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屬性外三首

吉克有古（四川師范大學） [彝族]

灰蒙蒙的天空，云朵尚未出沒

憔悴的滄風捎來悲痛的號角

生產隱忍不語，雪豹走出

平頂山的頭顱

現今我發(fā)現山的屬性，桂冠我的身軀

清晰的輪廓，駱駝般的弧線

還有流動的血液，先于草木走進松林

因為每個動植物，皆能呼喚我的乳名

獨自一個人在山中，如同玉米

隱喻希冀之光，再種上兩塊秋色的石頭

度我一生且無惆悵

逃匿的時間

邛海的潮水退卻，露出貝殼小蝦子

我在語言的神冠上描畫你的身軀

站在海邊的人，似乎在思考水中荇菜

還有破舊的輪船以及飛走的白鷺

灘涂之上為何有此命運般的布局？

當面對災難，岸邊的楊柳和三角梅

則抽出逃匿的時間，抗衡海神的鋒利

我曾站在啟龍山的頭頂，放縱獵豹狂為

也曾歸于隱世，卻發(fā)現無人問津

此后我相信沉默的巖石，斜下陽光之鹽

從敗走的黑馬匹體內，抓取火焰的風叢

吹活哀鳴的群山，還光明一片永恒的天空

九月的詞匯

陰天雨水淅瀝，寒冷爬滿了全身

屋檐下站立的女人，像羽毛似的抖落

港口上歇腳的船泊困鎖前行的爪子

我體內住著一種音符，它打開了我的紅繩

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黃昏的流云下

聆聽屋頂上智者的語言和九月的詞匯

像撒落一地的金光閃閃

而面對陰暗的流水，我心想歸隱深山叢林

此后不過問人間的九月天

暴風雨即將來臨

先是烏云，后是狂風

最后一道黃昏消失在山嵐

我急忙跑向田野收割蕎麥粒子

哪怕只有一點點也未舍棄

暴風雨來臨，閃電裂開

身在群山之巔的羊群四處哀鳴

我內心惶恐，生怕一不小心

被劈開成兩半而倒在沒有血泊的山中

頃刻大雨傾盆，紫電飛舞

所有的村莊默默地獻上祝詞

試圖雷電風雨后一切皆安然無恙

而我跪在天空之下屋檐之上，顧自

說出罪惡的語言。其后等待涼山的眾神

輕輕地扶起我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