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長青
在神木縣城的北廣場。寒冷的風中,感到瘆人的孤獨更寒冷。一匹石雕的駿馬倚靠在楊繼業(yè)身后,一把大刀握在他的手中,飄飛的雪花遮不住石像炯炯有神的眼神。雪壓冬云,情系蒼生。悲壯老令公。
威名四揚的楊家將,占據(jù)了中國歷史英雄的一頁。楊家忠烈是用汗水和血水拼搏今天的豪雄!有人說,強者都是含著淚水奔跑的人,我要說:戰(zhàn)場上的楊家將,是一只手抱著刺穿的肚腸,另一只手仍握著刀槍拼殺的人。屹立不倒的形象,是他們。古傲不阿的精神,是他們。彪炳千秋的雕像,是他們。
忠,是那面擂了千年的戰(zhàn)鼓之音嗎?義,是那桿站立在黃土山上锃亮不銹的槍尖嗎?云霞裝扮過多少個貪功冒進的場面了,楊家人不講虛假的名分;煙霧遮掩過多少場拍馬奉承的朝議了,楊家人不圖人云亦云。文官不愛錢,武官不惜死,天下足可太平。楊繼業(yè)沒留下什么響亮的壯語豪言,他憤怒沒信用的援軍,他憤怒監(jiān)軍王侁的無義,他憤怒主帥潘美的無情,他憤怒北宋王朝那些貪生怕死的“忠臣”不忠。
站在楊繼業(yè)的雕像前。思緒如大海翻滾。
缺水的北方不同于多雨的南方,北方的英雄注定缺少水潤的柔腸,不會想象生死場外的百種纏綿?南方的文士又注定沒有北方刀槍的憨直矛刺,只會包藏利益盈胸的千般暗示?非也!非也!北方英雄的誓死悲壯和南方豪杰的寧折不彎,都是構成中國脊梁的特殊材料。寒冷的北方,冬天的冰雪是英雄休眠的盔甲,一枝寒梅的點綴——那叫一種骨氣。
牛角號的凄慘聲中,胡人的彎刀劃撥著營帳里的孤燈。戰(zhàn)與和辯證著紛爭的世界,殺聲與笑聲糾結著平安的天下。如果楊家一族惜命,北宋的邊境不會有商市貿(mào)易的安穩(wěn)。如果楊家的弓馬包在女人的包袱里,歷史上還會有什么大宋朝廷?可惜,歷代皇上都做了土中之王,刀光劍影是他們夢中的吟唱,榮華富貴是他們棺中的最后收藏。分什么忠奸呀,分什么美丑。君子如水小人如油,世界上離不了水但也不可缺了油。沒有水會讓生命枯萎,沒有油會讓生命失味。如楊繼業(yè)者如岳飛者,可能會功高震主?也可能死亡是最美的絕世歸途。
為了一諾而講誠信,為了一忠而講愚勇。有些人,也許失去了祖宗的家風,靈活得比風刁鉆,比云迷漫。擔當是人格的高境界,奉獻是人品的最標桿。站在楊繼業(yè)的雕像前,聽他在下雪的冬天喊一喊:麟州老鄉(xiāng)親們,假若有一天發(fā)生戰(zhàn)亂,你們是向前?還是向錢?漫天的寒氣涂滿陌生的容顏。
老令公的雕像更加威嚴,他眼里噴出一股熾熱的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