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茶
書房是有故事的地方,是每個讀書人的精神角落。這些年造訪了無數(shù)讀書人書房,這里分享幾則書房故事,感受這些精神角落里的思想之光和真情之誼。
我的畫書房之旅,緣于 2019年,當(dāng)時應(yīng)一家媒體之邀,開設(shè)“名家書房”專欄,開篇造訪北京大學(xué)陳平原、夏曉虹教授家書房,驚嘆于陳、夏教授書房之琳瑯滿目、擁擠有序,理想的書房大致如此。正如陳平原教授所言:“理想的書房應(yīng)該是一張知識地圖,書房里有不同的小徑,哪怕書房再大再亂,都清晰知道每條小徑通往哪里?!?/p>
藏書家韋力先生的“芷蘭齋”可謂藏書界的“圣地”,愛書之人多因造訪過這方圣地而欣喜。我曾多次造訪,和韋力先生在芷蘭齋的滿屋書香中暢聊古書之美、古書之愛。走進芷蘭齋,那種古典中國的氣息撲面而來,打開經(jīng)、史、子、集書架,一函函一卷卷,這些歷經(jīng)一代又一代藏家遞傳的古籍,像是耆老安詳而坐,述說著他們的歷史。
書札收藏家方繼孝先生的“雙序齋”則是另一番風(fēng)景,素樸、雅致,沒有大書架,而是有一個大大的保險柜,里面珍藏著一萬多通名人信札,一張一張整整齊齊插在文件夾里,分門別類,按不同主題、不同人物、不同時代等等。這些泛黃的信箋、紙片,有著豐富的時代信息,每通信札中“私密”的交往,與今天的我們有著一種微妙的聯(lián)系,冥冥之中遞傳至今,這是歷史的偶然,也是必然。
而李冬君、劉剛伉儷,他們那間十六萬藏書的“蝜蝂齋”,也是書界大名鼎鼎的書房。這批書得自大學(xué)某系資料室,均為人文社科方面書籍,不僅把他們家擠得滿滿的,還另外租了隔壁單元來放?!拔l蝂齋”里掛著一幅李冬君老師五十歲生日時,劉剛老師手書的大字,“自由人天壽,獨立者青春”,大字上下錄有劉剛老師寫給冬君老師的情詩多首。此字此詩此情,讓人感受到書房不僅是讀書之所,也是愛意表達之所。
副刊前輩解璽璋,退休后從事傳記寫作,他的書房飽滿而有序,呈現(xiàn)出傳統(tǒng)副刊編輯的閱讀習(xí)慣和基礎(chǔ)積累。他的閱讀從中國古典文化開始,抄錄和閱讀了大量中國古代典籍,最終選擇中國近代人物傳記為自己的研究和書寫方向。這種古今中西的貫通閱讀,為他的寫作提供了大格局的視野,而傳統(tǒng)的抄卡片式研究法又讓他回歸書寫本身。整個書寫過程,不僅最終呈現(xiàn)作品,還梳理和留存了大量史料和研究路徑,這是當(dāng)下稀缺的學(xué)問本質(zhì)。
書房無疑是私密空間,有著主人的閱讀趣味、思想底色、審美價值等方面的流露。這些年訪書房、畫書房,見識不同精神角落的獨特趣味和價值,通過和書房主人交流,更真切感受到讀書人對營造自己精神空間所做的努力和堅持。
《所幸藏書房》共收錄海外和中國一百二十間讀書人的書房。海外部分包括旅居英國的作家愷蒂、紀(jì)錄片人書云、插畫家郁蓉,旅居加拿大的作家張翎,新加坡藏書家許忠如。中國港臺有臺灣詩人向明、藏書家傅月庵、繪本專家林文寶,香港學(xué)者鄭培凱。書分五章,其一為文人,特指文學(xué)圈的人,主要為作家、詩人朋友;其二為學(xué)人,主要是從事學(xué)術(shù)研究的朋友;其三為書人,特指那些愛書如命的朋友,有藏書家、古籍研究者、古籍修復(fù)師等,他們中很多人也是作家或者學(xué)者;其四為友人,涉及各個領(lǐng)域,不太好分類;其五為故人,其中收錄已故作家、學(xué)者的書房,有些為紀(jì)念而作,有些則是在他們身前造訪過,畫以紀(jì)念。
今天,埋首書房,有書可讀的確是件樂事。我也將繼續(xù)我的“畫書房之旅”,去造訪、探窺更多讀書人的精神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