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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憂傷的雪景(外二首)

      2023-01-20 17:40:14鄭萬明
      飛天 2022年11期
      關(guān)鍵詞:麥娘秦川春雪

      鄭萬明

      一場(chǎng)孕育很久的春雪

      終究來了。與黃昏出門的母親

      迎面相撞

      落在母親頭上的春雪

      雖沒冬雪那么大

      但還是加厚了母親頭上的白

      母親頂著春雪出了一趟遠(yuǎn)門

      返回時(shí),頭上的春雪消了一半

      另一半化成淚水留在春天

      母親離開塵世十年

      我在紙上描述的這場(chǎng)春雪

      又一次落在母親頭上

      母親頭上的白

      反復(fù)出現(xiàn)在我的中年

      成為這個(gè)春天最憂傷的雪景

      父親頭上刮過一場(chǎng)風(fēng)

      麻雀竊走

      枝頭的一截月光。像母親竊走

      父親的孤獨(dú)

      熟睡的父親根本不知道

      母親會(huì)深夜推門而入

      每隔一段時(shí)間

      母親會(huì)從夢(mèng)里出來,踩著我的淚水

      直接去了父親的老屋

      昨夜。我夢(mèng)見一場(chǎng)大風(fēng)

      從父親頭頂刮過。后院落下一層雪

      母親提著一頂棉帽來了。她擔(dān)心

      父親稀疏的白發(fā)蓋不住頭頂?shù)幕臎?/p>

      冬日的硬風(fēng)會(huì)擦疼他的晚年

      母親走了。她還有一半的愛沒有帶走

      塵世上,還會(huì)響起她沙沙的腳步聲

      骨頭里的時(shí)光

      火車甩下渭河的混濁

      火車一路向東。八百里秦川在望

      黃熟的麥子在望

      麥娘的影子閃過田頭時(shí)

      父親舔了舔鐮刀,突然哭了

      那年夏天 父親沒有割完最后一捆麥子

      病倒了。他隱約聽見喳喳的鳥鳴

      擦動(dòng)樹梢的黃昏。秦川麥娘

      用白面和米湯

      硬是養(yǎng)好了他的身子

      深夜,父親圍著爐火對(duì)我說

      他身體里至今有一列火車隆隆穿過

      碾疼骨頭里的舊時(shí)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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