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國,李 強

(青海省中醫(yī)院,青海 西寧 810000)

勃起功能障礙(erectile dysfunction,ED)是指無法獲得或維持足以使性交滿意的陰莖勃起,是一種臨床常見的男性性功能障礙疾病。ED的發(fā)病機制較為復雜,涉及血管內皮、神經、肌肉等多方面的病變[1],目前磷酸二酯酶5型抑制劑(PDE5-Is)是ED的一線治療用藥,有效率為60%～70%[2],但長期使用可產生不良反應[3]。在這種情況下,臨床及科研工作者開始轉變治療思路,研究中醫(yī)藥的替代療法或補充療法,以提高ED的療效。該文主要從中醫(yī)對ED的認識、病因病機、治療方面進行綜述。

1 勃起功能障礙的病名釋義

中醫(yī)并無ED這一病名,《黃帝內經》稱ED為“陰痿”“陰器不用”“筋痿”等。至宋代《扁鵲心書》開始提出“陽痿”病名,但是“陽痿”病名首次出現在明代醫(yī)書《周慎齋遺書·陽痿》中,近代將“陽痿”與“陽萎”病名通用[4],現代醫(yī)學根據ED臨床表現為陰莖疲軟或舉而不堅的特點,故將其歸為“陽痿”范疇。

2 勃起功能障礙的病因病機

腎為先天之本,肝為將軍之官,腎藏精,肝藏血,肝、腎是與ED相關的主要臟器。戚廣崇教授[4]認為ED通常涉及肝、腎,病理變化多為肝郁、腎虛、血瘀,針對青年患者主張以疏肝活血為法,輔以補腎益氣；針對中年患者主張以疏肝益腎為主,輔以活血化瘀,或以補益腎氣為主,輔以疏肝活血。李海松教授結合自身臨床經驗,提出陽痿“陰莖中風”的觀點,認為陽痿的核心病機應為“血瘀”,治療上主張從活血化瘀、通絡息風入手[5]。李曰慶教授認為肝郁血瘀易致宗筋痿軟,因此在治療陽痿時,著重于恢復肝之疏泄功能和藏血功能[6]。崔學教教授和門成福教授亦主張從肝論治陽痿,應用疏肝理氣活血之法使氣血得以通暢,使宗筋得以濡養(yǎng)[7-8]。畢永升教授認為ED的病機為驚恐傷腎、命門火衰,主張以溫補腎陽、養(yǎng)氣調神治療ED[9]。陳其華教授認為腎虛血瘀是ED發(fā)病的核心病機,主張以溫陽補腎、活血化瘀治療ED[10],與秦國政教授主張大致相同[11]。

3 勃起功能障礙的治療

3.1 辨證論治 對于ED的治療,各醫(yī)家都有各自的治療心得及用藥經驗。戚廣崇教授[4]將ED分為肝氣郁結、濕熱下注、瘀血阻絡、心脾兩虛、心腎驚恐、腎陽不足、腎陰虧虛證型。針對肝氣郁結型ED患者,治以疏肝解郁,方予逍遙散加減(柴胡、薄荷、當歸、白芍、茯苓、枸杞子、黃精)；針對濕熱下注型ED患者,治以清熱利濕、化瘀通絡,方予柴胡勝濕湯加減(柴胡、黃柏、升麻、澤瀉、防己、龍膽、紅花、五味子、赤芍)；針對瘀血阻絡型ED患者,治以活血化瘀,方予血府逐瘀湯加減(當歸、生地黃、紅花、赤芍、柴胡、川芎、黃芪、黃柏)；針對心脾兩虛型ED患者,治以補益心脾,方選歸脾湯加減(白術、當歸、茯苓、黃芪、遠志、龍骨、牡蠣、神曲、麥芽)；針對心腎驚恐型ED患者,治以補益心腎,方以啟陽娛樂丹加減(人參、五味子、菟絲子、茯神、石菖蒲、巴戟天、枸杞子、淫羊藿、蜈蚣)；針對腎陽不足型ED患者,治以溫腎壯陽,方予贊育丹(熟地黃、枸杞子、杜仲、仙茅、巴戟天、韭菜子、淫羊藿、黃芪、金櫻子、山藥)；針對腎陰不足型ED患者,治以滋補腎陰,方以二地鱉甲煎加減(熟地黃、生地黃、枸杞子、山茱萸、菟絲子、龜甲、鱉甲)[4]。陳其華教授認為腎虛血瘀是ED發(fā)病的核心病機,主張以溫陽補腎、活血化瘀法治療,自擬基礎方(淫羊藿15 g,柴胡15 g,鹽菟絲子15 g,淮山藥15 g,梔子15 g,鹽杜仲15 g,山楂15 g,澤瀉15 g,牡丹皮15 g,桂枝5 g,枸杞子15 g,枳實10 g)隨癥加減[10]。國醫(yī)大師段亞亭認為陽痿其治在腎、脾、心,補益與祛邪同時進行,針對腎陽虛擬方:熟地黃、山茱萸、菟絲子、枸杞子、淫羊藿、仙茅、肉桂、巴戟天、蛇床子、海狗腎隨癥加減；針對腎陰虛擬方:熟地黃、山茱萸、枸杞子、菟絲子、覆盆子、巴戟天、鎖陽、淫羊藿、仙茅、海狗腎隨癥加減[12]。伍炳彩教授認為ED主要因肝郁化火、腎虛失固所致,主張以逍遙散加減治療(牡丹皮、焦梔子、當歸、柴胡、白芍、茯苓、麩炒白術、炙甘草、燒生姜、薄荷、蜈蚣、金櫻子、芡實、縮砂仁)[13]。高五芝等[14]研究發(fā)現疏肝益腎湯可以明顯改善腎虛肝郁型ED患者陰莖勃起信心、成功插入次數、勃起硬度、維持勃起能力和性交滿意度。

3.2 單味中藥 有研究表明,從枸杞中提取的多糖具有抗氧化作用,可以縮短實驗動物的陰莖勃起潛伏期和坐騎潛伏期[15],枸杞多糖可以促進海綿狀神經損傷大鼠的神經再生和勃起功能恢復[16]。研究顯示,肉蓯蓉的化學成分具有抗氧化、神經保護和抗衰老的作用[17]。此外,肉蓯蓉提取物可升高大鼠的性激素水平[18],肉蓯蓉中的松果菊苷可以通過大鼠的一氧化氮-環(huán)磷酸鳥苷(NO-cGMP)途徑引起內皮依賴性的海綿體動脈舒張[19]。研究顯示,腹腔注射當歸提取液可避免大鼠海綿體神經損傷引起的一氧化氮合酶(NOS)活性降低[20]。用巴戟天水提取物進行預處理可以改善ED大鼠性功能,提高血清睪酮激素水平[21],這與另一項研究口服巴戟甲蘇(巴戟天提取物)可增強正常小鼠和腎陽虛小鼠的性行為并升高睪酮激素濃度[22]的研究結果一致。研究顯示,腹腔注射三七總皂苷4周可提高Akt的表達,抑制氧化應激反應,從而改善糖尿病ED大鼠的勃起功能[23]。此外,三七總皂苷可以通過內皮型一氧化氮合酶(eNOS)/環(huán)磷酸鳥苷途徑恢復海綿體的內皮功能[24]。川芎嗪是從川芎中提取的一種血管活性成分,可有效舒張兔海綿體平滑肌,提高海綿體壓力[25]。

3.3 針灸治療 現代研究認為,針灸治療ED的神經生理作用是由中樞神經系統激活及神經遞質調節(jié)引起的[26],針灸可能會調節(jié)NO和一些與勃起過程有關的神經肽的釋放[27]。有研究對60例ED患者進行針刺治療前后的系統觀察,主穴選取命門、陰谷、腎俞,配穴選取急脈、行間,每日針刺1次,10次為1個療程,治療1～3個療程后,治愈25例,顯效26例,無效9例,總有效率為85.0%[28]。熊崇祺[29]運用針刺行間、太沖、中封、三陰交、期門、氣海、關元、中極、曲骨、腎俞、次髎、下髎等穴治療ED,結果顯示愈顯率為86.66%,顯效率為93.33%。丁麗玲等[30]認為針灸治療ED可能會調節(jié)促性腺激素水平或使睪丸激素分泌增強,運用“管氏培元九宮”針法[乾宮(氣海)、中宮(關元)、坤宮(中極)、巽宮(大巨)、兌宮(大巨)、坎宮(胞門)、離宮(子戶)、艮宮(子宮)、震宮(子宮)]治療ED,結果顯示“管氏培元九宮”針法對ED具有較好的臨床療效,有效率為80.0%。李瑞國等[31]采用針刺腎俞、命門、大椎穴聯合自擬助陽化氣湯(胡蘆巴20 g,仙茅10 g,熟地黃20 g,杜仲15 g,益智仁10 g,遠志15 g,木香10 g,甘草片15 g,大棗15 g,桂枝10 g,白芍10 g,茯苓30 g)治療腎陽虛型ED,結果表明針刺聯合中藥湯劑可以顯著提高睪酮(T)水平,改善患者的臨床癥狀。

3.4 其他療法 戚廣崇教授基于“乙癸同源”理論,認為腎為先天之本,與男子的生命過程及生殖功能密切相關,主張運用冬令膏方擇時補腎,側重溫補,使心、肝、脾諸臟功能恢復[32]。畢永升教授首創(chuàng)鐵襠功治療ED,主張腎陰不足的ED患者宜練以靜為主的功法,而腎陽不足的患者則應多練以動為主的功法；鐵襠功能通調三陰經、三陽經的經氣,從而達到引氣歸原、治療陽痿的目的,但在練功法時,意念要隨動作的升、降、開、合運動而進行鍛煉[9]。王軍玲等[33]在西藥他達拉非治療基礎上聯合中醫(yī)五音“角、徵、宮、商、羽”治療ED肝氣郁結證,結果表明西藥聯合中醫(yī)五音治療的有效率高于單純使用西藥治療,且可降低患者服用西藥的不良反應。

4 小結

綜上所述,各醫(yī)家認為ED的病因病機以腎氣虧虛為本,肝氣郁滯、脈絡血瘀為標,上述病因可以單個因素導致ED,或多種因素相互影響導致ED。辨證分型論治是中醫(yī)治療ED的重要手段,也是中醫(yī)治療的特色,但目前各醫(yī)家對于ED的辨證思維各異,方藥差異大,難以進行重復研究,不利于標準化ED辨證思維的建立,因此有必要在今后的研究中統一辨證標準。上述研究結果表明,單味中藥可以影響ED的相關因子,但這些研究大多是在動物身上進行的,缺乏大量的臨床應用數據,難以保證臨床療效,今后應加強單味中藥治療ED的臨床應用研究,為單味中藥治療ED提供可靠的臨床數據。從目前研究來看,針灸是一種治療ED的有效的補充療法,且治療效果滿意,但是目前缺乏針灸治療ED機制方面的研究,今后有必要進一步加強針灸治療ED的基礎研究,為臨床提供佐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