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學冕
一名教師在阿富汗一所“流動學校”上課
五顏六色的童書、整潔的桌椅和地毯、笑容親切的女教師……在阿富汗首都喀布爾一輛被人們稱作“流動學?!钡拇蟀蛙嚴?,一切景象都顯得與車外飽受戰(zhàn)爭摧殘的社會格格不入。
這是一輛被涂成橘黃色、校車模樣的大巴。盡管在這個經(jīng)歷了幾十年戰(zhàn)火摧殘、汽車爆炸事件頻發(fā)的國家里,校車早已不是安全的代名詞,但對于被迫失學、無書可讀的阿富汗兒童而言,這里仍然是他們改變命運的起點。
這輛大巴車每天都會出現(xiàn)在喀布爾市內(nèi)不同區(qū)域的街頭,為在街頭乞討、叫賣的失學兒童提供一個學習知識、享受童年的機會。在這所“流動學?!崩?,3名教師輪流免費為學生講授數(shù)學、當?shù)卣Z言等課程,還會在課程結束時為孩子們讀上一本故事書、組織一場拼圖游戲。
11歲的阿里亞斯是“流動學?!钡膶W員。由于家里經(jīng)濟困難,他不得不輟學做工,在街頭販賣冰淇淋貼補家用。“我喜歡上學,而不是在街上賣冰淇淋?!北緫趯W校讀三年級的阿里亞斯說。
據(jù)當?shù)孛襟w報道,約300萬阿富汗兒童不得不賺錢養(yǎng)家,他們賺錢的方式多種多樣:賣冰淇淋和小商品、送水、擦鞋、做幫傭,甚至乞討……聯(lián)合國世界糧食計劃署統(tǒng)計數(shù)據(jù)顯示,2280萬阿富汗人面臨嚴重的糧食安全問題,320萬5歲以下的阿富汗兒童嚴重營養(yǎng)不良,阿富汗正面臨“雪崩般的饑餓和貧困”。
“流動學校”里滿是教師們忙碌的身影,當一名教師講課時,另兩名教師則必須收拾好散落在地面的拼圖和童書。為了不影響孩子們在街頭賺錢養(yǎng)家,每批學員每次只在“流動學校”接受1個小時的教育。為了讓盡可能多的孩子接受教育,這所“流動學?!睆脑缟?點一直運行到晚上6點。
“盡管十分辛苦,但也許10年之后,和孩子們在一起的這段時光將成為我一段快樂的回憶。”喀布爾“流動學?!苯處熂{希達·莫拉迪說,“希望到那時,他們已經(jīng)不再挨餓,不再需要沿街乞討了?!?/p>
這樣的“流動學?!辈⒎强Σ紶柂氂小T诎⒏缓鼓喜砍鞘锌泊蠊?,8名當?shù)亟處熋刻於紩氜D于坎大哈郊區(qū)的數(shù)個村落,為當?shù)厣喜黄饘W的農(nóng)家子弟送去知識和希望。該“流動學?!必撠熑笋R蒂烏拉·維薩表示,每天都會有約1200名坎大哈各地學生參與到“流動學?!钡恼n堂中。從早上6點至晚上7點,每位老師會輾轉4個村落,把同樣的內(nèi)容講授4遍。
為了盡可能將希望帶給更多的農(nóng)家子弟,教師們每天都要早出晚歸,走上十幾公里山路前往不同的村落,伴隨他們的只有一輛破舊的摩托車和車后一箱供孩子們閱讀的書籍。
“由于山路崎嶇,我每天早晨4點鐘就要起床。雖然每個村落之間僅有15公里的距離,但坎大哈的農(nóng)村沒有水泥路,我們有時不得不頂著烈日騎行一兩個小時,從一個村趕到另一個村?!薄傲鲃訉W?!苯處熌潞蹦隆み_烏德說,“當?shù)厝狈淌?,我們到達后,不得不在太陽底下上課?!?/p>
自2021年政權更迭以來,阿富汗教育系統(tǒng)一直處于崩潰邊緣,教育基礎設施尤其薄弱。阿富汗臨時政府教育部數(shù)據(jù)顯示,阿富汗校舍及教科書資源嚴重不足,全國至少有5000所中小學校沒有固定校舍,學生不得不在露天環(huán)境或帳篷內(nèi)上課。
“老師對我們很嚴格,還會布置很多家庭作業(yè),但他們每天都要站在太陽底下講那么長時間的課,也很辛苦?!?歲的巴希爾·艾哈邁德說,“老師告訴我們,醫(yī)生可以給人看病,讓村民生活得更好,我希望長大后能成為一名醫(yī)生?!?/p>
據(jù)當?shù)孛襟w報道,超過350萬阿富汗兒童由于貧困、安全威脅和文化障礙等原因無法上學。受傳統(tǒng)觀念影響,反對女性外出上學、工作的人在當?shù)匾膊辉谏贁?shù)。自阿富汗2021年政權更迭以來,這個飽受戰(zhàn)亂之苦的國家進一步陷入人道主義危機。
正如阿富汗題材小說《群山回唱》所寫,在阿富汗這片土地上,“每平方英里都有一千個悲劇”。
納希達·莫拉迪說:“雖然孩子們還不怎么識字,但我們常常鼓勵他們,告訴他們要經(jīng)常來讀書,學好本領才能在未來建設我們的國家。”
喀布爾“流動學?!必撠熑税~德·塞亞姆·巴爾卡提認為,阿富汗兒童沒有足夠的機會接觸書籍,這導致他們?nèi)狈M行批判性思考的能力。他說:“我們的目標是讓孩子們擁有識字、閱讀和批判性思維,希望通過這所‘流動學?!淖兺麄儽J氐乃季S模式,讓他們能創(chuàng)新思考?!?/p>
“阿富汗當前缺乏具有專業(yè)知識的人才,這導致我們的經(jīng)濟無法得到發(fā)展。我們希望用教育改變這個國家?!瘪R蒂烏拉·維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