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巍
兩個人之間的聊天、對話、行為,在對方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另一方偷拍偷錄下來,或發(fā)布于網(wǎng)上,或交于法院作證據(jù),或駿交第三人作旁證。這種行為,在一般情況下按照法律關于證據(jù)的規(guī)定,偷拍偷錄的證據(jù)會受到合法性的質疑。尤其是一些在被錄音錄像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加咚剪輯,斷章取義,再加一個醒目標題和文案,完全可以達到污名化一個人、一件事或一個行為的效果。這種行為,我們在網(wǎng)上已經(jīng)屢見不鮮了??此埔揽窟@些東西獲取的個體的輿論勝利,往往導致寒蟬效應,使得社會群體產(chǎn)生信任危機。
隱私權,已經(jīng)在《民法典》里明文規(guī)定,公民都有保護自己私密信息、私密行為和私密空間不被侵害的權利/這里說的隱私權當然包括“與有隱私”,就是一些事情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那些私密的行為、表達都是限于二人之間,任何一個人都有義務保守私密。在一些特殊場合的表達,可能基于人與人之間的信任、環(huán)境產(chǎn)生的影響等,表達內(nèi)容本身不適合對外公開。那么,處于此環(huán)境下的相對人都應成為保守相互隱私的義務人,不僅在道德上,還應建立在法律上。
當然,如果一些私密活動本身就涉及違法活動,或表達指向是違反憲法和法律規(guī)定的情況,此種類型因其違法性質,就不涉及隱私權問題。同時,表達或行為的場合也是限制隱私權行使的條件。比如在網(wǎng)絡直播里的表達、在聊天群里的表達、自媒體的表達、面向不特定多數(shù)人的表達等。這些行為因場所的公開性,個體隱私權就有了一定貶損,很難再主張權利。
在兩人的電話通話八即時通信工具聊天、短信等“點對點”的溝通中,應屬于典型隱私權保護的范圍。兩人之間的溝通內(nèi)容僅限于相對人之間,任何人的偷拍偷錄行為都可能造成對相對人隱私權的侵害?如果再將其放置網(wǎng)絡,甚至加以剪輯進行傳播,則構成對隱私權的侵害。被侵權人可以按照《民法典》關于隱私權與網(wǎng)絡侵權的相關規(guī)定,要求傳播平臺采取必要措施以維護自己的合法權利。
從技術角度說,越來越多的“一鍵錄音”“一鍵錄像”等功能層出不窮,這使得個體隱私權被,侵害的可能性變大。一些手機生產(chǎn)商之所以將拍照設置成較響亮的“咔嚓”聲音,并非技術上達不到靜音效果,這是尊重被拍攝者權利的表現(xiàn)。再比如,某系統(tǒng)的手機無法使用通話錄音功能,并非技術達不到,而是技術應在隱私面前有所回避。因疫情影響,大家線上工作機會增加,群工作、電話溝通和視頻會議等成為主要方式,在技術角度應充分考慮到商業(yè)秘密、個人隱私、知識產(chǎn)權等保護問題,對技術性錄音錄像等行為必須做到參加人員的全體告知,在征求同意后方可進行。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關系,不應被技術的進步瓦解;技術在帶來更好溝通的同時,也應充分考慮到隱私保護的必要性。君子慎獨標準,往往只能作為道德要求層面,每個人不可能每時每刻都在“照本宣科”。在我們傳統(tǒng)觀念里講話層面的.“分遠近”“分里外”“分場合”也屬于公序良俗。個別人出于不同目的,去利用相對人對自己的信任,搞錄音錄像,甚至依靠這些去污名化他人的行為,不僅違反了法律,也損害了我們來之不易的信任社會。
如果因個別行為導致人人自危,隱私權如果落實不到位,將會導致社會成本的極大提升。缺少信任基礎,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就會變得小心翼翼,宿任成本的增加必然導致經(jīng)濟社會效率的極大降低?;ハ嗖恍湃?,相互不放心,長此以荏,本來方便生活的手機,就可' 旎變成帶來傷害的“手雷”?!ㄗ髡呤侵袊ù髮W傳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