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瑜
美聯(lián)儲不得不通過強有力的政策收縮,使需求大幅回落乃至衰退,才能讓物價在短期內(nèi)回歸正常水平。未來美國通脹走勢更加難以預測,資產(chǎn)價格波動將更劇烈。
5月美國CPI同比上行至8.6%,超過3月8.5%的高點,大幅超出海內(nèi)外市場的預期,美國通脹見頂論“折戟”。
從實際的數(shù)據(jù)結構看,當前美國通脹具有較強的供給推動特征:
首先,從價格上行的邊際拉動看,5月美國CPI同比上行0.3個百分點至8.6%,能源價格貢獻了0.34個百分點的邊際增量;CPI季調(diào)環(huán)比上行0.7個百分點至1%,能源價格貢獻了0.55個百分點的增量。從核心CPI同比看,5月為6%,較上月回落了0.2個百分點。
其次,5月美國價格普漲壓力再度上升,漲價范圍和漲價中樞上行,主要來源于食品和能源,核心價格的普漲壓力并未明顯上升。
若從供需層面去理解疫情后美國通脹的上行,是過度刺激的需求與供給短缺的合力。需求一方面來自財政和貨幣政策的寬松,一方面來自疫情限制下服務需求向商品需求的轉移,而商品通脹相較于服務通脹彈性更大。供給短缺來自于疫情打斷的供應鏈、地緣沖突和極端天氣。
對比疫情前,疫情后美國需求曲線右移、供給曲線上移,需求擴張強于供給收縮,帶來了更高的物價與更高產(chǎn)出的結合。對于美國而言,最好的路徑是供給緩和疊加需求邊際回落,實現(xiàn)溫和的通脹與經(jīng)濟擴張。
但美聯(lián)儲的無奈在于:一是短期內(nèi)供給難以有效緩解,需求的邊際溫和回落不足以使物價降低至較低水平;二是鑒于美國消費者通脹預期的升溫,美聯(lián)儲不能以時間換空間,等待供給的自然緩慢修復,只能通過強有力的政策收縮,使需求大幅回落乃至衰退,才能讓物價在短期內(nèi)回歸正常水平。
在這種“無奈”下,美聯(lián)儲大幅快速收緊貨幣政策,帶來的就是需求“錯殺”。一是“錯殺”需求中最有韌性的部分——消費。利率上行疊加通脹高位,將共同壓縮商品需求。作為美國實物商品需求的領先指標,貨運活動走勢表明,美國消費者對商品的潛在需求正在放緩。二是“錯殺”需求中最有彈性的部分——投資,典型的是地產(chǎn)投資。長端利率上行帶動30年期抵押貸款利率從2021年底的3.1%上行至目前5.1%以上,疊加房價高位,2022年以來美國地產(chǎn)銷售大幅下滑,新屋開工也大幅放緩。
站在當下時點展望后續(xù),美國的通脹走勢將更加難以預測,主要體現(xiàn)在三點:
供給層面,在美國供應鏈中斷和短缺問題尚未明顯緩解、國際原油供需和貿(mào)易格局重塑所需時間存在大幅不確定性的背景下,供給對美國通脹的擾動仍將持續(xù)且難以預測。
需求層面,美國當前的通脹形勢多大程度上反應了美聯(lián)儲貨幣政策的收緊,無法評估,這意味著美聯(lián)儲“錯殺”需求對通脹的影響仍然難以預測。
認知層面。美國消費支出份額的變化扭曲了不同時期的通脹對比,使得美國官方和市場或低估了當前通脹的嚴峻程度。
未來美國通脹走勢更加難以預測,也就意味美聯(lián)儲和市場對后續(xù)通脹走勢的預測更加容易“出錯”,通脹超預期的概率比之前更高,資產(chǎn)價格的波動將更為劇烈。
美聯(lián)儲通過溫和的緊縮來尋求增長和通脹的平衡變得越來越不現(xiàn)實,而美聯(lián)儲的“主動有為可選項”越來越逼仄,雖然明知通脹核心矛盾在供給,但也只能通過需求的“超殺”去抑制(經(jīng)濟需要切實地感受到需求回落的痛,才有可能解決通脹預期)。
那么,未來半年到一年,需求被“超殺”是大概率事件,我們認為美國資產(chǎn)“由股切債”依然是主邏輯,美債利率短期先反應收緊,中期隨著需求“超殺”驗證后,有望進入新的下行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