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健靈,普麟晏
(1.曲靖師范學院 人文學院,云南 曲靖 655011;2.中共曲靖市委黨校,云南 曲靖 655000)
“一帶一路”倡議及其實踐,舉國熱議,全球矚目。隨著眾多學者的介入,形成了來自不同學科的學術成果,其中,從政治經濟學、國際經濟學、區(qū)域經濟學、發(fā)展經濟學等學科來研究“一帶一路”也產生了大量論著,并且出現(xiàn)了直接命名為“一帶一路經濟學”的多篇專題論文。拜讀這些論文很受啟發(fā),同時也感到,這些論文對“一帶一路”倡議的“政治維度”(如大國間博弈)還給以較多關注,但只有少數(shù)論文涉及“文化維度”,從“經濟+文化”視角探索“一帶一路經濟學”的專著也主要是梁海明(2016)、趙磊(2016)的著作。這種狀況有可能影響到經濟科學對“一帶一路”這個超級復雜工程的深度認識,因此,對“一帶一路”經濟學研究的“文化維度”問題,還應做專門探討。
“一帶一路”建設是在多元文化背景下展開的經貿往來與人文交流,“一帶一路”經濟學研究要想探尋比國內經濟現(xiàn)象更為復雜的新型國際分工合作關系或新型全球化規(guī)律,盡管不可能以“文化維度”作為研究重心,但必須揭示“一帶一路”建設面臨的“文化背景”和應當遵循的“文化理念”。這樣的“文化背景”和“文化理念”,不僅蘊含著“一帶一路”建設的地理坐標、歷史積淀和時代要求,而且是影響“一帶一路”建設的決策、行為與成效的重要因素,不能不成為“一帶一路”經濟學研究呈現(xiàn)的“文化維度”。這是與“經濟維度”“政治維度”等共同構成“社會”大系統(tǒng)的基本維度之一。認真梳理“文化維度”及其與“經濟維度”“政治維度”在“一帶一路”建設中的共同作用,對于深化“一帶一路”經濟學研究具有重要意義。
“一帶一路”經濟學研究的“文化維度”,首先要展示“一帶一路”建設所面臨的“文化背景”:一是“一帶一路”參與各方具有多元的、豐富的文化;二是“一帶一路”倡議蘊含的中國文化新思維;三是“文化”與“經濟”結伴而行的歷史經驗與現(xiàn)實需要。
“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以來,參與各方已從早先界定的“沿線國家”擴展到更多的“共建國家”和國際組織。截至2019年底,“中國已與137個國家和30個國際組織簽署近200份共建‘一帶一路’合作文件”[1]。從包括中國在內的65個“沿線國家”,到與中國簽署共建協(xié)議的137個“共建國家”,數(shù)量增加了一倍多,并且還將增加。參與進來的130多個國家,其政治思想、法律思想、道德觀念、文學藝術、哲學、宗教、語言、民族意識、風俗習慣,以及看似屬于“物質文化”但體現(xiàn)著“精神文化”的飲食、服飾、建筑等文化現(xiàn)象是非常豐富的。由于這些文化現(xiàn)象太復雜,這里圍繞最能體現(xiàn)各國歷史延續(xù)性和世界文化多樣性的語言、民族宗教文化等兩個方面做點分析。
第一,語言。僅從“沿線國家”來看,除中國外的“64個國家所使用的國語及官方語言共78種,除去同一種語言作為多個國家官方語言的情況外,實際使用56種官方語言和通用語言”;此外,“‘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使用的各種民族語言多達2400種”[2]。語言是溝通的橋梁,以經貿合作為重心的“一帶一路”建設,無論官方交往還是民間交流,都離不開語言的使用。因此,語言是“一帶一路”建設面對的第一個文化現(xiàn)象,也是外國語院校發(fā)展面臨的挑戰(zhàn)和機遇。
第二,民族宗教文化。從世界范圍來看,“根據(jù)多數(shù)學者的估計,約有大小民族2000多個。其中百萬人口以上的民族300多個,其人口總和占全世界人口的96%以上”[3]。盡管300多個民族的人口占據(jù)了世界人口的絕大部分,但無論人口多少,“主體民族”都必然要與“少數(shù)民族”共處,而有些國家的民族甚至超過100個。與此同時,宗教信仰是比民族意識更為久遠的文化現(xiàn)象,它既和民族緊密相關,又往往擴散為不同民族的共同信仰,在一個國家內部常常是多種宗教并列。當不同宗教在國內相遇時都可能產生摩擦,在國際舞臺上相遇時更容易出現(xiàn)摩擦、乃至沖突。因此,民族宗教關系處理不當,就會成為妨礙社會穩(wěn)定、阻礙經濟發(fā)展的特殊因素。比如,民族宗教矛盾不僅是困擾當代緬甸、斯里蘭卡的難題之一,而且是影響到“一帶一路”建設的障礙之一。
“一帶一路”參與各方具有多元的、豐富的文化,也意味著“文化差異”和“觀念碰撞”將會非常突出。無論中國人“走出去”,還是外國人“走進來”,必然面臨著“文化的相遇”。在國際經濟舞臺上,不僅要了解在東道國什么話可以說、什么事可以做,更要熟悉什么話不能說、什么事不能做。一些在本國文化中無須顧忌的東西,在他國文化中卻可能成為“禁忌”。其中,最敏感的禁忌,乃是“宗教禁忌”。比如,“中國企業(yè)在海外遭遇的諸多突發(fā)事件,往往與員工無意識地侵犯了駐在國民眾的宗教禁忌有關”[4]。無論中國人“走出去”,還是外國人“走進來”,如果違反了種種“文化禁忌”,很容易抵消自己的善意和努力。
“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以后,國內外都有人把它誤讀(或曲解)為“中國的新朝貢體系”或“中國版馬歇爾計劃”。這當然不符合“一帶一路”倡議的本意,不符合全球化背景下的中國文化新思維。那么,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當代中國領導人秉持著什么樣的中國文化新思維呢?如果用一個詞來表述,那就是“天下為公”。在儒家“大道之行,天下為公”和“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理想情懷下,中國領導人不僅直面中國“發(fā)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現(xiàn)實,努力發(fā)展經濟、改善民生、保護環(huán)境、繁榮民族文化、提升政治文明和社會文明的水平,為實現(xiàn)國家富強、民族振興、人民幸福的“中國夢”而奮斗;而且,中國領導人將“大道之行,天下為公”的理想情懷延伸到世界,希望通過“一帶一路”倡議和“人類命運共同體”構想,為世界的和平與發(fā)展、繁榮與進步貢獻“中國智慧”“中國方案”。
在全球化日趨深入、并與“逆全球化”結伴而行的時代,各國人民的命運是緊密相連的,中國離不開世界,世界也離不開中國。因此,中國需要“改革開放再出發(fā)”,一方面立足國內市場,另一方面積極拓展國際市場,從主要依賴發(fā)達國家的國際經貿格局轉變到與世界所有國家共同謀求發(fā)展的新格局上來;同時,面對世界發(fā)展的諸多難題,中國積極貢獻自己的智慧和方案,為世界和平與發(fā)展提供國際公共產品,習近平主席提出的“一帶一路”倡議、“人類命運共同體”構想,就是這樣的“中國智慧”“中國方案”和“國際公共產品”。習近平主席2013年9月首次提出“一帶一路”設想時就指出:“兩千多年的交往歷史證明,只要堅持團結互信、平等互利、包容互鑒、合作共贏,不同種族、不同信仰、不同文化背景的國家完全可以共享和平,共同發(fā)展。這是古絲綢之路留給我們的寶貴啟示”[5]。2014年6月在中阿合作論壇第六屆部長級會議開幕式上,習近平主席又指出:“千百年來,絲綢之路承載的和平合作、開放包容、互學互鑒、互利共贏精神薪火相傳”[6]。這個基本理念,成為中國政府《推動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愿景與行動》和“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的基調。這樣的中國文化新思維,乃是“大道之行,天下為公”“和而不同”“和合共生”等中國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創(chuàng)造性轉化和創(chuàng)新性運用。
可見,“一帶一路”倡議不是“中國的新朝貢體系”,因為它并不顯擺“泱泱大國”的優(yōu)越,也不追求“泱泱大國”的虛榮,而是以“政策溝通、設施聯(lián)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民心相通”為基本內容,以“和平合作、開放包容、互學互鑒、互利共贏”為基本理念而謀求世界共同發(fā)展。同樣,“一帶一路”倡議也不是“中國版馬歇爾計劃”,因為它并不排斥任何國家,不謀求勢力范圍,不附帶任何條件,而是中國與各國共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具體實踐。
“一帶一路”的基本內容是“政策溝通、設施聯(lián)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民心相通”,重心在于國際經貿合作?!耙粠б宦贰背h來源于當代中國領導人對世界發(fā)展大勢的深刻洞察,借用了眾多國家熟知的“絲綢之路”歷史符號。而在古代“絲綢之路”上,到底是“經濟”在先,還是“文化”在先,并無一定之規(guī)。有些活動更重商業(yè)目的,有些活動更重人文交流,在總體上,二者是結伴而行的。作為當代“絲綢之路”的實踐,不僅應借鑒“文化”與“經濟”結伴而行的歷史經驗,而且應服從“文化”與“經濟”結伴而行的現(xiàn)實需要。作為一個明確創(chuàng)設的國際經濟合作倡議,“一帶一路”不僅蘊含著中國文化新思維,而且更為突出“民心相通”的意識。畢竟,他國是否接受本國的產品和投資,取決于他國政府和民眾對本國的信任,而信任是從對“文化”的了解開始的。因為,“文化架橋,有利于求同存異”,“文化溝通,有利于宣傳中國”,“文化紐帶,有利于建立和鞏固中外友好關系”,“文化解讀,有利于更好地詮釋‘一帶一路’精神”[7]。
在全球化進程中,“文化”與“經濟”結伴而行、乃至“文化先行”的道理,早已被發(fā)達國家和國際社會所熟知。發(fā)達國家的文化產業(yè)很發(fā)達,早已成為支柱產業(yè),如“美國文化產業(yè)的產值目前已占到GDP的31%,占世界文化市場份額的43%?!蔀槊绹牡谝淮笾еa業(yè),也是美國最賺錢的產業(yè)”[8]。也因此,“各國都普遍把文化產業(yè)視為一個特殊產業(yè)”,并且,“民族性的強調成為全球化效應的突出表征之一”[9]。與發(fā)達國家、特別是美國相比,中國的“文化先行”“文化貿易”存在很大的差距,還需作出艱苦的努力。當然,中國作為“一帶一路”倡議者,并不是簡單地通過“文化包裝”來賣產品,也不是單向度地讓他國接受中國的文化價值觀,而是要本著“親誠惠容”的精神,本著“共商共建共享”的原則,與世界各國共同打造“政治互信、經濟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體、命運共同體和責任共同體”。
總之,“一帶一路”經濟學研究具有“文化”與“經濟”相交融的實踐基礎的鮮活性,具有“文化”與“經濟”相融合的理論創(chuàng)新的緊迫性。在展示“一帶一路”建設的文化背景的基礎上,“一帶一路”經濟學研究還應彰顯“一帶一路”建設的文化理念。
“一帶一路”經濟學研究的“文化維度”,更需要彰顯源于中國傳統(tǒng)、利于世界發(fā)展的“文化理念”:一是“文化共生”理念;二是“利益中道”理念;三是“孔子改善”理念。
“一帶一路”是新型全球化的重要推動力、甚至主要推動力。“新型全球化”不是“傳統(tǒng)全球化”的簡單延續(xù),而是對“傳統(tǒng)全球化”的積極揚棄?!啊粠б宦贰瘡睦砟畹綄嵺`正在揚棄傳統(tǒng)全球化,其方向不是單向度而是包容性全球化,特點不是資本全球化而是實體經濟全球化,路徑不是規(guī)則導向而是發(fā)展導向的全球化,目標不是競爭型而是共享型全球化,從而開創(chuàng)更有活力、更加包容、更可持續(xù)的新型全球化”[10]。“一帶一路”倡議發(fā)揚光大以“和平合作、開放包容、互學互鑒、互利共贏”為核心的絲路精神,自然要求在文化上尊重多元、倡導包容、謀求共生,這是“文明互鑒”的具體表現(xiàn)之一。其中,文化“多元”是現(xiàn)實,文化“包容”是導向,文化“共生”則是目標。文化“多元”是“一帶一路”參與國家呈現(xiàn)的文化現(xiàn)實,不僅需要相互承認,更需要相互尊重,這樣才容易實現(xiàn)“民心相通”和“政治互信”,才更容易推動國際經貿合作。但是,僅僅承認和尊重文化的“多元”是不夠的。如果各自堅持自身的立場,未必真是“相互尊重”;如果各自堅持自身的立場,很可能會加劇“文化沖突”。因此,還必須倡導“包容”、謀求“共生”。文化“包容”,是在相互承認的基礎上進一步相互接納、相互尊重;“文化共生”,則是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文化格局下管控分歧、化解沖突,進而謀求“一帶一路”參與國家的“共生共榮”。
中國作為“一帶一路”建設的倡議國,并且在頂層設計上明確提出了“和平合作、開放包容、互學互鑒、互利共贏”的理念,但“走出去”的主體不是政府,而是企業(yè)和個人,不能排除一些中國國民也會表現(xiàn)出西方大國國民那種“優(yōu)越感”;同時,“一帶一路”建設并不僅僅是中國人“走出去”,也會有越來越多的外國人“走進來”,謀求“文化共生”、化解“文化沖突”,不僅僅是應有的意識,也是必須像“預案”一樣提前準備的對策。無論中國人“走出去”,還是外國人“走進來”,遵守所在國家的法律法規(guī)、尊重對方的文化及其習俗是前提,更進一步,應當倡導和踐行中國文化“和而不同”“和合共生”等精神傳統(tǒng),加強文化交流,促進文明互鑒,才有助于打造“政治互信、經濟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體、命運共同體和責任共同體”,才能體現(xiàn)出“一帶一路”建設不是中國的“獨奏曲”,而是世界的“交響樂”,才能最終造福于中國人民和世界人民。
“利益中道”是本文創(chuàng)設的一個概念。這是儒家“中庸”思想、佛家“中道”思想及道家“中和”思想的一個應用,是中國文化“以中為度”“取中為道”的精神體現(xiàn),也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之古訓的學術表達。中國提出“一帶一路”倡議,盡管也延續(xù)了以往國際援助的人道主義精神,但作為“新型國際分工合作關系”的平臺,主要活動不再是國際援助,而是中外企業(yè)之間的常規(guī)經營活動。因此,在這個平臺上的企業(yè)(及個人)首先應遵循“利益中道”的原則,這也是中國企業(yè)與眾多國家的政府、企業(yè)及民眾打交道的現(xiàn)實需要,也應成為各國企業(yè)共同遵循的“文化理念”。
“利益中道”表現(xiàn)之一:既不隱瞞自己的利益訴求,也不讓他國提出商業(yè)之外的苛求。除援助項目外,中國企業(yè)“走出去”就是為了賺錢。“在‘一帶一路’倡議背景之下,中國企業(yè)‘走出去’期間,應該大大方方、直截了當?shù)馗嬖V投資所在國的政府、民眾,中國的企業(yè)過來投資,就是在商言商,合法經營,追求盈利”;這樣做,“一方面將可避免投資所在國對中國企業(yè)提出不合理的要求,或做出過高的期望;另一方面也能消除各國猜測中國企業(yè)‘走出去’的背后目的,降低外界對中國‘一帶一路’政策的誤解”[11]。企業(yè)是自主經營、自負盈虧的經濟實體,如果不談經商賺錢,反而容易讓他國懷疑自己別有用心,也容易讓所在國政府或民眾提出商業(yè)之外的苛求,故首先要既不隱瞞意圖也不輕易退讓。
“利益中道”表現(xiàn)之二:既要維護自身的正當權益,又不損害他國的環(huán)境和利益?!耙粠б宦贰毖鼐€國家(共建國家)在文化傳統(tǒng)、政治體制、發(fā)展水平等方面差異極大,而且有的國家腐敗嚴重,中國企業(yè)“走出去”,不可避免地要與所在國的地方政府、企業(yè)和民眾打交道,難免碰到各種“潛規(guī)則”,嚴重者甚至會危及企業(yè)的生存,中國企業(yè)必須依法依規(guī),維護自身的正當權益。同時,以往中國企業(yè)在知識產權保護上普遍意識不足,也出于節(jié)省知識產權保護費用的考慮,一些知名企業(yè)的商標、域名等被外國搶注的情況比比皆是,不僅中國企業(yè)應提高知識產權保護意識,中國政府也應為企業(yè)提供相關信息咨詢、司法救濟等服務。另一方面,“走出去”的中國企業(yè)不僅要遵守所在國的法律法規(guī)、文化習俗等,而且要秉持生態(tài)文明理念、和諧社會理念。不破壞他國的環(huán)境,不損害他國的利益,才符合“一帶一路”倡議的精神,也才能保證經貿合作的可持續(xù)性。
如果說,“利益中道”原則應當成為中外企業(yè)共同遵循的文化理念;那么,“孔子改善”原則不僅涉及企業(yè)行為,而且涉及政府行為,更是一個“全球治理”層面的文化理念?!翱鬃痈纳啤笔侵袊軐W家趙汀陽發(fā)明的一個概念。趙汀陽教授認為:“相互利益最大化的基本含義源于孔子原則‘已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論語·雍也》)??鬃釉瓌t是一個廣義的普遍原則,具有政治、經濟和倫理的多面意義。這里在政治經濟學的意義上把孔子原則解釋為‘孔子改善’,基本含義是:如果一種制度是普遍正當?shù)?,當且僅當,這種制度能夠保證,只要社會總體利益得到改善,每一個人的利益就都必須得到帕累托改善。相當于說,社會總體的帕累托改善必須同時落實為每一個人的帕累托改善”[12]。這無疑是對“帕累托改善”的提升與拓展,更能契合“一帶一路”倡議和“人類命運共同體”構想的精神。
“帕累托改善”(或“帕累托標準”)也是對經濟學的一個重要貢獻,它有助于經濟學家更好地解釋經濟效率的條件及其福利意義,但其局限性也同樣明顯:首先,“它沒有強調公平分配,……相反,它僅僅確立了任意現(xiàn)存分配的效率條件”;其次,“帕累托標準故意排除在外的道德判斷在政策的形成過程中通常是合法的、主導性的因素”[13]。無論在一國范圍內,還是在國際范圍內,無視公平分配和道德判斷的“經濟效率”,很容易成為“叢林世界”的效率,成為“以鄰為壑”的效率。這樣的“經濟福利”,只能是少數(shù)人的福利、或少數(shù)國家的福利,當矛盾累積到一定程度時,很容易引發(fā)社會動蕩、甚至戰(zhàn)亂,兩次世界大戰(zhàn)就是最慘痛的教訓。更何況,西方主流經濟學信奉的所謂“自由市場”,從來就是一個神話,不僅剝削、欺詐、壟斷、貿易保護等“反自由”的經濟現(xiàn)象并不陌生,而且個別國家公開宣稱“本國利益優(yōu)先”而對其他國家采取單邊主義、霸凌主義的態(tài)度也并不鮮見。當不同群體、不同階層、不同民族、不同國家的關系被導向“零和博弈”時,還如何實現(xiàn)“帕累托改善”呢?
與近代以來歐美主導的、充滿霸道行徑的傳統(tǒng)全球化不同,“一帶一路”倡議推動著“共商共建共享”的新型全球化。因此,“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以來,各國政要、商界領袖和專家學者紛紛點贊其理念與成效。第二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舉辦期間,多位美國專家也表示:“‘一帶一路’倡議有效促進了相關地區(qū)的互聯(lián)互通,為世界提供了新的合作模式。美國應積極參加‘一帶一路’合作。”[14]這就是“已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的生動實踐。在打造“政治互信、經濟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體、命運共同體和責任共同體”的愿景下,可望超越“帕累托改善”而謀求“孔子改善”,增進中國人民和世界人民的福祉。因此,“一帶一路”倡議就是當代“孔子改善”的典型體現(xiàn),這也是“一帶一路”經濟學研究應充分彰顯的、更具哲學思辨和普世意義的重要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