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余婭(整理)
有人說,最幸福的人生,莫過于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度過一生,而不是去迎合大眾。有這樣一群“出世”的人,他們的人生選擇,或許與大眾的觀念相悖,或許不為當時的人所理解,但他們甘之如飴。他們?yōu)榱死硐氲娜松?,為了想過的生活,始終堅守著。
其行也:從一奴或一僧、一仗、一襆被,不治裝,不裹糧;能忍饑數(shù)日,能遇食即飽,能徒步走數(shù)百里;凌絕壁,冒叢箐,攀援下上,懸度綆汲,捷如青猿,健如黃犢;以崟巖為床席,以溪澗為飲沐,以山魅、木客、王孫、貜父為伴侶,儚儚粥粥,口不能道,時與之論山經(jīng),辨水脈,搜討形勝,則劃然心開。居平未嘗鞶帨為古文辭,行游約數(shù)百里,就破壁枯樹,然松拾穗,走筆為記,如甲乙之簿,如丹青之畫,雖才筆之士,無以加也。
——錢謙益《徐霞客傳》
我與最近的鄰居相距一英里,四周都看不見房子,除非登上距離我住處半英里之遙的山頂。我的地平線給森林團團圍住,完全屬于我一個人;極目遠望,一邊是鐵路延伸到湖邊,另一邊則是沿著山林公路的籬笆。但就絕大部分來說,我所住的地方就如在大草原上一樣孤寂。這里既是英格蘭,同樣也是亞洲或非洲。我似乎有著自己的太陽、月亮和星星,似乎有著一個完全屬于我自己的小世界。夜里,從沒有一個旅客經(jīng)過我的屋子或來敲我的門,就仿佛我是第一個或最后一個人。
——[美]亨利·戴維·梭羅《瓦爾登湖》
在最強烈的藍綠色的背景下——一種完美地介于酸性綠和莊嚴藍之間的色調,他勾勒出三朵巨大的花朵。他以一系列猛烈的小筆觸,將它們那些旋渦狀的花心轉化成補色的色輪:黃色的花瓣配上淡紫色的花朵,橙色的花瓣配上鈷藍的花朵。在一陣激烈的揮灑中,花卉在石灰綠的花瓶上垂下大量柔軟的葉子,在新畫室明亮的光線里閃閃發(fā)光。另一陣同樣的筆觸,則畫出了另一些葉子。他在桌面上重重地畫上了火焰般的紅色和橙色,然后用調色板上所有的顏色畫斜線,再使其顯得光潔無比。
他作畫的方式跟說話的方式相同:沖撞與閃躲,攻擊與退卻。整齊的筆法一次又一次掃過畫布,就像夏日的暴風雨一樣。當他從畫面上暫時撤下,雙手抱胸,考慮著再次沖鋒的時候,在由顏料構成的、焰火般強烈的狂熱之后,是小心翼翼的、充滿靈光的再次評估。緊接著,他的畫筆突如其來地沖向調色板,調了又調,攪了又攪,想要找到下一種顏色;然后,他又沖向畫布,新的辯論和新的狂熱再度爆發(fā)。
——[美]史蒂芬·奈菲《梵高傳》
十月,上終南山結茅,覓得嘉五臺后獅子巖,地幽僻,為杜外擾計,改號“虛云”自此始。山乏水,飲積雪,充饑恃自種野菜……
冬至,青山老人囑赴長安市物。青山,湘人也,山眾多尊之,與予住較近,多有來往。事畢,適大雪,上山至新茅篷,下石壁懸崖間,墮雪窟中,大號。近棚一全上人來,救予出;衣內外皆濕,且將入夜,念明日當封山,沒徑,乘夜撥雪歸。詣青師處,見予狼狽,嗤為不濟事。笑頷之,乃返棚,度歲……
歲行盡矣,萬山積雪,嚴寒徹骨,予獨居茅篷中,身心清凈。一日,煮芋釜中,跏趺待熟,不覺定去……
山中鄰棚復成師等,訝予久不至,來茅篷賀年,見篷外虎跡遍滿,無人足跡。入視,見予在定中,乃以磬開靜。問曰:“已食否?”曰:“未,芋在釜,度已熟矣!”發(fā)視之,已霉高寸許,堅冰如石。
幾天后,虛云因為“厭于酬答”,離開了茅篷,到終南山一個更幽僻的地方去了。
——[美]比爾·波特《空谷幽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