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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戒者的文學(xué)”說的希臘淵源補證

      2023-07-05 20:11:27李雪蓮
      漢語言文學(xué)研究 2023年2期

      摘 ?要:周作人《歐洲古代文學(xué)上的婦女觀》一文收入《周作人散文全集》時出現(xiàn)了一處錯版問題,且因有所謂作者“自注”,所以被誤信不疑,這一問題又容易引起關(guān)于其中《會飲》篇內(nèi)容出處的誤解。指出這一問題的存在,可以避免錯訛的流播,亦有助于說明“受戒者的文學(xué)”說源流考釋的相關(guān)論證。此外,關(guān)于“周作人熟悉本杰明·喬伊特的《會飲》英譯本”的情況可得到進一步的說明。

      關(guān)鍵詞:《周作人散文全集》;錯版;《婦人美的宗教》;“受戒者的文學(xué)”;《會飲》

      《歐洲古代文學(xué)上的婦女觀》乃學(xué)界所熟知的周作人文章,第一、二節(jié)與第三節(jié)先后發(fā)表在1921年4月5日第7卷第4號、10月1日第7卷第10號《婦女雜志》上,亦被收入鐘叔河先生編訂的《周作人散文全集》(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09年)。在此文中,周作人為了解釋“柏拉圖的愛”談到《會飲》篇,即其所稱“宴饗(Symposion)”,并引用了蘇格拉底口中第俄提瑪(Diotima)談“愛情秘教”(the mysteries of love)的五階段之論(亦被概括為“審美教育”,依據(jù)不同劃分標準,有不同的階段說)——

      進行的次序,或被引而歷經(jīng)所愛事物的次序,是以世上諸美為梯階,循之上行,以求他美:自一至二,自二以至一切的美形,自美形至美行,自美行至美念,自美念以上,乃能至絕對美的概念,知何為美的精華?!@是人所應(yīng)為的最高的生活。從事于絕對美的冥想。③

      而這段引文下面還有另一段引文——

      愛是最上的力,是宇宙的,道德的,宗教的。愛有兩種,天上的與世間的:世間的愛希求感覺的美,天上的愛希求感覺以上的美。因為感覺的美正是超感覺或精神的美的影子。所以我們?nèi)缱冯S影子,最后可以達到影后的實體,在忘我境界中得到神美的本身。

      只是這兩段引文在初刊本中和全集本中的排版有點差異。在橫排印刷的全集本中,這兩段引文緊相接連,整體退后兩格作為引文標識,并以區(qū)別于正文的仿宋字體顯示,在第二段引文末尾右頂格還加括號特別標注了出處“《婦人美的宗教》七”。由此,不少讀者很自然地就會將這兩段引文一并認作《婦人美的宗教》一書中的內(nèi)容。而在豎排印刷的《婦女雜志》初刊本中,第一段引文以退下兩格的形式標示引文,無引號,字體與正文一致;第二段引文則以頂格的形式作為正文內(nèi)容出現(xiàn),加了豎排繁體所使用的雙引號,在雙引號之后插入兩豎行小字“婦人美的宗教七”作為出處說明,后仍接續(xù)正文。這樣,讀者也很自然地會將兩段引文分開理解,不會將兩段引文內(nèi)容都歸于《婦人美的宗教》。

      因第一段引文前面有提示,“……柏拉圖在宴饗(Symposion)篇中記梭格拉第述女祭司神榮(Diotima)之言云”,其實在形式上也可以說是表明全集本中的兩段引文都出自《宴饗》篇,與后面《婦人美的宗教》之出處說明無疑就有了矛盾,全集本的問題正由此呈現(xiàn),所以兩段引文都需要核實出處。核對初刊本,則排版的錯誤顯然發(fā)生在全集本。筆者亦曾核對弗勒丘(Jefferson Butler Fletcher,1865-1946)《婦人美的宗教》一書的英文版(The Religion of Beauty in Woman, New York: The Macmillan Company,1911),第二段引文正出于此書第“七”頁,乃對《會飲》篇的闡說,該頁出現(xiàn)了英文名Symposium,但并無周氏文章第一段引文,全書亦無。該書實際上多次談到柏拉圖的“the ladder of love”,只是并未引用《會飲》篇相關(guān)原文。

      由此,第一段引文(亦可能是關(guān)于《會飲》篇的首次中譯)并非轉(zhuǎn)引自弗勒丘的《婦人美之宗教》,這是可以確定的。然而,這段引文很容易被誤認為轉(zhuǎn)引自弗勒丘此書,且因有所謂周作人的“自注”而較難引起警惕或懷疑。但這一判斷實際上是由《周作人散文全集》的錯版引起的誤讀。2018年9月筆者曾在“周氏兄弟與文學(xué)革命”學(xué)術(shù)研討會(北京大學(xué)舉辦)的發(fā)言中談過此錯版問題。而2021年出版的修訂版《周作人散文全集》并未修正2009年版中的這一錯版問題,這一問題雖然看起來很小,但關(guān)涉較大,所以,有必要指出問題的存在,以免錯訛的流播和誤讀的繼續(xù)發(fā)生,筆者亦順帶補充說明與此錯版問題相關(guān)的周作人“受戒者的文學(xué)”說的考釋問題。

      拙文《源流與意義:“受戒者的文學(xué)”說考釋》③曾引用周作人《歐洲古代文學(xué)上的婦女觀》中的《會飲》篇譯文,并進一步分析周作人“受戒者的文學(xué)”說與柏拉圖《會飲》篇中“愛情秘教”階段升進說的關(guān)聯(lián)。王媛、余斌《“希臘之馀光”——論周作人“受戒者的文學(xué)”概念之產(chǎn)生與發(fā)展》一文在拙文對“受戒者的文學(xué)”說進行希臘宗教與哲學(xué)思想溯源的基礎(chǔ)上,更多地將此說與普羅提諾神秘主義、德墨忒爾秘儀相聯(lián)結(jié),并指出周作人由“受戒者”升華為“愛智者”的過程,由此提出了新見。然而王文斷定拙文將“受戒者的文學(xué)”說與柏拉圖《會飲》篇中“愛情秘教”具體關(guān)聯(lián)的證據(jù)與分析不足,并在注釋②(第118頁)中指稱拙文有“五個主要例證”存在問題,則比較隨意。筆者在此逐一做出回應(yīng),其中第五例證涉及上文所談《周作人散文全集》的錯版引起的誤讀問題,王文對所謂周作人“自注”即深信不疑,以至于對拙文的分析進行了錯誤的評判。

      整體來說,王文從拙文中摘出的所謂五個例證并非拙文的“主要例證”,而是后面文章進行具體分析的一點背景性說明,遠非拙文最后結(jié)論的足證。王文稱這五例將周作人“與柏拉圖完全聯(lián)系在一起則存在問題”,然而這是誤解,拙文并非以此說明周作人與柏拉圖的完全聯(lián)系,這些材料反而正如王文對拙文的肯定部分所言——“(雖然能)指向周作人與古希臘神秘主義的關(guān)系”,這一“指向”正是這幾個“例證”的實際意義,即可以證明周作人對古希臘神秘主義的了解,且周作人認為柏拉圖也具有秘教思想。

      第一例,王文稱“只能證明周作人對古希臘神秘主義確有了解”,這恰恰是拙文原本所說明的——“這即顯示出周作人對古希臘秘教傳統(tǒng)的了解”。第二例,王文稱“該例中英文引用出現(xiàn)錯誤”,然而拙文此處并未出現(xiàn)英文句子,“the initiate”是唯一出現(xiàn)的英文詞語,此乃斯柏勤原作中所用,這一用法的確與周作人所用的“the Initiated”不同,但應(yīng)依尊原作(王文在引述斯柏勤這一用語的時候?qū)懗闪恕埃簦瑁?Initiated”,反而不妥)。王文又稱“作者有意忽略了斯柏勤的觀點,即柏拉圖只是歐洲神秘主義的一個可能的源頭,真正的奠定者是普羅提諾(斯柏勤在導(dǎo)言中僅用半頁提到柏拉圖,而用四頁半寫普羅提諾)”,然拙文并非“有意忽略”,關(guān)于斯柏勤《英文學(xué)上的神秘主義》一書,拙文已說明斯柏勤導(dǎo)論部分分析了“神秘主義”的希臘語源,介紹了早期的“神秘主義”作家柏拉圖和普羅提諾,并對英國歷史上的神秘主義思想作了概述。普羅提諾對歐洲神秘主義思想的作用當(dāng)然很重要,但如拙文所言,在對柏拉圖神秘主義思想的介紹中,斯柏勤指出《會飲》篇與《斐德若》篇的“神秘主義”最為突出,并引述了《會飲》篇中第俄提瑪關(guān)于“愛情秘教”五階段的內(nèi)容,這足以說明她對柏拉圖秘教思想的認同,與王文所稱的普羅提諾對歐洲神秘主義思想的奠基作用并無矛盾,而筆者也無必要再另去介紹這一作用,拙文此處的結(jié)論僅是“周作人熟悉且認同此書,那么其中所談‘神秘主義對他應(yīng)該有一定影響,而周作人對柏拉圖的‘秘教思想的確是有所認識的”,這一點與周作人在其文中對《會飲》篇“愛情秘教”五階段內(nèi)容的引用應(yīng)存在一定的關(guān)聯(lián)。但王文指出筆者將斯柏勤書中提到的《斐德若》篇誤寫成了《斐多》篇,這的確是本人筆誤,拙文另一處所寫即是正確的。

      第三例,王文稱“該例恰恰證明未必直接來自柏拉圖”,然而拙文原指出的只是,因周作人的注釋中提到品達洛斯與柏拉圖對于俄耳甫斯教的教旨都很感興趣,所以,“可見周作人對古希臘秘教傳統(tǒng)以及柏拉圖秘教思想的了解”,并非王文所稱周作人理解的“神秘主義”思想“直接來自柏拉圖”。第四例,王文指出筆者將“亞鋪劉斯”誤標作奧維德,此處的確是拙文不該出現(xiàn)的錯誤,是筆者的疏失,然而這一點并未影響筆者的主要判斷,即“周作人說羅馬‘亞鋪劉斯的《變形記》‘一面是柏拉圖神秘思想的末流,一面已有基督教思想的空氣,亦可見出他對柏拉圖‘秘教思想(‘神秘思想)的熟悉”,卻仍然成立。因筆者此處論述重點是周作人又一次談到“柏拉圖神秘思想”,王文的指摘無疑是避重就輕,并未概說筆者論述的重點。

      第五例,王文稱“作者推測成分較重,其判斷周作人熟悉本杰明·喬伊特的《會飲》篇英譯本并不可信:周作人對《會飲》篇的首次中譯,其自注是轉(zhuǎn)引自弗勒丘的《婦人美之宗教》(The Religion of Beauty in Women)。而李文顯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這一例關(guān)涉拙文后面的具體分析論證最大,也正是本文第一節(jié)所討論的由《周作人散文全集》的錯版引起的誤讀問題。核查周氏文章的初刊本,并核實弗勒丘原英文著作,即知王文所謂周作人“自注”其實是由全集中的錯版引起的誤讀,而拙文引用的乃初刊本,并無這一問題,所以文章當(dāng)時并未對全集本存在的問題另作說明。此外,王媛所著《“希臘之余光”:周作人對古希臘文化的接受研究》(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2019年)《緒論》第7頁注釋②的內(nèi)容與其2018年的論文《“希臘之余光”》中的注釋②內(nèi)容一致,其論文和著作正文中亦都稱此段《會飲》篇譯文來自弗勒丘《婦人美之宗教》一書,可見錯版引起的“誤讀”之深,而她對拙文的“誤解”“誤判”也仍然存在,在《緒論》中仍以她列舉的這“五個主要例證”判斷拙文“存在較明顯的問題及例證錯誤”。且王文及王著不同時間先后兩個注釋中《婦人美之宗教》的英文題目都寫成了The Religion of Beauty in Women,不知這一標注的英文標題是否出自她的自譯,但在弗勒丘原英文著作中無論是書名還是第一章同名標題中出現(xiàn)的都并非“Women”,而是“Woman”,這也是值得注意的。

      另外,王文注釋③(第122頁)指稱拙文關(guān)于“錢周二人所言‘受戒的內(nèi)容不同”所用的判斷標準并不令人信服,且稱“作為彼此的知交,他們肯定就所使用的關(guān)鍵概念進行過深入討論,達成共識的可能性更大;且內(nèi)容引用出現(xiàn)在周作人自己的文章中,用為佐證也更合理”。然而拙文并無提出任何標準來下判斷,僅是對二人陳述的觀點進行具體比較,之后得出結(jié)論。拙文原表述為:“對比來看,周作人所謂‘受戒者的文學(xué)乃就讀者而言的,是適合‘受戒者閱讀的文學(xué),強調(diào)受眾的特點;錢玄同所言‘受戒的文學(xué)‘受戒的書物,乃就作品來說的,是令人‘受戒的文學(xué),側(cè)重這類文學(xué)的內(nèi)容,而且錢氏以之指斥兩千年來主要的中國文學(xué)?!芙湔叩奈膶W(xué)是稱贊,因為此類作品可以給予‘受戒者稀有的力,而錢氏之‘受戒的文學(xué)則是否定和批判,因其具有‘妖怪化、超人化的內(nèi)容。以此可知,錢周二人所言‘受戒的內(nèi)容甚是不同?!狈炊峭跷木汀爸弧标P(guān)系來斷定“達成共識的可能性”顯得有些主觀了。例如,周作人與錢玄同在重要的“名教”問題上,一個曾言“得罪名教”,一個則言“未嘗敢得罪名教”,正反映出他們在同一問題上的相反態(tài)度與思想分歧,所以,知交私誼顯然并不意味著所有問題上的思想共識。而且拙文還指出,雖然錢周二人所言“受戒”的內(nèi)容不同,“而有意思的則是,周作人認為‘少年‘兒童‘蒙昧者不是‘受戒者,不適合閱讀《沉淪》這一類‘受戒者的文學(xué),錢玄同則認為‘青年不適合‘受戒的文學(xué),道理卻與周作人相似”。這一分析比王文注釋中籠統(tǒng)所稱“以‘凈化論觀,二人所言實屬一事”,顯然更進一步,但王文并未注意到或理解到拙文所分析的這種復(fù)雜性。

      需要指出的是,雖然“受戒者(the Initiated)”在詞語基本意義上好像與周作人所推崇的哈里孫(Jane Ellen Harrison)著作中的古希臘宗教秘儀及普羅提諾的神秘主義有某種關(guān)聯(lián),但理解周作人這一觀念不能脫離周氏表達的核心內(nèi)涵,即“受過人生的密戒,有他的光與影的性的生活的人”。而理解“受戒者的文學(xué)”說則不能剝離周氏當(dāng)時十分關(guān)注的文學(xué)“道德”問題,更不能除去他以此說為郁達夫正受到社會激烈批判的反映青年愛欲問題的小說《沉淪》進行辯護這一背景。且“‘受戒者的文學(xué)一說因為對《沉淪》進行了受眾范圍的劃定,及‘藝術(shù)性質(zhì)的評定,從而根本上否定了對之施以道德評判和干預(yù)的正當(dāng)性”③,實際上周作人的文章也的確有效地幫助郁達夫抵擋了一些輿論攻勢。正是以此為基礎(chǔ),筆者進而發(fā)現(xiàn)了周作人的“受戒者”觀念與《會飲》篇中“愛情秘教”的關(guān)聯(lián),及周氏對柏拉圖思想的“創(chuàng)造性誤讀”。而王文、王著顯然對這些內(nèi)容并未加以重視,且對拙文的理解存在一些偏差,出語亦稍嫌隨意。但感謝她指出拙文的一處筆誤與一處錯識,使筆者以后可以繼續(xù)完善此文。

      關(guān)于周作人對柏拉圖的熟悉情況,拙文《源流與意義:“受戒者的文學(xué)”說考釋》發(fā)表時限于篇幅,刪去了部分內(nèi)容,這里筆者稍作補充,并對“周作人熟悉本杰明·喬伊特的《會飲》英譯本”的情況也再作說明。

      拙文判斷周作人關(guān)于《會飲》篇的節(jié)譯所依據(jù)的是Jowett所譯英文版《柏拉圖對話》的第3版,并做了對照,而筆者后來有一新的發(fā)現(xiàn)。周作人的翻譯跟Jowett英譯本《柏拉圖對話》第3版中的《會飲》篇已經(jīng)很貼近了,筆者在原來的論文中說,除了有一處語序的調(diào)整,其他沒有任何跳脫,筆者作了分析,也舉例說明了其他譯本和Jowett的譯本差別很大。但筆者之后發(fā)現(xiàn),周作人的翻譯應(yīng)該根據(jù)的是Jowett英譯本《柏拉圖對話》的第2版,這兩版之間有一些差別,差別主要在這句話——

      …is to use the beauties of earth as steps along which he mounts upwards for the sake of that other beauty…(Jowett譯本第2版)

      …is to begin from the beauties of earth and mount upwards for the sake of that other beauty, using these as steps only…(Jowett譯本第3版)

      ……是以世上諸美為梯階,循之上行,以求他美……(周作人譯文)③

      對照第2版,則周作人的翻譯完全吻合,連語序調(diào)整都沒有。另外,斯柏勤《英文學(xué)上的神秘主義》(Caroline F. E. Spurgeon,Mysticism in English Literature)一書中有一段《會飲》篇的引文,所依據(jù)的也是喬伊特英譯本柏拉圖對話的第2版,周作人當(dāng)時對斯柏勤此書十分熟悉,所以,亦有可能他是以斯柏勤的引文作為依據(jù)來翻譯這段內(nèi)容的。然而,周作人不大可能不熟悉《會飲》篇就單引其中一個語段,而且數(shù)次提及。他最初學(xué)習(xí)希臘語就讀了柏拉圖的對話,就柏拉圖《會飲》篇來說,周作人應(yīng)該閱讀了希臘語原文、英譯本,也讀過日文譯本,這里可能有一個復(fù)雜的接受來源。比如,拙文《源流與意義:“受戒者的文學(xué)”說考釋》在注釋中提到周作人可能讀過一個日譯本,即生田春月譯《饗宴》(東京越山堂1919年出版,主要依據(jù)喬伊特的英譯本《柏拉圖對話集》)。周作人1921年才使用“宴饗(饗)”作為《會飲》篇的中文名,之前使用的是“宴集”,而且他曾翻譯過生田春月的詩《小悲劇》(1920年10月16日《晨報》)。一般看法認為Jowett 譯本流暢好讀,只是有所省略,某些哲學(xué)名詞也譯得不夠準確,然而影響力非常大。漢譯柏拉圖對話,較早依據(jù)的也多是這一譯本。所以,我們還是有理由認為周作人熟悉并讀過這一譯本。

      筆者2018年曾在國家圖書館查到周作人外文藏書中有一本1903年初版、1924年重印的柏拉圖對話集(The Four Socratic Dialogues of Plato, Oxford: The Clarendon Press.),此書即Jowett的英譯本,收有Euthyphro(《游敘弗倫》)、Apology(《申辯》)、Crito(《克里托》)、 Phaedo(《斐多》)等四篇與蘇格拉底有關(guān)的對話,該書扉頁鈐有朱文方印“周作人印”。此書周作人購于1927年2月,盡管書中并沒有《會飲》篇,而且購買時間晚于寫作《歐洲古代文學(xué)上的婦女觀》的1921年,然而這作為周作人熟悉Jowett柏拉圖譯本的一個間接說明,應(yīng)該還是可以成立的。另,1930年魯迅日記中記載他所購金雞公司之柏拉圖的《斐多》也是Jowett的譯本。而從周作人的文字來看,他對柏拉圖的熟悉則是確定無疑的。

      作為“愛希臘者”的周作人對柏拉圖給予了相當(dāng)大的關(guān)注。1908年學(xué)習(xí)古希臘語之初周作人就閱讀了柏拉圖對話,“一九〇八年起首學(xué)習(xí)古希臘語,讀的還是那些克什諾芬(Xenophn)的《行軍記》和柏拉圖(Platōn) 的答問”⑥。其《歐洲文學(xué)史》(1918年)一書則給予柏拉圖很高評價,認為“其宴集Symposion一篇,尤杰出”,這篇對話主張“以美與愛,乃能導(dǎo)人止于至善,此實Platon美之宗教觀,足為希臘思想代表者也”。20世紀二三十年代他則多次說起柏拉圖,如《歐洲古代文學(xué)上的婦女觀》(1921年)、《圣書與中國文學(xué)》(1921年)、《〈理想中的教師〉按語》(1925年)、《戲譯柏拉圖詩》(1926年)、《希臘人的好學(xué)》(1936年)等文。而在1948年所寫的《閑話并耕》一文中,他對柏拉圖下了“體大思精”的評語,“《孟子》里許行這一章,是全書中的一篇大文章,雖然比不上柏拉圖的問答那么體大思精,有戲曲的風(fēng)味,卻也寫得很有趣……”。在《歐里庇得斯傳略》(1952年)中,周作人說,“……雖然在柏拉圖的對話上不見有歐里庇得斯的名字”,盡管事實上柏拉圖的《高爾吉亞》篇和《國家》篇(另有《理想國》、《王制》等譯法)里都出現(xiàn)過歐里庇得斯的名字,《國家》篇第八卷中還說到歐里庇得斯是一位偉大的悲劇家,但我們至少看出晚年的周作人仍然顯示出他對柏拉圖了解上的一種自信。于此亦可見出周作人對柏拉圖的關(guān)注與肯定并非忽然而來亦非忽然而去,而是相當(dāng)持久的。

      周作人曾多次引述柏拉圖年輕時的小詩,尤其是《詠星》的情詩③,雖然是在說詩,但也包含了周作人對柏拉圖一種特別的理解,即哲人柏拉圖亦有其現(xiàn)世、感性的一面。的確,對于柏拉圖,周作人看重的并不是其最為著名的“理念”說,而是他在《會飲》篇中所提出的“愛情秘教”(亦被概括為“審美教育”)五階段說,因為其中指出了認識“絕對的美”“美的理念”所必經(jīng)的肉體與感性之愛的階段(周作人將之概括為“體美為精神美之發(fā)現(xiàn)”,“不愛美形就無由愛美之自體”),正符合周作人“靈肉一致”的人性理解與推崇。但柏拉圖對“肉體(欲望)”的摒棄與敵視在其對話中更為突出,如《斐德若》篇將靈魂與肉體的關(guān)系比喻成“蚌束縛在它的殼里”,《斐多》篇中蘇格拉底則堅信死亡會使其靈魂從玷污、束縛它的肉體中解脫。柏拉圖大多數(shù)的對話中,“理念”是絕對超越于具體可見的現(xiàn)象世界的,是與具體事物相分離的(關(guān)于柏拉圖的理念與具體事物的“分離”“分有”關(guān)系有爭論)。柏拉圖所看重的是絕對而真實的理念世界,可感可見的現(xiàn)象世界不僅與其理念世界相分離,而且是不重要的。因此,周作人所理解和闡釋的柏拉圖思想,是不大符合整體的柏拉圖哲學(xué)的。不過,中國現(xiàn)代文人根據(jù)當(dāng)時的中國文化情境對希臘文化進行創(chuàng)造性解讀并“為我所用”,是較為普遍的。同是推崇柏拉圖的《會飲》篇,朱光潛和周作人從中所看取的思想就有所不同,朱氏即接受柏拉圖的“理念論”(即其所謂“理式說”),著重靜觀思想。

      “受戒者(The Initiated)”雖有明確的英文標注說明其外來文化的屬性,從而使其在崇仰西方文化的氛圍中對中國“舊文化”相聯(lián)的一切分外具有“威力”,但具體的來源背景又不甚顯明,由此帶來了理解上的偏差。現(xiàn)在來看,喬伊特英譯本的特色和不足都很明顯,而且,隨著之后新的英譯本不斷出現(xiàn),一些譯本在表達貼切和翻譯準確方面好過喬伊特的翻譯亦屬自然。但喬伊特的版本在普及柏拉圖對話方面功不可沒,在1920年代及之前備受歡迎也是事實(郭斌龢翻譯《筵話》、生田春月翻譯《饗宴》,亦主要依據(jù)這一譯本),而懂古希臘語的周作人喜歡這一譯本,有時代風(fēng)尚的影響,亦應(yīng)有其偏好所在,就像他對柏拉圖整體的闡釋即有著強烈的個人色彩。

      作者簡介:李雪蓮,中山大學(xué)中文系(珠海)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中國現(xiàn)當(dāng)代文學(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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