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 玥 李富玉

從新冠疫情爆發(fā)之初、中國新冠疫苗研制成功以來，中國便對新冠疫苗專利權的豁免持支持態(tài)度，中國也是向全球無償援助新冠疫苗最多的國家，中國通過物資援助、采購協(xié)助、信息分享、疫苗合作等方式，對非洲、東南亞、中南美、中亞等全球國家的新冠疫苗無償支持。東南亞地區(qū)是中國外交的戰(zhàn)略優(yōu)先方向，也是中國開展對外疫苗援助的重點地區(qū)。①中國的對外疫苗援助，有的是免費供應，有的是出口銷售。一些外國政府、學界以及媒體稱中國的對外疫苗援助為“疫苗外交”，但中國政府、學界以及媒體并不使用這一概念。中國政府希望把新冠疫苗打造成全球公共產(chǎn)品，通過雙邊和多邊合作的機制，多渠道地促進中國疫苗在全球的使用和交付，以實現(xiàn)“樹立負責任大國”的政策目標，以及“人類衛(wèi)生健康命運共同體”的全球衛(wèi)生目標。自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席卷全球至今，由于疫苗分配不均和醫(yī)療基礎設施薄弱，東南亞地區(qū)幾度成為亞洲疫情的重災區(qū)，東南亞各國對新冠疫苗有較大的需求。由于東南亞國家國內(nèi)研發(fā)與生產(chǎn)疫苗的能力較弱，該區(qū)域獲得疫苗的主要方式仍是從外部引進為主。作為中國重要的周邊國家和推進人類衛(wèi)生健康共同體構建的重要區(qū)域，東南亞國家也是中國疫苗“走出去”的重要一站。那么，東南亞國家對中國疫苗援助的反應如何？對該問題的研究，不僅有助于評估東南亞國家對中國疫苗援助的接受程度，也有利于促進中國與東南亞有針對性地在地區(qū)雙邊和多邊合作機制上繼續(xù)推進和完善區(qū)域合作架構與平臺建設，增強彼此互信。

一、現(xiàn)有研究及其不足

目前，學界針對東南亞國家對中國疫苗援助的反應的相關研究還比較少?，F(xiàn)有成果多集中于中國和東南亞地區(qū)的抗疫合作和衛(wèi)生治理，而疫苗合作也只是其中的有機組成部分，①相關文獻參見：張蕾：《彌合“雄心”與“低能”——規(guī)范本土化與東盟地區(qū)衛(wèi)生合作制度化的協(xié)同演進》，載《當代亞太》2022年第1期，第132-155頁；華亞溪、鄭先武：《安全化理論視角下的新冠肺炎疫情演進及其多層次治理》，載《太平洋學報》2020年第11期，第88-102頁；張潔：《中國與東南亞的公共衛(wèi)生治理合作——以新冠疫情治理為例》，載《東南亞研究》2020年第5期，第24-42頁；張蕾：《安全化、制度化與東盟地區(qū)衛(wèi)生治理》，載《云大地區(qū)研究》2020年第02期，第79-108頁；楊嘉宜：《認知共同體與區(qū)域公共衛(wèi)生治理》，外交學院博士學位論文，2021年6月；彭念：《中國東盟抗疫合作命運與共》，載《環(huán)球時報》2021年1月14日。專注于東南亞各國疫苗選擇和對中國的疫苗援助的反應的成果更是鳳毛麟角。黃河（Hoang Thi Ha）與凱魯蘭華·再尼（Khairulanwar Zaini）認為，東南亞是中國開展疫苗援助的主要區(qū)域，中國向東南亞提供了1.9億劑新冠疫苗，但該地區(qū)公眾對中國疫苗的看法大體上呈負面趨勢，存在共同的選擇性猶豫，對中國疫苗的支持是零星的。②Khairulanwar Zaini and Hoang Thi Ha，“Understanding the Selective Hesitancy towards Chinese Vaccines in Southeast Asia”，ISEAS Perspective，No.115，September 1，2021，https：//www.iseas.edu.sg/wp-content/uploads/2021/08/ISEAS_Perspective_2021_115.pdf.為進一步評估中國疫苗援助是否能轉化為該地區(qū)的戰(zhàn)略紅利，凱魯蘭華·再尼分析認為，中國疫苗雖然在供應方面穩(wěn)定交付，但并沒有壟斷東南亞地區(qū)的疫苗供應，中國政府在南海的一些強硬行動極大限制了疫苗援助的效果。③Khairulanwar Zaini，“China's Vaccine Diplomacy in Southeast Asia-A Mixed Record”，ISEAS Perspective，No.86，June 24，2021，https：//think-asia.org/bitstream/handle/11540/13807/ISEAS_Perspective_2021_86.pdf？sequence=1.此外，阿姆魯塔·卡拉姆貝爾卡爾（Amruta Karambelkar）也認為，因為地理鄰近，中國在東南亞疫苗援助具有一定的技術和資金優(yōu)勢，但一些東南亞國家因忌憚于中國的強大實力，中國的疫苗援助不太可能給中國帶來任何額外好處。①Amruta Karambelkar，“China's Vaccine Diplomacy in Southeast Asia”，VIF Brief，August 20，2021，https：//www.vifindia.org/brief/2021/august/20/China-s-Vaccine-Diplomacy-in-Southeast-Asia.哈什·馬哈塞特（Harsh Mahaseth）等人認為，疫情為中國發(fā)揮國際影響力和領導力提供了契機，同時也成功將危機轉化為東南亞的戰(zhàn)略和外交機遇，但值得注意的是，東南亞國家對中國疫苗援助的選擇取向，也展現(xiàn)了東盟集團內(nèi)部的分歧。

而在戰(zhàn)略伙伴關系和對中國的信任方面，柬埔寨和老撾是中國工作和“一帶一路”等區(qū)域倡議的一級堅定支持者，同時這些國家也是中國抗疫援助的第一批接受國；泰國和緬甸正在成為二級支持者，盡管他們支持中國，但其態(tài)度仍然相對謹慎；越南和新加坡對中國在東南亞地區(qū)的意圖非常謹慎并存有一定的懷疑，他們是最后接受中國援助的國家，并且繼續(xù)對“一帶一路”倡議表現(xiàn)出一定的抵制。②Harsh Mahaseth and Harsh Jain，“China's Inroads in SE Asia with Vaccine Diplomacy”，The Statesman，October 28，2021，https：//www.thestatesman.com/opinion/chinas-inroads-se-asia-vaccinediplomacy-1503021392.html另外還有一些學者對比分析了東南亞某一國家對中美的疫苗援助競爭影響和效果。越南學者阮公東（Nguyen Cong Tung）以越南為研究對象，對比分析了美國和中國對越南疫苗援助的成效，同時也展示了越南對兩國的“疫苗外交”的反應，明確表示“盡管越南民眾對中國制造的疫苗的質量和功效普遍存在不信任和懷疑，但中國向越南捐贈的疫苗仍可能阻止河內(nèi)進一步卷入以美國為首的反華聯(lián)盟”。③Nguyen Cong Tung，“US-China COVID-19 Vaccine Diplomacy Competition in Vietnam：Where Vaccines Go，Influence May Follow”，Australian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May 18，2022，https：//www.tandfonline.com/doi/abs/10.1080/10357718.2022.2077302.

然而，總體而言以上研究的某些論斷過于武斷和絕對。首先，無論從官方層面，還是從公眾層面，東南亞地區(qū)對中國疫苗援助或中國疫苗海外推廣和援助的支持，都具有一定的規(guī)模效應，官方總體而言相對積極，民間存在一定的“不同聲音”。一些國家，如緬甸，出于國內(nèi)政治斗爭原因，一些民眾反抗緬甸軍政府，拒絕接受該政權提供的疫苗。無獨有偶，受到國內(nèi)政治和對中國疫苗可靠性的疑慮，泰國的一些黨派組織甚至走上街頭抗議，要求“政府放棄科興疫苗”，改用輝瑞和莫德納（Moderna）的疫苗。①“Thai Protesters Adopt Vaccine Demand in Push to Widen Support”，The Malaysian Reserve，July 14，2021，https：//themalaysianreserve.com/2021/07/14/thai-protesters-adopt-vaccine-demand-inpush-to-widen-support/？__cf_chl_tk=DxQshbKmXkTzoZ49CG2HnXGF3ulhksZKlMXwn_0vgJ4-1652031398-0-gaNycGzNBtE即便中國宣布優(yōu)先向東南亞國家提供新冠疫苗，由于公眾天然的反華情緒，越南是最后一個公開聲明是否將使用該疫苗的東盟國家。②“Vietnam Begins Covid-19 Vaccination Drive without China-made Shots”，SCMP，March 7，2021，https：//www.scmp.com/week-asia/health-environment/article/3124384/vietnam-begins-covid-19-vaccination-drive-without盡管大多數(shù)東南亞國家對中國疫苗的援助在官方層面持歡迎態(tài)度，但值得注意的是，各國民間的反應存在很大差異。鑒于對中國疫苗援助的反應或中國疫苗海外推廣效果，難以找到較為準確且能直觀測量信任度的數(shù)據(jù)和方法，因此，本文在探究東南亞國家對中國“疫苗外交”的反應上，主要從依賴性強弱與否的角度進行討論，力求準確把握東南亞國家的態(tài)度和看法。

其次，國際上對中國疫苗的有效性、安全性以及數(shù)據(jù)可用性的擔憂并不完全正面。中國通過向遭遇疫苗不平等的發(fā)展中國家提供援助和締結供應協(xié)議，把疫苗打造成全球公共產(chǎn)品，在科學實力和公民道德方面投射影響力，實際上獲得了巨大的軟實力紅利。③Seow Ting Lee，“Vaccine Diplomacy：Nation Branding and China's Covid-19 Soft Power Play”，Place Brand Public Diplomacy，July 6，2021，pp.1-2.2022年6月，全球疫苗免疫聯(lián)盟（GAVI）首席執(zhí)行官塞思·伯克利（Seth Berkley）表示，中國等捐助方以及中國的科興和國藥等制造商使新冠肺炎疫苗實施計劃（COVAX）得以將超過15億劑疫苗運送到146個國家和地區(qū)，中國已在新冠大流行期間協(xié)助確保全球疫苗公平，并能夠為應對當前和未來的衛(wèi)生挑戰(zhàn)作出重要貢獻。④《全球疫苗供應十分緊張之際，中國疫苗來了……》，參考信息網(wǎng)，2022年6月15日，https：//www.cankaoxiaoxi.com/china/20220615/2482676.shtml令人惋惜的是，這些成果對中國在東南亞進行疫苗援助效果評估中，往往缺乏充足的樣本容量且來源多樣的民意調查數(shù)據(jù)支持。鑒于此，本文在多方搜集東南亞國家官方層面與中國疫苗的相關信息和民意調查基礎上，對東南亞國家的疫苗反應進行了客觀分類，能夠較為有效地評估中國疫苗援助或中國疫苗海外推廣的效果。

二、東南亞國家的疫情狀況和疫苗需求

當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席卷全球時，以發(fā)展中國家為主的東南亞地區(qū)，人口超6.5億，醫(yī)療資源較落后，疫苗分配不均，幾度成為亞洲疫情的重災區(qū)。新冠疫情的暴發(fā)讓東南亞公共衛(wèi)生的脆弱性進一步顯現(xiàn)，尤其是2021年，隨著德爾塔變種病毒株的迅速傳播，東南亞疫情形勢不容樂觀。其中，印尼經(jīng)歷了幾波疫情高潮。根據(jù)東南亞發(fā)展研討會的報告，新冠疫情在2021年使東南亞地區(qū)470萬人陷入極端貧困，930萬個工作崗位消失，其中非技術工人、零售業(yè)和非政府部門的工作人員，以及沒有數(shù)字業(yè)務的小微企業(yè)受影響最大。①《亞洲開發(fā)銀行表示奧密克戎病毒將威脅東盟經(jīng)濟復蘇》，中華人民共和國商務部網(wǎng)站，2022年3月21日，http：//bn.mofcom.gov.cn/article/jmxw/202203/20220303287061.shtml2022年初，奧密克戎病毒在亞太地區(qū)擴散，東南亞地區(qū)的疫情再度猖獗。泰國、馬來西亞和印尼等多國出現(xiàn)奧密克戎病毒社區(qū)傳播，東南亞疫情持續(xù)惡化并在2月份達到感染高峰。越南也因重啟社會經(jīng)濟活動，國內(nèi)防疫政策有所放松，加之奧密克戎傳染性極強，其國內(nèi)單日新增確診病例數(shù)于3月17日創(chuàng)下新高，突破27萬例，是當日新增確診病例人數(shù)第二高國家馬來西亞的10倍（詳見圖1）。

圖1 東南亞各國新冠肺炎每日新增人數(shù)（2020年1月28日—2022年7月4日）

受大規(guī)模爆發(fā)的疫情影響，東南亞民眾接種疫苗的意愿總體持續(xù)走高，到2021年12月底，均維持在90%以上（詳見圖2）。就目前而言，東南亞大多數(shù)國家國內(nèi)研發(fā)疫苗、生產(chǎn)疫苗能力較弱，當前獲得疫苗的主要方式依然是從外部引進。中國是東南亞地區(qū)的主要疫苗來源地，但東南亞國家同時也尋求疫苗來源的多樣化，避免過度依賴中國。也有個別國家，如印尼、馬來西亞和越南等國開始自建或與其他國家合作，在本國建立疫苗研發(fā)或生產(chǎn)中心。當前，印尼國產(chǎn)冠病疫苗已進入后期臨床試驗階段，如果試驗成功，該國可在2022年年中獲得疫苗生產(chǎn)權和使用權。①《印尼國產(chǎn)冠病疫苗進入臨床試驗階段》，載《聯(lián)合早報》2022年2月9日，https：//www.zaobao.com.sg/realtime/world/story20220209-1241062總體來看，不論是從外部多元獲取疫苗，還是國內(nèi)開發(fā)制造國產(chǎn)疫苗，東南亞各國都希望在短時間內(nèi)大量獲得新冠疫苗，盡早實現(xiàn)“群體免疫”。

圖2 2021-2022年部分東南亞國家民眾接種新冠疫苗的意愿（%）

由于東南亞地區(qū)人口眾多，受制于本土疫苗薄弱的技術研發(fā)與生產(chǎn)能力，一直難以依靠自身力量滿足需要，也無法從西方國家大量獲得疫苗，而該區(qū)域內(nèi)幾個國家的確診病例增速在全球都名列前茅，凸顯了其接種疫苗的迫切性。中國歷來高度重視發(fā)展同東南亞國家關系，始終視東南亞為周邊外交優(yōu)先方向，也正因如此，東南亞成為中國進行疫苗援助的重點實踐區(qū)域，同時也是疫苗援助受益最大的地區(qū)。東南亞作為中國疫苗援助的一個關鍵目標地，占中國疫苗捐贈總額的29%，占疫苗銷售總額的25.6%。①Khairulanwar Zaini，“China's Vaccine Diplomacy in Southeast Asia-A Mixed Record”，ISEAS Perspective，June 24，2021，No.86，2021，https：//think-asia.org/bitstream/handle/11540/13807/ISEAS_Perspective_2021_86.pdf？sequence=1，p.1.中國疫苗企業(yè)正用實際行動助力中國政府提出的“中國東盟健康之盾”合作倡議。②《習近平主持中國－東盟建立對話關系30周年紀念峰會正式宣布建立中國東盟全面戰(zhàn)略伙伴關系》，載《新華每日電訊》，2021年11月23日，http：//www.news.cn/mrdx/2021-11/23/c_1310327978.htm2021年10月起，中國疫苗也成為了東南亞國家青少年群體接種新冠疫苗的重要選擇，并在東南亞國家實現(xiàn)了多地區(qū)、多年齡段覆蓋。隨著越來越多的東南亞國家對中國疫苗表示青睞和認可，“及時性”和“可靠性”也成為中國疫苗的標簽。截至2021年12月，中國已向東盟國家提供近6億劑疫苗，中國—東盟將繼續(xù)秉持團結合作、共同發(fā)展的精神，共建中國—東盟衛(wèi)生健康共同體。③《2021年中國—東盟合作十大新聞》，人民網(wǎng)，2022年1月7日，http：//m.people.cn/n4/0/2022/0107/c23-15385202-4_2.html

三、東南亞國家對中國疫苗援助的反應差異

盡管中國疫苗是絕大部分東南亞國家可在短期內(nèi)大量獲得且價格適中的疫苗，但中國疫苗援助在東南亞的實踐效果卻喜憂參半。為了更好地對比東南亞國家對中國疫苗援助的反應差異，以下將其分為兩種類型：強依賴型和弱依賴型。以中國疫苗占該國國內(nèi)所接種疫苗的比例為劃分依據(jù)，若中國疫苗在其國內(nèi)已接種疫苗或疫苗儲備中占據(jù)很大比例，如占比超過60%，則可以說明該國對中國疫苗是強依賴，否則就是弱依賴。由于東南亞各國疫情形勢大相徑庭，且民調機構和民調數(shù)據(jù)并不完全，在窮盡資料方面難免存在困難，但這并不影響中國疫苗援助在東南亞大多數(shù)國家中的態(tài)度和反應總體歸類結果。

（一）強依賴

根據(jù)統(tǒng)計數(shù)據(jù)來看，印尼、柬埔寨、老撾、泰國、馬來西亞、菲律賓等國對中國疫苗援助的依賴程度較高。其中，對中國疫苗依賴程度最高的國家是柬埔寨、緬甸、老撾、印尼，其次是菲律賓，再次是馬來西亞和泰國。

中國向柬埔寨提供了大量疫苗援助。截至2021年11月23日，中國已累計向柬埔寨提供近3，680萬劑疫苗，其中2，850萬劑是柬埔寨政府商采，捐贈830萬劑，超過柬埔寨總接收疫苗數(shù)的90%。①“Hun Sen Asks China to Help Cambodia Produce Covid Vaccines”，The Star，November 18，2021，https：//www.thestar.com.my/aseanplus/aseanplus-news/2021/11/18/hun-sen-asks-china-to-helpcambodia-produce-covid-vaccines柬埔寨約97.7%的人口已接種第一劑疫苗，第二劑接種率也高達91.9%，②“COVID-19 Vaccination Dashboard-Cambodia”，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November 29，2021，https：//app.powerbi.com/view?r=eyJrIjoiMWNjNzZkNjctZTNiNy00YmMzLTkxZjQtNmJiZDM2MTYxNzEwIiwidCI6ImY2MTBjMGI3LWJkMjQtNGIzOS04MTBiLTNkYzI4MGFmYjU5MCIsImMiOjh9接種率不僅在東南亞地區(qū)居首位，甚至超過了主要發(fā)達國家如美國、英國等。此外，柬埔寨還是世界上少數(shù)啟動“第三針”接種和為18歲以下青少年接種的國家之一。

緬甸衛(wèi)生部從2021年年初便開始給人民接種新冠疫苗，接種的疫苗主要來自印度產(chǎn)的阿斯利康-牛津疫苗（簡稱為COVISHIELD）、中國產(chǎn)的科興和國藥、俄羅斯產(chǎn)的衛(wèi)星疫苗等。據(jù)悉，緬甸政府花費了2.76億美元購買新冠疫苗，1.21億美元的疫苗來自其他國家的捐贈。國家采購了4，500萬劑新冠疫苗，收到的捐贈疫苗共1，700萬劑，總計6，200萬劑。③《緬甸新冠疫苗接種率達60%超2600萬人完成接種》，緬甸金鳳凰訊，2022年4月1日，https：//dfes.net/portal.php？mod=view&aid=89526截至2022年12月下旬，中國向緬甸提供的新冠疫苗總數(shù)已達4，000萬劑，占緬甸所獲疫苗90%以上，助力緬方基本完成年底前目標群體接種率50%的目標。緬甸工業(yè)部部長查理·丹（Charlie Than）表示，接種新冠疫苗是最有效的疫情防護手段。為更好地抗擊疫情，緬政府已購買使用2，600萬劑國藥疫苗，并得到中方大量疫苗援助，實踐證明國藥疫苗副作用小、藥效高。④《國藥集團中國生物與緬甸工業(yè)部簽署新冠疫苗半成品供應協(xié)議》，中國駐緬甸大使館網(wǎng)站，2021年12月22日，http：//www.lmcchina.org/2021-12/22/content_41836390.htm與此同時，緬甸工業(yè)部和中國醫(yī)藥集團公司于2021年12月22日在緬甸簽署了新冠疫苗半成品供應協(xié)議，標志著中緬兩國灌裝疫苗合作取得階段性成果，對兩國深化抗疫合作具有重要意義。⑤《中緬合作生產(chǎn)新冠疫苗在緬正式投產(chǎn)》，新華網(wǎng)，2022年3月23日，http：//www.news.cn/asia/2022-03/23/c_1128497515.htm國藥控股與緬甸合作的“隨時可補”批量疫苗生產(chǎn)廠是國藥控股在亞太地區(qū)正式投產(chǎn)的首個新冠肺炎疫苗生產(chǎn)廠，這將有助于緬甸增強自主生產(chǎn)疫苗的能力。①“Myanmar，China jointly produce COVID-19 vaccines”，Xinhuanet，March 23，2022，https：//english.news.cn/20220323/db0d93dd868a437d93317fc7a4ec5600/c.html緬甸官方積極與中國接觸，但民間對中國疫苗的積極性卻不高。雖然中國國藥控股的疫苗已獲得世界衛(wèi)生組織批準，其抗擊新冠病毒的有效性為79%，但出于反抗緬甸軍政府，民眾拒絕接受該政權提供的疫苗；其次，由于對中國疫苗的安全性存疑，緬甸國內(nèi)的部分民眾不信任來自中國的疫苗。

老撾是中國友邦，自疫情發(fā)生以來，中國政府和軍隊已向老撾派遣多批醫(yī)療專家，援助多批抗疫物資和疫苗，累計向老撾援助疫苗超過890萬劑，②《助力全球筑起免疫防線》，載《人民日報》2022年04月22日，https：//www.chinanews.com.cn/gj/2022/04-22/9736304.shtml老撾嚴重依賴中國研發(fā)和生產(chǎn)的新冠疫苗。早期，老撾的新冠病毒感染率較低，民眾接種疫苗的意愿也不強烈。2021年3月，在COVAX的支持下，老撾首次推出了13.2萬劑阿斯利康疫苗，但使用率很低。③“The Impact of COVAX in Laos”，Gavi，January 5，2022，https：//www.gavi.org/vaccineswork/impact-covax-laos到新冠病毒大規(guī)模爆發(fā)時，由于老撾國內(nèi)的常規(guī)醫(yī)療保健建設比較落后，其國內(nèi)的保健部門也缺乏許多服務，因此，在抗擊新冠疫情時，其一直非常依賴中國疫苗和設備捐贈。截至2021年6月中旬，中國援助老撾的新冠疫苗總數(shù)已達190.2萬劑，已經(jīng)為老撾貢獻了約89%新冠疫苗。④《中國疫苗在老撾占比近九成！最新一批50萬劑明天開始打！》，老撾資訊網(wǎng)，2021年6月14日，https：//cms2.newsduan.com/newsyun/lwzxw/173857.jhtml

截至2022年3月，全世界接受中國疫苗排名前十的國家中，東南亞就有四個，分別是印尼（2.55億）、菲律賓（6，000萬）、緬甸（4，400萬）和越南（3，700萬）；同時，印尼也是購買中國疫苗最多的國家，達2.59億劑疫苗。⑤“China COVID-19 Vaccine Tracker”，BRIDGE，March 28，2022，https：//bridgebeijing.com/our-publications/our-publications-1/china-covid-19-vaccines-tracker/#China8217s_Vaccines_in_Asia自2021年年中，中國的科興疫苗就在印尼占有很大份額。根據(jù)印尼衛(wèi)生部資料，2021年7月，印尼從外部獲得近1.2億劑疫苗，其中超過1億劑來自科興。⑥《疫后前景：印尼》，經(jīng)貿(mào)研究網(wǎng)，2022年1月17日，https：//research.hktdc.com/sc/article/OTU0ODAxNjgw自2020年至今，習近平主席與印尼總統(tǒng)佐科共通話9次，兩國雙邊高層交流不斷密切，頂層設計也日益加強，這也為雙邊疫苗合作提供了政策指引，有效地減少了雙方的顧慮和誤解。佐科總統(tǒng)在與習近平主席通話中表示，至2022年年初，兩國的衛(wèi)生醫(yī)療合作特別是疫苗生產(chǎn)和藥物研發(fā)合作成效顯著，現(xiàn)在印尼80%的疫苗都來自中國。①《習近平與佐科通話：愿一道踐行真正多邊主義》，載《聯(lián)合早報》2022年1月12日，https：//www.zaobao.com.sg/realtime/china/story20220112-1232102截至2022年3月，印尼從外部獲得至少5億劑新冠疫苗，②“Situation Update Response to COVID-19 in Indonesia”，OCHA，March 8，2022，https：//reliefweb.int/sites/reliefweb.int/files/resources/20220308_situation_update-final.pdf而中國是對印尼提供疫苗最多的國家。③《國務委員兼外交部長王毅就中國外交政策和對外關系回答中外記者提問》，外交部網(wǎng)站，2022年3月7日，http：//switzerlandemb.fmprc.gov.cn/wjbzhd/202203/t20220307_10649045.shtml除了科興疫苗外，其他中國疫苗也在印尼得到廣泛使用。截止2022年1月，印尼食品藥品監(jiān)督管理局共向11種新冠疫苗頒發(fā)了緊急使用許可證，其中有4種疫苗來自中國，分別是科興、國藥、康希諾和智飛，④〔印尼〕《11種新冠疫苗在印尼官方被批準使用，最新的是Covovax》，〔印尼〕康坦網(wǎng)，2021年11月21日，https：//www.msn.com/id-id/berita/nasional/11-jenis-vaksin-covid-19-yang-resmi-digunakan-di-indonesia-terbaru-ada-covovax/ar-AAQYoe7佐科總統(tǒng)明確表示，超過80%的印尼新冠疫苗由中國制造。⑤〔印尼〕《中國主席致電佐科拉近兩國關系，印尼80%的疫苗來自中國》，〔印尼〕點滴網(wǎng)，2022年1月13日，https：//aceh.tribunnews.com/2022/01/13/presiden-cina-telepon-jokowi-ingin-lebihdekat-dengan-ri-80-vaksin-di-indonesia-buatan-tiongkok截至2022年1月4日，印尼國內(nèi)的接種率為全球第五，僅次于中國、印度、美國和巴西。⑥〔印尼〕《印尼的疫苗接種范圍排名世界第5位》，〔印尼〕印尼內(nèi)閣秘書處網(wǎng)站，2022年1月7日，https：//setkab.go.id/cakupan-vaksinasi-indonesia-peringkat-5-besar-dunia/2022年4月25日印尼衛(wèi)生部的資料顯示，印尼國內(nèi)19，898萬人或95.54%已接種第一劑新冠疫苗，16，406萬人或78.78%接種第二劑新冠疫苗，此外，3，526萬人或16.93%接受加強劑注射。⑦《最高法院判決后政府將使用中國科興疫苗為接種第三劑》，載《印度尼西亞商報》，2022年4月26日，http：//www.shangbaoindonesia.com/read/2022/04/26/society-1650978120

菲律賓政府數(shù)據(jù)顯示，菲律賓1.1億人口中有近61%已接種疫苗，近1，300萬人已接種第一劑加強劑。在疫情爆發(fā)前，菲律賓是亞洲新增陽性病例增長最快的國家之一，至今，該國仍是東南亞疫情最嚴重的國家之一。⑧“Philippines Starts Rollout of Second Booster Dose against COVID”，REUTERS，April 25，2022，https：//www.reuters.com/world/asia-pacific/philippines-starts-rollout-second-booster-doseagainst-covid-2022-04-25/中國是第一個向菲律賓捐贈核酸檢測試劑和向菲派遣醫(yī)療專家組的國家，同時，也是第一個協(xié)助菲方用軍機運輸防疫物資、第一個對菲政府捐贈和商業(yè)采購雙重方式提供疫苗的國家。①《黃溪連大使接受菲主流媒體<馬尼拉時報>專訪》，中國駐菲律賓大使館網(wǎng)站，2021年8月20日，https：//www.mfa.gov.cn/ce/ceph//chn/tpxw/t1900678.htm可以說，是中國疫苗幫助菲律賓啟動了疫苗接種計劃，中國疫苗對菲律賓順利推進全國疫苗接種計劃至關重要。菲律賓的總統(tǒng)顧問喬伊·康塞普西翁（Joey Concepcion）公開表示對中國科興疫苗的支持，稱菲政府從中國引進科興疫苗啟動免疫計劃，是一項“拯救”了國家的行動。②《菲總統(tǒng)顧問：引進科興疫苗是菲政府所做最好決定之一》，中國新聞網(wǎng)，2021年10月19日，https：//www.chinanews.com.cn/gj/2021/10-19/9590379.shtml根據(jù)有關數(shù)據(jù)，至2022年2月，中國已累計向菲律賓提供超過5，700萬劑新冠疫苗，占菲全國疫苗供應量的40%以上。③《菲律賓：距RCEP只差一點點》，廣東省商務廳網(wǎng)站，2022年2月7日，http：//com.gd.gov.cn/go/article.php？typeid=38&contentId=20950根據(jù)全球綜合數(shù)據(jù)資料庫（Statista）2022年4月1日發(fā)布的數(shù)據(jù)，2022年菲律賓國內(nèi)新冠病毒疫苗供應按品牌劃分，中國科興疫苗僅次于輝瑞疫苗，排在第二位，有5，603萬劑，④“Coronavirus（COVID-19）Vaccine Supply in the Philippines 2022，by Brand”，Statista Research Department，May 6，2022，https：//www.statista.com/statistics/1244046/philippines-coronaviruscovid19-vaccines-by-brand/足見其國內(nèi)對中國疫苗較強的依賴程度。截至2022年2月，菲律賓全國累計獲得約1.29億劑新冠疫苗，其中科興疫苗為5600萬劑，占比達43%，中國的科興疫苗普遍受到菲律賓國民的歡迎。⑤《中國疫苗增強了我們的抗疫信心（國際論壇）》，人民網(wǎng)，2022年2月17日，http：//world.people.com.cn/n1/2022/0217/c1002-32353626.html但同時，也有部分菲律賓民眾對中國疫苗持消極態(tài)度，這些民眾主要受到了傳統(tǒng)殖民歷史和一些菲律賓媒體的不實報道影響。如2021年5月，有菲律賓媒體稱政府將要退回購買的中國疫苗，對此官方緊急辟謠，表示是媒體捏造的虛假消息，不但不會退回，還大加贊賞中國疫苗，后續(xù)將繼續(xù)追加科興疫苗的訂單。⑥《駐菲大使：菲總統(tǒng)要退回中國疫苗報道子虛烏有》，載《聯(lián)合早報》2021年5月10日，https：//www.kzaobao.com/shiju/20210510/92114.html

馬來西亞和泰國的民間普遍對中國主動表達出的疫苗捐贈或合作持猶豫態(tài)度，但官方政府或精英階層卻對中國的援助持歡迎態(tài)度。自新冠疫情爆發(fā)以來，中國與馬來西亞一直保持著在疫苗生產(chǎn)方面的密切合作，馬來西亞對中國疫苗的依賴性較強。2021年6月，馬來西亞批準使用中國的康諾西生物疫苗，并與科興新冠疫苗和國藥控股新冠疫苗一起加入其國內(nèi)的疫苗組合。2022年2月，馬來西亞制藥公司溶液生物制劑獲得了美國國家藥品監(jiān)督管理局的良好生產(chǎn)規(guī)范批準，可在當?shù)厣a(chǎn)、完成新冠疫苗。①“China-Malaysia Vaccine Cooperation Strengthens Regional Vaccine Supply”，Xinhuanet，March 7，2022，https：//english.news.cn/20220307/43896fb71ece43c3953ddabd696a8e1d/c.html這不僅能為馬來西亞，也能為整個東南亞地區(qū)的抗擊新冠疫情提供助力。

泰國自2021年2月28日開始接種新冠疫苗，至2022年2月21日總共已接種了1.2億劑疫苗，其中5，312萬人已接種第一劑疫苗，4，947萬人已接種第二劑疫苗，1，913萬人已接種第三劑疫苗。按全國總人口約6，617萬人計算，目前完成接種第一劑、第二劑、第三劑疫苗的占比分別為80.29%、74.76%、28.90%。其中接種阿斯利康疫苗最多，有4，706萬劑，接種科興疫苗的排在輝瑞之后，位于第三名，有2，649萬劑。②《泰國疫苗接種數(shù)據(jù)更新｜至2月25日累計逾1億2，172萬劑》，VISION THAI，2022年2月 25 日，https：//tw.news.yahoo.com/%E6%B3%B0%E5%9C%8B%E7%96%AB%E8%8B%97%E6%8E%A5%E7%A8%AE%E6%95%B8%E6%93%9A%E6%9B%B4%E6%96%B0-%E8%87%B32%E6%9C%8825%E6%97%A5%E7%B4%AF%E8%A8%88%E9%80%BE1%E5%84%842-172%E8%90%AC%E5%8A%91-122432532.html到目前為止，泰國國內(nèi)大多數(shù)人接種了從中國購買的科興滅活疫苗或阿斯利康在泰國生產(chǎn)的疫苗。泰國政府已經(jīng)認識到，繼續(xù)接種疫苗將在未來的公共衛(wèi)生計劃中發(fā)揮非常重要的作用，因此泰國正在大幅提高在國內(nèi)生產(chǎn)疫苗的能力。如泰國政府制藥組織和賽諾菲的合資企業(yè)，名為GPO Merieux生物制品公司在2021年年中就開始與中國科興公司就提供大量疫苗進行談判，現(xiàn)已敲定了科興應交付的數(shù)百萬劑疫苗交易。③Anthony J.Margetts，“Covid 19 Vaccines in Thailand”，ISPE，March 15，2022，https：//ispe.org/pharmaceutical-engineering/ispeak/covid-19-vaccines-thailand

（二）弱依賴

新加坡、越南、文萊、東帝汶等國對中國疫苗援助的依賴性較弱。盡管新加坡是全球疫苗接種率最高的國家之一，但中國的疫苗援助在該國并未發(fā)揮出應有之效，這也是新加坡的中國疫苗援助效果微小的原因之一。2021年年初，中國科興疫苗已被世界衛(wèi)生組織列入“緊急清單”，客觀上已證明了科興疫苗的有效性和可靠性，但在新加坡政府公布的免費接種疫苗清單中，并不存在科興疫苗。即使國民接種了科興疫苗，在參加特定活動或者進入某些公共場所時，依然會受到一定限制。在新加坡官方批準使用和推廣的疫苗中，除美國諾瓦瓦克斯藥業(yè)（Novavax）研制的努瓦疫苗（Nuvaxovid）外，中國科興疫苗是新加坡官方最后批準使用的疫苗，較之莫德納疫苗晚了8個月。①“Share of Population Vaccinated Against COVID-19 in Singapore as of May 4，2022”，Statista，May 6，2022，https：//www.statista.com/statistics/1223524/singapore-covid-19-vaccines-administered/因新加坡人口較少，加之官方批準使用和推廣科興疫苗的時間也較晚，其影響力也就大打折扣。

全球疫情爆發(fā)初期，越南保持了與其他國家相比相對較低的感染數(shù)量，并因得力應對疫情的反應受到全球贊揚，其經(jīng)濟也是亞洲少數(shù)幾個實現(xiàn)增長的國家。在2021年7月1日后，越南疫情開始大規(guī)模爆發(fā)，國內(nèi)情況正式進入艱難時刻。為盡早取得疫情防控勝利，越南依托于區(qū)域衛(wèi)生治理制度，致力于多元化獲取新冠疫苗，中國的疫苗援助實踐效果有限。越南疫苗接種始于2021年3月8日，根據(jù)越南衛(wèi)生部數(shù)據(jù)，2021年8月中旬，越南的疫苗接種率在東南亞排名倒數(shù)第二，只有7.5%的人至少接種過一劑疫苗；而5個月后，已有90%的人接種了疫苗。②“Vietnam Vaccinates 90%of its Population Against COVID-19”，Gavi，F(xiàn)ebruary 28，2022，https：//www.gavi.org/vaccineswork/vietnam-vaccinates-90-its-population-against-covid-19越南已經(jīng)接種的疫苗中，主要以輝瑞和莫德納疫苗（44.56%）、阿斯利康疫苗（28.83%）為主，中國國藥集團的疫苗占比23.56%，排在第三位。③（越南）《2022年4月6日實施疫情防控的情況和結果報告》，（越南）越南衛(wèi)生部，2022年4月7日，https：//luatvietnam.vn/y-te/bao-cao-477-bc-byt-bo-y-te-219290-d6.html

最后，像文萊和東帝汶這類國土面積較小且人口較少的國家來說，由于其歷來與英美等國家關系較為友好，且國內(nèi)實際上并不缺少疫苗，因此，對中國疫苗的急迫性或依賴性并不強。當2021年8月文萊首次出現(xiàn)疫情報告時，中國首當其沖協(xié)助文萊建立了應急檢測實驗室和企業(yè)，加強病例跟蹤和隔離管理。在應對第二波新冠肺炎疫情之際，中國進一步擴大疫苗援助，向文萊捐贈了10萬劑國藥控股疫苗。④Riyani Sidek and Nafisa Halim，“China's Vaccine Diplomacy in Brunei：Boon or Bane？”，The Diplomat，January 28，2022，https：//thediplomat.com/2022/01/chinas-vaccine-diplomacy-in-brunei-boon-or-bane/但是文萊較早便以疫苗多元化為主要行動目標，在2021年7月之前，該國就已授予英國阿斯利康疫苗、美國輝瑞疫苗、中國國藥疫苗等新冠疫苗緊急使用許可。⑤《文萊全面推進新冠疫苗接種》，新華網(wǎng)，2021年7月5日，https：//www.chinanews.com.cn/gj/2021/07-05/9513377.shtml此外，文萊的疫苗接種速度和效率也極高，到2021年12月21日，94.4%的人口至少接種了一劑新冠疫苗，92.6%的人完成了兩劑疫苗接種，10.7%的人口接種了三劑疫苗。①“Brunei Starts Booking for COVID-19 Vaccine Booster Shot”，Xinhuanet，December 22，2021，http：//www.news.cn/english/2021-12/22/c_1310388485.htm該國實際上并不依賴中國疫苗。

根據(jù)新加坡智庫尤索夫伊薩研究所（ISEAS-Yusof Ishak Institute）最新發(fā)布的《東南亞態(tài)勢報告》，②Seah，S.etal.，TheStateofSoutheastAsia：2022，Singapore：ISEAS-YusofIshakInstitute，2022.東南亞人最信任的疫苗品牌是輝瑞和莫德納（54.8%），其次是中國品牌國藥控股和北京科興（18.7%）。13.7%的受訪者對現(xiàn)有疫苗感到放心，高于阿斯利康（9.2%）、印度制造的疫苗（1.9%）、國產(chǎn)疫苗（0.9%）和俄羅斯衛(wèi)星5疫苗（Sputnik-V）（0.8%）。在柬埔寨，高達91.4%的受訪者認為中國為地區(qū)提供的疫苗最多，67.9%認為中國國藥和科興疫苗最有效。然而，除了柬埔寨以外，對中國疫苗支持的認可，與其疫苗品牌在受援人群中的受歡迎程度并不呈正相關。例如，盡管超過2/3的印尼（68.7%）和馬來西亞（64.4%）受訪者認為中國是該地區(qū)提供最多疫苗支持的國家，但只有35.1%的印尼民眾和23.7%的馬來西亞民眾更喜歡中國疫苗。老撾的情況也是如此，盡管中國是老撾最大的疫苗供應國，77.3%的老撾受訪者認為中國為該地區(qū)提供了最多的疫苗支持但大多數(shù)老撾受訪者（65.9%）更喜歡輝瑞疫苗。

當下，中國疫苗已成為全球接種工作的中堅力量，在與東南亞國家進行疫苗援助合作中，雖然不能說進展完全順利，但其取得的成效也可圈可點。截至目前，中國已向120多個國家和國際組織提供超過21億劑疫苗，成為對外提供疫苗最多的國家，③《破解“分配赤字”彌合“免疫鴻溝”》，載《人民日報》2022年02月25日，https：//j.021east.com/p/1645741539043608為破解“分配赤字”、彌合“免疫鴻溝”作出了重要貢獻。2021年，中國同眾多國家共同發(fā)起“一帶一路”疫苗合作伙伴關系倡議，盡己所能對外提供疫苗并慷概無私開展產(chǎn)能合作，與印尼、土耳其、巴西等發(fā)展中國家開展疫苗聯(lián)合研發(fā)和合作生產(chǎn)，支持相關企業(yè)同外方合作并積極配合開展臨床試驗，通過擴大當?shù)禺a(chǎn)能的方式助力全球抗疫，產(chǎn)能已超過2億劑。④《中國對外援助和出口新冠疫苗數(shù)量超過其他國家總和——讓疫苗成為全球公共產(chǎn)品，中國做到了！》，載《人民日報》2021年8月1日，http：//www.gov.cn/xinwen/2021-08/01/content_5628795.htm2021年11月，習近平主席在中國—東盟建立對話關系30周年紀念峰會上宣布再向東盟提供1.5億劑新冠疫苗無償援助；再向東盟抗疫基金追加500萬美元，加大疫苗聯(lián)合生產(chǎn)和技術轉讓，開展關鍵藥物研發(fā)合作；幫助東盟加強基層公共衛(wèi)生體系建設和人才培養(yǎng)。①《習近平出席并主持中國－東盟建立對話關系30周年紀念峰會正式宣布建立中國東盟全面戰(zhàn)略伙伴關系》，新華網(wǎng)，2021年11月22日，http：//www.ctnews.com.cn/gcdt/content/2021-11/22/content_115263.html中國的以上舉措意在助力地區(qū)國家提高接種率，使東南亞國家盡早實現(xiàn)疫苗接種計劃。

四、結論

從中國疫苗援助或疫苗海外推廣的成效上看，中國疫苗雖收獲了較多國家的廣泛好評，但也不可避免存在一些爭議和質疑。東南亞的一些國家，如越南、菲律賓等國受制于傳統(tǒng)地緣政治、歷史分歧的考量，對中國疫苗援助的意圖和表態(tài)持審慎態(tài)度。加之受到西方國家不實言論地抹黑和虛假宣傳，更是曲解中國疫苗援助的用心，對中國的不信任比例也急劇增加。同時，盡管當下的疫情狀況需要凝聚各國力量，摒棄零和博弈思維共克時艱，但世界大國博弈的趨勢卻愈演愈烈。東南亞作為西方主要大國遏制中國的核心區(qū)域，也極力在當?shù)卦黾酉鄳绊懥?，左右區(qū)域內(nèi)有關國家對中國的態(tài)度與看法。此外，部分東南亞國家因國內(nèi)特殊國情，如印尼和馬來西亞兩國國內(nèi)穆斯林人口眾多，其國內(nèi)對中國疫苗及其海外推廣的顧慮還與宗教文化因素有關。調查顯示，在這兩個國家，宗教原因分別導致20.8%和8%的民眾對接種疫苗持猶豫和觀望態(tài)度。

除了天然地對中國疫苗存疑和中國疫苗援助用心的顧慮，東南亞各國對新冠疫苗必要性認識以及對接種疫苗的接受率也存在較大差異，這也使得中國疫苗的海外推廣之路障礙重重。但考慮到新冠疫情的全球性和疫苗的特殊性，與政治、經(jīng)濟和外交等政策不同，作為全球公共產(chǎn)品的疫苗更具有緊迫性和時效性，民意對政府決策的影響力較為有限，各東南亞國家對中國疫苗的態(tài)度與選擇有一定的穩(wěn)定性，不太可能出現(xiàn)突然轉向的情況。也就是說，即使中國的疫苗最終被證實防止感染的有效不如預期，這些東南亞國家也不會輕易改變接種計劃，只會盡量增加加強針或是使用其他疫苗，但這不會完全抵消中國提供疫苗帶來的好感，因為有疫苗接種總比沒有強?？傮w而言，中國在東南亞疫苗援助的實施效果仍有待提高。

疫苗援助作為一種釋放國家軟實力的方式，其關鍵在于政策層面的說服，而非強迫。在來勢洶洶的新冠肺炎疫情當下，中國的疫苗援助實踐更應當凸顯出其重要性、復雜性和嚴肅性。目前，一些東南亞國家民眾從歷史因素、意識形態(tài)等方面對中國提供的疫苗存在質疑或疑問，傾向于使用西方國家疫苗進行替代。但即使如此，也不能完全抵消中國疫苗對其國家的幫助性作用，也不會完全抵消其好感。疫苗作為一項公共產(chǎn)品，中國在積極參與區(qū)域和全球健康安全機制合作、發(fā)展援助、分享經(jīng)驗上，可以充分展現(xiàn)負責任大國的形象，同時提高國家文化軟實力。但值得深思的是，中國應如何更好地開展疫苗援助，才能向東南亞受眾真實傳達出初衷和善意？從東南亞國家的層面上講，中國疫苗援助主要需回應如何保證公共產(chǎn)品得到國際社會的認可、怎樣應對來自霸權國的阻力、如何平衡國內(nèi)與國際社會對疫苗這種公共產(chǎn)品的需求壓力三個問題。

首先，對中國來說，疫情形勢依舊嚴峻，一些新型病毒、變異毒株具有隨機性、突發(fā)性特點，這些變異病毒等對疫苗的安全性和有效性要求極其嚴格。因此，中國更需注重科學研究、加強與他國的合作，把好質量關，不可操之過急。

其次，對于來自西方的干擾和批評，不必恐慌，需以低調務實態(tài)度處理。目前，在新冠肺炎疫情尚未降溫的當下，全球發(fā)展仍充滿眾多不確定性，一些世界大國利用零和博弈思維指導本國的外交政策選擇，使得國家間的信任、包容成為國際社會的稀缺品。對中國而言，一方面，要向全世界講好中國抗疫的故事，與世界分享中國的抗疫經(jīng)驗；另一方面，也需要進一步夯實和推廣“人類衛(wèi)生健康命運共同體”的理念，使之成為共識。

最后，平衡好國內(nèi)與國際社會對疫苗的需求需要進行統(tǒng)籌規(guī)劃，做好頂層設計。中國目前雖然已經(jīng)取得了較好的疫情治理成果，但面對情勢復雜的全球疫情，中國國內(nèi)依然不時會出現(xiàn)小范圍的疫情突發(fā)事件，需要對國內(nèi)民眾及時進行疫苗接種。因此，中國對國外疫苗的供給工作，不能超越現(xiàn)有國情和現(xiàn)有能力。在國外層面，中國還“需認真研判國內(nèi)、國際兩個大局，既考慮國內(nèi)疫苗生產(chǎn)能力與需求數(shù)量，又兼顧國際疫情形勢變化，有重點地、分區(qū)域地供給疫苗產(chǎn)品，真正做到疫苗的可及性與可負擔性?！雹偻跹┧伞⒔鹪矗骸度蚬伯a(chǎn)品視角下新冠肺炎疫苗供給困境、中國路徑與挑戰(zhàn)對策》，載《當代世界與社會主義》2021年第1期，第141頁。具體而言，中國在東南亞的區(qū)域層面開展全方位疫苗合作時，也要積極考慮到各國的現(xiàn)實需求，在對象國內(nèi)部進行多層次、多因素、多行為體之間的談話，有的放矢回應其需要。

對中國疫苗效率和質量存疑的一些國家，如新加坡和越南等，中國要多利用權威專家和國際社會知名機構，積極作為，打消受助國的疑慮。如多方轉載國際權威醫(yī)學期刊對中方疫苗安全的分析報告、中國疫苗研發(fā)公司與國外公司研發(fā)的報告等，消除人民的不安感和恐慌。如國際權威醫(yī)學期刊《柳葉刀》就發(fā)布了中國首個腺病毒載體疫苗——康希諾生物重組新冠病毒疫苗克威莎的全球多中心三期臨床試驗最終有效率和中期安全性分析結果。其數(shù)據(jù)顯示，在接種該疫苗14天后，重癥保護率為96%，總體保護率為63.7%，完全達到世界衛(wèi)生組織建議的新冠疫苗保護率標準，無一例與疫苗相關的嚴重不良反應發(fā)生。②《中國疫苗極大鼓舞了民眾抗疫的決心和信心（推動抗疫國際合作，中國在行動）》，中國共產(chǎn)黨新聞網(wǎng)，2022年1月12日，http：//cpc.people.com.cn/n1/2022/0112/c64387-32329320.html

對中國疫苗較為信任的國家，如柬埔寨、印尼和緬甸，中方還需借助國際上多邊合作的機制和平臺，同時強化與東南亞區(qū)域衛(wèi)生組織和相關國家的深入合作，避開疫苗雙邊或多邊合作中的一些結構性問題，減輕東南亞國家對中國的戒心，加強同東南亞國家的信任和友好關系，展現(xiàn)中國政府與東南亞國家“守望相助、同舟共濟”的深厚情誼，彰顯共建“人類衛(wèi)生健康共同體”的理念，為全球疫情防控注入源源不斷的動力。

展望未來，東南亞民調中體現(xiàn)的擔憂和疑慮問題將基于權力不對稱繼續(xù)擴大，但如果過于強調兩者間的結構性矛盾，將無法破除和化解冷戰(zhàn)陷阱與迷思。因此，在地區(qū)雙邊和多邊的合作機制上繼續(xù)推進和完善區(qū)域合作架構與平臺建設，通過多種溝通、對話方式，增進交流效益，增強彼此互信才是中國與東南亞協(xié)同發(fā)展的光明之路。雙方在雙邊和多邊的合作基礎上，深化持續(xù)認同和共識、繼續(xù)釋放合作潛力，進一步推動雙邊和多邊關系建設，才能實現(xiàn)“美人之美，美美與共”的偉大目標和共建“人類衛(wèi)生健康共同體”宏大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