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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眼毛

      2022-10-29 19:25:53
      山東文學 2022年3期
      關鍵詞:綽號兒子孩子

      亦 金

      “長眼毛”,眼毛長,能當媳能當娘。

      這是我們村的小孩子時常掛在嘴邊的順口溜。“長眼毛”是小腳女人的綽號,住在我們那條“三彎巷”東首水塘邊上,她還有另外一個綽號,叫“歪歪頭”。一個女人,竟被村里的人安上兩個綽號,令人驚詫,在我們那個大的有幾千人的村子里,絕無僅有。

      她是一個曾經失掉過顏面而又盡力維護顏面的女人。

      她家和我家,雖不在一個生產隊,但因住得近,少不了碰頭打臉。一天見上幾次也是常有。就這么一個不能再熟識的女人,我卻從來不知道她的真實姓名,也許她本來就沒有什么姓名。當著她的面,人們客氣地稱她“云善家”。她男人叫徐云善。若在背地里提起她,人們會放肆地稱呼“長眼毛”或“歪歪頭”。這兩個綽號都很普及,隨便叫哪一個都跟席子滾到地上一樣。我從小就知道她身世太特殊,大人們都說她曾經是個城里的妓女。我每次撞見她,就條件反射,立刻會聯(lián)想出“燈紅酒綠”“醉生夢死”“淫亂放蕩”等一連串的貶義詞兒,總覺著她怪異,有些另類,好似身上還在散發(fā)著余毒一樣,好瘆得慌,趕緊遠避而去。她有些神秘,我也對她好奇,真想從她身上知道更多鮮為人知的事兒。那時還傻傻地想,要是能從她身上挖掘出一些奇聞異事,說不定將來還能構思出一篇好的小說呢。

      她是在新中國建立不久,大約在1950年前后來到我們村的。當時,有個戴著眼鏡的干部,把她帶到村支書的家。她那會兒才20多歲,扮飾鮮艷,挎?zhèn)€紅包袱,時髦而俊俏。上級干部對她的真實身份,既不藏著,也沒有掖著,直截了當?shù)亟淮撼抢锏募嗽罕蝗【啠唤饩瘸鰜?,愿意從良嫁人,要幫助找個合適人家,讓她告別昨天,過上新生活。支部書記對這個從未有過的特殊任務,頗有些畏難,雖說村里光棍不少,找十個八個的也不犯難,但要給人家介紹個妓女當媳婦,這不是向人家頭上扣屎盆子,跟罵人一樣。支部書記尋來思去,想到了村里徐云春和徐云善兄弟兩個。這兄弟倆已沒有爹和娘,早過而立之年,只因為太貧窮,說不上媳婦,打了光棍兒。支部書記覺得能有個女人,總比一輩子沒有女人好。這老大患哮喘病,上氣不接下氣,走路都要拄個拐棍,腰彎得像個大蝦;這老二,要比老大好看些,身體也沒大毛病,只是少言寡語,太過憨厚老實,像個木頭人。支部書記把她領到兄弟倆家里,為了盡快向上級交差,極力從中撮合,拿出攤牌的口氣對她說:“這兄弟兩個,任你挑,隨你選,相中哪一個,就跟哪一個,但不能挑花的,揀麗的,連一個也瞧不上,要是太挑剔,俺們也不會再管?!苯涍^一番掂量,她做出選擇:不跟老大,跟著老二。在困窘之中,能有一個落腳之處,她也算找到了希望。這兄弟倆好似天上掉下個甜棗兒,豈能不樂意。雖說沒跟老大,老大也不計較,覺得老弟有了媳婦自己臉上也有光彩。她的降臨,在村里似投下重磅炸彈,掀起波瀾,議論紛紜。一提起她來大多數(shù)人的頭搖得像貨郎鼓一樣,除了鄙視,還持懷疑,就等著瞧熱鬧,看笑話。認為這樣一個在青樓里混過的風塵女子,過慣了風花雪月的生活,水性楊花,豈能甘心情愿地跟著一個要什么沒什么的老實巴交的泥腿子過一輩子,說不定只是現(xiàn)安鼻子現(xiàn)安眼的權宜之計,過不上一年半載,實在撐不下去,就腳底抹油溜了。但接下來的事實,卻讓這些預言者大跌眼鏡,寒來暑往,幾十年過去,她在風言風語中,就像扎了根一樣,在村子里死心塌地過日子。她很靈巧,沒用多久,什么烙煎餅,什么做豆腐……在農村過日子的技能就都諳熟了。讓人刮目的是她的男人得過兩場大病,有兩三年臥床不起,但她不離不棄,一直服侍到康復起來。令人稱贊的是對從自家搬到菜園子小草棚居住的大伯子,也是盡力照顧,家中做了好吃的飯菜,不是請回家中,就是送至門上。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村里人被其折服,對她不再鄙視,也不再懷疑,十分友好地接納了她。她像一滴水珠兒匯入到了江河里,緊密地融入了鄉(xiāng)村的人群之中。

      人生之經歷,如同樹木之年輪,必定會留下痕跡。從她身上顯露出的蛛絲馬跡,可以追尋到她在青樓里受過熏染的過去。我十多歲的時候,她已經三十多歲,按族里輩分,我得叫她“二嫂子”,別看我年紀小,但對她的了解并不比別人少。她經常在水塘邊上的一塊伸入水中的大青石上,掄著一根短木棒洗衣服,我也經常舉著一根長桿子,在她洗衣處相鄰的茂密的蘆葦蕩邊,用蚯蚓垂釣小魚大蝦,這也就有了與她更多的交談機會,獲得了她一些過去的信息。她的兩個綽號,在內容上各有側重?!伴L眼毛”,是說她的姿色。她也的確好看,那鑲嵌在黑里透紅的鴨蛋形臉盤上的一雙又大又黑又亮的眼睛,老是忽閃忽閃地與你交流著。她不僅眉毛像彎彎的月牙,而且睫毛也長得同假的一樣?!巴嵬犷^”,則是說她有點“酸”,酸不溜丟。鄉(xiāng)村所說的“酸”,主要是說一個女人拿捏做作,故作嬌羞,以顯魅力。她的頭向右歪,不是偶爾歪,而是固定的常態(tài)的歪。不只頭歪,連眼睛也隨之斜視著。她的頭歪,絕非生理缺陷。這只能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她長期在青樓里應酬時被扭曲的姿態(tài),習慣成自然,難以回歸正常。她有潔癖,家中的陳設,雖簡陋,但都井然有序,桌椅板凳,日擦數(shù)遍,一塵不染。她家屋內和院中的地上,被不停地清掃,連根草棒兒都沒有。在那個貧窮的歲月,人們穿衣著裝,大都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大人小孩穿補丁衣服非常普遍。但我卻從未見過她穿過帶補丁的衣服,所穿都是新洗過、折疊過的平整直挺的真青實藍的衣服,穿在她豐盈的身軀上,可丁可卯,熨熨帖帖。她把自己原本邋邋遢遢的男人,也打扮得板板正正。村里人都說:“這兩口子,整天收拾得像‘新客’一樣?!彼灰鲩T,必定從頭到腳精心打扮一番。她反復梳理過的頭發(fā),總是直溜溜、油汪汪、黑漆漆的。她時常甩動著垂下的雙手在身上左拍右打,其實她身上也沒有沾染上不潔之物,拍打只是一種沒有實際作用的形式。我與她接觸多了,她也就沒有了更多的提防,似乎挺信任我,愿意把憋在心里的事兒給我訴說。一次,我大著膽子,問過她老家在什么地方,叫什么名兒。但她沉默好久,才給了我一種模糊的回答,只是說老家也是臨沂這片的,一個女人家還要什么名字。她很可能是一個衣食無著的貧寒人家的孩子,或是一個少爹缺娘的孤兒,或是一個被壞人拐賣的女童,被青樓所收養(yǎng)。她應該有名字,那名字只能是開設妓院的鴇兒,為她所起的什么翠兒、霞兒、云兒之類的名字。這名字是她辛酸悲傷的隱私,只能埋藏在心底,再也不會對任何人提及。我也大體可以斷定,她沒有屬于自己的直系親人,她從來沒有走過一次娘家,也從來沒有一次什么娘家人來看望過她。如果有,即使爹和娘已離世,有兄弟姊妹,甚至是七大姑八大姨,也該牽起鄉(xiāng)愁,有所來往。逢年過節(jié),別人家或走親戚,或來親戚,甚為熱鬧,而唯獨她家,門可羅雀,舉目無親,甚是凄清。想到這些,為她憐憫,也為她悲傷,對她不好的印象也一掃而光。

      在我剛當小學代課老師的那年夏季,村里發(fā)生了一起破天荒的強奸案,誰會想到她也被牽扯進去。做壞事的是我家東鄰的一個青年人。這個人已經28歲,2米高的個兒,滿臉麻子,尚未找到老婆。村里人都知道這個缺少教養(yǎng)的青年人不是什么好東西。我也恨這個人,小時候跟隨三哥在水塘里網魚,其從岸上扔石塊襲擊我們以取樂,險些打中我的腦袋。她是第一個被奸污的女人,卻吃了啞巴虧,對外也沒吱聲。這個青年人又在夏日一個夜晚,爬墻入院奸污另一個綽號叫“小木墩”的老婆時,被告發(fā)抓獲。在公安派出所審問中,這個青年人又供出還曾奸污過“長眼毛”。按其說法,之所以第一個選擇“長眼毛”下手,是因為覺得她當過妓女,不知睡過多少男人,不會在乎羞恥,去占個便宜,不會不順從。已經案發(fā),紙里也就包不住火,她也只好去作了證人。這個青年人被判了幾年刑,刑滿釋放后去了東北,卻在那里又故伎重演,犯下新罪,直接被槍斃。這件事情發(fā)生后,她就像孫悟空用金箍棒給唐僧畫了一個保護圈一樣,也給自己畫了一個保護圈兒。她幾乎再不串門,關起門來過日子,也很少見過什么人到她家串門。如果有事必須到別人家,也是站在院子大門口,不會進院子,更不會進入屋內,你拉扯都拉扯不進去。她從不參與扯老婆舌頭,談論東家長、西家短,嘴巴嚴嚴實實。在我們村里,先后發(fā)生過不少事兒,諸如:“老摸雞”又重操舊業(yè)偷雞;好吃懶做的爺兒倆被凍餓而死;兄弟倆鬧矛盾鬧得小孩喝農藥自殺;兒子不孝順把老子氣得上吊……這些事已在外面沸沸揚揚,但她卻佯裝不知,在人前背后沒有流露出一言半語來。她從不扎堆,怕人多嘴雜,摻和出麻煩。夏日里,在她家院墻外的幾棵大槐樹之下,幾乎每天下午,女人們都會聚集在樹蔭下納涼,一邊做著針線,一邊東扯葫蘆西扯瓢。就這么近便,也沒有把她吸引進去。她去自家菜園子,或去趕集市,或去供銷社,在大街上就走一條直線兒,遇見熟人,招呼一聲,連腳步也不停地就離開。她把自己封閉得嚴嚴實實。

      在她40多歲的時候,她竟然完成了一件“傳宗接代”的大事,不知從哪里抱來了一個男娃娃。應當說,先前跟前沒個孩子,這是她最憂慮也是最失臉面的大事。聽說她曾經喝過“絕子湯”,一輩子也不能再有生養(yǎng)。這孩子是從何而來?誰也不知道。據(jù)她自己說,這孩子是北京的一個沒有結婚的黃花大閨女私生,自己的大伯子依靠在一起當過兵的老戰(zhàn)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要過來的。因此才起名叫“北來”,北京來的呀。老來得子,掌上明珠,不嬌生慣養(yǎng)才怪呢。她對孩子疼愛有加,捧在手里怕掉,含在嘴里怕化,好吃、好喝、好穿、好玩的……孩子高興就好。每當中午或傍晚,她這個當娘的都會無一例外的在大街小巷里騰挪著一雙小腳兒尋找貪玩不歸的兒子,一遍又一遍高一聲低一聲地呼喚著:“北來,小北來,快回家吃飯飯啦……”從這呼喚聲中,你能真切地感覺到是那么溫馨,那么慈愛,那么充滿希望,也洋溢著作為一個母親的那份喜悅和自豪。但我還從中聽出弦外之音,那是炫耀,公開的炫耀。看來,人到了晚年,有孩子與沒有孩子守在身邊,在精神狀態(tài)上,有著天壤之別。從她身上,我才徹悟出了鄉(xiāng)村人常說的“過日子就是過的小孩子的日子”這句話的奧旨。她有了寄托,憧憬著未來,一定是甜蜜的。

      我離開故鄉(xiāng)后,對她的生存狀況,所知也只能是大概。只曉得先是她大伯子病死,后又是她的男人亡故,完全靠一己之力把孩子拉扯大。她也望子成龍,說是砸鍋賣鐵,也要供孩子上學上出個名堂。但遺憾的是兒子厭學,又逃學,上完初中就怎么也不上了。她又想早點抱孫子,兒子剛過二十歲,她就給找了個漂亮媳婦結婚了,兒媳婦為她生下兩個小孫子,她又含辛茹苦地幫著把那兩個小孫子養(yǎng)活大,入了小學。她也想兒子富起來,拿出自己一輩子積蓄下的五六萬元,支持兒子做小買賣,兒子還真掙了一些錢,蓋起了一座二層樓的住房,在村里也算抬起頭來了。

      我天真地想,她會幸福的。但實際上,并非如此。

      那年冬天,我從省城回村,在一個北風凜冽的午后,專門去看望了她。她時已六十多歲。她原來居住的三間草房的老宅子,已在村里的規(guī)劃中拆除。她臨時借住在一間破草房里,房內昏暗冰冷,我不由地問她:“你都這歲數(shù)了,為啥不和兒子一起住樓房呢?”她嘆口氣說:“我才不去呢,少看臉子,少生閑氣,眼不見為凈呀!”我看她身體還可以,大病沒有,只是臉上有些浮腫,走路有些不穩(wěn),反應也有些遲鈍,原來的精氣神兒已蕩然無存,場景有些凄涼。在我看來,她苦熬了多年,并不是我想象中該有的樣子。

      又過了兩年,我聽到一個令我驚愕的消息:“長眼毛”從村里走了。要知道,她走的時候,已近“古稀”。據(jù)說,她去了很遠的村子里,找了一個老頭過日子。她走得挺決然,挺徹底,神不知鬼不覺。她的鄰居曾告訴別人,在臨走前的夜里,從她住的房子里,傳出幾陣子哭聲,第二天一早,人就不見了。她走的時候,連兒子也沒告訴,兒子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她走了,再也沒有回來過,從此消失。她為什么選擇了離開呢?我打聽到的主要原因是:顏面盡失,希望破滅,已沒有什么值得等待和留戀的。她忍受不了奇恥大辱,她漂亮的兒媳婦出軌,跟村里一個打鍋餅的小伙子相好,被捉奸在床;她的心涼透了,兒子背叛了自己,嫌棄她的過去,又不是親娘,不把她放在眼里,與自己的媳婦合起伙來,指雞罵狗地對付她,連家門都不讓她進去;她絕望了,沒有依靠,沒有溫暖,在孤苦伶仃中,忍受著煎熬。我認為,她該走了,總比坐以待斃好些。鳥的路在天上,沖出囚籠,告別凄涼,也許她還能找回一些尊嚴,找到一段美好的時光。

      我真想再次見到她,告訴她:二嫂子,你是一個值得尊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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