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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域文化中的生命放歌
      ——李白湖北詩文之生命意識書寫

      2023-03-11 02:19:55徐定輝段小曼
      關鍵詞:安陸李白湖北

      徐定輝 段小曼

      詩仙李白與湖北有不解之緣,在他的一生中,曾經三入湖北,第一次是其25歲出蜀后,第一站為湖北;第二次是許圉師以孫女妻之,在湖北安陸定居十年;第三次則是安史之亂流放夜郎往返湖北。經整理比對王琦所注的《李太白全集》(1)李白:《李太白全集》,王琦注,北京:中華書局,1977年。、郁賢皓的《李太白全集校注》(2)郁賢皓:《李太白全集校注》,南京:鳳凰出版社,2015年。、安旗的《李太白全集編年箋注》(3)李白撰,安旗編:《李白全集編年箋注》,北京:中華書局,2020年。本文所引李白詩文均出自此書,不再一一注出。,初步統(tǒng)計李白寫于湖北詩歌95首,文18篇。湖北是荊楚文化的發(fā)源地,張偉然在《湖北歷史文化地理研究》中曾提出湖北適用于感覺文化區(qū)的觀點。感覺文化區(qū)又稱鄉(xiāng)土文化區(qū),是文化地理學的一個重要概念,感覺文化區(qū)是“人們對于文化區(qū)域的一種體認,既存在于區(qū)域內居民的心目當中,也得到區(qū)域外人們的廣泛承認”(4)張偉然:《湖北歷史文化地理研究》,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2000年,第222頁。。楚國建于荊山(今湖北南漳縣)一帶,長期以郢(今湖北荊州)為政治文化中心,孕育出濃郁的荊楚文化。張正明在《楚文化史》中提出構成楚文化的六大要素:青銅器的冶煉工藝、絲織工藝和刺繡工藝、髹漆工藝、老莊哲學、屈原詩歌和莊子散文、美術和樂舞。(5)張正明:《楚文化史》,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3頁。尤以屈騷文化和老莊文化為杰出代表。李白在湖北習楚聲、曉楚事,學習楚地民歌,思想受著屈騷精神與老莊哲學影響,湖北的地理記憶貫穿其一生。

      學者曾大興曾在《文學地理學概論》中談到地理因素對文學家生命意識的影響,認為生命本體論蘊含了文學家在一定時空中對生命的認知與感悟,生命價值論則包蘊了文學家對生命價值的判別與把握。(6)曾大興:《文學地理學概論》,北京:商務印書館,2017年,第71-72頁。作家的生命意識,即其在作品中表現出的對生命時間的感悟、對理想意志的追尋、對生死的思索以及對生命價值與意義的拷問等。偉大的詩人在不同時空中對生命意識的書寫都是獨特而深刻的,李白亦然,其思想在屈騷要義、老莊哲學的影響下,總體上表達的是尊重自然、順應自然、生命不能永駐的自然觀,以及積極入世、在有限的生命中創(chuàng)造無限生命價值的樂觀精神。

      一、“坐看飛霜滿,凋此紅芳年”:春秋代序的時間感悟

      《文心雕龍·物色》云:“春秋代序,陰陽慘舒,物色之動,心亦搖焉。”(7)劉勰:《文心雕龍注》下冊,范文瀾注,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8年,第693頁。日月交替、寒來暑往是最尋常的自然現象,在這時光的交替中,卻包含著自然界從萬物新生到草木凋零,再到萬物復蘇的循環(huán)往復。時間流逝是最直觀的自然規(guī)律,傷春悲秋、歲月蹉跎是詩人最直接的生命體驗。老子曰:“夫物蕓蕓,各復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復命”(8)李聃:《道德經·第十六章》,趙煒編譯,支旭仲主編,西安:三秦出版社,2018年,第35頁。,認為遵循自然規(guī)律方顯生命本質。李白對時間有敏銳的感悟,在湖北自然地理影響下,在春秋代序中捕捉著四季變幻的不同場景,以自己生活經歷為藍本,書寫著對時間的體驗。

      725年,李白離開蜀地辭親遠游,沿長江順流而下,進入湖北,此時李白初次接受蜀地之外的風土人情與文化。荊楚文化與巴蜀文化互相滲透又有差別,蒙文通在《巴蜀古文史論述》中總結巴蜀文化:“詞賦、黃老和卜筮、歷數,這才是巴蜀古文化的特點?!?9)蒙文通:《巴蜀古史論述》,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18年,第107頁。唐代游俠風尚盛行,蜀地任俠風氣更盛,奠定了李白豪放的性格和尚道、尚俠的精神。巴蜀緊鄰荊楚,以長江一以貫之,如今的湖北是沿長江往返巴蜀必經之地,巴蜀文化與荊楚文化早有交融。李白尚道,對楚文化向往已久,在安陸寫下《上安州裴長史書》:“見鄉(xiāng)人相如大夸云夢之事,云夢有七澤,遂來觀焉?!背跞牒钡睦畎讓Υ似恋爻錆M好奇。

      李白在江陵(今湖北荊州)觀民俗民事,聽西曲,學習都邑三十四曲荊州樂,寫下《荊州歌》:“白帝城邊足風波,瞿塘五月誰敢過。荊州麥熟繭成蛾,繰絲憶君頭緒多。撥谷飛鳴奈妾何?!薄稑犯娂肪砥叨峨s曲歌辭》載:“《荊州樂》蓋出于清商曲《江陵樂》,荊州,即江陵也。有紀南城,在江陵縣東。梁簡文帝《荊州歌》云‘紀城南里望朝云,雉飛麥熟妾思君’是也。又有《紀南歌》,亦出于此?!?10)郭茂倩:《樂府詩集》,夏華、王禹翰等編譯,沈陽:萬卷出版公司,2018年,第621頁。李白在江陵親身感受著古歌中的麥浪滾滾,沉浸于當地的歷史文化中。

      此年秋,李白寫下《秋下荊門》:“霜落荊門江樹空,布帆無恙掛秋風。此行不為鱸魚鲙,自愛名山入剡中?!薄八洹薄敖瓨淇铡笔堑湫偷那锛疽庀?。悲秋一直是文學中的母題,在草木零落的秋季,心思細膩的文人不免觸景生情,從而感嘆自我生命的凋零,感悟人生得失,感慨王朝更迭,所以劉禹錫發(fā)出“自古逢秋悲寂寥”(《秋詞》)的感慨。李白在他鄉(xiāng)遇蕭條之秋,在詩中卻未露悲傷之情,反述東晉畫家顧愷之典故,顧愷之任荊州刺史殷仲堪幕府參軍時告假,仲堪借其布帆以乘舟出行,旅途逢大風,愷之寫信給仲堪說:“行人安穩(wěn),布帆無恙?!?11)李白撰、安旗編:《李白全集編年箋注》第一冊《秋下荊門》注釋,北京:中華書局,2020年,第35頁。李白此行心情舒暢,借用此典故陳說自己旅途平安,未顯故園離愁。同時借古事“鱸魚膾”述懷,西晉吳人張翰見秋風起,思念家鄉(xiāng)正是鱸魚肥時,遂辭官回鄉(xiāng)。李白必定不會學張翰辭官返鄉(xiāng),而是要乘著秋風去往今浙江嵊縣,其目標并非如后來詩中所說的“五岳尋仙不辭遠,一生好入名山游”(《廬山謠寄盧侍御虛舟》),而是追求功名,建功立業(yè)。同年,李白在江陵遇自己欽慕已久的道教大師司馬承禎,司馬大師夸贊李白“有仙風道骨,可與神游八極之表”(《大鵬賦并序》),李白以莊子《逍遙游》為藍本,酣暢淋漓地寫下《大鵬遇稀有鳥賦》,不難看出年輕時李白的天機俊發(fā)。文中大量運用朝氣蓬勃的意象,頌贊大鵬“刷渤澥之春流,晞扶桑之朝暾。燀赫乎宇宙,憑陵乎昆侖”,“春流”“朝暾”是希望之物,“宇宙”“昆侖”是磅礴之象,此刻出蜀的李白就如扶搖而上的大鵬,意氣風發(fā)、斗志昂揚。在湖北的土地上,初出茅廬的李白對前途充滿了憧憬與自信。

      727年,在外漫游三年的李白又回到湖北,許圉師妻以孫女。李白早期的實際漫游終點并非剡中,而是江漢一帶,在此期間無所收獲,且結伴漫游的蜀中好友吳指南亡故于洞庭。李白對生命開始有了思考,在安陸寫下《上安州裴長史書》,訴說吳指南死后,自己“白禫服慟哭,若喪天倫。炎月伏尸,泣盡而繼之以血”,字字泣血,可見李白傷心之情。數年后李白返回好友葬地,又“白雪泣持刃,躬申洗削。裹骨徒步,負之而趨。寢興攜持,無輟身手。遂丐貸營葬于鄂城之東”。李白背負好友白骨葬于今湖北鄂州一帶,二人雖在同一片土地上,卻已陰陽相隔。李白開始直面時間,審視生死。

      李白好友離世,又因自己不得志,此后的詩歌開始寄情山水,傷春悲秋,嘆時光荏苒、韶華易逝。山、湖、江、平原乃是湖北典型的地理特征,經千年地貌未曾有較大改變。李白鐘愛湖北的山水,登峴山,游漢水,賞湖泊,品風景,縱情于湖北的山水之中。湖北植被豐富,一年四景,景觀層疊錯落。夏日,李白作《古風》云:“碧荷生幽泉,朝日艷且鮮。秋花冒綠水,密葉羅青煙。秀色空絕世,馨香為誰傳。坐看飛霜滿,凋此紅芳年。結根未得所,愿托華池邊?!贝嗽姲财煜壬J為作于湖北。(12)李白撰、安旗編:《李白全集編年箋注》第一冊,北京:中華書局,2020年,第80頁。清人陳沆在《詩比興箋》評述該詩:“君子履潔懷芳,何求于世。然而未嘗忘意當世者。罹盛年之易逝,而思遇主以成功名也。”(13)陳沆:《詩比興箋》第四卷,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第136頁?!氨毯伞薄熬G水”“秀色”“馨香”等,是夏季獨有的景象,“秋花”“飛霜”卻是深秋才有的景色,此刻在安陸的李白,望著夏日盛放的荷花,遙想的卻是秋日的場景,與當時初入湖北在秋風蕭瑟的荊門仍然躊躇滿志已大不相同。同年他還寫下《燕趙有秀色》《西國有美女》《秋思》等同類型詩歌。秋日,李白“??直滩萃?,坐泣秋風寒”(《燕趙有秀色》),“天秋木葉下,月冷莎雞悲。坐愁群芳歇,白露凋華滋”(《秋思》),秋風寒,木葉下,“木葉”較“落葉”而言,更蕭瑟頹涼,用在此處奠定了全詩蕭條的基調,灑脫的李白雖然感慨群芳凋零,卻只能“坐愁”“坐看”,字里行間充斥著對時間流逝的無力感。李白隱居安陸壽山,目的之一是效仿隱士,被伯樂請出山以實現功名,如前代隱士盧藏用因隱逸被武后請出山賜官。然而現實是自己隱居壽山卻只能徒看花落去,只能在湖北的山水里“坐看飛霜滿,凋此紅芳年”。

      在湖北,李白有憂愁,亦懂得在有限的時光中品味生活,樂意接受新鮮文化。在襄陽,其受到襄陽民歌影響,聽兒童唱《白銅鞮》,寫下《襄陽歌》和四首《襄陽曲》?!断尻柛琛穼懙溃骸奥淙沼麤]峴山西,倒著接蘺花下迷。襄陽小兒齊拍手,攔街爭唱《白銅鞮》?!蔽鲿x名士山簡都督荊州時,遇四方寇亂,天下分崩,王威不振,朝野之人都感到憂慮恐懼,山簡卻鎮(zhèn)定自若,仍然飲酒嬉游,襄陽流傳有他“日暮倒載歸,酩酊無所知。復能騎駿馬,倒著白接籬”的歌謠。李白習得楚聲精髓,遙望峴山落日,入之以歌,“旁人借問笑何事,笑殺山公醉似泥”,自己愿像山簡一樣飲酒抒懷,“千金駿馬換小妾,醉坐雕鞍歌《落梅》。車旁側掛一壺酒,鳳笙龍管行相催”。李白壯志未酬,面對流逝的時光,卻沒有一直沉浸在悲憤苦悶的情緒中,而是借酒抒懷,吸收襄陽民俗民歌,對待暫時的不遇豁達觀之,不拘于功名。在詩歌末尾,他高呼:“舒州杓,力士鐺,李白與爾同死生。襄王云雨今安在?江水東流猿夜聲。”湖北民俗與歷史典故激發(fā)出李白樂觀豁達的人生態(tài)度和自由精神。

      737年,李白在安陸寫下“長空去鳥沒,落日孤云還。但恐光景晚,宿昔成秋顏”(《春日獨酌》其二),“東風吹愁來,白發(fā)坐相侵”(《獨行》)?!蔼氉谩薄蔼毿小钡臉祟}呈現出才華無人賞識的孤獨形象,詩中“落日”“孤云”“白發(fā)”“夕景”“秋霜”等意象呈現出凄涼、孤獨的意境,李白感嘆歲月如白駒過隙,自己徒有面對時光流逝的不知所措,卻無法挽回時光半分?!翱帧薄扒帧钡茸质菍ψ匀灰?guī)律的尊重與忌憚,也是對自己在湖北耗費十年青春,隱逸、干謁卻仍然立功不成的感嘆。這一年,身處湖北的李白寫下了系列傷時的詩歌,“昨來荷花滿,今見蘭苕繁。一笑復一歌,不知夕景昏”(《答從弟幼成過西園見贈》),“畏落日月后,強歡歌與酒。秋霜不惜人,倏忽侵蒲柳”(《長歌行》),“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滿。蒼穹浩茫茫,萬劫太極長。麻姑垂兩鬢,一半已成霜”(《短歌行》)?!吨芤住は缔o下》云:“日往則月來,月往則日來,日月相推則明生焉。寒往則暑來,暑往則寒來,寒暑相推則歲成焉?!?14)《周易》,馮國超譯注,北京:華夏出版社,2017年,第396頁。李白面對寒來暑往的自然規(guī)律,用“畏”“短短”“苦”“成霜”等字眼,直抒恐慌之情。倘若徘徊于恐慌中而不作掙扎,便不是太白,他在經歷暫時的憂患后,積極分析了自己的困頓皆由“可以奉巡幸,奈何隔窮偏”(《安州應城玉女湯作》)引起。此時的李白深刻體會到生命難解的玄妙,流露出對時光的恐懼之情,同時積極尋找解決方法,決定來年漫游太原、洛陽等地,走出困境。

      李白為何寓居湖北時對時間如此敏銳,可能是因為他正值盛年,這一時期是其追求功業(yè)的關鍵期,李白主動隱居壽山,想通過“終南捷徑”被帝王關注。歸隱失敗后又頻繁干謁名士,繼而北上長安,希望能受到薦舉,卻無功而返,由此,時間對于李白來說十分寶貴,在日復一日的等待中徒看時光流逝,“汩余若將不及兮,恐年歲之不吾與”(《離騷》)(15)朱熹:《楚辭集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第4頁。的焦灼之感油然而生。

      二、“功名不早著,竹帛將何宣”:功業(yè)不朽的理想追尋

      李白一生充滿羈旅之感,在湖北成家,卻沒有立業(yè),因此湖北對李白而言既是故園又是他鄉(xiāng)。為了實現建功立業(yè)的宏愿,李白定居安陸期間多次北上漫游,結果都是乘興而去,敗興而歸??墒菬o論李白怎樣嘆息時光無情,依然毫不畏懼,目標堅定。他要在人生有限的時間中實現價值追尋,創(chuàng)造出自己生命的無限可能。

      《春秋左傳·穆叔答范宣子》云:“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16)林紓:《左傳擷華》,石瑊、王思桐點校,北京:北京聯(lián)合出版公司,2019年,第136頁。《左傳》闡釋人最高的生命觀是樹立德行,次之是建功立業(yè),再次是著書立說?!吨袊诺湓姼柚猩庾R的內涵與泛化》一文對立德、立功、立言進行了詳細分析,并列舉李白的《江上吟》“屈平辭賦懸日月,楚王臺榭空山丘。興酣落筆搖五岳,詩成笑傲凌滄洲”,認為其是李白立言以不朽的代表詩作,在《答王十二寒夜獨酌有懷》中李白又進行了立言的自我否定,認為“吟詩作賦北窗里,萬言不直一杯水”(17)郭杰:《中國古典詩歌中“生命意識”的內涵與泛化》,《深圳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1年第6期,第17-24頁。。此觀點或許有失偏頗。從時間上來看,《江上吟》作于上元元年(760年),此詩為李白流放夜郎途經江夏的書憤之作。李白早在開元十五年(727年)寓居安陸時就已通過《代壽山答孟少府移文書》彰顯自己的生命觀:“申管、晏之談,謀帝王之術。奮其智能,愿為輔弼,使寰區(qū)大定,??h清一。事君之道成,榮親之義畢,然后與陶朱、留侯,浮五湖,戲滄洲?!崩献釉凇兜赖陆洝吩疲骸肮Τ缮硗?,天之道?!?18)李聃:《道德經·第九章》,趙煒編譯,西安:三秦出版社,2018年,第18頁。李白吸收了老子功成身退的思想,在湖北確定了人生理想。開元二十五年(737年),李白作于湖北的《長歌行》再次強調了他的生命觀:“功名不早著,竹帛將何宣?”建功不朽是李白的人生追求。

      李白雖然在安陸蹉跎十年,可是從未放棄過對功名的追尋,隱居只是求仕的路徑,在湖北期間,他積極交游、不斷干謁,希望得貴人舉薦入仕。李白初入安陸,宣稱自己“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代壽山答孟少府移文書》),深受屈原“舉賢才而授能兮”(《離騷》)(19)朱熹:《楚辭集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第13頁。思想的影響,對朝廷廣開恩德任用賢能期待頗高。733年,身在安陸的李白歌頌朝廷:“大國置衡鏡,準平天地心。群賢無邪人,朗鑒窮情深。吾君詠南風,袞冕彈鳴琴。時泰多美士,京國會纓簪?!?《送楊少府赴選》)他認為君主圣明,政治風氣清朗,人才不會埋沒于鄉(xiāng)野。正是如此篤定的態(tài)度支撐李白不斷干謁,對楊少府說:“大道安棄物,時來或招尋。爾見山吏部,當應無陸沉?!毕M麠钌俑谝姷嚼舨抗賳T時,能舉薦自己。李白次年寫下《贈從兄襄陽少府皓》,自述“彈劍徒激昂,出門悲路窮”,以馮諼彈劍訴說懷才不遇的遭遇,獲得孟嘗君關注并器重的典故,訴說自己四處干謁,卻仍舊懷才不遇的境遇。夸贊少府皓“吾兄青云士,然諾聞諸公”,贊其不同于自己四處碰壁的命運,而是官運亨通。該詩末,李白表明目的是“所以陳片言,片言貴情通。棣華倘不接,甘與秋草同”,希望少府皓懂得自己陳情之意,能提攜自己。同年,李白在江夏創(chuàng)作了六首送別詩,兩首題贈詩,詩歌所送的張丞、張舍人等皆在宦途,李白積極結交湖北仕宦之人,希望入仕心愿能達成。

      然而,仕途不順使得李白在安陸生活的最后一年(737年),對人生的去向產生了迷茫,在《郢門秋懷》呼喊:“郢門一為客,巴月三成弦。朔風正搖落,行子愁歸旋”,悲嘆“空謁蒼梧帝,徒尋溟海仙。已聞蓬海淺,豈見三桃圓”,朝廷圖治之心已漸減退。李白初入湖北時從荊州赴江東作《秋下荊門》,意氣風發(fā),此時在荊州的他卻無初入湖北時的壯志豪情,而是在思考著人生何處是歸途,流露出“老冉冉其將至,恐修名之不立”(20)朱熹:《楚辭集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第7頁。的恐慌感。留在原地迷茫,亦非太白之舉,他積極思考,為自己尋找出路,于是想到屈原,效仿《漁父》。既然找不到答案,那就繼續(xù)漫游尋找答案,在漫游中實現自己的人生理想。

      李白受唐代隱逸之風影響,湖北自然山水使其在湖北構建了隱逸空間。李白自稱為“逸人”,在詩中自述:“近者逸人李白自峨眉而來”(《代壽山答孟少府移文書》),李白隱居于安陸壽山,與白亳子、吳山人等壽山隱士飲酒適性,拂花弄琴。壽山為李白在湖北構筑的第一重隱逸空間,代表“桃花流水窅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山中問答》)的閑適與“何當凌云霄,直上數千尺”(《南軒松》)的伺機而動。追尋理想而受挫后,李白對真正遠離塵世的隱士生出了敬佩之感。727年,李白在襄陽寫下《寄弄月溪吳山人》:“嘗聞龐德公,家住洞湖水。終身棲鹿門,不入襄陽市。夫君弄明月,滅景清淮里。高蹤邈難追,可與古人比。清揚杳莫睹,白云空望美。待我辭人間,攜手訪松子?!睎|漢龐德公歸隱田園,隱居在襄陽鹿門山,《后漢書·逸民傳》載:“龐公者,南郡襄陽人也。居峴山之南,未嘗入城府……荊州刺史劉表數延請,不能屈……后遂攜其妻子登鹿門山,因采藥不反?!?21)范曄:《后漢書》下冊,李賢等注,北京:中華書局,2005年,第1875頁。荊州刺史劉表親自上門聘請龐公入府,均遭拒絕。此處將吳山人比作龐德公,是因為李白欽佩其豁達與淡泊名利的精神氣度。無獨有偶,李白還在襄陽寫下千古名作《贈孟浩然》:“吾愛孟夫子,風流天下聞。紅顏棄軒冕,白首臥松云。醉月頻中圣,迷花不事君。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首聯(lián)直吐胸懷,“愛”為詩眼,袒露對孟浩然的敬重。頷聯(lián)以“紅顏”“白首”形成巨大的時空對比,生動刻畫出放棄仕途而求隱逸的高人形象。在面對功名這一巨大誘惑時,孟浩然高潔的品格就像一座巍峨的高山一樣,李白認為自己只能仰望,卻無法企及。李白雖然在727年已表達“待我辭人間,攜手訪松子”的意愿,但他做不到吳山人和孟浩然那般徹底隱退,他認為真正辭人間要在“事君之道成,榮親之義畢”(《代壽山答孟少府移文書》)之后。“襄陽”“鹿門山”是李白在湖北構筑的第二重隱逸空間,代表撇去世俗雜念,真正歸隱,這是他只能欣賞與向往,卻無法真正抵達的空間。

      不向命運和權貴低頭是構成李白精神的重要元素,這在李白初至湖北與晚年遭流放夜郎途經湖北時表現最為明顯。李白早期居安陸時,先后受到李長史和裴長史的誤會與刁難,他在《上安州李長史書》和《上安州裴長史書》中做了解釋,卻表現得不卑不亢,在謁見韓荊州無果的情況下對前途仍然充滿希冀,并時刻保持氣節(jié)。758年,李白流放夜郎途經湖北,在《贈易秀才》寫道:“蹉跎君自惜,竄逐我因誰。地遠虞翻老,秋深宋玉悲??沾莘脊鹕?,不屈古松姿?!币匀龂鴷r期虞翻晚年被放逐和戰(zhàn)國時期宋玉悲秋自喻,又以環(huán)境摧殘佳木芳色,但佳木依然枝干挺拔作比,表示自己雖遭橫禍,但節(jié)操不舍。在唐代,“反逆緣坐”而流放之人,將長期流放,只有遇到特赦才能返回。(22)李興盛:《中國流人史》,哈爾濱: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96年,第178頁。在如此絕望的環(huán)境中,李白并未就此屈從于命運,而是報以“何時入宣室,更問洛陽才”(《放后遇恩不沾》)、“君登鳳池去,勿棄賈生才”(《經亂離后天恩流夜郎憶舊游書懷贈江夏韋太守良宰》)的美好憧憬。以哲學眼光來看,人的命運是必然性和偶然性的結合,李白不會屈服于命運的必然性,不相信宿命的存在,希望主宰自己命運的偶然性能發(fā)生。他在知天命的年齡,憧憬有機會被召回施展?jié)M腹才華。

      三、“富貴非所愿,與人駐顏光”:懷古感今的生命沉思

      法國哲學家亨利·柏格森在其著作《生命的意義》中認為:“學會思考是生命的根本標志之一?!?23)亨利·柏格森:《生命的意義》,劉霞譯,北京:臺海出版社,2018年,第63頁。李白是善于思考的,他不僅思考眼前事物,還對歷史事件有著獨到思索。施議對肯定李白的工于思考,他認為李白和杜甫都有為帝王師的抱負,二者不同之處在于李白善于思考,杜甫為官時不會思考,罷官后才開始思考。(24)施議對:《人文視角下的李白與杜甫》,《西北師大學報(社會科學版)》2017年第3期,第51-58頁。這在李白的懷古詩中尤能顯現。懷古不是李白的獨創(chuàng),自古文人都喜懷古,大抵分為以下兩大類:一是借古排憂,在人生低潮時,更容易激發(fā)人們對生命意識的探尋,需要找到一個合理路徑自我排解憂愁,回攬古時圣賢做法,為自己心靈找到一絲慰藉,為情緒找到一個出口;二是借古諷今或借古喻今,排解生命超脫和現實憂患客觀存在的矛盾。莊子《至樂》云:“人之生也,與憂俱生?!?25)楊柳橋:《莊子譯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第270頁。憂生戚死存在于每個生命的潛在意識中,這種古樸的生命意識一經激發(fā),人便會察覺到自己較無垠時空的渺小,展現出濃郁的悲觀意識和幻滅感。湖北自古以來擁有眾多自然與文化遺產、名勝古跡、歷史典故,吸引了歷朝歷代文人對此吟詠。學者鄒建軍曾提出“地理基因”的概念,他認為文學的發(fā)生不可能離開特定的自然環(huán)境和人文環(huán)境,地理要素發(fā)揮的作用,是至關重要的,地理環(huán)境因素會在文學家身上留下不可磨滅的印痕,并影響著文學家的創(chuàng)作,從而呈現在文學作品中。(26)鄒建軍:《文學地理學批評的十個關鍵理論術語》,《內江師范學院學報》2015年第1期,第28-42頁。湖北地理基因影響著李白的思維方式和人生態(tài)度,善于思考的李白在湖北懷古感今,沉思生命,以濃郁的憂患意識思索自己的人生。

      李白定居湖北安陸時,望著昔日屈原生活的楚地,想到了自己和屈原一樣,理想抱負都未實現?!拔膶W作品作為社會意識形態(tài)之一,是在一定的社會經濟基礎上形成和發(fā)展起來的,是一定區(qū)域、一定時代的某一社會生活的反映?!?27)夏日云、張二勛:《文化地理學》,北京:北京出版社,1991年,第396頁?!冻o》正是這樣的文學經典,其特點在于引用方言詞匯描繪楚地山川物產、風俗習慣、歷史傳說、神話故事等,文辭華美,具有濃郁的神話色彩。宋黃伯思曾言:“蓋屈、宋諸騷書楚語,作楚聲,紀楚地,名楚物?!?28)王逸:《楚辭章句》,黃靈庚點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7年,第2頁。李白來到楚地,在文學創(chuàng)作方面或直接或間接受到屈原影響。歷代李白集中載錄的李白開元十六年(728年)和十七年寫下的詩歌里均有《離騷》的痕跡,大量使用了《離騷》的意象,詩文創(chuàng)作手法也受到屈原浪漫主義影響。

      《古風》其五十二:“光風滅蘭蕙,白露灑葵藿。美人不我期,草木日零落?!痹撛姙榻梃b化用《離騷》之“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29)朱熹:《楚辭集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第4頁。所作。李白以蘭蕙自比賢才,以葵藿自比對君王的赤誠之心,偏偏未得機遇使自己被君王發(fā)現,只能像屈原一樣恐時光飛逝,任憑君王老去。李白還作了《秋思》:“蕪然蕙草暮,颯爾涼風吹。天秋木葉下,月冷莎雞悲。坐愁群芳歇,白露凋華滋?!薄都喂入[豐草》感興其八:“嘉谷隱豐草,草深苗且稀。農夫既不異,孤穗將安歸?……烏得薦宗廟,為君生光輝。”元肖士赟評“此篇比興之詩,刺時賢之不能引類拔萃,以為國用者歟”?第一二句“喻賢人之在野,混于常人之中”,第二三句“謂農夫見谷之在草,而不別異之,猶賢者見賢人之在野而不能薦進之也”,三四句“喻在野之賢唯恐老之將至,與草木俱腐也”,最后兩句“以喻在野之賢冀望在位之賢引而進之,以羽儀朝廷也。嗟夫,士懷才而不遇,千載讀之,猶有感激”。(30)李白撰、安旗編:《李白全集編年箋注》第一冊,北京:中華書局,2020年,第87頁。不得不說,肖士赟對此詩點評是獨具慧眼的。詩中“蕙草”“群芳”“嘉谷”“孤穗”等都是《楚辭》的意象,李白定居安陸壽山,本來是想走隱逸路線獲賢主賞識而委用的路徑,卻發(fā)現隱居了三年,依然沒有人賞識自己,遂借助《楚辭》以抒發(fā)憤懣意緒。

      如果說李白出蜀途經湖北時詩文充盈的是意氣風發(fā)的青年豪氣,那么定居安陸時其詩文中呈現的則是思想成熟的壯年銳氣,流放夜郎途經湖北時詩文中展現的則是老驥伏櫪的騰躍志氣。這三個階段亦在與湖北相關的懷古典故上,展現出不同的生命意識。

      李白初入湖北,對理想的實現抱著極大的熱誠和樂觀態(tài)度,尚不明白道路的艱難,認為“事君之道成,榮親之義畢,然后與陶朱、留侯,浮五湖,戲滄洲,不足為難矣”(《代壽山答孟少府移文書》),于是在《秋下荊門》豪氣寫道:“此行不為鱸魚鲙,自愛名山入剡中。”此刻的李白瀟灑而率性,所作詩歌多為閑適詩。到了定居安陸時期,他逐漸意識到入仕并非自己想象中那么簡單,開始懷古以感今。727年,李白登上襄陽峴山,想到鄉(xiāng)人陳子昂曾寫下《峴山懷古》,于是作同題詩,在感嘆湖北大好河山的同時發(fā)思古幽情:“弄珠見游女,醉酒懷山公?!鄙焦次鲿x山簡,永嘉三年鎮(zhèn)守襄陽,時逢王威不振,天下分崩,于是常在峴山南的高陽池大醉而歸,以忘卻愁苦。李白聯(lián)想到山簡,亦想能如他這般瀟灑風流。在730年至732年北上長安經歷挫折后,再次回到安陸的李白開始有了新思考,懷古詩逐漸增多。

      上文提到李白733年在安陸所作《送楊少府赴選》,贊揚玄宗的圣明使得楊少府和眾多布衣賢才能夠有途徑進入廟堂,以至“群賢無邪人,朗鑒窮清深”。734年,李白在襄陽謁見韓荊州便遇挫折。韓荊州即韓朝宗,此時正任荊州長史兼襄州刺史、山南東道采訪處置使,知人善任,推薦過崔宗之、嚴武等人。李白以“豈不以周公之風,躬吐握之事甲,使海內豪俊,奔走而歸之”(《與韓荊州書》)盛贊韓荊州,以禮賢下士的周公比之。李白極力毛遂自薦,不吝夸自己“十五好劍術,遍干諸侯。三十成文章,歷抵卿相”(《與韓荊州書》),自信“德行動天地,筆參造化,學究天人”(《與韓荊州書》),結果遭韓荊州婉拒,李白只得悻悻離去。該年,李白在襄陽所作詩歌再次用了山簡典故,《襄陽歌》《襄陽曲四首》都提到了山簡?!断尻柛琛穼懙溃骸鞍私鑶栃问?,笑殺山公醉似泥……君不見晉朝羊公一片石,龜頭剝落生莓苔。淚亦不能為之墮,心亦不能為之哀?!备锌V開才路,諸侯善于推賢,只是空言罷了,令人徒增傷悲。經歷波折的李白也偶爾流出“處世若大夢,胡為勞其身”(《春日醉起言志》)的倦怠之感。宋人楊齊賢云:“太白此詩,擬陶之作也。”《唐詩選脈會通評林》引周敬曰:“處世若夢,勞生無益,悟此理者誰耶?太白厭世而逃于酒,終日酣飲自適,可謂達生矣。”(31)陳伯海:《唐詩選脈會通評林》,《唐詩匯評(增訂本)》第二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第1091頁。李白沒有陶淵明“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歸去來兮辭》)(32)陶潛:《陶淵明集全譯》,郭維森、包景誠譯注,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1992年,第284頁。告別宦海的決絕,只在失意之際感慨人世紛紛。

      李白晚年,流放夜郎遇赦放還途經湖北,想到自己奔波一生未得君主重用,事君榮親的政治抱負也未能如愿,于是頻繁使用鸚鵡洲的歷史典故,如《經亂離后天恩流夜郎憶舊游書懷贈江夏韋太守良宰》有:“顧慚禰處士,虛對鸚鵡洲。”《自漢陽病酒歸寄王明府》云:“愿掃鸚鵡洲,與君醉百場?!?60年,所作《江夏贈韋南陵冰》言:“我且為君搥碎黃鶴樓,君亦為吾倒卻鸚鵡洲?!薄尔W鵡洲》寫道:“遷客此時徒極目,長洲孤月向誰明。”極有代表性的為《望鸚鵡洲懷禰衡》:“黃祖斗筲人,殺之受惡名。吳江賦鸚鵡,落筆超群英……才高竟何施,寡識冒天刑。至今芳洲上,蘭蕙不忍生?!倍[衡作為東漢末年名士,文采和辯才俱佳,在鸚鵡洲作《鸚鵡賦》,名聲顯揚,但恃才傲物,得罪了曹操,被黃祖于鸚鵡洲殺害。李白才高比禰衡,狂放似禰衡,以致所遭困厄也近于禰衡,反復提及的鸚鵡洲意象,是自己悲慘遭遇的自況,尤其是面對黃鶴樓“搥不碎”,鸚鵡洲“倒不翻”的客觀事實,反向夸張訴說“槌碎”“倒卻”,李白愁苦的心情、不得志的現狀與前期的意氣風發(fā)呈鮮明對比。

      越至晚年,李白雖對自己的政治抱負愈加執(zhí)著,但參悟得更通透。德國哲學家叔本華認為世間萬物由于時間的形式而變幻無常,顯出空虛的特質,他指出:“由于‘時間的形式’,把一切的享樂或歡喜在我們手中歸于空無后,使我們驚訝地尋找它到底遁歸何處。所以說,空虛,實是時間之流中唯一的客觀存在。”(33)叔本華:《叔本華的人生哲學》,唐譯編譯,長春:吉林出版集團有限責任公司,2013年,第62-63頁。李白晚年顯出萬物終歸虛無的認識。737年,李白在安陸時便有了“富貴非所愿,與人駐顏光”(《短歌行》)的意識,晚年在江夏所作《江上吟》更是表現出“功名富貴若長在,漢水亦應西北流”的覺解。天寶二年(743年),李白面對好友胡紫陽的離世,在隨州痛悟出“劫運頹落,終歸于無。惟元神不滅,湛然清都”(《漢東紫陽先生碑銘》),意識到罹難也好,富貴也罷,人的一切終歸于虛無,只有精神能化入山川,長留在世。

      在湖北的土地上,李白一次次重踏古人的足跡,在歷史遺跡中,回憶歷朝歷代古人的事跡,仿佛跨越時空與先人對話,體察著古人的遭遇與心境,他參悟到功名富貴是多少人耗盡一生追求卻追而不得的東西,即使擁有了功名利祿,也不可能子子孫孫無窮盡地享有。此種認知,是李白在湖北土地上悟出的“真諦”,亦是他對富貴人生的達識,對自己不如意人生的開解。

      四、結語

      從文學地理學的角度審視,文學家的地理故鄉(xiāng)往往不止一個,出生地和成長地是至關重要的,但并不一定就只是指作家童年所生活的自然山水,也包含了特定文化傳統(tǒng),以及它所具有的地域性與區(qū)域性,“地理故鄉(xiāng)”主要是指一種情感上的寄托,心靈上的安寧。(34)鄒建軍:《文學地理學批評的十個關鍵理論術語》,《內江師范學院學報》2015年第1期,第28-42頁。在湖北,李白的思想經歷了巨大的變化,心靈找到了慰藉,湖北是李白的地理故鄉(xiāng)。李白游走在湖北的大地上,他從青年的自信懵懂到壯年的認清現實,再至晚年心有不甘仍然壯懷激烈的生命嬗變,其實質是對客觀規(guī)律不可違的清醒認識。李白縱覽古之興衰,認識到在時間的洪流里,古人縱有千秋功業(yè),也只是歷史的過客。李白無懼過時間,亦懼憚過歲月,最終能在湖北的土地上,在荊楚的歷史遺跡中與時間和解,與自己和解,順應自然,敬畏生命,熱愛生活,無論其生命意識如何演化,但對人生目標的堅定與執(zhí)著始終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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