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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家異旨趣,六經富文章
      ——曾鞏文章觀探略

      2022-11-22 23:04:57于曉川
      關鍵詞:曾鞏揚雄文章

      于曉川

      (西北民族大學 中國語言文學學部,甘肅 蘭州 730030)

      關于宋代以來儒學、經學方面發(fā)生的變化,國內諸多學者早有論述,陳植鍔先生在《北宋文化史述論》曾提出,北宋中期,仁、英兩朝,是宋學的草創(chuàng)期。從以孫復為代表的疑傳派到以歐陽修為代表的疑經派,疑古思潮的形成和發(fā)展,開始了儒學復興的新局面(1)陳植鍔先生的《北宋文化史述論》在論述宋學的發(fā)展過程時較詳細談到了這一問題,古代文人也有相關論述。參見陳植鍔:《北宋文化史述論》,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2年版,第183頁。王應麟《困學紀聞》里有一段記載常為學者引用:“唐及國初,學者不敢議孔安國、鄭康成,況圣人乎?自慶歷后,諸儒發(fā)明經旨,非前人所及?!眳⒁娡鯌耄骸独W紀聞》中冊,翁元圻等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1095頁。清代學者皮錫瑞則把宋代稱之為“經學變古時代”,謂經學“至慶歷始一大變”。參見皮錫瑞:《經學歷史》,思賢書局1906年版,第48頁。。這種變遷顯現在士人對待儒家經典的態(tài)度上,則為:“經典不再只是一部與為政階層的訓詁和典則相關的教養(yǎng)或教義之書,而是被重新解讀為能夠為展現社會政治的應有方式而進行理念創(chuàng)新時的典據,站在這樣的立場上,人們開始重新評價經典或是通過提供新的詮釋改變對經典的看法?!盵1]中國文學史、思想史上,有些學者(2)據陳尚君先生考證,歐陽修轉注等涉及解經的有《詩本義》十四卷(附收《詩譜補亡》一卷)、《詩圖》一卷(佚)、《詩解》一卷等,參見陳尚君:《歐陽修著述考》,《復旦學報》(社會科學版)1985年第3期。高克勤先生在《王安石著述考》一文中記,王安石除《臨川先生文集》一百卷、《王文公集》一百卷、《王荊文公詩箋注》五十卷外,還有有二十余種撰述,多為解經之作,如《易解》二十卷(佚)、《尚書新義》十二卷(佚)、《毛詩新義》二十卷、《周官新義》、《考工記解》二卷、《禮記要義》二卷(佚)、《孝經解》一卷(佚)、《論語解》十卷(佚)、《孟子解》十四卷(佚)、《字說》二十四卷(佚)、《群經新說》十二卷(佚)、《左氏解》一卷(佚)、《老子注》二卷、《莊子解》四卷(佚)、《楊子解》一卷(佚)、《維摩詰經注》三卷(佚)、《金剛經注》(佚)、《楞嚴經解》十卷(佚)等。參見高克勤:《王安石著述考》,《復旦學報》(社會科學版)1988年第1期。孫復曾作《易說》六十四篇、《春秋尊王發(fā)微》十二卷,并創(chuàng)立泰山書院;尹洙則尤長于《春秋》,善議論。范仲淹則“泛通六經,長于《易》,學者多從質問,為執(zhí)經講解,亡所倦”。參見脫脫:《宋史》,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10267頁。把“重新評價經典”或“新的詮釋”稱作以歐陽修為代表的一批文人掀起的“經學辨疑思潮”,除歐陽修之外,王安石、孫復、尹洙、范仲淹等也參與其中。作為歐陽修極為賞識的另一位文章大家曾鞏,雖然沒有給儒家經典以“新的詮釋”即注經、解經等行為,但這場思潮依然影響了他的創(chuàng)作,如何對待儒家經典,是曾鞏慎重思考的問題。后世選家評曾鞏文章本于六經,是看到了曾鞏之文與儒家經典之間緊密的關聯,卻并沒有詳加闡釋其文如何以六經為本,及本于六經何處,而這正是本文擬要闡釋的內容。具體說來,曾鞏主張博覽各家之書,但始終以六經為要;認為儒家經典蘊涵三才萬物之理,也是具有審美意義的文章,可以學習;曾鞏之文以道為核心思想內容,但又避免了石介等人的泥古與晦澀,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在寫作中對儒家經典的尊崇和研習,使曾鞏的文章具備了義理暢達、引證豐富等特點。明清有文學家也曾提出“六經皆文”(3)清代文學家袁枚有“六經者,亦圣人之文章耳”的表述。參見袁枚:《答惠定宇書》,載袁枚《小倉山房詩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版,第1529頁;另有“六經者文章之祖,猶人家之有高、曾也”。參見袁枚:《答定宇二書》,載袁枚《小倉山房詩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版,第1531頁。魏源則提出:“《詩》則纂輯當時有韻之文也,《書》則纂輯當時制誥章奏記載之文也,《禮記》則纂輯學士大夫考證論議之文也。”參見魏源:《古微堂內外集·國朝古文類鈔序》,載《魏源全集》,岳麓書社2004年版,第234頁。的觀點,將儒家經典視為文章進行評析(4)傅道彬先生在《“六經皆文”與周代經典文本的詩學解讀》一文對以經為文的各種觀點進行了系統(tǒng)梳理,文中指出,“六經皆文”是把經學還原為文學,還原為美學。參見傅道彬:《“六經皆文”與周代經典文本的詩學解讀》,《文學遺產》2010年第5期。,但其偏重于在理論上進行闡發(fā),而曾鞏則在寫作中實踐了這一主張,因此進一步探討研究曾鞏的文章觀有著重要的意義。

      宋代帝王抑武重文,太宗、真宗之后,“下之為人臣者,自宰相以至令錄,無不擢科,海內文士彬彬輩出焉”[2],文人勤讀博學是普遍現象。前文所提歐陽修、王安石等著述極繁,都需要極為廣博的閱讀及量的知識儲備才能完成。時代風潮如此,曾鞏年十六七窺圣人之文,自勉力好學,后成為歐陽修的門生,又與王安石青年交游,難以不受影響。翻檢曾鞏文章會發(fā)現,曾鞏常以識之博、寡來論人,如評劉向,“向之學博矣”[3],評范仲淹“造于道,尤可謂宏且深,更天下事,尤可謂詳且博者”[4],評王向“以文學器識名聞當世”[5],評王平甫“博覽強記”“其詩博而深”[6],評錢純老“強記多識”[7],另有“有智識度量”[8]“多識博聞,操守純篤”[9]等,雖有些為應酬之辭,亦可旁見曾鞏對識之博寡的態(tài)度。

      整體看來,曾鞏倡導廣讀百家之書,認為以書為友,可以修身。曾鞏曾自述道:

      六藝百家史氏之籍,箋疏之書,與夫論美剌非、感微托遠、山巉??獭⒏】湓幃愔恼?,下至兵權、歷法、星官、樂工、山農、野圃、方言、地記、佛老所傳,吾悉得于此,皆伏羲以來,下更秦漢至今,圣人賢者魁杰之材,殫歲月,憊精思,日夜各推所長,分辨萬事之說,其于天地萬物,小大之際,修身理人,國家天下治亂安危存亡之致,罔不畢載。處與吾俱,可當所謂益者之友非邪?[10]285-286

      此文是曾鞏入仕前寫的《南軒記》(5)王煥鑣先生將此文系于至和元年(1054年),此時曾鞏36歲,還未入仕。。在這篇記文中,曾鞏自述于書幾乎無所不讀,除了六藝、諸子百家之書、經史之作,對于兵書、天文、歷法、農耕、輿地、佛老等,曾鞏亦不廢其卷,其南軒儲書“長編倚修架,大軸解深囊”[11]54。曾鞏之弟曾肇亦載:曾鞏“平生無所玩好,顧喜藏書,至二萬卷。仕四方,常與之俱,手自讎對,至老不倦?!盵12]藏書二萬卷,這一數量在曾鞏所處的時代是非常驚人的。宋代刻印圖書雖已較為發(fā)達,但仍有大量書卷靠手抄獲得,而曾鞏得書后又用心校讀,這勢必不是簡單的收藏,而恰恰是為了修身養(yǎng)德、積學儲才。曾鞏認為讀諸家之書,遠者可見識圣賢等杰出之人殫精竭慮獲得的萬事萬物之理,近者可增進士人修養(yǎng),了解國家治亂之法。士人通過博學廣讀,可去疑解蔽,擴大自己對世界的認知,并能“養(yǎng)吾心以忠,約守而恕行之”[10]286,既可使學者解惑明道,亦可修身約守。

      單從這里看,曾鞏倡博學廣讀是為了解萬事萬物之理,獲得基本的知識儲備,進而修身養(yǎng)德,而他的志向遠不止于此。通觀曾鞏文章,其核心思想在一個“道”字(6)于曉川的《“道”:曾鞏文學思想的核心范疇》對曾鞏視“道”為何以及“道”在曾鞏文章寫作中的重要表現等方面進行了較為詳細地闡釋。參見于曉川:《“道”:曾鞏文學思想的核心范疇》,《甘肅社會科學》2016年第3期。,他常言周衰而先王之道弊而不明,自西周而下,明道者唯孔、孟、荀子及揚雄、韓愈等而已,因此,曾鞏常懷“扶衰救缺之心”[13]232,常欲將道得諸心、充諸身,“擴而被之國家天下”[14]。有這樣的思想,曾鞏廣讀百家之書則不止為增強學識修養(yǎng),“識能議論”[15],還有辨道與明道的目的?!稇?zhàn)國策目錄序》一文就顯示了曾鞏在明道過程中的思考,在讀書方面,如見百家之書不合于儒家要義,則不必禁絕,而應厘清觀點明示于天下人,使人辨明百家之說不可信。《戰(zhàn)國策目錄序》以虛擬對話的方式討論了此問題:

      或曰:“邪說之害正也,宜放而絕之。此書之不泯,其可乎?”對曰:“君子之禁邪說也,固將明其說于天下,使當世之人皆知其說之不可從,然后以禁則齊﹔使后世之人皆知其說之不可為,然后以戒則明﹔豈必滅其籍哉?放而絕之,莫善于是。是以孟子之書,有為神農之言者,有為墨子之言者,皆著而非之。至于此書之作,則上繼春秋,下至秦、漢之起,二百四五十年之間,載其行事,固不可得而廢也?!盵16]

      對于理不足為信的他家之言,可以取孟子之法,存而駁之,沈德潛剖析曾鞏此篇云:“尊孔孟以折群言,所謂言不離乎道德者邪。后段謂存其書,正使人知其邪僻而不為所亂,如大禹鑄鼎象物,使民知神奸,然后不逢不若也?!盵17]624《梁書目錄序》里,曾鞏也強調,百家之書“知足以知一偏,而不足以盡萬事之理;道足以為一方,而不足以適天下之用”[18],以此看來,曾鞏讀百家之書,除了前文所提,可在于兵書、天文、歷法、農耕、輿地、佛老等不同領域獲取知識,還在于可愈發(fā)明辨圣人之道之說可為,而百家之說不可從。再進一步,曾鞏是在覽世間之事、遍讀百家之書后,覺滿目“析辨詭詞,驪駕塞路”[13]231,更加信奉那些體現了圣人之道的儒家經典。

      在曾鞏的各類文章中,除尊崇明道之人孔子、孟子、荀子、揚雄、韓愈外,常見對《尚書》《詩經》《易》等經典的稱引,其思、其文本于六經,根本原因,正是基于對圣人之道的追索。再翻檢曾鞏作于慶歷年間的幾篇寺廟、道觀記,《鵝湖院佛殿記》《仙都觀三門記》等文對佛、道等家批駁的用語犀利、筆法勁銳是歷代選家較為關注的,但另有一篇慶歷八年(1048年)曾鞏作《菜園院佛殿記》,則較為全面地反映了曾鞏對佛、道盛行之下的反思,作為崇尚儒家圣人之道的士人,該如何做?此文中曾鞏記有可棲和尚白手起家,行醫(yī)聚資,勤行不輟,終建起寺院一事,文末他感嘆,“吾觀佛之徒,凡有所興作,其人皆用力也勤,刻意也專,不肯茍成,不求速效,故善以小致大,以難致易,而其所為,無一不如其志者,豈獨其說足以動人哉?……至于世儒,習圣人之道,既自為至矣,及其任天下之事,則未嘗有勤行之意,堅持之操”[19],兩相對比,溺于佛法的和尚與習圣人之道的世儒在勤行方面高下立判。固然,曾鞏提到的這些世儒,可能直接與慶歷年間某些扼殺新政的守舊派官員、不思進取的地方為政者有更緊密的關聯,可是官員尚如此,普通的士人呢?所謂口言儒道之人,又有多少能如可棲一樣勤勉,不以事之大小、能否速效而在為與不為之間選擇?所以曾鞏又進一步反思,佛教之所以盛行,與儒家士人的自守惰怠是有關系的。此時曾鞏尚未入仕,對照《戰(zhàn)國策目錄序》《梁書目錄序》,這兩篇書序都寫于曾鞏入于史館后,時隔十余年,曾鞏對圣人之道的堅守依然未變,只是更加理性地以自己所學將圣人之道勤行之,其一生文章之目的,無非是欲將自己所理解的圣人之道被之于天下,而其方式,就是以儒家經典為法、為據。

      曾鞏之本于六經,不止在于以六經積累才學、辨明儒道,還在于從儒家經典中研讀出文章之法。

      《王容季文集序》較為清晰地展現了曾鞏汲取經書文章之法的思想脈絡。劉勰早在《文心雕龍·宗經》中言“詔、策、章、奏,則《書》發(fā)其源”[20]78,強調文體的發(fā)源與《尚書》密切相關。曾鞏則非??粗亍渡袝贰皵⑹隆敝ǎ洹锻跞菁疚募颉费裕?/p>

      敘事莫如《書》,其在《堯典》,述命羲和,宅土,測日晷星候氣,揆民緩急,兼蠻夷鳥獸,其財成輔相,備三才萬物之理,以治百官,授萬民,興眾功,可謂博矣。然其言不過數十。其于《舜典》則曰:“在璇璣玉衡,以齊七政?!鄙w堯之時,觀天以歷象。至舜,又察之璣衡。圣人之法,至后世益?zhèn)湟病T黄哒?,則日月五星;曰政者,則羲和之所治無不在焉。其體至大,蓋一言而盡,可謂微矣。其言微,故學者所不得不盡心。能盡心,然后能自得之。此所以為經,而歷千余年,蓋能得之者少也,《易》《詩》《禮》、《春秋》《論語》皆然。其曰測之而益深,窮之而益遠,信也。[21]198-199

      宋代對《尚書》的接受主要呈現為疑辨和義理闡釋兩個方向(7)據王小紅《宋代〈尚書〉學文獻及其特點》一文,“宋代《尚書》學著作,絕大部分為義理之作,見于記載的430部中義理之作占77%。這類《尚書》學著作,多以‘解’‘說’‘義’‘意’命名?!眳⒁娡跣〖t:《宋代〈尚書〉學文獻及其特點》,《圖書與情報》2007年第6期。,曾鞏卻不從這兩個方面來讀《尚書》。他借給友人王容季的文集作序,從文章學的角度揭示出《尚書》的敘事之法。曾鞏認為,《尚書》內容博雜豐富,也能述萬物之理,但形之于言,卻不過數十字而已。除此之外,其高妙之處不僅在于敘事用字簡要,還在于,其語言表述會隨時代變遷而在言說內容、詞語選擇等方面進行調整。這樣體大言微的著述,學者想要有所獲得,除了把握其語言特點,還要深入了解其敘述內容,盡心研習體悟。曾鞏認為,這才是《尚書》之所以為“經”的原因,《易》《詩》《禮》《春秋》《論語》等無一不如此。這段文字中,“測之而益深,窮之而益遠”,言六經內在旨意的幽遠難明與閎博深邃,這是強調經書文章之法的文本效果了。

      時代更替,社會環(huán)境在發(fā)生變化,在曾鞏看來,“能言者”數代以來只數人而已:

      世既衰,能言者益少。承孔子者,孟子而已。承孟子者,揚子而已。揚子之稱孟子曰:知言之要,知德之奧。若揚子則亦足以幾乎此矣。其次能敘事,使可行于遠者,若子夏、左丘明、司馬遷、韓愈,亦可謂拔出之才,其言庶乎有益者也。[21]199

      這段文字需要從兩個層次辨析。“能言者”,以孟子、揚雄等為代表,而重點則在揚雄。揚雄評價孟子知言之要,知德之奧,而曾鞏又認為揚雄亦可當此說,對揚雄評價極高(8)曾鞏的《答王深甫論揚雄書》中,與好友王回討論揚雄之美新問題時曾言:“雄遭王莽之際,有所不得去,又不必死,辱于仕莽而就之”,一個“遭”字巧妙折射了曾鞏為揚雄仕莽、投閣、美新等做全面辯護的態(tài)度。曾鞏認為揚雄的行為甚至可視為合于箕子明夷之道,是“知折衷于圣人,而能純于道德之美者”,參見《曾鞏集》,陳杏珍等點校,中華書局1984年版,第199頁。。曾鞏特別注意研習揚雄的著述,他深深佩服揚雄的學識,自言在學問上有所精進,多是在揚雄處有所得,且“雄之言,不幾于測之而愈深、窮之而愈遠者乎?故于雄之事有所不通,必且求其意”[22]。那么以揚雄為師法、學習的對象則是必然的了?!稘h書·揚雄傳》載楊雄:“實好古而樂道,其意欲求文章成名于后世,以為經莫大于《易》,故作《太玄》;傳莫大于《論語》,作《法言》;史篇莫善于《倉頡》,作《訓纂》;箴莫善于《虞箴》,作《州箴》;賦莫深于《離騷》,反而廣之;辭莫麗于相如,作四賦;皆斟酌其本,相與放依而馳騁云?!盵23]這樣一個竭盡所能理性求知、明道而能文的人是絕少的,后世也有學者評價:“揚雄的人生形態(tài),在以政治上成功與否作為衡量知識分子唯一價值標準的中國封建社會有著分外重要的意義。把知識作為個人安身立命的基石,孜孜不倦地終身追求,為此不惜拋棄富貴功利與當世浮名,忍受畢生的寂寞窮困,這種為知識而知識的人生形態(tài)在揚雄之前從未有人做到過?!盵24]曾鞏19歲父親去世,作為長子擔當起養(yǎng)家的責任,于困頓中掙扎,兩次科試不中,但他自有持守,認為“得其時則行,守深山長谷而不出者,非也。不得其時則止,仆仆然求行其道者,亦非也”[10]286。曾鞏對揚雄極力褒揚,應該是以揚雄作為士人進退之典范,從他的人生中汲取精神營養(yǎng),同時,基于對揚雄一生不斷求索知識的敬佩,曾鞏還從揚雄處學到了文章之法、學問之道,以期自立于世?!捌浯文軘⑹?,使可行于遠者”,主要提到了子夏、左丘明、司馬遷、韓愈等。如果說曾鞏所言“能言者”偏重于撰著文章書籍、發(fā)明儒道的內容,這一層次則更多偏重于對言說儒道方式的強調,“可行于遠者”是“能敘事”的結果,從接受的角度言說敘事之法得當的重要性。

      “經也者,恒久之至道,不刊之鴻教也?!盵20]56曾鞏為文本于六經,曾鞏不僅從六經中汲取文法,還注意吸納其中的“奇辭奧旨”[25]700,“奧旨”強調六經內在旨意的豐富玄奧,曾鞏認為六經是士人取之不盡的思想源泉。

      有宋一代,士人對學問普遍推崇,學術修養(yǎng)和成就迥超前代,很多士人既進行詩文創(chuàng)作,也在經學、史學、地理學、金石學等方面頗有造詣,“就創(chuàng)作主體的知識結構、文化修養(yǎng)、傳世意識而言,宋人普遍呈現出‘文’‘學’相融的鮮明時代特色……在‘文’與‘學’的關系上,宋人不像先唐那樣強調‘文’與‘學’的獨立和分離,而是主張‘以學濟文’,強調‘學’對‘文’的濟成與融合”[26]。在這種時代風氣下,曾鞏熟參經書,從中汲取營養(yǎng)充實道德文章是一條必然之路。在《讀賈誼傳》中,曾鞏表達了閱讀三代兩漢之書給自己帶來的精神上的愉悅充實:

      余讀三代兩漢之書,至于奇辭奧旨,光輝淵澄,洞達心腑,如登高山以望長江之活流,而恍然駭其氣之壯也。故詭辭誘之而不能動,淫辭迫之而不能顧,考是與非若別白黑而不能惑,浩浩洋洋,波徹際涯,雖千萬年之遠,而若會于吾心,蓋自喜其資之者深而得之者多也。既而遇事輒發(fā),足以自壯其氣,覺其辭源源來而不雜,剔吾粗以迎其真,植吾本以質其華。其高足以凌青云,抗太虛,而不入于詭誕;其下足以盡山川草木之理,形狀變化之情,而不入于卑污。及其事多,而憂深慮遠之激捍有觸于吾心,而干于吾氣,故其言多而出于無聊,讀之有憂愁不忍之態(tài),然其氣要以為無傷也,于是又自喜其無入而不宜矣。[25]700-701

      曾鞏所謂“三代”之書,主要指“先王之道”“圣人之道”的儒家六藝經典;所謂“兩漢”之書,主要指揚雄、賈誼、劉向、司馬遷之著述。讀三代兩漢之書,有兩個方面的益處。其一,“其氣壯”,書中奇辭奧旨使人內心光輝充溢、澄澈明凈,思慮明白、識見高遠,使研讀之人獲益良多。這揭示了先秦兩漢文章、著作所蘊涵的瑰琦文辭、深邃意旨、雄壯氣勢、是非之理等博大的內容與成就,這是“三代兩漢之書”本身的藝術特點及可師法之處而言;其二,使學者“自壯其氣”,摒棄詭辭麗句,不被其誘導、迷惑,明辨是非如對黑白兩色的辨別那樣簡單自如,寫文章時心中有所根柢,高下相宜,能盡萬物之理與形狀變化之情而不流于俗說。曾鞏的確于先秦兩漢之書汲取了豐富的思想而文辭雅正,議論豐贍且有所根本,也撰寫了更多具有憂患意識的議論文章和寓感抒志之作(9)王運熙對曾鞏此文有詳細地闡述,頗有見地。參見王運熙等:《中國文學批評通史》(宋金元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版,第96-98頁。。這是研習三代兩漢之書后,曾鞏作為學習者的收獲。但顯然,此段文字不是一個機械應試、學習者的心得,而是在讀書中獲得的強烈的審美愉悅感的表達?!叭绲歉咭酝L江之活流”“其高足以凌青云,抗太虛”這種夸張的語言恰是審美心理上的極大滿足。正因為有這樣的認識,曾鞏即便是因“信乎古,而不知合乎世”[27],即便世人覺得自己“迂闊”,即便在自己患病幾死、落魄痛苦之時,也沒動搖自己信古、崇尚六經的思想,在《寫懷二首》一詩中,曾鞏言:

      荒城絕所之,歲暮浩多思。病眼對湖山,孤吟寄天地。用心長者間,已與兒女異。況排千年非,獨抱六經意。終非常情度,豈補當世治。幽懷但自信,盛事皆空議。[28]

      在《讀書》一詩中,曾鞏又極言三代兩漢之書內容廣博豐富,取之不竭:

      新知固云少,舊學亦已忘。百家異旨趣,六經富文章。其言既卓闊,其義固荒茫。古人至白首,搜窮敗肝腸。僅名通一藝,著書欲煌煌。瑕疵自掩覆,后世更昭彰。世久無孔子,指畫隨其方。后生以中才,胸臆妄度量。彼專猶未達,吾慵復何望。端憂類童稚,習書倒偏傍。[11]54

      曾鞏在窮困之中依然奮力研讀六經,認為諸子百家各持其說,惟有六經內蘊豐富,其言蘊含卓越宏闊的見識,其中的旨意深微宏大,是士人的思想源泉?!兑它S縣學記》道:“雖古之去今遠矣,然圣人之典籍皆在,其言可考,其法可求,使其相與學而明之,禮樂節(jié)文之詳,固有所不得為者?!盵29]283圣人典籍既傳之于遠古,留存至今,其中所蘊含的道、理等皆可考究、遵循、研習。因此,曾鞏在自己的文章寫作中也注意發(fā)明儒道,其敘事、議論性文章中,都顯現了對六經文章之法吸取、對六經文本摹寫的痕跡。

      曾鞏努力于三代兩漢文字間,其學識的沉淀,對寫作產生了重要影響,這在他的書序、學記、興造記、論議文等類型的文章中體現得非常鮮明。

      首先,曾鞏文章常引“經”據“典”,其所引之“經”“典”多出于儒家六經。歐陽修謂曾文“引經據古,明白詳盡”[30],代表性的有《仙都觀三門記》:“門之作,取備豫而已。然天子、諸侯、大夫各有制度,加于度則譏之,見于《易》《禮記》《春秋》。其旁三門,門三涂,惟王城為然……其備豫之意,蓋本于《易》,其加于度,則知《禮》者所不能損,知《春秋》者所太息而已?!盵31]此文抓住“三門”作文章,以《易》《禮記》《春秋》之禮制考之,認為仙都觀之門“三涂”同于“王城”,無疑隱含了僭越禮法之意,其論點勁銳,措辭謹嚴,不怒自威。張伯行《唐宋八大家文鈔》卷十五評此文云:“佛老之徒,不知大義,烏知所謂《易》《禮》《春秋》?故驕奢僭妄,無所不至,此昌黎之所以欲火其書,廬其居也。南豐此記,當是齊曄曉夢里一聲晨鐘?!盵32]曾鞏《飲歸亭記》是為人所請而作,因“金溪尉汪君名遘,為尉之三月,斥其四垣為射亭。既成,教士于其間,而名之曰飲歸之亭?!盵33]290曾鞏緊扣“射亭”的建亭緣由,以《禮記》之記載對“射之用事”進行了歷史溯源:

      射之用事已遠,其先之以禮樂以辨德,《記》之所謂賓燕鄉(xiāng)飲大射之射是也;其貴力而尚技以立武,《記》之所謂四時教士貫革之射是也。古者海內洽和,則先禮射,而弓矢以立武,亦不廢于有司。及三代衰,王政缺,禮樂之事相屬而盡壞,揖讓之射滋亦熄。至其后,天下嘗集,國家嘗閑暇矣。[33]290

      基于對“射之用事”的歷史考察,曾鞏展開議論,認為“自秦漢以來千有余歲,衰微絀塞,空見于六藝之文,而莫有從事者,由世之茍簡者勝也”[33]291。古制雖好,卻因后世之俗儒茍簡行事,而將有些傳統(tǒng)丟棄。曾鞏以此入手,認為汪君此射亭合于古“道”,“又謂古者師還必飲至于廟,以紀軍實。今廟廢不設,亦欲士勝而歸則飲之于此,遂以名其亭”[33]291,“不忽任小”,贊揚汪君是有志之士、勤行之士。引用《禮記》內容作為文章展開論述的依據,將其以時人之事相關聯,這篇本出于應酬的小小亭記顯得扎實厚重,富有學理氣息。

      其次,曾鞏議論、敘事從容謹嚴,完備透徹,不求新巧卻使人覺得自有法度。如作《越州趙公救災記》,文章起首只用“熙寧八年夏,吳越大旱”[34]316數字交待事件背景,敘述趙抃任越州知州時救災事跡,則分三層記其先后應對的舉措,條列井然,鋪敘其在救災中涉及的錢、糧、人工等數字詳細明白,在平淡從容中道出趙抃干練、條理的做事風格。盧元昌《唐宋八大家文鈔》評曰:“敘事詳懇,妙在無一復語,無一衍字,此等作,恐歐蘇亦當避席?!盵35]姚鼐《古文辭類纂》卷五十五引方苞云:“敘瑣事而不俚,非熟于經書及管、商諸子,不能為此等文。”[36]4059日本學者賴山陽則評:“明人動稱西京,罵宋文不絕口,何知如南豐此篇,真西京風氣,明人得效否?”[17]641曾鞏《撫州顏魯公祠堂記》為顏真卿而作,文章開頭以簡要文字略寫顏真卿捍賊事,于忤奸不悔處則詳為之記:“在肅宗時,數正言,宰相不悅,斥去之。又為御史唐所構,連輒斥。李輔國遷太上皇居西宮,公首率百官請問起居,又輒斥。代宗時,與元載爭論是非,載欲有所壅蔽,公極論之,又輒斥。楊炎、盧杞既相德宗,益惡公所為,連斥之,猶不滿意,李希烈陷汝州,杞即以公使希烈,希烈初慚其言,后卒縊公以死。是時,公年七十有七矣?!盵37]293曾鞏以“斥去之”“連輒斥”“又輒斥”“又輒斥”“連斥之”等語,看似重復,卻是在客觀記錄時著意強調了顏真卿屢遭排擠構陷事,為后文發(fā)論作足了鋪墊:“維歷忤大奸,顛跌撼頓,至于七八而終始不以死生禍福為秋毫顧慮,非篤于道者不能如此,此足以觀公之大也?!盵37]293此文被宋至明清時期的歷代選家極為看重,諸選家留心此文的敘事詳略處,為之擊節(jié),茅坤嘆云:“令人讀之而泫然涕洟不能自已?!盵36]4030曾鞏還作《唐論》,南宋樓昉評曰:“此等文字,從前未有,公之所創(chuàng)為也。如善奕者之布勢,寥寥不過數子,而勝局已定。只是所占分數多,不屑屑爭尺寸之利。然非識高而氣健,未易措手?!盵38]劉塤《隱居通議》言:“先儒言歐公之文,紆徐曲折,說盡事情。南豐繼之,加以謹嚴,字字有法度。此朱文公評文,專以南豐為法者,蓋以其于周、程之先,首明理學也。然世欲知之者蓋寡,無它,公之文自經出,深醇雅淡,故非精心探玩,不得其味?!盵39]字字有法,文自經出,正說明曾鞏之論議文章本于六經而得。

      再次,法三代兩漢之文,使曾鞏自壯其“氣”?!皻狻笔恰盎趧?chuàng)作主體生命活力之上的氣質個性及其在作品中的體現”[40],在曾鞏文章中,其文發(fā)于外,議論縱橫并能持論于正,合于儒家中庸之道。曾鞏《讀賈誼傳》言三代兩漢之書,其辭奇?zhèn)ィ家馍願W,內蘊有“氣”,讀來可使人疑惑得解,心胸洞明;“剔吾粗以迎其真,植吾本以質其華”[25]700,則言閱讀三代兩漢之書后能夠得尋文章根本,使文辭郁然,有似樹木根干茁壯,乃能枝條森然。“氣”壯之用不僅于此,以曾鞏之意,同時在于辨理見性,不流于卑污與詭誕而合于道。如前文所提《鵝湖院佛殿記》《仙都觀三門記》《菜園院佛殿記》三篇文章,雖為斥佛,但其著筆處均本于天下大義、君子修為、儒者治世之心等幾個方面,立意正,筆力健,對“學佛之人不惟不供賦役,而且耗國病民”[36]4091的現象予以了有力駁斥,發(fā)人深省。

      前文所提《讀賈誼傳》,曾鞏正是以駢散結合、長短句結合兼平仄詞語和諧搭配的手法使文章抑揚頓挫、富有節(jié)奏感;起首壯闊的比喻,使文章視野宏闊、表意暢達、氣格舒朗,頗具雄渾之氣。這種風格在曾鞏頗為后世注意的佛、觀記中有亦所顯現:

      自西方用兵,天子宰相與士大夫勞于議謀,材武之士勞于力,農工商之民勞于賦斂。而天子嘗減乘輿掖庭諸費,大臣亦往往辭賜錢,士大夫或暴露其身,材武之士或秉義而死,農工商之民或失其業(yè)。惟學佛之人不勞于謀議,不用其力,不出賦斂,食與寢自如也。資其宮之侈,非國則民力焉,而天下皆以為當然,予不知其何以然也。今是殿之費,十萬不已,必百萬也;百萬不已,必千萬也;或累累而千萬之不可知也。其費如是廣,欲勿記其日時,其得邪?[41]287

      北宋太宗至道元年(995年)后,佛教迅猛發(fā)展,“古者一夫耕,三人食,尚有受餒者,今一夫耕,十人食,天下安得不重困?”[41]660曾鞏對此痛心疾首,恰慶歷年間有僧來請曾鞏為鵝湖院佛殿作記以刻石立碑,曾鞏不為俗禮所拘,借此機會,反而在記中對佛徒聲色俱厲加以痛斥,其言“自西方用兵”(10)曾鞏《鵝湖院佛殿記》中此語應指景德年間“澶淵之盟”事。,無論天子、大臣、士大夫還是材武之士等往往節(jié)省錢物,盡力以供其用,但只有“學佛之人不勞于謀議,不用其力,不出賦斂,食與寢自如也”[41]287,曾鞏以舉國上下之減省費用與學佛之人之“自如”寫出強烈反差,又以反詰增強文章的氣勢,“天下皆以為當然,予不知其何以然也”[41]287。而今修佛殿之費用巨大,卻還要曾鞏來作記以寫其事,曾鞏頗覺不忿,“欲勿記其日時,其得邪?”[41]287發(fā)所欲言,其氣凜然,雖讀起來有氣勢洶洶之感,但曾鞏立于天下治政之基而非一己之幽怨,文章便不顯得過于憤激狹隘。

      曾鞏亦有學記兩篇,其中《宜黃縣學記》尤為后人稱道。學記常見的寫法是敘述建學之緣起、考述學校制度的歷代發(fā)展、論述興學之意義等,但如無高妙的寫作技巧,則往往“徒具工筑興作之程期,殿觀樓臺之位置,雷同鋪敘,使覽者厭倦,甚無謂也”[42],曾鞏之《宜黃縣學記》則極為高妙。文章起首言“古之人,自家至于天子之國皆有學,自幼至于長,未嘗去于學中”[29]281,詳考古人建學之要,以“又有”“而”“則”“則又”“至于”等轉承詞語接連敘述,得出結論:“其在堂戶之上,而四海九州之業(yè)、萬世之策皆得,及出而履天下之任,列百官之中,則隨所施為,無不可者?!盵29]281隨后又設問:“何則?其素學問然也。”[29]281議論質正而有溫厚細密,敘述簡潔明暢,姚鼐評“隨筆曲注,而渾雄博厚之氣郁然紙上”[43]。何焯則以“宏肆”評之,并認為“自漢氏以來,能為如此之文者,不過五六人而”[44]。曾鞏詩歌中,《一鸮》《明妃曲》《哭尹師魯》《追租》《胡使》《北歸》等詩,或抒發(fā)強烈的個人情感,或關心社會生活而具有現實主義情懷,也是頗具氣勢的代表詩作。

      由于曾鞏宗經明道,他的文章往往被認為缺少真實性、缺乏生命力,不那么凸顯個人的性情、趣味,而成為后世不為世人所重視甚至具有爭議性的文章家。但是,從積極的方面說,文本于經,在歷史上總會起到這樣的作用:“實現了社會現實同文學藝術的緊密結合,文學不至于完全墮入個人性情抒發(fā)的自娛自樂的形式主義深淵。每當形式主義泛濫的時候,正統(tǒng)的文學家們總是借助‘宗經’‘征圣’的經學文學傳統(tǒng),以現實主義的風雅精神對抗形式主義的華麗綺靡?!盵45]宋中期,章句聲偶之辭仍在士人耳邊,浮軌濫轍之語尚在眼前,正是以曾鞏為代表的文章家們堅定不移地走上宗經明古的寫作道路,歐陽修發(fā)起的古文運動才更快走上了正途。

      回顧曾鞏未入仕時的《菜園院佛殿記》一文,對照他一生的文章,曾鞏確如當年自省的那樣,能夠做到對儒家之道保有“堅持之操”,始終如一。心中有這樣的信念,博覽百家之書,以六經為宗,以三代兩漢之書為師法對象,使曾鞏思想醇正,見地正大,道有所歸。不以藻彩為重,辨理析道,從容敘事,曾鞏創(chuàng)作出了一批反映了一代文風的、具有典范意義的文章佳作。固然后世不少文人對曾鞏有爭議性的評價,但無論如何爭議,無論誰書寫中國古代文學史,都不得不多少給他留上幾筆,以證實這位醇儒文章家在北宋古文發(fā)展史上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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