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春遠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塊方形石碑,上面刻著三個大字: 磯島。可是這個? ——“石”加“侯”,不是現在的“猴”。據說這個島在宋朝前就被命名,而“石”加“侯”這個字在現代漢語詞典及電腦字庫中都沒有,只有《康熙字典》能查到,后人為了簡化字形、查找方便,改為“猴磯島”。
2022年夏末秋初,陣陣海風卷著白花花的浪,涌向猴磯島。只見一艘銀白色的新式快艇劈波斬浪,飛馳在波濤洶涌的海面上。那迎風飄揚的五星紅旗,在藍天白云下、蒼山綠水間鮮艷奪目。
第一屆國際“榮昌杯”海釣大賽即將在這里拉開序幕,參賽選手大多來自國內外醫(yī)藥界,一切準備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只待選手們到來。
可是報到的這天,國際航班因疫情原因相繼取消,參賽選手只能退票,國內航班也傳來停飛的通知。截至報到時間,參賽選手不足10人,還是幾經輾轉到達的。我是因為前一日前往威海領取比賽裝備,提前到達,被幸運光環(huán)籠罩。
難以預料的突發(fā)情況,讓主辦方措手不及,比賽是取消還是繼續(xù)?榮昌生物制藥有限公司董事長林健當機立斷:“疫情無情人有情,哪怕只有一名選手比賽也要辦下去!”他看了一下海洋天氣預報:今夜無風,又看了一下魚情通報:鲅魚趕潮頭,石斑環(huán)島游——這是海釣的絕佳氣象。
林健立刻組織所有選手登車趕往蓬萊碼頭,并命令“榮昌1號”快艇到蓬萊碼頭迎候,計劃于下午四點之前到達猴磯島進行第一場海釣大賽。
猴磯島位于山東省煙臺市蓬萊區(qū)長山列島東北方向,屬于廟島群島,屹立于國際航道長山水道北側。島內面積只有0.28平方公里,海拔104米,是漁家的“耳目”,海上行船的“水警”。它的西北端有一個面積僅有0.0009平方公里的小猴磯島,隨著航海領域的發(fā)展和西方列強的入侵,小如鉚釘的猴磯島被鑲入了國際海圖。
猴磯島上的備賽工作早已就緒,參賽用船已整裝待發(fā),每艘船配四名經驗豐富的漁民,為選手做服務工作,海釣用品齊全,活蝦、沙蠶、海蚯蚓、活魚餌應有盡有。
為了搶時間,選手們下艇后立刻登上漁船,迅速開向猴磯島東北方。那里的海流縱橫交匯,海底礁石密布,是各種魚類覓食藏匿之地,也是海釣的最佳釣點。
由于海底情況復雜,我沒敢用自己的裝備,而是選擇了漁民備好的釣具??瓷先ナ且桓穪喐?,可是拴鉤的方式很獨特,主線拴一個十字架型的鋼絲,橫的鋼絲兩端拴兩把大鉤,可掛各種釣餌??v向鋼絲一頭拴著主線,一頭拴著墜子。奇特的底墜子卻是中指粗、十幾厘米長的鐵棒,鐵棒底端焊接一段十厘米長的8號鐵線。漁民告訴我們,這是為了防止底墜子夾在石縫中。
海面風平浪靜,夕陽懸浮于上,海釣序幕拉開。
海底究竟有什么魚?吃什么魚餌?常年釣淡水魚的我對此一無所知。我按慣常的思路,一個鉤掛活蝦,一個鉤掛小魷魚,同時選擇兩種餌提高上魚概率。
我選擇漁船中段,把竿架在船幫上,按下路亞輪開關,釣線迅速下沉,“當”的一聲,墜子到海底了。我稍微往上搖了一下,防止掛底。
環(huán)視了一下其他選手,我發(fā)現大家都趴在船幫上,緊盯海面,靜候大魚上鉤。我覺得這種釣法比拋路亞、抽鐵板更神秘、更有魅力,還特別適合老年選手海釣。
突然,船頭的老關呼喊著:“有了,有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過去。他舉竿搖輪,看起來毫不費力,竿梢的彎度也不大,一條巴掌大的石斑魚被挑入船中。魚雖然不大,但是首條,選手們的激情被點燃,大家一邊議論著,一邊不停地換餌拋竿,一幅生動的夕陽海釣圖由此產生。
我只顧著欣賞美景,忘了正在比賽。忽然,海中傳來一股拉力,我稍停片刻,慌亂中提竿搖輪,但為時已晚,狡猾的海魚瞬間鉆入石縫,我使出渾身解數也拉不出來。還是漁民過來幫我拉斷了線,提醒我及時提竿,換完裝備我再也不敢大意。
老關又連續(xù)釣了兩條小石斑,我這兒才有了咬口,提竿沒中,小魷魚卻被吃掉了,應該是提竿的時機沒把握好,但恰恰說明小魷魚是首選餌,我當即掛上魷魚爪,拋竿靜候。
須臾,拉力傳來,我起身提竿,也是一條小石斑,它為我增添了信心。
當我再次拋竿時,船尾傳來了呼聲,是云南中藥材專家孫永定中魚了。一個漁民在協助他提竿,一個漁民等候抄魚。那沉重的竿頭直往海里扎,一看就是大家伙,剎那間老孫就成了焦點。
在漁民的幫助下,他終于挺起了竿子,奮力搖輪。可是大魚上躥下跳,拉得老孫東倒西歪,漁船都跟著搖晃起來。終于出水了一條黑溜溜的大家伙,在海面翻騰一下又扎進水里,向船底沖去。老孫兩膝頂住船幫,拼力往外拉,又怕磨斷了線。漁民也用抄網敲打船底,轟趕船底的魚。大魚再次從船底翻出海面時,被那經驗豐富的漁民一個海底撈月套入網中,在一片贊美聲中拉入船艙。這是一條半米長、碗口粗的大石斑,嘴巴完全可以塞進去一個拳頭,足有七八斤,看著這條大魚,老孫飄飄欲仙,似乎那冠軍的寶座就在眼前。
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我重新換了魚餌,兩鉤全掛小魷魚,向遠處有海流的地方拋去。當鐵墜落入海底、距船十米左右時,我輕輕地搖了兩下輪,卻被一股巨大的拉力拽了個踉蹌。這明顯是一個搶口,我奮力挺竿,有些吃力,趕來幫忙的漁民預測四斤左右。
在一片助戰(zhàn)呼聲中,一條石斑翻出海面,被漁民抄入網中,預測得真準——4斤2兩。
也許是到了魚咬鉤的窗口期,各位選手紛紛上魚,但個頭都不大,大多在一斤左右。單位重量老孫排第一、我排第二。老關道:“你倆是冠亞軍了。”可林健卻不以為然:“這周圍的大魚多著呢,說不定還能釣到更大的?!憋@然他對海島周圍的魚情了如指掌。
正說著呢,老關又中了一條二斤左右的花石斑,他已經釣了七條,這是最大的一條。
而著名藥理臨床專家王海波那邊卻釣了好幾種叫不出名的魚,黃的、紅的、花的,個頭不大卻讓人眼花繚亂。
我又釣了一條二斤的黑石斑之后,總結出了一點經驗。這種海釣和淡水釣區(qū)別在于,既沒有浮標又沒有魚鈴,類似淡水釣流水的“悶竿子”,但“悶竿子”是看竿梢,而這種海釣是憑手感。
于是,我再次拋竿落底后,輕輕搖輪讓8號線離底,上下拉動釣線,幅度不超過10厘米。釣底層魚,這樣既離底不遠、不易掛底,還可以制造出魚兒在水中游動的感覺,吸引大魚咬鉤。對魚情的準確判斷并適時做出調整,是提高效率的前提,我連續(xù)釣了兩條小石斑和一條偏口。
我正得意之時,背后傳來林健的呼喊聲:“快來人!快來人!”我倆是背對背各釣一面船幫,他那急切的呼聲在海面上反復回蕩,幾個漁民立即奔過去,那里瞬間“開鍋”了。
只見竿梢深深扎在水里,他哈腰趴在船幫上正奮力向上提竿拉線。一個漁民抱著他的腰,一個漁民幫他提竿,另一個漁民拿著抄網跑到跟前,見狀扔下抄網,從船艙底拿來一個四米長的大刨鉤子,那是專門應付大魚的。選手們停止了作釣,仿佛忘記了比賽,都期盼著他的勝利,以分享他成功的喜悅。
我立刻收線,幫他清理身后的雜物,為他遛魚上魚創(chuàng)造條件。
林健反復遛了七八個來回,汗水已從額頭淌到下巴,終于挺起了竿子。
線輪在吱吱怪叫著不停地出線,又一輪搏斗開始,一個漁民幫他調整了泄力,防止斷鉤斷線。漁船被拉得不規(guī)律地搖擺,一群海鷗在頭上盤旋,仿佛都在為他加油喝彩。又進行了三四個回合的拉鋸戰(zhàn),林健終于把魚遛出了海面。耳邊傳來一片驚呼聲,我的天哪,一條鍋蓋大的偏口魚漂在海面上。氣喘吁吁的林健不敢怠慢,迅速把魚拉向船邊,兩個漁民一鉤一抄,把大偏口拖上船。選手們立刻圍上去欣賞,它腹部乳白色,后背呈黑色,趴在海底不易被發(fā)現。嘴小,眼小,兩頭尖中間寬,尾巴像個小扇子。漁民說有十斤,多年捕魚沒有見過這么大的偏口魚,肯定是海島周邊環(huán)境保護,大量養(yǎng)殖貝類,恢復生態(tài)的結果。
大家紛紛拍照,似乎忘記了自己的任務。林健提醒大家:天快黑了,你們再不努力,我可就是冠軍了!
起風了,海面涌起了細網狀的波浪,夕陽沉入海中,金色的余暉染透了天空。
船老大根據風向和海流的變化,重新調整海釣位置,選手們投入到最后的角逐中。
老關的手氣真好,拋竿既得,連中三條,一條花鯛兩條偏口。老孫又釣了兩條石斑,林健卻連上三條偏口,簡直是掉到偏口窩里了。我上了一條小偏口、一條三斤左右的黑石斑,讓我欣喜不已,我的釣位明顯有大魚。
雖然換了釣位,王海波那兒依然鬧小魚,漁民說他是傳說中的龍宮小漁王,小魚喜歡陪他玩。他卻不緊不慢地重復著那些動作,期待著好運的降臨。
暮色拉開了幔帳,冷風掀起了海浪,船開始上下顛簸,旱鴨子們有些暈頭轉向。此時裁判長的哨聲響起:最后十分鐘。
比賽進入倒計時,幸運之神卻降臨了。我和老關、老孫幾乎同時中魚,把漁民們忙得夠嗆,重量差不多都在三斤左右,對于老關來說,這是最重的一條。
圓滿收官,晚餐在島上的賓館餐廳進行。一頓饕餮海鮮大餐,讓選手們淡忘了此行的目的,直到裁判長來宣布結果——單尾重量冠軍林健、總重量冠軍孫永定、總尾數冠軍關中健。
雖然我只獲得了總重量亞軍,但與其他幾位只釣了四五條小魚的選手相比,還是很欣慰的。
酒足飯飽后的選手們,帶著微微的醉意,在燈塔的指引下,順著盤山路,感受著晚風的輕拂,欣賞著波濤洶涌的海面,暢談著海釣的體會,交流著彼此的經驗。到達海島頂端的賓館時,都已氣喘吁吁,汗流浹背。
清晨,八級大風刮得山呼海嘯,紅日從海平面搖搖晃晃地彈出。我剛出門,帽子就被刮飛了,遠海的海釣比賽被取消,上午改為環(huán)島觀光,以碼頭為起點。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塊方形石碑,上面刻著三個大字:猴磯島。可是這個猴——“石”加“侯”,不是現在的“猴”。據說這個島在宋朝前就被命名,而“石”加“侯”這個字在現代漢語詞典及電腦字庫中都沒有,只有《康熙字典》能查到,后人為了簡化字形、查找方便,改為“猴磯島”。
石碑的左側是個小海灣,石灘上住著幾戶漁民。石灘后是幾十米高的陡崖,像斧劈的石壁一樣向左延伸,二百多米后橫斷海中。
令人感到奇特的是,在石壁的盡頭,與石壁相隔幾米,立著一巨大的石筍,像一個大拇指,又像一只暹羅犀角,還像一個棒槌。從不同的角度看,形狀各異,很顯然是經過了常年海浪的侵蝕風化,把它與海島分離,成為獨樹一幟的自然奇觀。
我們繼續(xù)爬坡,路兩旁枝繁葉茂、鮮花遍野。無花果樹果實累累,石榴有拳頭那么大,柳葉桃半紅半綠,還有一種櫻桃大小的果實,在林中隨處可見。令我不解的是,北方的紅松竟然在石壁上蒼勁挺拔,樹上的松塔隨風飄擺,彰顯著它的存在感。林健說是南來北往的鳥帶來的種子。
說到鳥,它就到。一只色彩斑斕的小鳥落到了我手中的路亞竿上,眾人紛紛欣賞,準備拍照,可它不愿意留下倩影,迅速飛走了。
林健介紹了他們公司養(yǎng)鳥的方法,他們常在春季來海島,買一麻袋饅頭,一吆喝,千百只海鷗飛來,叼走他們拋向空中的饅頭,那景象既震撼又壯觀。候鳥遷徙的時候,這里成了鳥的驛站。成千上萬的候鳥在島上休息,他們無償提供淡水和食物,所以島上的鳥兒不怕人,經常飛到人的肩膀和手臂上,與人親近。
風還在刮,海上白浪滔天,天空霧氣蒙蒙。我們在平臺稍作休息,參觀了太陽能發(fā)電站,這些排列有序的太陽能板,每日產發(fā)的電量足夠海島使用。
電站的北側有一條陡峭崎嶇的小路,通往懸崖下的海灘,這是個避風的小海灣,盡管海面浪濤洶涌,這里卻風平浪靜、暖意融融。這奇特的海灘由無數琉璃球大小的鵝卵石鋪成,它們顏色各異,閃耀著五彩的光芒。為保護天然資源,島上禁止游客拾取帶走,可是島主這次破例為專家釣手們開了“綠燈”:每人可以挑選十粒帶走。
這些年過六旬的老釣手們大喜過望,像一群孩子,哈腰弓背,尋找可心的小寶貝。七十歲的老孫看著挑選出來的小寶貝,開懷大笑,笑聲在島中回蕩。與老孫幾十年的交往中,我還是頭一次聽到老孫這么震撼的笑聲,真讓人感慨萬千。
在陣陣的歡笑中,我們相互攙扶著爬到了島頂的燈塔下。高大堅實的圓柱形燈塔矗立在島的最高端,底座由石頭壘成,刷著黑色防腐蝕油漆。上半部分全是透明的玻璃,讓旋轉的燈光射向四面八方。欣賞著這莊嚴滄桑的百年燈塔,我不禁回憶起百年前的歷史。
1876年《中英煙臺條約》簽訂后,英國侵略者于1882年在島上修筑了廟島群島的第一座燈塔。塔柱高14.2米,為白色聯閃燈質,射程28公里,這是環(huán)渤海地區(qū)最早的國際燈塔之一。戰(zhàn)爭期間燈塔燈籠被毀,1953年重新修建,1974年大修,2013年5月被定為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
石條壘筑的看塔人房屋依然堅固如初,英國人居住的兵營,用過的水井、石板桌石條凳,見證著那段被侵略的歷史。那棵百年的老柳樹,被腐蝕殆盡的水管鐵箍,有蓋無蓋的兩口水井,軍用墻上依稀可辨的字跡,都在訴說著猴磯島風云變幻的滄桑。
燈塔的前方有一個兩米高的圓形瑪瑙色石臺,臺上固定著一個大喇叭,喇叭口的直徑有一米多,口正對著長山水道方向,像一尊威嚴的大口徑火炮,這就是著名的猴磯島霧號,也叫風笛。1928年東北海軍第二艦隊進駐長山島,海軍司令沈鴻烈為了水道上船只的安全,在猴磯島安裝了霧號。霧號是氣電霧笛發(fā)出音響信息的助航標志,均置于燈塔處,是用于船只救生艇或海岸服務的一種航行設備,霧號也是黑暗中發(fā)出警告信號的號角,如今它成了標志性的景點之一。
我們站在島頂俯瞰全島,山下新建的碼頭伸向海中。島西部的懸崖峭壁形如臥龍,十分險峻,島北與小猴磯島隔海相望,島東礁石密布疑似水下古城,島南橫掃長山水道,貨輪排列,破浪前行。
風漸漸小了,海浪似已疲乏,要午休了,霧也在太陽的照射下散盡,島上恢復了往日的風和日麗。
午餐后,第二場比賽——自由式海釣大賽正式開始,規(guī)則如下:釣手可以隨意選擇釣位,使用任何釣具、任何魚餌,釣任意品種的魚,按品種的多少評比,誰釣的品種多,無論大小,即獲得冠軍。
大家把目光投向了王海波,他這個龍宮小漁王該大顯身手啦!
釣手們分散到海島的四周,尋找理想釣點,用不同的垂釣方式只待魚兒來報到。
我打算在碼頭上拋路亞試試手氣,漁民們正在綁鉤,他們直接在主線上每隔一米拴一根筷子長的木棍,魚鉤拴在木棍下方。漁民介紹這是一種釣馬步魚的方法。幾百米長的線,掛好魚餌,用船把它下到海里,一頭拴在岸上,一頭拴上浮標,晚下早起,收獲頗豐。
據說近期鲅魚在趕潮頭,我在碼頭的正面拋下亮片,期待鲅魚的攻擊??墒沁B打了十幾竿,毫無效果,卻引來了一群手指粗、20多厘米長的尖嘴魚。但是亮片太大,魚嘴細小,它們咬不到鉤上,我又拋了一陣,依然無果。
我決定換個垂釣方式,選海邊一塊兩米多高的礁石,換5.4米的磯竿準備磯釣。我忽然發(fā)現礁石旁的海灘上有一鯊魚樣的黑色物體,嚇了一跳,走到跟前仔細查看,是一條一米多長已經風化的海豚??赡苁潜货忯~攻擊或者是受傷,被海浪推上了海島,實在太可惜了。
我爬上礁石,打了幾勺蝦粉,掛上活蝦拋向窩點。不知是對水流方向判斷不準,還是窩點選得不對,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左側的老關在沒有礁石的凈水面,采用淡水的悶竿釣法,竟然釣上了兩條小石斑。老孫距離老關十米左右,用同樣的釣法卻沒有成果。林健在一塊陡峭的礁石上,用船上的釣法,釣到了一條卡斤石斑。其他釣手都釣到了大小不一的石斑魚??磥硖旌谇笆鞘唪~覓食的高峰期。
王海波不愧為小漁王,在島西懸崖邊上釣獲了大小不一的石斑、黑鯛、花鯛、刺鲅,冠軍的光環(huán)籠罩著他。
在忙碌的垂釣中,太陽已經偏西,島的東側已見不到陽光。秋釣暖、夏釣涼是釣淡水魚的規(guī)律,會不會也適用于海魚?
我決定換釣點去島的西側,以打破“空軍”的僵局。漁民建議我選西北角,那里礁石少,海流通暢。聽人勸吃飽飯,我踩著厚厚的牡蠣殼,向轉角靠近。忽然發(fā)現海邊一塊臉盆大小的礁石上,不知什么原因,聚滿了海螺。拇指大小的海螺,密集地裹住了那塊礁石,附近還有幾塊類似的礁石。漁民說這是一種非常好吃的海螺,但島上為保護資源禁止食用。
我剛拋下鉤,王海波又連釣兩條黑石斑。雖然我已無冠軍的可能,但總不能“空軍”??!
我不停地打窩、拋竿,付出終歸有回報。在那旋轉的海流中,紅色的小圓標一下子扎入深海,竿梢大彎。海魚口猛,不易脫鉤,我飛快地搖輪,直接把魚提到面前,竟然是一條淡粉色真鯛,足有一斤半。我乘勝追擊,連釣兩條小黑鯛。
可是為時已晚,太陽即將落山,離比賽結束只有十分鐘。我深知釣點的重要性,后悔把時間都耽誤在路上,但垂釣的過程遠比結果更有魅力!
林健釣了兩條小石斑后停口了,到石灘上打路亞,釣了條尺把長的小鲅魚,再無所獲。他突發(fā)奇想地要了一段漁民拴好的釣馬步魚的鉤線,拴四把小鉤,掛在4.5米遠投竿上,最前端拴一個大浮標當墜子,選擇礁石少的明水面拋投。這種突發(fā)奇想往往是創(chuàng)新之路的起點。他拋出六七十米后,輕輕地往回拉,海面搶食的馬步魚緊隨其后,幾次就釣上了馬步魚。有時是雙尾,有一次竟然釣三條。魚太細,魚護眼大,漁民給他端來一個盆,林健越戰(zhàn)越勇釣了有半盆。
老關釣一條過斤的偏口后就掛鉤了,連掛三次,換鉤線耽誤了大量時間。
老孫也是掛鉤斷線,十分懊惱。但他發(fā)現懸崖邊??苛艘粭l捕撈海參鮑魚的小船,他利用地形地物,把船固定在礁石旁,防止海浪晃動,站在船尾,用昨天的釣法蹲守了半個多小時,意外釣到了一條四斤多的石九公。
老孫再接再厲,在比賽結束前五分鐘,竟然釣了雙尾一斤重的紅鯛。他手舞足蹈、不知所措,晃動了沒有固定好的小船,小船走纜,被浪卷向海里,多虧附近的釣手拽住纜繩把船拖向岸邊。盡管出現險情,但老孫高挑魚竿,死死握住沒有放松。兩尾紅鯛在空中不停地搖擺,直到老孫上岸脫險,才和竿一起被扔到石灘上。釣手們取笑道:這叫舍命不舍財!老關卻道:與海斗,其樂無窮!
隨著比賽結束的哨聲響起,王海波以石鯛、石斑、花鯛、刺鲅、偏口五個品種獲得冠軍。
為了安慰受到驚嚇的老孫,臨時為他增設一個特殊品種冠軍獎。
晚宴設在平臺的院子里,大家品嘗著海味佳肴,沐浴著清新的海風,欣賞著夜色,聆聽著長山水道大小貨輪的汽笛聲,真是妙哉。
天有不測風云,明后兩天依然有大風,遠海比賽取消??粗嗯d未消的專家釣手們,林健通知漁民:明早六點出發(fā),在大風到來之前,趕到蓬萊碼頭,路過大季家峰山水庫時,讓專家們過過癮,不耽誤后天的返程飛機。
清早,和煦的晨光照在寬廣無邊的海面上,我們準時登上“榮昌1號”快艇,懷著戀戀不舍之情,告別了美麗的猴磯島。
一個小時后,我們到達蓬萊碼頭,中巴載著我們前往峰山水庫。水庫位于煙臺市福山區(qū)大季家鎮(zhèn),是個四面環(huán)山的小型水庫。水庫的四周正在開發(fā),道路有些狹窄。下車后我們行走了二百多米,在一個養(yǎng)殖場的彎角處,擺開陣勢。
淡水釣是我的長項,我選擇一支遠投竿掛上玉米粒拋向對岸的柳樹下。聽說水庫翹嘴不少,還有“米級”貨,我便用1.8米路亞竿在湖面搜索,拋了十幾竿沒有動靜,也許是標點的問題。雞棚后邊比較清靜,也許會藏著大魚。我剛想換位,遠投的鈴鐺嘩嘩作響。我扔下路亞竿,拔起遠投竿搖輪,沒搖幾下,大鯉魚沖出水面,撲通一聲又砸入水中。
釣手們紛紛圍過來助陣,老關把抄網也支上了。我豈敢怠慢,調松泄力,輕拉慢搖,讓魚有力發(fā)不出。七八分鐘后,大鯉魚露頭了,又反復掙扎了幾個回合被老關抄入網中,足有七八斤。
我重新掛玉米,定點拋投后又拿起路亞竿到雞棚后的標點搜索,希望晚上能添一道清蒸大白魚。拋到第五竿,水中傳來巨大拉力,把我拽了個趔趄。我起竿搖輪有些搖不動,心中大喜,清蒸大白魚就在眼前。竿梢彎度太大,我擔心插接處爆裂,不敢發(fā)力。任憑它發(fā)威要線,5號大力馬線眼看要清杯,我只好在水邊順著它的發(fā)力方向,它橫沖直撞,我便像走馬燈一樣,跟它走了十幾個來回。十幾分鐘后,它的招數用完了,像只小肥豬一樣漂在水面上。眾人齊聲驚呼:大鯉魚!
怎么會是大鯉魚而不是翹嘴?路亞怎么會釣上大鯉魚?大家疑惑不解。
我顧不上這些,小心翼翼地搖輪把大鯉魚拉到岸邊,老關抄入網中、拖上岸。在釣手們圍觀、欣賞、拍照之時,我向他們道出了路鯉魚的秘訣。
世界上的事物有其普遍性和特殊性,鯉魚的上嘴唇是套疊的。在通常情況下,鯉魚會用上嘴唇在水底向下吸食,而在它搶食時會把上嘴唇套疊起來,與下嘴唇平齊,吞食狀態(tài)與翹嘴、雅羅、葫蘆子并無太大差別,但是也會有特殊情況,如洪水暴漲、深秋搶食越冬、與其他魚種同時搶食等。利用這種特性,我在烏蘇里江漲大水時,多次路到過大鯉魚,這讓許多釣友驚嘆不已。這次的情況,有可能是鯉魚在與翹嘴搶食物,刀片似的翹嘴豈能與強壯的大鯉魚相抗衡?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之時,海竿鈴響起,竿身傾倒。一位只釣到一條石斑魚還沒過癮的醫(yī)藥大學校長主動請纓。林健提議,讓幾位沒過癮的釣手輪番遛魚,我們幾個獲獎者觀戰(zhàn)。
釣手們輪番上陣,歡聲雷動,遛翻大鯉魚之時,組委會來報:要在四點之前趕回酒店,釣手們愉快地拎著大鯉魚登車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