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切的靜物都講話了,
忽然間書桌上怨聲騰沸:
墨盒呻吟道“我渴得要死!”
字典喊雨水漬濕了他的背;
信箋忙說彎痛了他的腰;
鋼筆說煙灰閉塞了他的嘴,
毛筆說火柴燒禿了他的須,
鉛筆抱怨牙刷壓了他的腿;
香爐咕嘍著:“這些野蠻的書,
早晚定規(guī)要把我擠倒了!”
大鋼表嘆息快睡銹了骨頭;
“風(fēng)來了!風(fēng)來了!”稿紙都叫了;
筆洗說他分明是盛水的,
怎么吃得慣臭辣的雪茄灰?
桌子講一年洗不上兩回澡,
墨水壺說:“我兩天給你洗一回。”
“什么主人?誰是我們的主人?”
文房四寶都同聲罵道,
“如其生活是這般的狼狽,
倒還不如沒有生活的好!”
主人咬著煙斗在搖椅上搖:
“蕓蕓的眾生應(yīng)該各安其位!
我何曾有意的糟蹋你們?
秩序不在我的能力之內(nèi)?!?/p>
(據(jù)1925年《現(xiàn)代評論》第2卷第4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