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梓帆
如果是秋天,老家小院兒里又冒出野草的話,那就說明著我們可能會在那里待一陣子了。
紅磚鋪滿的院子里,光禿禿的,幾乎沒長什么東西,只有一棵柿子樹。它實(shí)在談不上高大,樹干也細(xì),就好比一個成人長著一張不折不扣的娃娃臉。聽爺爺說柿子樹的枝干很有韌性,他們小時候會爬上樹掏鳥窩、趕老鴰,即使如此,我家這棵柿子樹和鄰居家的那棵粗壯的柿子樹比起來,還是讓人感覺弱不禁風(fēng);可我家這棵柿子樹結(jié)起果子來一點(diǎn)兒也不含糊,這與它矮瘦和看上去營養(yǎng)不良的姿態(tài)相比總會讓人出乎意料。無論是小年還是大年,每到這時,總會有很多沉甸甸的火轱轆柿子安然自若地掛滿枝頭,擠得緊緊的,壓彎了柿子樹驕傲的腰桿,讓它變得話少了許多。
閑暇之余,我會站在凳子上幫媽媽摘離我近的柿子,直到它的頭再抬起來。我更喜歡靠在樹邊看來往的車,看路上的人,還有天。傍晚時分,那一排排房子的煙囪里,便會升起絲絲縷縷的青煙,悠悠地飄到天上,和云融到一起。我總在想:那些升起的白煙是不是就是云啊?可它為什么剛剛飄起一點(diǎn),就馬上散開了呢?于是我便有了盼頭,我會直勾勾地盯著那裊裊升起的白煙,總是希望升起的煙能飄得久一點(diǎn),再久一點(diǎn),好讓我看見它們和云是如何融為一體的,直到那股醉人的炊煙味兒把我拉回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太陽隱去了它的光輝,遠(yuǎn)處的晚霞漸漸淡去,柿子樹還是孤傲地站在院子里。幾顆白亮的星不明不暗,就像約定好的一樣,紛紛圍住那半輪秋月。這時,我的腦海中又會浮現(xiàn)出一些奇思妙想。比如星星是怎么來的?我認(rèn)為呢,每到夜晚的時候,地球就會被一塊不大不小的黑紗布包起來,而那些星星,實(shí)則是紗布上的破洞罷了。
那時的我,總是喜歡天馬行空地想象,而我身后這棵沒心沒肺奮力成長的柿子樹,則是我幻想時最忠誠的陪伴者。
如今,老家有著滄海桑田的變化,已經(jīng)被劃為了經(jīng)濟(jì)地帶。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回去的次數(shù)少之又少;但每次回到那里,我總感覺要找回點(diǎn)兒什么,或是落下了什么。后來我才明白,落下的就是那段怎么找也找不回的童年時光。
指導(dǎo)教師:惠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