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濤
在海南佛羅鎮(zhèn)、黃流鎮(zhèn)的馬路邊,有一種為數(shù)不多、異常絢麗的樹叫火焰樹。它樹形優(yōu)美,葉色深綠,橘紅色的花朵碩大,一簇簇開在枝端?;ㄊ呛习昊?,邊緣淺裂成五瓣,鑲著一道金邊,花冠內(nèi)呈橘黃色,有一枚柱頭分叉的雌蕊和四枚雄蕊,花萼像犀鳥的喙。它的果實綠色,成熟后變成黑褐色。
傳說火焰樹的杯狀花可以儲存雨水或露水,饑渴的旅人看見它,猶如看見“沙漠甘泉”。可以想象這樣的場景——渴得半死了,還要爬上高高的大樹(十幾米的高度)摘下花朵取水,稍不留意,軟塌塌的“水杯”就被捏碎或是灑落了,想喝點水可真不容易?。‘斎?,火焰樹也不全是長得那么高。從矮樹的花朵里取水,完全可行。對饑渴的動物或人,這是一種珍貴的饋贈。
在海南,經(jīng)常可以尋見在南京看不到的奇奇怪怪的植物。比如吊瓜樹,高大的樹,恣意瘋長,枝杈交疊,形成深綠色擴展的樹冠。奇數(shù)羽狀復葉的遮蔽下,一條條長長懸垂的細枝上墜著碩大的果實,圓柱形,像一個個大倭瓜,也像一個個巨型的花生。樹上還有紫紅色艷麗的花朵,和火焰樹的花有幾分相似。
站在吊瓜樹林中,猝然間,像是進入一個魔幻森林,難道我掉進兔子洞了嗎?或是變成小矮人了嗎?怎么會有這么碩大的“花生米”?碩大的吊瓜,能夠懸垂半年之久,果實里木質(zhì)化的纖維保護著它珍貴的種子。
波蘭詩人安娜·斯沃爾有一首詩寫道:“我唱著歌/嗓子因為歡悅而肥厚/我整個人/因為歡悅而肥厚/熱烈肥厚的經(jīng)驗令我瘋長/快樂/如一頭河馬?!边@首詩讓我聯(lián)想到肥碩的吊瓜、牛角瓜,甚至是在海南胃口奇好,身體迅速“膨脹”的自己。
牛角瓜是另一種奇異的植物,是長在野地里的一叢叢灌木,幼枝上像是裹了一層糖霜,顯得整個植物都灰撲撲的。奇特的花束(聚傘花序)開在枝端。它的花冠是罕見的紫藍色,像多肉,也像寶石。副花冠扭曲得像某種建筑的裝飾,又像是首飾匠精雕細琢出來的紋飾。海南人說這是“五狗抱花”,挺形象。
看植物的時候,周邊沒人。云彩潔白,天空清澈,不遠處就是比天更藍、更深邃的海,一層層推向岸邊又退回消散的雪白細浪。讓人愉悅的沉寂。我對著那些神秘的花看了又看,拍了又拍,還發(fā)現(xiàn)了它牛角狀的果實、白色飛毛的種子。這時候,我還不知道它的名字。也不急于知道它的名字,讓神秘感保持一會兒。
一位大爺走過來,我大聲問:“師傅,這個果子能吃嗎?”他說:“擺(別)吃擺(別)吃!”隨后停下說,“海南這地方,能吃的東西都有人管,沒人管的東西好多有毒。擺(別)瞎弄,這個東西很毒!”
“您不是海南人吧?”我說。
師傅說:“我是安徽人。”
“怪不得您說話我聽得懂。”
“吃木瓜嗎?去我院子里,就在前面。”
師傅姓蔡,在此地工作13年了,現(xiàn)在的工作是看工地。路邊那一排工棚似的房子,有一間就是他家。院子里有兩棵木瓜樹,他拿著竹竿,把最熟的兩個打落下來。我們站在木瓜樹下,聊了一會兒天。然后我拎著木瓜(番木瓜),心滿意足地回家了。
除了看植物,我還學會了“搭訕”。
編輯 王冬艷 437408345@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