏色的胡子,孟良和竇爾墩戴紅胡子,孫權(quán)和《除三害》里的周處戴紫胡子。那有沒有黃胡子、綠胡子、咖啡色胡子?這倒沒有,我不能亂來,所以只能讓割下的黑胡子、紅胡子、紫胡子滿天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