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可越
老屋的窗,在我的記憶中總是很高的,年幼的我,往往只有站得遠遠的,才堪堪看見窗外小小的一片天空和從窗邊兒上顫顫探出頭的樹梢。
天氣晴朗的時候,陽光即使沒有直射入房里,蔚藍的天也能把房間映得亮堂堂的;大團大團云朵常在眼前悠悠地閑蕩,似是看準了我不能把頭伸出窗外,它們刻意在我的眼前多駐足一會兒,讓我得以仔細看清它們“豐腴”的身姿。云團中心偏灰黑的厚云,向四周暈散,逐漸地,由白色變成淡藍色,直到把自己和天空的心連上了;云團溢出絲絲縷縷的白煙,裊裊的,彌漫在周圍,蒸騰著。我咽咽口水,好想吃!它們一定有淡淡的甜味與蓬松的口感。
夜晚,最好是夏夜,四下蟬鳴,窗外枝繁葉茂,窗臺上長出婆娑的樹影。風吹過時,樹影舞得更歡,雖無章法,但沙沙的聲響及蟬兒的伴奏,使得窗臺變成了舞會現(xiàn)場。就在我的目光繼續(xù)向窗外探索時,突然,與一輪皎潔的明月對上了!彼時,樹影停止舞蹈,蟬們也噤了聲。明月一定是盡了全力,撥開云團的幕布,使原先略顯暗淡的夜,明亮了起來。我想,這也是古時的文人騷客們曾凝望的那輪明月,如今,它也凝望著我,訴說著,吟唱著。我仿佛看見李白吟“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xiāng)”,看見王維誦“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烏云在徘徊,在思量,明月何時才謝幕,讓觀眾既享受而又意猶未盡呢?明月也不慌張,慢條斯理地一步三回頭。終了,烏云閉合,天地再次暗淡下去,明月的身影卻深深地刻在我的腦海。
老屋的窗,在當時的我眼中,有著令人嘆服的魔力,它讓窗外的云、月活了起來。而離開老屋后,我才發(fā)現(xiàn)——它只是一個老朽、滄桑的木格窗子。
其實,窗外的一切還是那么可愛、嫵媚,只是,通往想象的那扇窗被關上了,讓“老屋窗外的天”被隔絕了。若這窗能再度被打開,或許云亦有情,月依舊楚楚動人。
(指導教師:劉海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