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 年,毛澤東三兄弟有一次難得的重聚。曹耘山說:“從當時的革命形勢來講,情況非常危急,蔣介石已經叛變革命,汪精衛(wèi)也準備叛變,中國革命究竟向何處去……三兄弟商討后,就各自行動了。”
曹耘山(1949 年生于北京)是革命先烈毛澤民的外孫,他的母親是毛澤民的女兒毛遠志。毛遠志生前一向為人低調、隱姓埋名,對外交往時,自稱“阮志”。在兒女面前,她很少談論毛家的事情?!暗赣H一直忘不了外公,我們兩代人一直在努力尋找毛家先輩們的紅色足跡。”曹耘山說。
毛澤民1939 至1940 年間曾在蘇聯(lián)學習治病,留下多達10 萬字的檔案資料。自共產國際檔案解密后,曹耘山數次遠赴俄羅斯尋找當年的檔案,毛澤東與兄弟間鮮為人知的故事也隨之被揭開。
從左至右依次為毛澤覃、毛澤東與毛澤民
1959 年8 月29 日,是曹耘山一生中最難忘的日子。
那天下午,母親毛遠志帶著他和妹妹來到中南海春藕齋。曹耘山說:“直到進入豐澤園頤年堂,我才知道,原來我們要參加李敏姨媽的婚禮,而主持婚禮的正是偉大領袖毛主席?!?/p>
婚禮結束前,毛澤東招呼大家一起合影,曹耘山和妹妹緊靠在他的身前?!澳菚r,我還小,只知道母親姓毛,是湖南韶山人,可能是毛主席的什么親戚。直到初中畢業(yè)報考空軍飛行員時,我才得知外公就是毛主席的親弟弟毛澤民”。
毛遠志出生前,毛澤民已經跟隨毛澤東參加革命,到處奔波,她只在1925 年和1927年與回到韶山做革命工作的父親匆匆見過兩面。在父親犧牲兩年后,她才從大伯毛澤東口中得知噩耗。
離休后,毛遠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搜集和整理與父親有關的文獻資料。1990 年,毛遠志因病去世,曹耘山從母親手中接過“接力棒”。經過多年探尋,毛家三兄弟的形象在他心中日漸豐滿。
“毛家三兄弟都出生在湖南湘潭縣韶山沖,其中毛澤民1896 年出生,比毛澤東小3 歲,最小的弟弟毛澤覃比毛澤東小12 歲。他們家境并不富裕?!辈茉派秸f,“毛家的孩子能有出息,多是靠他們的母親文七妹的娘家。毛澤東9 歲時,聰明過人,經過文家多次勸說,他的父親才同意把他送進私塾讀書。1910 年,17 歲的毛澤東考入當時湘鄉(xiāng)著名的東山學堂?!?/p>
為了供養(yǎng)大哥上學,毛澤民14 歲輟學,開始在家中勞動。后來,毛澤覃也考入了東山學堂。1911 年,毛澤東考到長沙的湘鄉(xiāng)駐省中學讀書。1913 年,毛澤東入湖南省立第四師范學校預科讀書,1914 年被編入湖南省立第一師范學校本科第八班。1918 年6 月,毛澤東在湖南省立第一師范學校畢業(yè)。這一年,13 歲的毛澤覃從韶山來到長沙“一師”附?。ê系谝粠煼秾W院第一附屬小學)學習,毛澤東成了他的監(jiān)護人。
1919 年10 月和1920 年1月,母親和父親相繼病逝后,毛澤民便挑起了家庭生活的重擔,學會了勤儉持家的本領。
1921 年,毛澤民走上了革命道路。1922 年,他在毛澤東創(chuàng)辦的湖南自修大學搞庶務工作,不久加入了中國共產黨。1925 年2 月,毛澤民跟隨毛澤東來到湘潭、湘鄉(xiāng)開展農民運動,9 月進入廣州農民運動講習所學習,隨后輾轉上海、武漢、天津等地,從事黨的秘密工作。同年秋,毛澤覃也來到廣州,先后在黃埔軍校政治部、中共廣東區(qū)委、廣東省農民協(xié)會和省港罷工委員會工作。
就在這一時期,毛澤東三兄弟有了一次難得的重聚,時間是1927 年。曹耘山說,那次聚會是三兄弟在一起時間最長的一次?!皬漠敃r的革命形勢來講,情況非常危急,蔣介石已經叛變革命,汪精衛(wèi)也準備叛變,中國革命究竟向何處去?毛澤東問:‘我們這樣安寧的日子沒有多久了,汪精衛(wèi)也靠不住,往下怎么走?’毛澤覃反應最快,說:‘我是北伐軍出來的,我愿意回到25 軍(葉挺的部隊)’!毛澤東又問毛澤民,毛澤民說:‘一切聽大哥安排?!珴蓶|說:‘那好,我準備搞秋收起義,你就給我去做后勤保障,幫我籌集糧草和資金?!值苌逃懞?,就各自行動了”。
毛澤民籌集到資金后,當時毛澤東正在安源、瀏陽一帶組織秋收起義,毛澤民趕去那里。1929 年冬,他由上海到天津,創(chuàng)辦了黨的秘密印刷廠。1931 年,他又協(xié)助毛澤東籌備第一次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代表大會。
1934 年10 月,中央紅軍開始長征,毛澤民擔任十五大隊隊長,負責部隊的供給。在長征途中,他從電臺得知了毛澤覃犧牲的噩耗。1935 年4 月,毛澤覃帶領部隊在瑞金紅林山區(qū)被國民黨軍包圍。為掩護游擊隊員脫險,毛澤覃英勇犧牲,時年30歲。
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后,1938 年2 月,受黨中央派遣,毛澤民化名周彬到新疆做統(tǒng)一戰(zhàn)線工作,先后出任新疆省財政廳、民政廳廳長等職。1943 年9 月27日,毛澤民被反動軍閥秘密殺害,時年47 歲。
除了毛澤覃和毛澤民,毛澤東失去的親人還包括愛妻楊開慧、愛子毛岸英、堂妹毛澤建、侄子毛楚雄等。
毛澤東的其他親人也歷經了不少磨難。比如毛遠志,曹耘山說:“國共合作后,外公曾給八路軍辦事處的負責人寫信,說他還有一個女兒在地主家里做童養(yǎng)媳,非???,希望能想辦法找到她,送到延安來。他說的就是我的母親。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家庭,他們?yōu)榱酥袊锩甲龀隽司薮蟮呢暙I。”
成長在這樣的家庭,曹耘山深知自己的使命。1968 年,他應征入伍,主動要求到野戰(zhàn)軍的步兵連隊鍛煉,還經歷了槍林彈雨的生死考驗。1979 年,曹耘山參加了中越邊境自衛(wèi)反擊戰(zhàn)。
如今,曹耘山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到研究革命先烈的史料中,他搜集、整理了大量與毛家相關的歷史文獻和檔案資料。“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份毛澤民為毛澤東代填的《個人履歷表》。過去只聽說毛澤東的母親叫文七妹,毛澤民卻清清楚楚地填寫著‘文素勤’”。為考證這個名字,曹耘山專門回到老家核實情況,詳細咨詢了王海容,她的祖父王季范是毛澤東的表兄。王海容說,王季范的母親叫文六妹,“文七妹”很可能是按順序排列的小名。
“別人到了我這個年齡都在養(yǎng)老,我反而更忙了。我覺得要讓更多的年輕人了解中國的革命歷史,特別是那些默默犧牲、被人們遺忘的烈士,要記住中華民族可貴的精神?!辈茉派秸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