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廉韻

文_卓偉

中國常德詩墻，廉潔文化貫穿其中。

每個城市都有不同的城市氣韻，有的恰若一樹杏花釀新酒，有的又仿佛荷瓣上帶露的垂珠兒；有的如翩翩丹青一卷，有的似煌煌音律幾曲，城市氣韻往往如景、若歌、似畫。

家鄉(xiāng)是洞庭湖畔的常德，這座城不似典型的江南，宛如一幅天生渲染的水墨丹青；也不像是南疆地氣溫和，如同曉晨露重紅濕處，四季皆春。常德是一池青蓮，就算是翠綠襯嫣紅，也偏偏不俗，幾分雅致風(fēng)流中還帶著任俠豪情。于是，我常想家鄉(xiāng)的“城韻”究竟是什么。

記得剛工作時，偶爾讀到《呂氏春秋·下賢》中記載：堯舜時期，舜以天下禪讓大賢士善卷，辭舜帝不授，歸隱常德德山。由此知道常德這方水土有著堯師其道、舜禪其位的殊榮，有“德山山有德”的美譽(yù)。因而覺得常德的城市之韻是謙和禮讓，執(zhí)著追求，品格高潔的君子風(fēng)度。可是常德又有“地氣剛毅，民風(fēng)彪悍”的南蠻氣質(zhì)，“篳路藍(lán)縷，以啟山林”的楚人精神，以至長久以來我竟不能準(zhǔn)確形容常德城市之韻。

直到2022 年壬寅農(nóng)歷七月，查找“廉潔”一詞的由來，看到“廉潔”最早出現(xiàn)在屈原的《楚辭·招魂》中：“朕幼清以廉潔兮，身服義而未沫?！睎|漢學(xué)者王逸對“廉潔”二字做了“不受曰廉，不污曰潔”的注釋，恍然發(fā)現(xiàn)常德這座城市與“廉”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常德的城市之韻正是“廉”之韻。以往以為的常德城市僅僅是“茶蕣云觥繁華盛景”“風(fēng)情雅致幽閑宜居”的看法是多么膚淺。

上古的善卷拒無功不受禪位為“廉”、遠(yuǎn)名利不污情操為“潔”，以廉潔為基石，厚德?lián)P善，推行教化，“廉潔”融入常德善德文化中。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屈原在被流放沅湘流域期間，“寧廉潔正直以自清”，成為我國歷史上最早的廉政思想倡導(dǎo)者。正因?yàn)榍逭疂?、尚儉自律融入這座城市的傳承基因，這座城市一直以來清官廉吏輩出，宋代寧宗朝常德知府趙善佐、明正德初年常德知府王禾、景泰年間常德知府朱縉、明萬歷間龍陽（今漢壽）縣令喻政、清代縣令徐起晟等官吏廉潔事跡載入《常德府志》。近代以來，常德這座城市更是涌現(xiàn)出一大批具有“荷花品格” “梅花精神”的廉潔模范，他們有的甘于清貧、淡泊名利，有的履職盡責(zé)、一身正氣，有的嚴(yán)于自律、公私分明。

對照前賢今人，忽然感覺自己是因?yàn)榘选傲钡囊饬x想得太狹隘了一些，才后知后覺，以至于多年后才明白常德城市的“廉”韻。這溢彩流金般的城市之韻，不僅僅是“綠衣青蔥傍石栽，孤根不與眾花開。酒闌展卷山窗下，習(xí)習(xí)香從紙上來”士大夫的自律瀟灑，更是“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的為國為民情懷。常德城市之韻，宏觀是德善廉正傳承的底蘊(yùn)與氛圍，微觀是“不受不污、正直自清，尚儉勤勞”的良俗傳承。正是這種風(fēng)骨流傳，讓常德這城市有儒雅氣、有豪俠氣、有節(jié)烈氣。回憶工作近三十年來，我不僅見過這座城市的人們對“廉”的傳承，也有幸見過人們對這座城市“廉”的守護(hù)。我理解他們，因?yàn)樗麄冇行叛?，也有履職的自豪，更有對這座城市的熱愛，因此無悔守護(hù)著這座城市的“廉”韻。

華燈初上，望著這“車如流水馬如龍”繁華如錦的城市，我終于尋到心中的答案，常德這座城市之韻究竟是什么？廉韻的傳承如同雨絲，讓暗靄消散、塵埃逃避、污濁洗凈，讓城市永遠(yuǎn)煥發(fā)明亮純凈的光澤。常德這座城市有 “廉”的人文底蘊(yùn)、“廉”的氛圍環(huán)境、“廉”的歷代持守，這座城市人民有濟(jì)世為民的理想、有重儉尚廉的傳承、有去污自潔的精神、有疾貪如仇的風(fēng)骨，如蓮出污而不染、梅傲雪而獨(dú)立、菊淡泊而志遠(yuǎn)，這就是大美的常德之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