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瀛 王學軍 周石 王丹

2022年4月25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國人民大學考察調(diào)研時指出：“‘為誰培養(yǎng)人、培養(yǎng)什么人、怎樣培養(yǎng)人’始終是教育的根本問題?！睂W好這一重要講話，還需從中國人民大學前身陜北公學，特別是從毛澤東指導陜北公學辦學說起。首任陜北公學校長成仿吾說：“毛主席經(jīng)常到陜北公學來，陜公的教員和干部見到毛主席就說：‘教員，給我們講講形勢吧！’”①成仿吾：《戰(zhàn)火中的大學——從陜北公學到人民大學的回顧》，人民出版社2014年版，第31頁。陜北公學師生尊稱毛澤東為“教員”，是因他早已明確“我最適宜于教書”。②［美］埃德加·斯諾，汪衡譯：《毛澤東自傳》，解放軍文藝出版社2001年版，第25頁。因他早已思考黨辦教育應“為誰培養(yǎng)人？”他說：“共產(chǎn)黨人非取政權(quán)，且不能安息于其宇下，更安能握得其教育權(quán)？”③《毛澤東書信選集》，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5頁。其含義已告訴當年的陜北公學和今天的中國人民大學：“黨辦的大學讓黨放心，人民的大學不負人民?！雹軓垨|剛、劉偉：《黨辦的大學讓黨放心 人民的大學不負人民》，《光明日報》2022年4月29日，第7版。因他在陜北公學辦學實踐中，始終堅持以培養(yǎng)抗戰(zhàn)先鋒隊為目標，科學地解決了“培養(yǎng)什么人”和“怎樣培養(yǎng)人”的基本問題。

要有“各方面都應該去打先鋒的人”

指導陜北公學培養(yǎng)先鋒隊的思想基礎，源自毛澤東早期的教育理想和實踐基礎。1920年2月，毛澤東提出，要有“各方面都應該去打先鋒的人”。⑤《毛澤東早期文稿》，湖南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419頁。同年12月1日，毛澤東又指出：“我以為先要組織共產(chǎn)黨，因為它是革命運動的發(fā)動者，宣傳者，先鋒隊，作戰(zhàn)部?！雹尥郏?頁。1921年8月毛澤東等創(chuàng)辦湖南自修大學，1933年8月毛澤東任蘇維埃大學校長，都以培養(yǎng)先鋒或先鋒隊為育人目標。1937年，毛澤東在黨的全國代表會議上提出：“我們黨的組織要向全國發(fā)展，要自覺地造就成萬數(shù)的干部，要有幾百個最好的群眾領袖。”⑦《毛澤東選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277頁。

1937年8月，黨的洛川會議通過毛澤東起草的《抗日救國十大綱領》，規(guī)定：“抗日的教育政策，必須‘改變教育的舊制度、舊課程，實施以抗日救國為目標的新制度、新課程’?！雹倮罹S漢：《回憶與研究》（上），中共黨史資料出版社1986年版，第400頁。會間，黨中央集體討論了陜北公學辦學問題。10月23日，毛澤東給陜北公學師生演講說：“今天我們陜北公學主要的任務是培養(yǎng)抗日先鋒隊的任務?！覀儸F(xiàn)在需要造就一大批為民族解放而斗爭到底的先鋒隊，要他們?nèi)ヮI導群眾，組織群眾，來完成這歷史的任務?！雹凇睹珴蓶|文集》（第二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42頁。

“有了陜北公學，中國就不會亡”

曾任陜北公學校長的李維漢說：“在辦學過程中，毛澤東對陜公的關懷是經(jīng)常的、多方面的?！雹弁?，第399頁。辦學初期，陜北公學校長成仿吾寫信給毛澤東，“請求黨中央增派領導骨干和教員來。毛主席見信后大力支持，很快幫助我們解決了問題。”④成仿吾：《戰(zhàn)火中的大學——從陜北公學到人民大學的回顧》，人民出版社2014年版，第15頁。許多海內(nèi)外名校的著名學者和參加過長征的軍事專家迅即應邀到校。1937年9月10日，毛澤東在政治局常委會“就教材和教學法等問題發(fā)表意見，強調(diào)教學要理論聯(lián)系實際，……教學法要研究，舊的考試方法要改變”。⑤《毛澤東年譜（1893—1949）》（中卷），中央文獻出版社2005年版，第19頁。1938年11月30日，毛澤東在書記處會議上提議：“關于抗大、陜公、黨校等各學校教育工作應進行一次專門討論，規(guī)定教育行政、教材、教員、經(jīng)費各方面的統(tǒng)一方針。”⑥同上，第97頁。1939年3月4日，毛澤東出席中共中央書記處會議“討論陜北公學和職工學校的教育方針”。⑦同⑤，第114頁。

辦學伊始，陜北公學缺少住房。毛澤東要求抗大讓出部分校舍給陜北公學，并指示抗大：“自己動手打窯洞。”⑧《莫文驊回憶錄》，解放軍出版社1996年版，第336頁。自1937年10月22日起，抗大歷時兩周挖窯洞175孔，彌補了自身住房缺口。陜北公學二期新生入學后，毛澤東作演講并動員師生一起拿工具挖窯洞。不久，400多孔窯洞出現(xiàn)在延安清涼山南麓山坡上。通過這種方式，毛澤東幫助陜北公學解決了住房，培育了陜北公學自力更生的精神。

毛澤東親自推動解決陜北公學辦學面臨的生活困難。李維漢回憶，1938年3月10日，毛澤東在《援助陜公》的小冊子上題詞：“陜北公學是屬于中華民族的，因為他為著抗日救亡而設，因為他收納了全國乃至海外華僑的優(yōu)秀兒女。維持這個學校的責任我認為也應是全國乃至海外華僑一切愛國人士的，因為這個學校并無任何公私財政基礎，教員學生們都只吃小米飯，而且不能經(jīng)常吃。”⑨同①，第399頁。許多海內(nèi)外華人看到手冊，都主動援手陜北公學。在毛澤東的帶動下，陜北公學積極克服困難，提出“有錢出錢”“有力的出力”“有知識出知識”“節(jié)省經(jīng)費”⑩《陜北公學學生會解決學校經(jīng)費困難提出三個具體口號》，《新中華報》1937年10月4日，第1版。等具體口號。陜北公學師生逐步戰(zhàn)勝了困難。

很快，陜北公學“已經(jīng)在事實上成了中國青年‘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心向往之’的一個學?！?。?邵式平：《怎樣培養(yǎng)青年干部？介紹陜北公學的教學經(jīng)驗》，《申報》1939年5月4日，第2版。陜北公學的師生都記得，毛澤東多次激勵他們說：“有了陜北公學，中國就不會亡?！?《五月的延安》，讀書生活出版社1939年版，第73頁。“陜公代表著全中國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是中國進步的一幅縮圖。”?同②，第104頁。

“科學的態(tài)度是‘實事求是’”

毛澤東指導陜北公學辦學極富創(chuàng)造性。他為師生傳經(jīng)送典，與師生教學相長，促使陜北公學形成科學的精神傳承。《解放日報》報道：“陜公四年來，訓練了一萬三千多抗戰(zhàn)的優(yōu)秀干部?！雹佟蛾児o念四周年 抗戰(zhàn)來造就萬余干部》，《解放日報》1941年8月5日，第2版。

為師生傳經(jīng)送典。成仿吾回憶：“毛主席第一次來講哲學課時，一開頭就說‘今天跟你們講一個翻天覆地的大問題’。”“這個講稿后來整理出來，就是我們所熟知的《實踐論》和《矛盾論》兩篇文章。”②成仿吾：《戰(zhàn)火中的大學——從陜北公學到人民大學的回顧》，人民出版社2014年版，第33頁。為陜北公學辦學，毛澤東要求在延安的政治局委員都到陜北公學講課。毛澤東自1937年10月19日至1939年7月9日，先后到陜北公學專題演講至少10次，為陜北公學題詞至少6次。1937年10月19日，在陜北公學紀念魯迅逝世一周年大會上作演講；10月23日，為陜北公學首次開學典禮題詞；11月1日，在陜北公學首次開學典禮上講話，同時為陜北公學開學紀念特刊題詞；1938年1月13日，到陜北公學為師生講話；1月30日，為陜北公學第一期第3、4、5學員隊畢業(yè)題詞；2月22日，為陜北公學第6、7、8、9、10隊學員畢業(yè)題詞；3月3日，為陜北公學第6、7、8、9、10隊畢業(yè)學員贈言；后又為陜北公學畢業(yè)證書題詞；10日，為援助陜北公學題詞；29日，為陜北公學第11、12隊學員演講；4月1日，在陜北公學第二期開學典禮上講話；5日，為陜北公學師生演講；5月7日，對陜北公學第二期畢業(yè)學員講話；6月27日，為陜北公學師生演講；1939年7月9日，對開赴抗日敵后戰(zhàn)場的陜北公學師生講話。

毛澤東在延安時期對陜北公學的辦學指導，養(yǎng)成了師生期待毛澤東講課的氛圍。1938年5月30日起，陜北公學成立分校，主力分赴旬邑。因師生渴望聽到中央聲音，分校指定李凡夫教授專門往返延安聆聽和傳達黨中央和毛澤東的報告精神。1938年9—11月，黨在延安召開擴大的六屆六中全會。李維漢參會返校后，及時傳達毛澤東《論新階段》報告中關于“必須改訂學制，廢除不急需與不必要的課程”“以教授戰(zhàn)爭所必需之課程及發(fā)揚學生的積極性”“盡快培養(yǎng)大批的抗日干部”③李維漢：《回憶與研究》（上），中共黨史資料出版社1986年版，第400頁。等精神。正因如此，當黨中央號召在敵后組建晉察冀和晉東南兩地抗大分校以及赴晉察冀創(chuàng)辦新校時，旬邑的陜北公學師生都能踴躍報名。

與師生教學相長。毛澤東講課最善運用“（1）啟發(fā)式（廢止注入式）；（2）由近及遠；（3）由淺入深；（4）說話通俗化（新名詞要釋俗）；（5）說話要明白；（6）說話要有趣味；（7）以姿勢助說話；（8）后次復習前次的概念；（9）要提綱；（10）干部班要用討論式”④《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六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版，第751頁。等教學方法。有此傳承，陜北公學課內(nèi)“有各種集會——小組會，討論會、談話會、晚會等，來研究各種問題，檢討自己的學習與生活”。⑤羅瑞卿、成仿吾：《成群結(jié)隊——敘述抗日大學及延安學校概況》，華文社中華民國二十八年版，第5頁。課外，有毛澤東支持開展的各種學術(shù)活動。據(jù)《新中華報》報道，陜北公學學生發(fā)起成立“邊區(qū)國防教育會召開第一次代表大會，邀請毛澤東同志等出席指導”，⑥《邊區(qū)國防教育會召開第一次代表大會 邀請毛澤東同志等出席指導 大會對國防教育有重大貢獻》，《新中華報》1938年4月15日，第3版。毛澤東到會并講話。百忙中，毛澤東常與師生書信研討問題。1937年10月，毛澤東致信陜北公學教師艾思奇談“關于差別和矛盾”問題。1939年底，毛澤東又致信陜北公學董事會成員吳玉章：“寫了一篇理論性的東西，……送上請賜閱正，指示為感！”⑦《毛澤東書信選集》，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160頁。信中所說“理論性東西”即《新民主主義論》。毛澤東與陜北公學的教學相長，使陜北公學具備了“自動多于被動，討論多于上課”的環(huán)境。

在毛澤東的關懷指導下，陜北公學的領導和專家成仿吾、何干之、邵式平、李維漢等先后總結(jié)出《半年來的陜北公學》《陜公與抗戰(zhàn)》《陜北公學的新階段》《陜北公學實施國防教育的經(jīng)驗與教訓》《陜北公學分校的成就》《陜北公學一年來教學的點滴經(jīng)驗》《戰(zhàn)時干部學校教育——根據(jù)陜北公學教育經(jīng)驗的總結(jié)》等經(jīng)驗。這些經(jīng)驗不僅服務于延安30多所學校的成功辦學，更為新中國的高校建設提供了科學指導。

形成科學的精神傳承。陜北公學辦學離不開毛澤東教育思想的指導。辦學四年期間，依靠“黨的建設”①《毛澤東選集》（第二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606頁。根本和“實事求是的態(tài)度”，②《毛澤東選集》（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801頁。形成了“忠誠、團結(jié)、緊張、活潑”③成仿吾：《戰(zhàn)火中的大學——從陜北公學到人民大學的回顧》，人民出版社2014年版，第67頁。的辦校校風；“堅定不移的政治方向”和“艱苦奮斗的工作作風”；④《毛澤東年譜（1893—1949）》（中卷），中央文獻出版社2005年版，第61頁?！袄碚撆c實際相聯(lián)系”“教學內(nèi)容少而精”“教與學一致”⑤張傲卉等：《成仿吾年譜》，東北師范大學出版社1997年版，第86頁。等教學原則；養(yǎng)成了“對自己，‘學而不厭’，對人家,‘誨人不倦’”⑥同①，第535頁。的辦學學風以及“毫不利己專門利人”⑦同①，第659頁。的精神品格等。陜北公學師生銘記：“真理只有一個，而究竟誰發(fā)現(xiàn)了真理，不依靠主觀的夸張，而依靠客觀的實踐。只有千百萬人民的革命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尺度?！雹嗤?，第663頁。

1941年，陜北公學、中國女子大學、澤東青年干部學校三校合并成立延安大學，“使成正規(guī)大學”。1944年5月24日，毛澤東在延安大學講話時指出：“這個學校，過去有些部分是分開辦的，現(xiàn)在合起來了?！雹帷睹珴蓶|文集》（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149頁。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中國共產(chǎn)主義青年團成立100周年大會上重溫毛澤東于85年前為陜北公學的題詞：“要造就一大批人，這些人是革命的先鋒隊”，⑩習近平：《在慶祝中國共產(chǎn)主義青年團成立100周年大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22年5月11日，第2版。并強調(diào)：“今天，黨和人民同樣需要一大批這樣的先鋒分子。”?同上。2022年4月25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國人民大學考察調(diào)研時強調(diào)：“要加強校史資料的挖掘、整理和研究，講好中國共產(chǎn)黨的故事，講好黨創(chuàng)辦人民大學的故事，激勵廣大師生繼承優(yōu)良傳統(tǒng)，賡續(xù)紅色血脈?！甭鋵嵙暯娇倳涍@一重要講話精神，中國人民大學首先應講好陜北公學的故事，傳承好“為黨育人、為國育才”的初心使命，努力培養(yǎng)黨和人民需要的一批批“復興棟梁、強國先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